橡树 | 明清战争：东江军与丁卯援朝之战

少为人知的朝鲜战争：万岁军浴血白马山

丁卯援朝之战前夕辽东及东江军形势图。

毛文龙可谓明清战史第一位悲剧性人物。

毛文龙的悲剧不仅是自己莫名其妙被袁崇焕矫诏斩杀，而在于他当年被斩杀，只不过是他自己的悲剧开始。

满清入主中原以后，在其记述辽东战事的相关的官修《满文老档》、《明史》等史书里面，多有毛文龙未曾胜过清兵一次，甚至东江军奔袭后金，却无法战胜三个后金妇女等等，相关描述毛文龙和东江镇无能近乎荒唐的记载。

此后，经过三百多年，近、现代多位史学大家梁启超、李光涛、吴晗等人依然习惯奉清廷修撰史稿为史据，洋洋相互论证，得出了毛文龙之死，确属是“死且有余辜”的结论。

一代抗清名将，背负骂名至今，可谓悲乎。

史学大家批评也就罢了。甚至，连靠写八卦新闻和通俗小说当上了大侠的金庸，也在其小说《鹿鼎记》里攀附这段历史，以难得下流之文笔，对枉死的毛文龙同样一番含沙射影胡乱编排，杜撰了毛文龙有位女儿毛东珠在清廷后宫杀人，偷情等等不堪桥段……

——现在人们知道毛文龙，除却少数历史专业人士之外，绝大多数几乎源自金庸的这本《鹿鼎记》。

一块污泥丢出，使得毛文龙于不清不楚之间，再由几乎湮灭的历史走上了灰头土脸的网络。

何其悲乎？

今天继续从昨天的丁卯胡乱事件，再说毛文龙率部援朝抗金的那段战史。

昨天说到，1627年1月，后金大将阿敏、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硕托等率这3万骑兵，以朝鲜降将姜弘立、韩润、郑梅等为先导，兵分五路，奔袭毛文龙皮岛基地的铁山老营。

然而，后金势这次势在必得的长途奔袭，却早被东江军密布辽东的情报网探得消息。因而，等到后金铁骑杀到，毛文龙早已率部放弃铁山老营，退守海上皮岛、云从岛一线备战防御。

于是，后金铁骑偷袭未遂，遂踏海冰前进，强攻皮岛。

然而，后金铁骑踩踏海冰冲锋皮岛、云从岛，遭东江军火枪火炮迎面痛击，数次大战，伤亡惨重，始终无法击破东江军防线。

就此，后金主帅阿敏决断改变作战计划，率部绕过皮岛，转向入侵朝鲜。

——阿敏决断改变作战计，擅专入侵朝鲜，却是事出有因。

当时，作为努尔哈赤时代的后金四大贝勒之一的皇太极上位不久，后金四大贝勒的其他三位贝勒阿敏、代善、莽古尔泰等人分掌兵权，各据实力，互不买账。

如此一来，皇太极虽为后金大汗，军政决策却是事事掣肘，心里窝火。

同样，阿敏等其他三大贝勒权势极大，却不得不受制于皇太极，因而也感憋屈。

如此一来，在进攻皮岛战役上，皇太极与阿敏也就有着极大的不可言述的分歧。

皇太极自负雄心，他调动精锐奔袭皮岛，欲图一鼓作气灭掉东江镇，“以除根本之忧 , 次犯山海关、宁远等城 ”，为后金进军辽西，问鼎中原解除后顾之忧。

不料，后金铁骑攻击皮岛，损兵折将，陷入进退两难窘境。

这时，作为后金四大贝勒之一，镶蓝旗旗主，攻击皮岛的后金主帅，本来就极有雄心的阿敏久战不下皮岛，既不甘心苦战皮岛战损惨重，又被朝鲜降将姜弘立、韩润、郑梅献策忽悠，也就有了避战东江，绕过皮岛，直接入侵朝鲜，借朝鲜称王，以与皇太极分庭抗礼的想法。

明清战争的城池防御战。

就此，阿敏留下数千精兵监视皮岛，令旗招展处，其余镶白旗旗主阿济格、代善之子镶红旗旗主岳托不明所以，各自统率镶白旗、镶红旗铁骑，稀里糊涂协同阿敏跨过鸭绿江，开始了全面入侵朝鲜之战。

这一事件，史称丁卯胡乱。

丁卯胡乱，阿敏所率的3万铁骑为后金军八旗精锐，剽悍善战，实为后金一等一的劲旅。

反之，朝鲜经历万历之役战乱尚未恢复元气，国家残破，军队孱弱，全然不堪一击。

于是，后金大军所到之处，攻城略地犹如砍瓜切菜，朝军不能撄锋，无不闻风而溃。

后金八旗铁骑作战凶猛，嗜杀成性，沿途随意杀戮之外，每当破城，更是肆意烧杀抢掠，捕获朝鲜男子悉数处斩，女子则分配将士，派兵捆绑押送辽东。

当时，后金铁骑连续攻克义州、定州、汉山三城，之后渡过嘉山江，攻陷安州、平壤，进至中和，锋芒所逼，朝鲜国主李倧只得一边率仁穆大妃和群臣逃往江华岛避难，一边写信向明帝国、皮岛毛文龙方面求救。

然而，明帝国苦于应付国内流寇之乱，无兵可调，只得下令袁崇焕、毛文龙等部，就近出兵，援朝抗金。

袁崇焕擅长城池防御战，因宁远大战击退努尔哈赤而一战成名。

然而，就在这场号称宁远大捷的宁远之战，后金无法攻克宁远，一度转向攻陷了宁远城外的明军后勤基地觉华岛。

当时，袁崇焕督率宁远精锐稳坐城内，坐视岛上军民惨遭屠戮，粮草、辎重和数千艘船只被掳掠一空，也是绝不派兵出城，冒险与后金野战。

可能袁崇焕深知麾下宁元军野战水准，绝不是后金铁骑对手。因此，他接到援朝助战令旨，当然不会草率援朝，犯险东征。

何况当时的明廷，正值东林党与阉党政斗高潮。

如此朝廷政斗的背景下，保留与废除毛文龙皮岛基地，本来就是朝廷政斗的一项主题。

由此，与东林党渊源颇深的袁崇焕出于多方面考虑，不仅不出兵，反而顺势与多位大臣一起，上表质疑东江军镇战略价值，提请让毛文龙由皮岛移镇，迁往辽东半岛的金、复、海、盖一线，以方便就近配合、策应宁远战场的作战：

“毛文龙宜檄居近岛， 侦奴虚实……”

皮岛之所以能够孤悬海外，除却东江军善战之外，山东半岛方面的登莱海船为东江镇提供的军资、炮火，实为明军能够坚持皮岛，牵制后金的关键。

看似皮岛、宁远虽然同是地处辽东，不过在明帝国之时，辽东有着“金、复、海、盖，辽阳在外”之说，即辽阳之外的辽东半岛的金州、复州、海城、盖州等地，都属于山东方向的登莱巡抚管辖。

显然，两者行政隶属全然不同。

此外，宁锦督师负责宁锦西线战场，与后金正面对峙，而登莱巡抚节制的东江皮岛，则在后金腹背。在地理位置和军队序列方面，袁崇焕与毛文龙更是仅为名义上的上、下级关系，并无直接隶属关系。

可见，东江镇如是按照袁崇焕设想移镇金复，那么，东江军镇背靠登莱，孤悬海外，牵制后金的战略价值势必大大贬值，东江军也势必由一支战略性方面军，降格变为宁远明军主力的一支普通配属军队。

如此一来，宁远正面防线虽然得到有限的加强，东江镇的战略价值也就随之降格为战役、战术层面。

明廷没有采纳袁崇焕等人建议。

这是袁崇焕第一次明确要求收编毛文龙东江军镇。

袁崇焕这次依仗宁远战功，跨界要权，口气豪横，自然引起明帝天启的极大不满，埋下了明廷第一次被罢免袁崇焕的前因。

同时，因为收编东江镇计划落空，袁崇焕虽然明知是朝廷不允原因，但也不免为之迁怒毛文龙。

对此，远在皮岛、云从岛一线忙于与后金军作战的毛文龙却是毫不知情。

明廷遥望袁崇焕在锦州、中左、大凌三处修建城池，按兵不动，只得急令山东调动钱粮、军火支援皮岛，下旨抚慰、催促毛文龙率东江军出兵援朝：

“奴兵东袭毛帅，锐气未伤，深慰朕怀。

丽人导奴入境，固自作孽，但属国不支，折而入奴，奴势益张，亦非吾利。

还速谕毛帅相机应援，无怀宿嫌，致误大计”。

就此，毛文龙接到诏书，即整顿兵马，准备亲率入朝参战。

但是，因为历来为山东登莱巡抚节制，孤悬海外，过惯了天高皇帝远的日子，毛文龙既不明白袁崇焕对皮岛的设想，在这次出兵之时，更没有就山东调拨粮秣情况，作战计划等等专门报告或者通报袁崇焕。

袁崇焕对东江军镇更是不满。

明军毕竟是中世纪军队，主将在处置军需物资和作战计划方面，自然有极大的随意性。因而，后来袁崇焕也就极容易找到借口，矫诏斩杀毛龙。

影视剧的袁崇焕形象。

而后，明廷诏命催促各部东进，袁崇焕因无意援朝，仅是派赵率教、朱梅等人率数千游兵，向辽东三岔河方向做一番象征性佯动，便坐观毛文龙率部入朝。

因而，毛文龙率领3000余东江军，也就成为丁卯援朝的孤军。

东江军镇孤悬辽东海外的苦寒之地，军队多是收编辽东流民、残军练成，其中不乏女真人、高丽人和其他辽人。因而，东江军历来对战后金精锐没有任何心理压力。此外，东江军镇建成多年，毛文龙每次率部四面突击，都是亲冒矢石，所到所战，大多获胜，又慷慨奖赏，因而深得官兵爱戴。

不仅如此，东江军镇既可在对后金袭扰、游击战中抢掠物资，又得数任山东登莱巡抚如袁可立、李嵩等人全力襄助军资，因而，东江军官兵作战之剽悍、坚韧，物欲企图之强烈，以及毛文龙在东江军中的威望之高，均是远非一般的明军及明将可比。

正因如此，这支看似毫不起眼的孤军，蕴藏着极大的爆发力。

东江军援朝大致在1627年2月间，适逢冬季，天寒地冻。

进入朝鲜的东江军人数太少，无法与后金铁骑正面对垒，又兼海面水面结冰，东江军只得远离海面，一如既往在鸭绿江、长白山一带山地，对后金各部分散的兵马及其后勤线，展开游击战、袭扰战。

离开沿海地区，东江军自然就无法稳定得到登莱海船的物资接济。

既无后勤接济，东江军每日行军打仗消耗极大，也就很快落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凄惨情形。

最为困难之时，东江军为优势后金军队围剿之下，粮秣尽断，官兵只得靠着渔猎，甚至“拉死尸为食”，苦苦支撑战局。

平心而论，毛文龙确属名将，不过，毛文龙毕竟只是中世纪的明军的名将。

当年，明廷军制，以文官统御武将，东江军镇战事频繁，兵饷长期不足，因而，为激励东江军士气，毛文龙每当督率东江军对后金作战，同样也是以斩首叙功，以抢掠发财。

因而，可以想象，在入朝陷入缺衣少粮困境之时，东江军在朝鲜必然不免出现杀良和抢掠劣行。同时，毛文龙在朝鲜边境频频发起游击战，打了就跑，激起后清军残酷报复，朝鲜地方更是大吃苦头。

尤其朝鲜易主，在明、金之间摇摆，更使得毛文龙毫无心理压力，每每一言不合，即纵兵抢掠朝鲜地方。

为此，朝鲜方面对毛文龙极为不满，既三番五次向明廷、袁崇焕和皇太极等等方面离间、控诉毛文龙，更在其史书上详载了毛文龙的反面姿态。

……以自封殖，贻我国难堪之弊，而上瞒朝廷，枉费许多钱粮，糜弊天下，其害切于我国……

……毛将始以一旅，艰关越海，来寓我疆……奈专任小数，反复无常……

不过，也正是靠着这样确实无法提上桌面的战法，毛文龙和他的东江军这才熬到了三月春暖花开，江面、海面解冻，登莱海船驶来皮岛至朝鲜海岸。

三月，后金铁骑长驱直入，进逼中和，朝鲜国主李倧未及等到明军救援，便于惶恐之下，派人向后金乞降。

后金主帅阿敏雄心勃勃，意欲吞并朝鲜自立为王，不允李倧投降。

然而这时，随阿敏入侵朝鲜的镶红旗旗主岳托、镶白旗旗主阿济格等人已经与皇太极取得联系，得悉后金大军侵入朝鲜始末真相。

于是，他们急欲输诚皇太极，便索性架空阿敏，同意与朝鲜签署和约。

丁卯援朝之战期间辽东态势图。

1627年3月，后金与朝鲜在江华岛签署盟约。

按照盟约，后金与朝鲜约定兄弟之国，后金为兄，朝鲜为弟。

此外，朝鲜停用明帝国年号而改用后金年号。朝鲜遣王子李玖赴后金为质。后金、朝鲜互不侵犯对方的领土。

盟约签字之后，岳托即以已与朝鲜结盟，为防明军和蒙古偷袭，应速退军为由，要求阿敏下令退军。阿敏计划落空，极为不满，旋即在撤军之前，下令八旗军在朝鲜京畿道掳掠三日，而后再退往平壤。

等到退到平壤，阿敏还是不舍离去。

但是，这时东江军在朝鲜北方山地袭扰、游击，几乎截断后金退路，阿敏本人也无法控制岳托等诸将军队，为此，他只得借口再次逼迫朝鲜签订盟约，在迫使朝鲜签约同意开市中江、会宁，索还后金逃人、追增贡物等等条款之后，怅然率兵向辽东撤退。

撤军之时，阿敏数次推脱，数次被岳托等人催促，不情不愿间给自己埋下了极大的祸患。

后来，作为后金最能战的大将，阿敏因为这场战事遭到皇太极严厉处置，被削职“幽之”，最终失去了兵权。

当时，退军状态下的后金大军纷纷攘攘，与最初进攻东江军镇、入侵朝鲜那般杀气腾腾全然不同。

因为阿敏和岳托等人已经相互猜忌，后金大军已经分路行动。

于是，后金兵力分散之下，更兼各部官兵满载在朝鲜抢掠的金银、细软、女人，急欲回家，军无斗志。

此外，后金大军不熟朝鲜地理，正逢河水、海水解冻，冬季进军的来路在春季改变面貌，骑兵在朝鲜北部山地、河流和滩涂无效机动，十分不便。

如此一来，毛文龙因为海水解冻即可得到登莱接济的战舰、物资，顺势督率东江军以快马、快船配合海船大炮四面拦截、出击，后金大军接战之下，数战数败，吃亏极大。

现代人装扮的明军形象。

皇太极画像。

早在镇江大捷、林畔之战之时，毛文龙率200来人，即敢深入敌后与后金主力游击。此番作战，明军熬过冬季，由登莱、皮岛有备而来，因而毛文龙率东江军3000余精兵，水、陆并进，自然就敢向阿敏主力寻战。

其实，谈及明清战争，人们往往以为明军精锐以关宁铁骑名气最大。

不过，就真实的战史而言，明清战争期间，明军之中真敢与满清主力野战的精锐，唯有毛文龙的东江军，卢象升天雄军。

可是，如是说起与满清主力野战，并且大败满清主力，从其手里夺取城池，明军之中，可能唯有毛文龙东江军而已。

而毛文龙的东江军之所以能够打出战绩，很大程度还是依赖明军登莱海船。

彼时，在东江军拦截后金大军撤退的作战中，东江军海陆配合，“三战三捷，困奴于银杏江”。

此后，东江军主力与阿敏主力在瓶山决战，毛文龙亲冒矢石，临阵指挥，大破后金军，“杀固山一、牛鹿三人，斩两千余级。”

是役之后，负责调集山东登莱军资援济皮岛的孙国祯上表朝廷，对毛文龙援朝之战记述极为详细：

“……臣看得毛帅孤悬绝岛，远泊水乡，溟雾胡风，侵肌扑面，寒烟冷月，泣昼怜宵……

七年正月以来，五战而五胜，谛观宣州、车辇、义州西门、龙山诸役，皆令人舌咋心惊，色飞神动。

然义州西门之捷，独雄而奇，盖其俘获者皆名酋，今之系纽而献者，此也。

宣州诸路之捷，又险而奇，盖毛帅亲中二矢，不为少动。

自五、六年以来，大小几近百战，积俘至四百七十有零，抢获器械、马匹累百，近日续报者不与焉”。

孙国祯上表之外，东江军镇的顶头上司，山东登莱巡抚李嵩更是上表朝廷，对毛文龙褒奖有加：

“奴以十万之众蹂躏东江，毛文龙乃能于狂烽正炽之际，奋敌忾迅扫之威……毛帅之功于是乎不可及矣。”

不过，因为满清在得国以后，以御用文人修撰《明史》，一枝独秀褒扬袁崇焕的同时，被袁崇焕矫诏斩杀，一度给努尔哈赤、皇太极等人带来极大麻烦的毛文龙，也就为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烘托袁崇焕正面形象的垫脚石。

由此，这场完全可以与万历援朝抗日之役相提并论的丁卯援朝抗金之战，最终却几乎湮灭历史，少为人知。

不过，意大利传教士卫匡国在1643年来到中国，经过多年游历、采风、调研，在其《论鞑靼之战》中对毛文龙及东江军援朝之战，评价极高：

“……此次战役之激烈为中国所未曾见。”

“抗拒鞑靼人最有力的（将军），要数英勇盖世的大将毛文龙。”

客观而言，毛文龙的这份战绩，确实为明清战争之罕见。

现代画作的明军与后金军的交战。

毛文龙率东江军取得了丁卯援朝之战的最后胜利，实为明清战争期间明军在辽东至朝鲜战场取得的仅此一场的战役级别胜利。

这场胜利固然有后金将领不和，匆忙退兵，无心恋战有一定的关系。

但是，东江军既无粮草、更无援兵，以孤军入朝参战，又逢朝鲜被后金迫降，在如此的险恶态势下，毛文龙率部往来游击、缠斗后金大军，最终奇迹般重创后金大军，无疑显示出东江军之强悍和毛文龙确具极高的指挥水平。

——值得一提的是，东江军取得丁卯援朝之战的最后胜利，绝非评书般仅仅是靠着战神一般的主将和东江军。开春之后，配备了火炮，运载了军资的山东登莱船队的及时援助，实为东江军在丁卯援朝之战取胜的重要前提。

不过，此战大胜，对毛文龙本人却十分凶险。

东江军镇建成以来，毛文龙本来就因粮饷、琐事频繁得罪朝廷大臣。

此番不讲条件果断出兵援朝，自然不会引起在辽西筑城的袁崇焕的好感。

同时，东江军虽然在丁卯援朝之战取胜，但是朝鲜事实上已经被后金迫降，明帝国为此失去藩国之外，东江军在朝鲜北部持续游击、缠斗后金大军，毛文龙更是深深得罪了在明、金之间摇摆的朝鲜。

——此后，明廷因为朝鲜与后金关系变化，开始调整战区，东江军镇赖以生存的登莱物资也就日趋紧张，使得皮岛就此背负极大的经济压力。

最为关键的是，毛文龙数次重创后金大军，东江镇在后金腹背战略制衡后金大军西进，更为皇太极视为头号敌人。

1627年8月，明天启帝朱由校驾崩，信王朱由检即位为崇祯帝，明廷格局因而大变。就此，虽然在丁卯援朝之战取得大胜，在朝廷鲜有背景的毛文龙也就随之陷入了全面危机。

天色已晚，到此搁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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