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佛教是胡夷教,還是華夏文化之組成?
陳宇:佛教是胡夷教,還是華夏文化之組成?
紫桓真人兄尊鑒:
五一節上網,收到您的留言,您在留言中提及某些皇漢同仁排斥佛教的觀點。在下不禁爲此欠缺華夏文化知識所導致的偏激觀點失笑。因此謹從漢族正統的廿四史和儒家、道家的經典著述中,援引文獻原文,來回復您。
首先必須表明,在下始終自認爲自己是一個華夏漢族儒家學人,也提倡每一個皇漢族人,對於自己的天然族源血統的認識,應當認識到自己是炎黃子孫,其精神信仰的第一位,一定是孔孟信徒。至於在下的皇漢觀點和文化見解,請到皇漢之威網中去看一下拙作之《皇漢問答》,以及百度搜索《略說黃帝紀元》、《華夏統緒紀年法》等拙文,或者百度搜索“cyfzfj2007”即可看到在下的博客。
我等身爲漢人,對於文化、宗教的認識,都要源出於正統的漢族文化經典和華夏正統的廿四史。在下用下面的文章來回復您的問題時,所援引的就是漢族的正統史書,和漢族儒家、道家學者的論點,不敢象皇漢同仁中那些缺乏文化歷史知識的偏激分子那樣毫無根據地隨意發言。希望紫桓真人兄切要深思明辯,勿爲皇漢圈中存在的某些錯誤觀點所誤。如有批評意見,請寫信給在下,在下信箱是:cyfzfj2007@163.com。謝謝您的指教!
佛教是胡夷教,還是華夏文化之組成?
目前皇漢圈內有某些同仁,指稱佛教爲胡夷教、夷狄教,是“夷狄之巫冒充華夏之神”,並且稱漢族人若信仰佛教就是“數典忘祖”、“背叛華夏”,這實爲毫無華夏傳統文化常識的錯誤觀念。華夏正統史書,和漢族歷代儒家、道家學者的理論,都充分說明了以下三點:
一.漢朝時的道士、王族就認爲老子西去流沙,教化胡夷,流傳異域而爲佛教。從《老子化胡經》等道教經典上看,佛教是老子之道化及異域之教。
二.由老子化胡而生之佛教,自東漢回饋中國,漢朝人以華夏文明包容萬象的性格,接納了佛教,取其精華,爲我所用。更進一步從學說理論體系、禮儀、教團管理制度、服飾標誌各方面,都完全漢化。唐朝時的漢人創建了獨立於天地世間而輝煌宏偉的漢傳大乘佛法,是華夏傳統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三.歷代漢族儒家學者和道家修煉士,皆利用佛教爲工具,來參究儒家“性與天道”與開拓道家仙宗理論體系。《性命圭旨》、《慧命經》、《大成捷要》等道家仙學經典著述,就說明道家仙宗修煉大師們,也援引老子度化胡域之佛法的術語爲工具,來詮釋皇漢道家仙學。
謂予不信,請看下列援引的華夏正統史書記載,和漢族儒家學者的論點:
《魏書·志第二十·釋老十》記載:“漢武元狩中,遣霍去病討匈奴,至皋蘭,過居延,斬首大獲。昆邪王殺休屠王,將其眾五萬來降。獲其金人,帝以爲大神,列于甘泉宮。金人率長丈餘,不祭祀,但燒香禮拜而已。此則佛道流通之漸也。”這一段史實記錄說明,西漢武帝時,大將霍去病從西域征服夷狄,並帶回佛像,就陳列在甘泉宮中燒香禮拜,這一事件是“佛道流通之漸也”。而“佛道”者是華夏道家鼻祖老子西去,教化異域之道也。此說有下列正史記載爲依據:
《史記·老子韓非列傳第三》記載:“伯陽立教,清淨無爲。道尊東魯,跡竄西垂。”《三國志·魏書三十·烏丸鮮卑東夷傳第三十》:“昔漢哀帝元壽元年,博士弟子景盧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受浮屠經”、“浮屠所載與中國老子經相出入,蓋以爲老子西出關,過西域之天竺、教胡。浮屠屬弟子別號……”裴松之《三國志》注言:“世稱老子西入流沙化胡成佛”。現代學者湯用彤指出“教胡爲浮屠者,謂老子乃佛陀聖者之師”。(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43頁。)
《後漢書·卷四十二·光武十王列傳第三十二》記載,漢朝永平八年(西曆65年),漢明帝的詔書中說楚王英:“誦黃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說明東漢時,就是漢朝王族成員都認同老子西去流沙,爲度化胡人,化身爲佛陀,創建佛教,如果精研《老子》,並對照佛教學說,就會發現,佛教許多說法,與老子之教是相吻合的,歷史的記載,說明漢朝時的漢族人,就確認佛教乃老子教化異族而建立,認爲佛教根源于老子之道德教化,而非今天某些皇漢同仁所講的胡夷教。
《後漢書·卷三十下·郎顗襄楷列傳第二十·下》記載,東漢桓帝延熹九年(西曆166年)東漢時代爲人正直、博學廣智、精擅天文陰陽之術的東漢著名道士襄楷上書中說:“老子入夷狄爲浮屠。”而“浮屠即佛陀也”。至於襄楷其人,史書記載說“襄楷字公矩,平原隰陰人也。好學博古,善天文陰陽之術。”“能仰瞻俯察,參諸人事,禍福吉凶既應,引之教義亦明。”且《魏書·志第二十·釋老十》記載:“桓帝時,襄楷言佛陀、黃老道以諫,欲令好生惡殺,少嗜欲,去奢泰,尚無爲。”--這兩段歷史記載說明,東漢著名的道士襄楷也認爲老子入夷狄化身爲佛陀,並且他還引用佛教義理來勸諫皇帝。
襄楷的奏章中還稱“聞宮中立黃、老、浮屠之祠”,襄楷奏章中的“老子化胡”而建立佛教,早已經被華夏本土道家人士和漢族上層視爲公論,並且漢朝王室還將華夏始祖黃帝與老子、佛陀並祠於宮廷之內。
《後漢書·卷八十八·西域傳第七十八》:“世傳明帝夢見金人,長大,頂有光明,以問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名曰佛,其形長丈六尺而黃金色。’帝於是遣使天竺,問佛道法,遂於中國圖畫形象焉。楚王英始信其術,中國因此頗有奉其道者。”這一段說明東漢明帝派遣使臣到印度訪求佛教,並在中國繪製佛像,楚王劉英信奉佛教,中國因此信奉佛教者頗多。
《魏書·志第二十·釋老十》:“後孝明帝夜夢金人,項有日光,飛行殿庭,乃訪群臣,傅毅始以佛對。帝遣郎中祭愔、博士弟子秦景等使於天竺,寫浮屠遺範。愔仍與沙門攝摩騰、竺法蘭東還洛陽。中國有沙門及跪拜之法,自此始也。愔又得佛經《四十二章》及釋迦立像。明帝令畫工圖佛像,置清涼台及顯節陵上,經緘于蘭台石室。愔之還也,以白馬負經而至,漢因立白馬寺於洛城雍關西。摩騰、法蘭咸卒於此寺。”這一段史實記載,說明漢孝明帝派遣郎中蔡愔等官員與學者去印度,將攝摩騰、竺法蘭兩位僧請到東漢首都洛陽,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座佛教寺院--白馬寺。
《資治通鑒·卷第四十五·漢紀三十七》:“初,帝聞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其道,得其書及沙門以來。其書大抵以虛無爲宗,貴慈悲不殺;以爲人死,精神不滅,隨復受形;生時所行善惡,皆有報應,故所貴修練精神,以至爲佛;善爲宏闊勝大之言以勸誘愚俗。精於其道者,號曰沙門。於是中國始傳其術,圖其形像,而王公貴人,獨楚王英最先好之。”
上述三則史實記載,充分說明發源於老子之教的佛教,是完成中國第二次大統一而建立漢朝的華夏漢朝的皇室主動派員迎奉入中國的。請問漢朝時的漢族皇室這樣迎奉佛教進入中國的舉動,在今天那些視佛教爲胡夷、“夷狄之巫”的皇漢同仁眼中,算不算是“數典忘祖”、“背叛華夏”的“漢奸”行徑?難道今天某些排斥佛教的皇漢同仁們在文化方面的見識,高過漢朝的學者與從小接受最優越的貴族教育的皇室成員麼?難道今天皇漢同仁們的愛國情操、民族氣節,還能強過創立漢朝的漢族王室與學者士人們麼?
《新唐書·卷六十五·志第四十九·藝文三》記錄太中大夫守秋官侍郎上柱國劉如璿所作《議化胡經狀》中說:“李釋元同,未始有異,法身道體,應現無方,降跡誕靈,各行其化。其老子發自東方,遠之西域,雖莫知其終,而事見之前史。謹按《後漢書》云:‘老子入夷狄,爲浮屠之化’;《高士傳》曰:‘老子化戎俗爲浮屠’;皇朝《實錄》云:‘于闐國,西五百里有毗摩伽藍,是老子化胡之所建。老子至是白日升天,與群胡辭決曰:我昔游天上,簡定人鬼之錄,尋當下降。因立此祠焉’。然則曆考經典,煥乎可矚。則知化胡是實,爲經不虛。浮屠即佛陀也,化俗豈無經乎?但聖人設教,應物施行,況復中人上士,性分有殊,道釋二門,隨性開化,洪通兩教,不宜亦乎?”
弘文館學士賜紫金魚袋員半千附議說:“謹按范蔚宗《後漢書·裴楷傳》、《魏略·西域傳》兼《北史·西域傳》及周、隋等十余家書傳並云‘老子西入流沙’皆稱‘化胡’云云。”
同時,宣德郎行右補闕弘文館學士張思道也附議說:“老君見形東土,演教西方,事著前書,跡彰往諜,化胡是實,爲經不虛。言包天地之先理,起文範之表,或則恂恂接物,爰開柔弱之宗;或則察察繩非,乃挫剛強之力。隨機設教,妙旨難量;應病施方,聖功莫測云云。”
《新唐書·卷六十五·志第四十九·藝文三》更記載了《禮佛儀式》二卷。佛教相關的文獻資料明確地記載在唐朝官方的史書中,說明老子遺教之西化支流,返回中華後,被納入華夏文明的體系中。請問今天那些排斥佛教的皇漢同仁的愛國情操和民族氣節,還能強過開創貞觀之治、開元盛世的唐朝王室貴族和大臣,還能超過出身儒家門庭的玄奘大師等偉大的文化大師麼?
道教經典《三洞珠囊》卷九的《老子化西胡品》中援引東漢太平道經典說:“《太平經》云:老子往西越八十年”,(《正統道藏》,臺灣藝文印書館,1977年,第33891頁),證明漢朝的道教界也已經確認“老子化胡”說。到了南北朝時代,漢族學者和儒臣還確信“道則佛也,佛則道也。”、“道教執本以領末,佛教救末以存本。”(《南齊書·卷五十四·列傳第三十五·顧歡傳》)
華夏正史中還引用道教經典來說明佛教是老子所化,《南齊書·卷五十四·列傳第三十五·顧歡傳》記載:“道經云:‘老子入關,之天竺維衛國,國王夫人名曰淨妙,老子因其晝寢,乘日精入淨妙口中,後年四月八日夜半時,剖左腋而生,墜地即行七步,於是佛道興焉。’此出《玄妙內篇》。”
道家經典《老子化胡經·卷第十》中道家祖師老子自述說:“我昔化胡時,西登太白山。修身岩石裡,四向集諸仙。玉女擔漿酪,仙人歌經文,天龍翼從後,白虎口馳斷,玄武負鐘鼓,朱雀持幢幡。化胡成佛道,丈六金剛身。時與決口教,後當存經文。”
《太上老君八十一化曆世應化圖說·卷下·第四十二化開摩竭》中記載:“老子入摩竭國,身作金色相,手和五明,以化其國王子,爲說大乘法語。告諸國人,咸令信向。絕滅念想,破撇煩惱,剔剪無名業障,內外恬澈,則身心灑泰,志趣飄然。故廣開浮屠之教,名爲清靜佛,令婆羅門等奉行。”
《太上老君八十一化曆世應化圖說·卷下·第四十三化示勝相》中記載:“老子于舍衛國,自化佛陀之身,坐于七寶玄台,與諸聖眾從天而降,下逮王宮。仙人侍衛,放大光明,遍照塵刹國土,皆大震動。國王眾庶,繞佛道前,瞻仰身相,高廣百千丈,遍滿虛空,宣說無上妙法,告諸國王、會眾:‘修習大乘正宗,頓悟圓明’。”
甚至於道家經典《老子化胡經·卷第一》中道家鼻祖老子說:“桓王之時,歲次子一陰之月,我令尹喜乘彼月精,降中天竺國,入乎白淨夫人口中,托蔭而生,叼爲悉達。舍太子位,入山修道。成無上道,號爲佛陀。……襄王之時。其歲乙酉。我還中國。教化天人。乃授孔丘仁義等法。……黃白氣合。三教混齊。同歸於我。……”這一段明顯說明了在道家人物看來,道家、儒家、佛教三個文化流派,皆源於老子,同歸於老子。
華夏二千五百多年歷史,曾有四次滅佛風潮,但都只是一陣子,反佛的原因,多只是統治階層要攫取社會各界捐獻給佛教團體的巨大財富,而非信仰、文化、政治問題。在解決經濟資源佔有的問題後,佛教的活動立刻復蘇。
並且我們要知道,第一個掀起反佛教的風潮,不是皇漢族,恰是夷狄異族出身的北魏太武帝,這個夷狄酋長竟然諷刺漢朝君主說:“昔後漢荒君,信惑邪僞,妄假睡夢,事胡妖鬼,自古九州之中無此也。……叔季之世暗君亂主,莫不眩焉”(見《魏書·志第二十·釋老十》)這歷史上第一次把佛教看成胡夷教的說法,是源出於胡夷民族建立野蠻的北魏政權,並不是皇漢民族的說法。而今天某些皇漢分子排斥佛教的說法,只是符合北魏夷狄攻擊皇漢先輩信仰老子化胡遺教的謬論,絕不是華夏歷代本土大多數知識階層的理念,也違背了華夏文明包容萬有的性格。不過有一例外,唐朝韓愈也曾批判唐朝皇室迎奉佛骨勞民傷財的不當舉動,但韓愈更也曾以儒家衛道士自命,寫詩譏刺華夏本土的道家仙宗,此等狹隘見解,請問皇漢圈中的道家與道教同仁們是否要認同?
從漢朝以來,參與翻譯佛經的不乏中國上層知識份子。比如唐朝開國功臣房玄齡的後裔房融參與翻譯了《楞嚴經》。且漢族人翻譯佛經之後,根本不保留梵文本,只流傳中文本。今天流中國漢族圈內的佛教經典,沒有一本是梵文文本,所有的文本,都用漢字來陳述,沒有夾塞外文文字,皇漢先人強烈的民族自信心與獨立的民族文化意識,比寫論文都要引用英文術語、羅列英文論據的現代中國人強了不知多少。
其次,中國人並不盲目全盤接收所有的佛教流派學說,而是捨棄了小乘佛法,只取用大乘佛法爲工具,來幫助參究本土的儒家文化、道家文化。
再次,中國的佛教教團組織方面,在唐朝,有所謂“百丈建叢林,馬祖定清規”,從組織建設、學說研究模式、團體紀律、服裝各方面,皆完全中國化。甚至創造了中國獨有的素食主義風尚。漢族獨創的素食主義戒律,不但爲印度佛教所無,至今仍爲舉世界佛教所獨有。
以上這些,都說明老子遺留於異域的教化學理,在重返華夏後,被中國人取其精粹,重新改造,完全中國化,並納入華夏傳統文明體系。而非象十八世紀以後至今的中國人一樣,從政治理論,到組織方式,到價值觀念,直到生活意識,完全西方化,連十八世紀初“中學爲體,西學爲用”的氣概都沒有。
從魏晉時期開始,中原玄學盛行,漢族玄學家們發現佛教中頗有能與玄學契合的教理,中原地區上層知識份子和僧人互爲往來。茲後宋明理學的發展亦復如是,北宋張商英(1042~1122年)是儒家精英士人,也是北宋著名的宰相,他曾說:“吾學佛,然後知儒。”這句話被記錄在明朝著名儒家學者焦竑的《焦氏筆乘》中。
《焦氏筆乘》中說:“性命之理,孔子罕言之,老子累言之,釋氏則極言之。孔子罕言,待其人也。故曰,不憤不啟,不悱不發,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然其微言不爲少矣。”
“孔孟之學,盡性至命之學也。顧其言簡指微,未盡闡晰,釋氏諸經所發明,皆其理也。苟能發明此理,爲吾性命之指南,則釋氏諸經即孔孟之義疏也,又何病焉。夫釋氏之所疏,孔孟之精也。”
“《中庸》、《周易》皆講性與天道,然不得其人,則不能傳。後儒必得佛學啟發,又須不存成見,方知孔子之道無異於佛。”
有東魯純儒之稱的儒家大師、大成至聖先師奉祀官府秘書長李炳南老先生,在其《論語講要》中明示:“人道社會,不可以沒有儒學,修齊治平,人道敏政,什麼病就要用什麽藥治。所謂‘釋氏諸經即孔孟之義疏也’,古來佛門的祖師沒有不讀孔子書的,但是注《論語》的有多少?‘釋氏之所疏,孔孟之精也’所以不讀佛經,要如何講解‘四書’?光是‘人之初,性本善’便不會說,更別論及其他。看過《法華經》,才能談論性善、性惡等問題。”從此看來,華夏族儒家士人,亦是援老子所化之佛教,來領悟參證儒家的性與天道。
此外,從《性命圭旨》、《慧命經》、《仙佛合宗》和《黃元吉養生靜功心法》等華夏本土道家仙學經典著述中可以看出,華夏本土道家修煉士亦援老子遺教之佛法的術語爲工具,來詮釋皇漢道家仙學。比如《呂祖百字碑》中說“甘露灑須彌”,“須彌”一詞即出自佛經。而道家伍柳派重要人物、內丹家柳華陽(1736~?)的修道煉功筆記《大成捷要》更指出仙宗基礎功夫,是“調元精以育真種,運周天而廣大藥,養成氣母永鎮下田,撐法船而更喚迷津。此存理養氣之功,乃古聖先賢,佛祖仙師,所心心相印,口口相傳。”“蓋沐浴是成仙作佛最緊要,最玄妙之功。沐浴是還虛入室心休息無爲之功也。”“諸仙佛似一大圓鏡,我身猶如摩尼玄珠,仙佛法身入我體,我身常入仙佛軀。此九年面壁之功,也返到無餘涅盤大覺金仙之位。待功圓滿,天書下詔,九祖升天,上朝金闕,封以真浩,授以天爵,名日天仙者是也。”
明朝道家仙宗內丹學修煉大師沖虛子伍守陽(1552~1664)的《天仙正理》中說:“仙人授佛妙法,如來因之成佛。”(《古本伍柳仙宗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3月第1版,第30頁)此說與從漢代以來就成爲公論的老子化胡之說同出一轍。《天仙正理》還說:“初煉炁以化成神,即經所謂不出不入、自然常住者,如佛之龍宮一定七日”、“仙曰胎圓,佛曰滅盡定,及陽神出現,仙曰出神,佛曰始成正覺”、“仙曰煉神還虛,佛曰虛空界盡。”這一段明顯將仙宗修煉功夫與佛教禪定修行功夫視爲等同,並說“仙佛皆要如此。”(《古本伍柳仙宗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3月第1版,第32頁)
道家仙宗千峰先天派著述《性命法訣明指》是養生泰斗千峰老人趙避塵(1860~1942)所著,其中吸收和借鑒了佛教禪宗的修煉理論。《性命法訣明指》序文中說:“儒曰天命謂性,釋曰見性成佛,道曰盡性了命。”傳承了儒家、道教、佛教三教一理的文化理念。而趙避塵老人是道家全真教龍門派第十一代性命雙修內丹養生學正宗傳人,他開創的千峰先天派,盡得龍門心法真韻,更融貫三教,而成一統。
我們通過上述對華夏道家仙宗經典著述的原文引證,瞭解一下華夏道家仙宗學術的理論發展,可知華夏道家仙宗大師並不排斥佛教,反而將華夏仙學與佛教修煉功夫互相參證。
近代中國有“當代太上老君”之稱的道家仙宗大師陳攖甯先生(1880~1969),深通佛學義理,並與佛教界人士交誼甚厚。比如他在《仙學解秘·答覆上海公濟堂許如生君學佛五問》中自述:“民國二三年間,月霞法師在上海哈同花園辦華嚴大學,他所作的《維摩經講義》,都是我一手替他抄寫。”“又如高鶴年居士之《名山遊訪記》、黎端甫居士之《法性宗明綱論》,中間也許有一二句屬於我外道的手筆,因爲大家天天見面,不能不互相參酌也。”“哈同印行的一部《佛教大藏經》,我雖然沒有在上面用過苦功,卻是從頭至尾翻了一遍。”
陳攖寧公還說“若問佛教所說的‘菩提心’,如何解釋?這個名字,是印度的梵音,中國無適合的譯語。只有拿儒教中‘仁、義、禮、智、信’五字,並‘忠、恕’二字,一總去解釋,大約相差不遠。蓋道之極者,稱曰‘菩提’,華語不能翻譯,若定要翻譯,只有一個‘道’字可用。所以前代諸師,皆稱菩提爲大道。”“菩提心即是道心”,“你若真發菩提心,學佛亦可,學道亦可,聽憑自由。”
陳攖寧公又在《仙學解秘·答覆上海公濟堂許如生君學佛五問》中指出“印度的外道,與中國的道學,絕對不同。又可以曉得‘道’這樣東西,是其大無外,其小無內,沒有界限的,儒釋道三教,不過是道中的一部分。”在《仙學解秘·答覆海門縣佛教淨業會蔡德淨君四問》中,陳攖寧公自述說:“僕幼讀儒書,二十歲學道,三十歲學佛,四十歲又學道,今年過五十矣。回憶四十年間,於三教中,出入自由,不見其有礙也。假使信佛者,不可以入道,則信儒通道者,亦不可以入佛矣,何其見之小哉!要知三教不外一心,儒曰仁心,道曰道心,釋曰菩提心,名雖異而實則同。紅蓮白藕青荷葉,三教原來共一根。佛與道,有何界限可分別乎?”(以上分別見於《仙學解秘-道家養生秘庫》,大連出版社,1991年第1版,第84、86、85、74頁)
我們要問,陳攖寧公之外,道教界中有學問、有智識之士對佛教之態度如何呢?《仙學解秘》載民國間學道之士汪伯英先生所作《與蘇州木瀆法雲寺住持嘿庵法師討論佛學書》中說明“三教之學,各有至理。苟循其道,皆可超凡入聖。強分是非,徒生門戶之爭,恐三教教主,均不直是舉也。餘之亦儒亦佛亦道者,蓋以儒佛道三教爲一理,不存歧視也。惟其中間有取捨者,在儒則敦其倫常,於道則取其方法,皈佛則遵其戒律。或有可以相須而互用者,則用之而不敢滯,取其緣之增上耳。”汪公此論,實是智慧圓通、無偏無黨,正是漢族士君子階層與真正學道者的胸懷。(《仙學解秘》,大連出版社,1991年第1版,第454頁)
綜上所述,從華夏信史記錄,及古今中國漢族學者的觀點,說明從漢朝時,華夏人就認爲佛教源出華夏道家鼻祖老子,並非某些沒有華夏歷史文化素養的皇漢同仁所貶斥的胡夷教。漢唐兩代的漢族人接收了老子化胡而立佛教的學術成果,創建了漢傳大乘佛教體系,是華夏傳統文化的組成部分,漢族儒家、道家學者以佛教作爲參究華夏學術精微玄奧的工具。
請問攻訐佛教爲胡夷教、“夷狄之巫”的無知皇漢分子們,看到本文羅列的史實記錄,和道家文獻原文,是認爲華夏族歷代道家修煉與儒家學人,以及史官們在一千多年前就捏造佛教是老子化胡而成的謊言?還是自慚“強不知以爲知”、“信口雌黃”的過錯?漢族中的佛教徒與排斥佛教的皇漢成員,究竟哪個更象誣衊華夏古聖賢之教的“數典忘祖”?只是皇漢排佛同仁,不但沒有數過華夏傳統文化的經典,連華夏漢族先聖先祖的文化理念都沒有弄明白呢!
如果要一味排斥老子化胡之遺教,不願使用這一文化工具,或說不產于華夏本土,而來自于夷狄外國的東西都是皇漢應當抵制的,那麼,請問那些極端排外的皇漢同仁們,是否能夠將自己絕對純淨的華夏情結表裡一致地落實而爲生活中的實際行爲,是否在日常生活中,可以不吃洋蔥、葡萄、哈密瓜、番茄(西紅杮)、番薯(紅薯)、胡瓜、占城稻米、白沙糖、胡椒等等原來不產于華夏本土而由外來引種的食品?是否可以做到生病了也不要服用明朝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所記載的比如白豆蔻、蓽撥、阿魏、檀香、乳香、沒藥、血竭等原本不產于華夏本土而來自夷狄外國的藥品?是否可以讓自己的家人親屬堅決不接受西醫、西藥的治療?是否可以做到在生活中也不使用自行車、摩托車、汽車、飛機、空調、電腦等等根本不產於中國本土的工具?在寫作時,也最好不用原本不出於華夏本土儒道經典而源于佛經的諸如心猿意馬、天花亂墜、當頭棒喝、唯我獨尊、皆大歡喜、曇花一現、清規戒律、天女散花、醍醐灌頂、拈花微笑、借花獻佛、癡人說夢……等等文學成語?是否可以在製作檔時,堅決不使用外文字母包括阿拉伯數字?是否可以做到在日常語言交流時,也不用諸如煩惱、顛倒、作業、懺悔、覺悟、如實、實際、平等、法寶、淨土、彼岸、現行、刹那、因緣、胡說八道、不可思議等從佛學經典中點化而來日常用語?
從漢代就被認定是老子化胡之遺教的佛教,是漢唐兩代貴族與王族共同迎奉而和平進入中國,在漢人的革新下完全融入華夏文化,成爲華夏文化的組成部分。而不是某些蓄意挑釁華夏族傳統禮儀風俗的、甚至蓄意參與侵華戰爭的宗教。因此皇漢同仁們選擇佛教的信仰,並不算背叛華夏。
此外,我們要注意的是,立志驅除韃虜、恢復中華,致力辛亥革命的孫中山先生與蔣介石,竟然還是基督徒。但因爲他們本身是深受中華傳統儒家文化的薰陶,故而雖爲事業而選擇基督教信仰,亦未背叛自己的民族與祖國。畢竟早在耶酥出生以前一千年,中國儒家的《尚書》、《大學》、《中庸》等即屢書神與上帝之名。明朝儒家大臣徐光啟、瞿式耜也是天主教徒。瞿式耜在滿清軍攻陷桂林之際,堅決抗戰,壯烈殉國。七下西洋的鄭和,也是個伊斯蘭教徒,說明一個漢族人只要堅信自己是炎黃子孫,堅信孔孟之道爲第一位的精神信仰,則必會爲漢族竭誠效忠,而不會忘本喪德地背叛自己的祖宗父母之血族。既然如此,則選擇信仰是個人自由。但有一例外的是,假若對於自己民族的傳統文化一無所知,而單方面的選擇了佛教以外的異族宗教信仰,尤其是那些曾經挑釁華夏傳統、販毒于華夏並侵略華夏的某些異族宗教,這倒是要注意的。皇漢圈的同仁們,也必需要對於華夏漢族的傳統文化,有深刻的瞭解,一個人,一個民族的文化素養,直接關係到一個人、一個民族的視野與前途。不要以爲自己自認爲是漢族,穿穿漢服,搞搞集會,唱唱歌曲,喊喊口號,表示自己忠誠於漢族,就可以推動漢族的復興。要使漢族的文化發揚光大,才是效忠于漢族的作爲。畢竟漢族興盛的時代,不單是經濟、政治、軍事強盛的時代,更是精神文化發達的時代。華夏國族之所以可以成爲四大文明古國唯一僅存,正是因爲華夏傳統文化能夠賦予華夏子孫從危機中不斷反省、不斷重新崛起的力量,甚至能夠使異族心悅誠服地歸化華夏王朝。世界三千年史,也曾有羅馬、希臘、馬其頓等強極一時的國家,沒有文化素養,只徒有激情、氣勢,盲目舉動,終將是如老子《道德經》所講的:“暴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絕對不能長久。因此皇漢圈中的有心志士,務必關注皇漢文化的建設,要繼承華夏文明的道統,而不能隨意違背傳統的文化信念。
試看某些皇漢同仁排斥佛教的言論,極度欠缺華夏傳統文化的常識素養,只充斥盲目無知、極端偏激的攻訐,實爲貽笑天下,有識之士固不屑矣!由此可知皇漢圈中某些盲目排斥佛教的皇漢同仁,自認爲忠誠於漢族,實則強不知以爲知,愚而好自用。要知道錯誤的觀念,只能導致錯誤的結局。皇漢事業要落到沒有文化素養而偏走極端的人物手中,只能發生象義和拳亂、超英趕美那樣愛國不成,禍國有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悲劇。
皇漢圈中信仰佛教的同仁們,面對某些偏激排佛的皇漢同仁,務要保持理性,希望那些因爲缺乏華夏歷史文化素養而排斥佛教的皇漢同仁,提高對華夏傳統文化的認知,並要顧全大局、團結同志,共同促進漢族文明復興爲職志,避免皇漢圈出現分裂和不團結的現象,那則是不利於皇漢復興運動的。
福州陳宇作於湯池小鎮
黃帝紀元年四千七百一十二年夏曆甲午年四月十一
大成至聖先師孔子紀元二千五百六十五年
辛亥革命一百零四年
中華人民共和國六十五年
西曆2014年5月9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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