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丨王红伟:我生命里三位不平凡的女人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
王红伟,1968年下乡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后返城当工人,1977年考入北大经济系,1982年分配到黑龙江省计委,1987年参与组建黑龙江省国际信托投资公司,1988年外派到香港,1994年移民瑞典,任瑞典华人工商联合总会常务副会长。现已退休。
原题
我家的三代女人
我对女人向来都是尊重的。一方面是来自于君子教育,妇幼当优先。更重要的是我家的三代女人教育我如何去尊重女人。
先说我奶奶。
奶奶生于清末,家境贫寒,后嫁到我家,成了三当家的屋里人。
好景不常,我爷爷40多岁就病故了。奶奶领着三个孩子过着艰难的日子。尽管如此,她还是送我爸去念书,并把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爸爸身上。
爸爸念到了国高,正赶上光复。八路军从山东开过来建立东北根据地。他们需要大批学生补充到革命队伍中来。我爸就参加了革命。
开始奶奶不大愿意,怕跟着队伍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了。我爸被分到土改工作队,奶奶才放心了。我爸那时是供给制,没钱给奶奶,奶奶就靠着家里的一点地,养活着三口人。
我这条命也是我奶奶给的。我出生时早产,只有三斤多重。大夫都说这孩子养不活。我奶不信,非要把我救活。
当时是冬天,又没有保温箱。我奶把我放在她的腰里,用她的体温暖我,硬是把我养大了。我家兄妹三个都是奶奶一手带大的。
那时条件不好,我身上长了很多虱子。每到晚上,奶奶就用牙咬我的裤缝,去消灭那些虱子。我在一边听着嘎崩嘎崩好过瘾。奶奶一边咬还一边念念有词:“抓不尽的虱子,拿不尽的贼”。
善良是奶奶最大的特点。挨饿那几年,奶奶吃得最少,把干粮给我们小孩吃,她自己喝菜粥。我家房后有一排榆树,榆树叶子是当时的粮食。我奶奶看到有像我一样大的小孩去撸树叶,小孩子因缺乏营养,脸上发青,她看了也心疼,偷偷地把我们的干粮给那小孩。
奶奶没有文化,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但她却知道送孩子上学。我老叔上小学时,连书包都买不起,不愿上学,我奶就让我姑找块布,包上书上学,老叔后来考上了清华大学。
我下乡走了以后,她还寻思啥时候我也能上大学。有一次她很郑重地告诉我,你爷爷活着的时候跟我说,以后孩子上大学,就上法政大学。我一直记着我奶奶说的话。
她去世三年后,我考上了北京大学,但不是学政治,是学经济,因为我知道只有经济才能振兴中华。
再说我妈。我妈17岁时听说部队招兵,就背着我姥姥和几个女同学一起上了闷罐车。车开到北安后,女学生全部留下,分到省政府工作当文员。我妈从此当了一辈子干部,是文革时期说的那种三门干部,家门、学校门、机关门。
说得也对。我妈除了上班以外,啥也不会。不会做饭,不会做衣服,也不会做家务。我家的这些活儿都是我奶奶干,所以我妈捞个清闲。但我妈有一点我佩服的,就是能办事。凡是求别人办的事,我妈出去都能办成。那时候办事不用花钱,能拉下脸,找找熟人就办了。
最后说说我老婆。我和我老婆小时候一个院邻居,我和她哥常在一起玩儿。后来我下乡了,家也搬到哈尔滨。多年没有来往。我返城后进了工厂,除了上班就是上夜校,没时间搞对象,大学三年级时还是光棍一个。
那年暑假回哈。我妈就张罗给我找对象。我妈的标准是人得能干,个得高,要给老王家改良品种。也巧,我弟弟和她弟弟一起吃饭时说起这个话题,结果还就成了。我老婆这两条全占,还是哈工大毕业。
结婚后,家里活她全包了,还会过日子。我们爷俩的衣服她给做,头她给剃。我在香港工作的六年,她领着儿子单过,吃了很多苦,四五十斤的煤气罐她自己扛到六楼。我儿子最佩服她妈的是,敢于领着他来到当时几乎没有多少中国人的瑞典。这二十多年在异国他乡,从无到有,事业从无名到知名,倾注了她的心血。
她的过人之处在于判断准确。几次大的举动,都是她凭着直觉决策,事后证明她赢了。她的善良像我奶奶,但她有文化。她领着儿子出四海、闯五洲,有点像我妈当年坐闷罐车,但她更敢于冒险。有时她又像个孩子,充满着幻想。我就得想办法帮她圆梦。日子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了。你看,我家的三代女人是不是各有各的特点?
和她们过一辈子,值了。
以侨领身份出席中国驻瑞典大使馆的国庆招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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