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丨跟随医生丈夫洋插队三十年

黄太太新三届 2019-06-17

作者简介

黄太太系新三届公号作者黄国杰先生的夫人，1973年护校毕业，在国内医院的内科、外科、门诊、手术室、药房不同科室工作过，1985年升护師，1989年从东山区一医院停薪留职出国陪读。

原题

陪读新三届洋插队三十年

作者：黄太太

我陪先生黄国杰去美国留学，至今己三十有年。先生在新三届公众号的文章“归去来兮，新三届的洋插队”发表后，不少有相似经历的人深表兴趣。有人建议我：你也应该将你跟随先生三十年的見闻写一写，那这个洋插队的基本面貌就全面了，让大家对在美国生孩子，教育孩子，衣食住行，都有个大概的了解。不自量力，就勉为其难吧，将所見所闻说一说，以嚮读者。

艰难的F2签证

1987年我先生考取美国全资赞助去读博士，我是毫无准备的。他要前途，我当然赞同，但我也帮不了他。他除了上班，在家就是看书，寄申请什么的，我就是带好女兒不烦他就是了。1987年7月2号，在广州火车站坐直通車经香港搭机赴美，他对我说：别担心，六个月以后我就寄资料回来申请你去。我当时抱着孩子，己经是泪眼朦胧。

六个月后，先生寄回来学校签发的陪读F2表，拿上护照，早上去白天鹅宾馆的美国领事馆排队签证。那个领事隨意翻了一下递进去的资料，接着将材料从那窄窄的玻璃隔窗送出来，说：有移民倾向，不批。

再次签证需要六个月以后再來，除非有新的材料添加。将情况告诉先生，他也没有什么新办法。最后让他们的研究生院院长个人名义写了一封信，无非是请求签证官给予考虑，学生学习紧张要求夫人来照顾生活。三个月再去签，仍然是不批，仍然是称移民倾向。当年如此，听说现在仍然如此，凡是不批的都是移民倾向。也曾经想过换个跑道，申请F1，自己申请读护士学校，不是陪读。先生写信去护士学校索要报名资料，十几个护士学校的报名申请表寄回来了，厚厚的有一尺多高。但报考学校均要求英文托褔成绩。过去在学校学过几天英文，仅可应付读处方的拉丁葯名，想在短期内学习英语通过托福考试，无异于缘木求鱼。签证这事就凉在那里了。

一年时间很快就溜过去了，无新材料补充再去签是浪费时间，而且会将自己的签证记录划得更花，更难搞。

先生來信说听闻1984年6月里根总统访问中国时，那几天凡是申请美国签证的都批了。报纸上预告老布什总统將在1989年2月访华，这无疑给我一个新希望。之前先生告诉我，他工作的实验室有个技术员Diane，间接认识新泽西州参议员Lautemburn, 可以叫参议员给广州领事馆写封信陈情，领事馆人员会领情的。当然那信只是直接写去领事馆的，我们看不到。

有了这两个信息，我二月初去领事馆再签，领事馆什么都没问，说签证通过，你叫学校补一張新的F2的表格來就可以了。估计有些学生第二年已经不读书了，所以要求有学校的新表格。当时不敢带女儿一块签，怕更增加“移民倾向”的问题，将女儿交婆婆带。

又黑又脏的美国街道

从广州出发经香港飞纽约，先生怕我在路上碰到事情不能用英语讲清楚，寄回来十几張中英文写着问路、问厕所、坐的士的地址等，以防需要。结果是一張都没用上。做这些准备也不是多余的担忧。我们有个親戚，广州外语学院毕业，去到美国连电话都不敢接，怕听不懂。飞到纽约，我先生开着他九百元买的车來机场接，同车來接的还有一块读书、一块租房子的北京小冯等三个人。晚上九点多从纽约JFK机场开回新泽西，开始还是周围灯火煇煌，慢慢地灯就少了。

下了高速，一下车，天正下雨，路边车子泊得密密的，路灯又暗，比广州市的街道还差。我说：这就是美国啦？我们当时住新泽西的纽瓦克市（Newark），是全美有名的脏乱差地区，墙上到处是塗鸦，路灯坏了无人修，“这就是美国啦”这句话，我先生这几十年里笑话了我好几次。

新留学生，只能凑合住在差区，房租便宜。与北京小冯夫妇分租两房的apartment，每间房每月租金一百六十刀，有共用厨房。房东是香港移民姓林的中年寡妇，我们叫她林嬸。林嬸天天坐公交车去纽约唐人街衣厂车衣。一个月收入约八百刀，公交车费就近三百，房子是移民早期就买下的，自住二楼，楼下及三楼租出，收些房租维持。兒子正在读大学，女儿嫁给一个康州的中餐館老板。结婚时親戚送的龙凤手镯十八只，两条手臂戴滿。

初来时跟林嬸出唐人街买菜。唐人街的车衣工人住得更差。听那些熨衣的男工人说，他们住六十元一个月的劏房，就是一间房放几張架子床，上下铺，你上白班睡晚上，上晚班的白天睡，你个人物品仅是床头的几件衣服及一个瓶干盒子装点零碎东西。六十刀一月就是租用那床每天十二小时。香港也有不少这些劏房，就一个白鸽笼一样。

过了两星期，一对台湾來的夫妇，要请住家保姆，有两个一岁、三岁孩子，簡单晚饭，家庭普通卫生。月薪八百刀，礼拜六、礼拜天休息。下飞机两礼拜，我去做住家保姆了。给他们做点广东菜，他们大叫好吃，对我很好。还想叫他们的大仔契我做契妈。我最怕拉这些关系的了，没答应。

我在这家台湾人家做了六个月，到我自己怀孕四个月时，就辞工了。我先生礼拜五晚去接我时，跟男主人聊天，他们也是台湾來的留学生，毕业后，在IBM 的貝尔实验室做电脑硏究。他告诉我们，假如想回国的，一毕业就好回了，在美国待得越長，就越难回去。就像一棵树，树根長了，树干大了，就难移了。二十多年后，当我们经过几个州的生活，最后搬回新泽西时，在华人超市买菜时，不期而遇，双方孩子都長大了，离家了，大家感慨不己。

在美国生孩子

服务完善而昂贵的生孩子费用，奶粉补助费及对绿卡的影响。

怀孕六个月，就去孕期检查了。每个月去看一次医生，是个印度女医生，态度也很好。每次去都抽二三十毫升的血检验，也做超声波检查。孩子顺产，男孩。生下來第二天就问我们孩子做不做割礼，即割包皮。先生说，我们不做。这里的男孩子，特别是犹太人，是一定做的；不少白人、黑人的孩子也做，但不是强制。一月后账单来了，医院的、产科医生的、检验科医生的，几大張，合起来一万二千多刀。雖然我们己买医疗保险，但仍有五千多刀需自付。这在先生的洋插队一文中有详细记叙。

这里生小孩，飮食上没有中国那么多顾忌，照样食生冷食物。我住院一个晚上，听到有炒田螺的声响，原来是护理员给每个病人倒带冰粒的冰水。我口渴，照飲不误。第二天中午就出院了，但孩子要留多一晚，说新生儿要打政府规定的预防针，观察到第三天才出院。出院时是一个香港的护士办理，用中文详细讲解回家照顾孩子的注意点。

先生开车來接，护士送到车傍确认孩子是有小孩坐椅坐才让开车。先生的老板（学校的导師）知道我们添了宝宝，送了一張座椅，要四十刀一張的，不便宜啊。回家后当然是家里做飯，洗衣等家务照样做啦。那管得什么“产妇不宜接触凉水”这些个旧规矩。那时中国的老人显然是签不到证來帮忙的。还沒有听说过有人签“旅游签证”來美。先生照样天天上课、上实验室。

我们的同屋，北京小冯，第二年生孩子，她是礼拜五晚上生，下礼拜一上午就回校继续上班做实验了。二十多年后，我女儿生孩子，她当时在做眼科第三年住院医，正在找眼底手术专科训练的位置。生了孩子第三天，就开车四个小时去面试。面试日程是早就定好了的。孩子要喂奶，只好带上我和孩子一块去。

孩子生下来，美国政府认为那是未来的纳税人，幇助穷人撫养，岀院时医院社工就发一叠宣传单，还有商家的試用奶粉，试用尿布，政府发的困难补助申请表格。如果买奶粉、尿布有困难，可申请奶粉券，政府发购物券去超市买。我们没去填表申请，而是叫我妈妈将我们第一个孩子的尿布打包寄來用，那时用的是蚊帐布，加上卫生健康门市部买的纱布，洗完再用。

有听说申请了这类补助的华人，当要申请绿卡时，政府说你可能成为政府负担，不予批准。

近年出国生宝宝的公司，安排一条龙服务去美国生孩子，也在不少表格上签字。听说有些不良公司，利用华人不明就里，向政府申请贫穷补助，medicaid 覆盖生孩子费用，那可是几大千，政府的錢，名字是你签，记在产妇身上。以后岀入境可能都会造成困扰，当你签名时，不可不慎，问清楚每張表格的含义，免被不良商家绑架。

美国穷人的生活

当年我们留学生，住在房租低的地区，与低端的美国人为伍，見到的情况，与一般去旅游时在旅游区看到的情况，显然不同。

蟑螂遍地

我刚到美国时，住在North Newark, 房东是香港人. 一年后搬到 Irvington ，房东是一白人，但不住在这，这个两层小楼是他出租物业。Newark 是1968年美国黑人暴动的发源地，治安固然不好。Irvington 紧邻 Newark，也好不到那里去。我们与小冯租住地下那层，一家一间房，厨房共用，中间的厅共用。晚上起来喂奶，看到厨房蟑螂满地爬，美国的蟑螂个头不大，只有中国南方的蟑螂1/4或1/5大，但繁殖很快。我们试过好几种灭蟑螂药，最好效果的是一种燃烧产雾的，但那烟雾对人有毒。礼拜天早上将烟雾弹点燃，关上门窗，中午回来，滿地都是死蟑螂，怪惊人的。

食物丰富，但也有不少人餓肚子

我们有次去麦当劳，見邻桌一个白人男子，带个男孩子六七岁，显然是父親。父亲买了一个1.99的牛肉汉堡加一袋小号的炸薯条0.79，看着孩子狼吞虎咽地吃，而他自己不吃。究竟是大人舍不得自己买份麦当劳一块食呢？还是今天是探視日（指离异夫妇实行法院规定的定期探视时间）只带孩子出来食东西呢？不得而知。有不少美国人束紧裤带餓着肚子上床是真。

我们曾经住在Nutley 镇，窗外楼下正对着一个蛋糕店后门，常看到有人来翻店后的垃圾桶，白人、黑人皆有，中老年白人为多，将未食用的食物带走。我们孩子在学校读书，每年大概就有一两次学校通知，说希望家庭捐助食物给食物银行（food bank）。我们家長只好买些食物罐头让孩子带回学校去捐。

在快餐连锁店 Dunkin Donuts 我们看到在半夜关门前，工人将整盘的食物，卖不出去的甜甜圈放车上，说捐给food bank。食物银行收集食物，定期向贫困人员免费发放。最近在微信上看到一些中国大妈排队领食物然后拿去转卖賺錢，食物就是这类食物银行提供。

各个学校，从小学到高中，学校食堂都会提供午餐。家庭低收入的学生可享受减免餐费，四口之家年收入低于一万三千刀，视为贫困，年收入低于125%贫困线的学生午餐免收费，费用由联邦政府提供。孩子在Irvington读小学时先生还是学生，收入低于贫困线，孩子午餐就免费。

便宜的二手货

每到夏天，镇上不时有garage sale，即车库摆卖。要搬家的家庭，将自家不用的物品，在车库摆卖，可以佷便宜，一件衣服，有些还是从未穿过的，也便宜卖。教堂里也有garage sale，将平常教徒捐的衣服摆卖。衣服以袋卖，有些論磅算。买套旧西裝就两三块钱，还是牌子很好的那种。只要要求不高，穿暖没问题。

有些镇上一年安排一两次收集家具日，各家各户可将不用家具放门前，镇上派车收集作为垃圾丢弃(funiture collection day)。你看中那些家具有用，可于收集日前搬回家。我们捡到一張鉄貭办公桌，一張大弹簧床墊，貭量还很好的，我们搬家时还一起搬去耶鲁。

改行的留学生

赴美的中国学人，有部分滞留不归，早期就在美国做一些普通工作糊口。广州來的老張，与我们挺熟的。中山医毕业分配外地，文革后调回广州中医学院，国家教委公派來新泽西。在进修期间去打工，跟四川教授承包一个鱼档劏魚卖鱼。那四川教授是四川大学的经济学教授，也是教委公派，结束学习后不归，与老張一起卖魚。鱼档做了不满一年，不赚钱，关了魚档，改去做中餐館企枱。

我们搬去耶鲁New Haven . 碰到一个西安來的马医生，在西安做兒科主治医师，進修结束后不回去了，给人家带孩子。在耶鲁时我带自己的两个孩子，有机会经常碰到她。

美国的中产

美国家庭年平均收入六万多刀，按我理解，从那些孩子学校午餐无补助的家庭，直到年收入二十万刀之间，应该算是中产了。这中产佔美国的大部分，也是日常生活中最多时间见到的。我家先生读完书做了博士后，后来做医生，基本就慢慢步入中产了。

coupon：

即折扣券。折扣券不单为穷人家庭省钱，大部分中产家庭也是拿着一叠coupon去购物的。食物，日常生活中用品，譬如手纸，各种各样的必需品，或非必需品，都有coupon, 当然不是天天都同一物品。今天这里厨房用纸打折10%，明天那里咖啡壸15%折扣……报纸占很多篇幅都是折扣券和广告。广告里的打折也是有时限的，特别是卖衣服裙子的，今天去是一个价，明天就可能有25%甚至半价了。过了几天，又变回原价。

商家就变着法兒让你去逛他的店。像polo衬衣，标准价89.99，有些时候39.99就买到。中产常去的有Maycy梅西百货。而像Kmart这类连锁店，不少中产是不屑于光顾的，认为顾客低端，价格低，有損身份。但她们计较起打折來，絲毫不比穷人大方。高端的百货店，如Bloomingdales(布鲁明黛)，也一样是很多打折的。一件同样的衣服，在Bloomingdale 可能二百刀，Maycy只要140刀，Kmart直接就不卖这类货。

便宜货的门道

有些零售超市，像Wallmark沃尔玛, 价格便宜，一站到底，是中产以及穷人的超市，BJ's Wholesale Club和Sams club，则是另一类超市，以卖大包装，家庭装物品为主，会员制，一年要交六七十刀的会员费，价格也便宜。这几十刀的会员费限制了特别穷的家庭。

美国最近二十多年才出现的到处都有的一元店（99 cent，dollar shop，dollar tree）也是穷人家常去的地方，从食物，到日常用品，碗筷等等，基本上都是中国造。有錢人不会逛这些店。

黑色星期五，即火鸡节（十一月第三个星期四）第二天，所有这些卖百货，电器的商店都大减价，但减价商品限量，譬如说头二十部某型号电视半价。不少人就半夜三点钟去排队，七点开门拥进去，争取买到便宜货。这是少有的商店排队。我们1989年就半夜排队去Nobody bids the Wiz这间电器店买一部四十多吋的彩电。这个商店的logo就是一个人头像满脸流泪，表示商家折扣到流泪，早几年已破产消失了。

还有一类工厂直銷，就是那些名牌包包，衣服等，集中在一个地方，价格也比专卖店便宜。Woodbury Common Premium Outlets简称Woodbury，在纽约上州，世界最大品牌直销城，海外代购者，主要是在这类直销城买，当然直销城卖的不会是正在专卖店热卖的品种。

无理由退货

在美国买东西，都要付购物税，为州地方税，约6 ~8%，有两三个州不用。有些州买食物（不包括上飯館）不用交税，利于穷人生存。如买一袋大米（必需品）不上税，但买一瓶可乐要税，非必需品，等等。在新泽西，买一件低于100刀的衣服不收税，高于此要交税。

不管高端，低端商店，基本上无假货，该是什么牌子就什么牌子。原因是做假的成本太高。那些个公司都是大公司，越大的公司律师就越有兴趣，假如发现假货，法庭一告，轻则赔大錢，重则破产关门了。律师以代表顧客为名打官司。打赢了，顾客每个人可能只收到几毛钱赔偿，还只是在律师的控诉状上签了名才算。大部分时间就签了字什么事没有了。

无理由退货是大部分商塲的规矩。只要有原发票、原货物，一定时间内，通常是一至两个礼拜，不问原由退全款和税。一个北京來我们认识的朋友就说，他去面试（interview）时的西装、皮鞋和公文包都是面试完了就退回去，下次面试再去另一家买，这也缺德了一点。是否普遍？不得而知，普通的朋友也不見得会告诉这些 dirty trick。

家庭建材店Homedepot对那些建材，很多时候是用剩下的，一年内都退。这规矩对装修工人是个个都晓，买料时都会买稍多点，用完退，当然油漆调了色不能再卖的那些不能退。

考车牌（驾照）

对于在美生活，是必需。考牌先考笔试，再路试。为方便世界各国来的移民融入社会，很多州还提供除英文外多种语言的笔试题，聚居华人多的几个州有中文试，如纽约州，但很多州没有。如无考生适合的语言考试版本，考生可自请大学副教授，或教会牧师以上职称的人随同翻译。路试则无此方便。

夏令营

这是许多中产孩子暑假经常参加的地方，中国近年来盛行的暑假游学即属这类。上網搜索，起码有六千个以上的公司提供这类服务，夏令营从一个礼拜，到八个礼拜的都有，种类五花八门，有专注于足球、游泳、国际象棋、读书、法律、毛衣编织等等，收费不便宜，正经点的一千美元一星期，光是玩的可能就几百元一周，还要看是否提供食宿，当然年龄范围也很重要。我的孩子也参加过一些，見下子女教育节段。

邮輪

也是家庭团聚的好去处，不少中产阶级将邮輪作为数年一次的休闲，亦有人年年造访。我们家前后去八次郵輪，地中海、加勒比海、大西洋。有时与朋友数个家庭一起，有时与中国來访的親戚一起相聚。船上无信号、无电郵，中西美食，真正的休闲。

其他休闲活动

夏天去农塲摘苹果、摘梨、摘车厘子等，也是親子娱乐的好去处。我们也去钓鱼，去过小溪或大西洋边钓鱼，钓鱼要先付錢州政府买个执照（几块钱）才能钓。也去几次野营（camping)，自带帳蓬、炊具、食物，去付费（十几刀到几十刀一晚）指定的营地，孩子自己参与搭帳蓬，拾柴禾燒篝火，也挺好玩的。

冬天就去滑雪，自备或租用滑雪板，进塲按人头付人头费，十几刀或几十刀每人，尽情玩一天。看着孩子在雪坡上冲下來，也挺好玩。我自己在平地上摔了几次，屁股疼得不行，此后就不再滑了，就看他们滑。

美国的学校和学区房

孩子们的教育

选专业: 女儿SAT考得很好，成绩是99%百分位，选修了十三门大学预修课（AP）, 是当年全州的AP小姐，即全州修得最多，成绩最好的女高中毕业生。有两间藤校收了，但最后她选了芝加哥大学。在大学一年后要选择专业时，她告诉我们说芝加哥大学有全美最棒的语言学（linguistic)专业，这是她來这的原因，她认为她的英文、法文、中文皆好，只缺手语训练，语言学专业就只要求这些。她是中学里英文，法文学生刊物的编辑，用中文写日记，法文，中文AP考五分。我们告诉她，你喜欢就好，但告诉她专业的就业情况，90%的人毕业后去中学做老师，年薪四五万，很少的人继续读五到十年的博士，最后在大学做老师，年薪八到十万。

她说我想以后攒多钱，住大房子，有人帮搞卫生。我们说，芝加哥大学经济专业很出名，每年华尓街都來招人，但华尔街工作需要外向型的人，基本上都是说服投资者将錢交给你管理，你是内向，不善于交流，以己之短，去应别人之長，不如另选吧。学医是一个好选择，在你做决定前，先去看看，看你愿不愿意。

先生联系安排她去医院跟医生做两礼拜的“影子医生”，暑假又安排她一个人回广州跟着省医、肿瘤医、中大附一医院的医生做了六个礼拜的影子医生，看看内外妇兒的不同，回来后她说那就学医吧。让孩子自己选择，但家長有责任根据自己長年的社会经验告诉她们前景是什么。虽然学医不易，因是她自己挑的，再难也撑下去。她在中学的AP学分大学是认可的，最后做了一个眼底专科医生。

第二个孩子选专业就简单。我们的家庭牙医生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韩国人，高大英俊有礼貌，我们全家多年的洗牙、治牙均满意。兒子从小就以家庭牙医生为榜样，故上大学就是冲着读牙医而去。我知道兒子从小愛干净，多次告诉他，你真是願意侍候病人的口腔一辈子？有些人口腔卫生很差，味道很大的呵！他说没问题，他願意，希望努力工作，賺够錢买部自己的兰博基尼（Lamborghini ）。他最后读完书，考过执照开诊所了，车还没买，不够钱。他自己设定目标自己去争取，做父母没有什么好说的。

第三个孩子爱好说话，我们说他“口水多过茶”，与好朋友参加中学辨論队，我们做家長也尽义务隨队做过几回辨論裁判（家長不参加者要交钱由隊里外请裁判），我们觉得假如往后读法律会适合他。但要他自己去体验，参与做决定，光是憑家長推肯定是推动不了的。因此在高二让他参加了由密执根大学办的法律夏令营，六个礼拜，除了上课，还组织模拟法庭，模拟联合国，各个队员站在本方辩论，也傍听参加当地的法庭庭审，让队员有实地体验。

夏令营回来，问他以律师为职业怎么样？谁知他说，律师职业不好，不会为这个社会创造真正的价值，只是企图在社会争执中挣钱而已。虽然学法律不是他的选項。他仍然热衷于辨论，高三还担任辨论队长，捧獎杯回家。到了大家选科，他选读经济，原因是经济各门科老师都是给A的，容易读。

据报道美国大学有20%学生以经济类（包括会计、投资等分专业），每年毕业生几近百万，这些人眼中瞪着的无非华尔街，但每年华尔街新招人员不过两三千，这表示95%以上的人会找不到自认为理想的工作。我们将这现象告诉他，学经济可以，别只是想着賺大錢。毕业后他在一会计師事务所找一工作，他专业不是会计，工作是为客户分析资料。最近被费城的沃顿商学院接受读MBA，是他自己的选择，父母是迫不来的。

开始自己的生活

过去繁忙的日子，每天伺候孩子起床，准备小孩中飯，下午孩子放学，带孩子去学琴、游泳、击剑，参加其他同学的生日 party，礼拜未去中文学校，唐人街买菜及飲茶，一天一天过去了，孩子也一天天長大了。从离家上大学，就基本算是离巢了，大一个，走一个，最终家中就剩下我和先生了，“空巢”之家，我们也老了。跟着先生回广州，开始我们自己的新生活。

回国vs美国，在中国生活，心中离不了对孩子的思念，看着天气预报转冷，就怕他们穿得够不够，台风登陸，就担心他们住地有什么影响……但想着他们已经長大，我们已尽了自己的责任，过好自己的生活，不为孩子添乱，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

文章由作者提供本号分享，图片选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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