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丨陈小春：同事关系就像儿时的丢手绢游戏
作者简介
陈小春
陈小春，1979考入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经济学系，1983年毕业分配到人民大学第一分校任教。1987年留学美国，毕业于西洛杉矶太平洋大学，国际贸易硕士。先后就职于硅谷500强公司：惠普、斯科、希捷等。主要从事商业会计、财务分析、内部审计和内部调查工作。
原题
高枕无忧
（外一篇）
作者：陈小春
每次朋友聚会，都喜欢由在政府工作的哈里森给大家讲述发生在他周围的新奇古怪的见闻。
早几年他在县政府的就业发展部工作。每天面对长龙大队的失业人员，为他们解释救济金申请手续；改写工作简历；接洽雇主单位。大部分失业者态度良好，虚心合作。少部分可能是心情糟糕时有出言恶劣的情况发生。工作人员需要有足够的包容之心，否则这是份饱受精神煎熬的工作。
一次，一个衣衫不整、浑身散发难闻气味的中年黑人女子来到哈里森台前，一边填写申请工作表，一边用哭兮兮的腔调说：“我的车坏了，有面试也去不了。”哈里森和同事凯文商量后奏了五十美元给她，并说明这是他们私人解囊相助。过了两个月此女子又来了，而且和上次一样又破又臭。
哈里森心说这副得性谁会用她?捅捅凯文说：“你女朋友来了，拜托你给她洗个澡换件衣服再见人好吗。”凯文抬头一看女子正朝他的桌子走来，轻喊一声：“上帝！我尿急得上厕所。”跑开了。哈里森也想避开，正巧同事露西跑来求援，哈里森乘机和她交换服务桌。
露西桌前面对哈里森的是个白人中年妇女。头发像鸡窝蓬乱，身着粉底碎花长袍睡衣，脚蹬同色家用便鞋。哈里森问：“我可以为你做什么?”那女人说：“我找不到工作，请将我的福利金延期三个月。”
哈里森说：“根据调查报告，你面试的机会很多，经验也够，但每次都是因为衣衫不整被拒绝。你为什么不能穿着正式一点哪?”女人不服地回答：“找到工作后我才有钱买衣服。”嘿，她还玩起鸡生蛋蛋生鸡的游戏了。
哈里森在申请表上盖了章，写了几句话对她说：“这是你最后一次延期。如果三个月内找不到工作，你的救济金会被取消。”女人拿起表踢蹋着鞋一副走一步算一步的样子走了。
哈里森摇头叹气地走回他自己的桌子。见露西还坐在他的位子上，同时看到他桌面上有一副假牙便疑问地看向露西。“我在休息。带着它说话久了太累，大家都休息一下。”露西裂开“无门”大嘴笑着说。
哈里森顿时心声厌恶没好气地说：“老板随时会来视察，可否把您的“大门代表”放回你的桌上?”露西无所谓地说：“别那么紧张，咱们这工作吃不撑饿不死，干多干少一个样。”
后来哈里森找到联邦政府负责对退伍军人安置工作。他主要的时间在各个退伍安置点提供政策和福利解释。有时还要到监狱和犯罪的退伍军人谈话。我们问他办公室里的同事是否好相处。他说大多数还行，有几个特别的。
其中一个叫碧其的，穿女装，留长发，上女厕所但有一双粗糙得如同泥瓦浆师傅样的手。据女同事说看到她在厕所将许多手纸塞进前胸。对于她的真实性别只能猜想无法确认。碧其主要的工作是复制文件存档。据说她时常心不在焉错误不断。但也没有看到她受到丢失饭碗的威胁。
辛迪和朱莉娅可算是办公室的两个人物。两位都是搞文件收集处理的。相坐不远。辛迪是个体重近三百磅有着巨大屁股的白人。她的小肠受细菌感染随时要出恭，经常因为来不及赶到厕所而将“黄军”播撒一路。有一次因为她的“黄军”出口能量大有排山倒海之势。清洁工愤怒地罢工一天。同事们在她走过的路线行走时如日本皇军的探雷队一样小心翼翼。
朱莉娅是个有严重的消化系统问题的白人。她的症状是频繁地放屁。在办公室里毫不犹豫，无所顾忌，心怀坦荡地随时随地大放响屁闷屁。响的如雷灌耳；闷的好似沉默但是足以致人于死地。哈里森说她的勇气无人可比。早晨人未到屁声先进门。有时在和同事对话中插空来两下。我们问这种环境怎么工作呀，他说我们都在桌上放着空气喷雾剂应急。另外见惯不怪，听多不奇。
政府工作没有私人企业自由，但是稳定有保障。工作超过35年的退休可以拿全薪，而且薪水都不低呢。这是一份高枕无忧的工作。
外一篇
同 事 之 间
一周五天每天上班至少在办公室八到十个小时，和同事们相处的时间可以说比家人还长。如果没有相处合作愉快的同事，日子会过得辛苦的。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习性和脾气；加上文化，教育和教养不同，相处起来还真是一门不简单的课题和艺术。
同事沙莉很不喜欢另一个同事海杉，因为海衫喜欢向同事调用业务资料却不喜欢别人分享他的。另外他对人处处设防，从来不正面回答问题。即便是问他可否按时将分析报告交来，他也不会回答“行”或“不行”，而是说：“如果你准备这份报告，能否按时交出来?”你问他对某个问题的看法，他会反问你的看法是什么?而如果他有问题请教你，他会说：“如果有这样一个考题，你会怎么回答?”给人的感觉他随时在考验你。
沙莉几次找机会和老板谈心提出和海杉相处不易。老板要她自己想办法和海杉友好相处。她气得要命和我唠叨。我给她讲了个笑话：有一对年老夫妻庆祝金婚。先生向太太检讨自己常发脾气，还会忘记太太的生日，这么多年却从没见太太发脾气。太太为什么如此包容?太太温柔地笑着回答：每次我生气后，在给你准备牙刷时，我先拿牙刷刷马桶，然后再放上牙膏让你刷牙。
沙莉听了捧腹大笑，说真想送海杉刷马桶的牙刷。从此这是我们两的秘密，每逢工作中和同事有不愉快的感觉时，我们就互相逗乐地问：需要几只“牙刷”?
后来沙莉和我分别转去不同的组。她的运气好起来，在一位心地善良、聪明才智的老板手下工作。老板努力培养教育她，每个季度还给她小奖励，终于在一年后给她晋升一级。我恭喜她，她说：我有许多“牙刷”存货此时无用，你有需要时支会一声。
相比沙莉的好运，我的就不敢恭维。我的老板是个美国出生的韩国女孩。年纪轻轻却总是一幅黑脸，不知是否因为“经理”的帽子太沉重。我来报到，她把我草草地介绍给一个越南人梨亚，说你们两交接工作，随即溜之大吉。梨亚是个五十多岁的合同工，听说她转交手中的工作后就必须离开公司。这是公司使用合同工的目的，既随叫随到，随时遣散。
我期待的交接工作应该是她给我一份工作清单，包括工作内容、基本要求，所有的报表和报告清单，预测和结账时间表，由我自己学习和提问，再加上她的一些必要的解释。没想到梨亚什么也不拿出来，只是要我坐在她边上看她是如何做事的。她使劲地努力地说得唾液飞溅，还时不时地抓一张纸在上东画西写，上天入地地给我跳跃性解释她在做的事。
我算是个资深的分析员，实在是不需要梨亚杂乱无章的解释。但是为了尊重礼貌和体会到她来之不易的“教练”地位，我不大做声地让她自我享受着。一个星期过去了情况依旧。我有点着急，因为这毕竟是我的工作，我必须迅速地拿起来。
我找到老板汇报情况，她说如果你能接班就接吧。似乎是此事与她无关，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看来我只有自己做主丰衣足食了。
第二天我告诉梨亚，从今天起由我来主刀，我有不清楚的地方会向你请教。她吃惊地看着我似乎不相信她的耳朵。我要求她将过去必要的资料从她计算机的硬盘存入网络系统以便我可以调数据了解情况。她不情愿地应付地传入几个。我因为对一个财务预测系统不熟悉，询问她如何设置系统和建立报告。她花了五分钟教训我。
坐在对面的英国同事珍妮特听不下去了走过来示范给我。可她仍然不依不饶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截断她说：“我不是昨天夜里出生的。拜托你先搞清状况再喂奶好吗！”从此她有所收敛。
公司里因为权力、升迁的竞争和裁员的缘故，同事之间互相设防的情形比比皆是。当然也不乏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好同事。我尽力与他们为伍，也努力与人为善。碰到没事找碴，心黑脑坏的人自然不客气迎头痛击。
有人说同事之间的关系像“看不见的战线”明争暗斗。我情愿把它看成儿时的丢手绢游戏。大家围坐一圈猜想谁身后有一条手绢。猜到的拿起放在下一个小朋友身后，游戏就这么一直玩下去。这是个人的游戏，是集体的游戏。是个可以高高兴兴地玩，或是玩得高兴的游戏。你说呢?
陈小春阅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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