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陕北
庞沄,1952年生于北京,清华附中初68届毕业生。1969年到延安地区延川县关庄公社插队,1975年困退回京。1978年考入北京钢铁学院(北京科技大学),留校任教,曾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副教授。主编《守望记忆》《延川插队往事》《清华之子一一陈小悦》等图书,也是二十集电视剧《回首黄土地》的策划及责任编辑。
骄傲的力师班
为什么会有新三届(指77、78、79级大学生)的称号呢?或者说新三届有何不同吗?确实有。
从结果来说,新三届的毕业生成了改革开放后各行各业的栋梁之材。
从原因来说,一方面文革十年造成方方面面人才的断层,历史的机遇让这三届毕业生成了大家都在抢的香饽饽,另一方面这三届学生中有很大比例是从社会上经过个人奋斗考上来的,他们曾经被剥夺了最好的青春年华,所以有更强烈的求知欲,恨不得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他们有更强的自学能力和社会交往能力,这也使他们毕业后能更快地适应新的岗位,更好地展现自己的才华从而得到重用。可以说新三届真是几乎把当时所有的精英都纳入其中。
学校里的老教师们一提起新三届也都无比怀念那时学校的学风,积极进取,思想活跃,奋力拼搏……其实,大学生活远比这些丰富有趣得多。正是这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让同窗的我们成了一辈子的朋友。
骄傲情结
中学同窗、清华美院教授程远说我这人有骄傲情结,其实他比我还强烈,说到底还是从小学到大学的班级都值得骄傲。小学我们实验班五年制升学率甚至比所有六年制的都高;中学我在清华附按考分高低排序的一班,我们班在学习体育等各方面都是姣姣者,就不说后来出了多少名人,每年聚会的人气就让其他班只有羡慕嫉妒不恨的份儿了。
大学考上了力学师资班,简称力师班,这在北京钢铁学院78级考生中恐怕是整体考分最高的班,绝大多数都是390分左右,400分以上记得就有3名(全北京市也不过700名)!所以一个个绝不是等闲之辈,教这帮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当然,也说明当年大学师资力量是一个什么水平。
就从物理课说起吧,物理是基础课,各专业都要上,故在上百人的大教室上课。对于力师班物理是强项呀,听得乏味,人渐稀少。作为班长,我一开始还坚持听着,到后来实在觉得浪费时间也不去了。好在是大课,少个二十来人不显眼。而最后期末考试,我们力师班的成绩碾压了同堂听课的其他各系!
再说说数学课,这也是基础课,但因为力学偏理科,对数学要求比较高,故学校安排我们力师班与数师班一起上小课。
教数学的老师有几个有特色的可以专门介绍。谢老师是讲课最好的一位老师,他是1952年院校合并从清华分来的,五十来岁,近视眼镜下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透着严厉,不过平时笑起来还真是和蔼可亲的。他是数学教研组教学组长,属于中坚实力派,他讲的是数学分析,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条理清晰论据充分,板书工工整整前后有序,面积分体积分的曲面立体关系画得明明白白。上他的课大家情绪饱满,精力充沛,基本上在课堂上就消化了。
另一个是最有趣的柳先生。柳先生已经该退休了,是个干瘪瘦小有些驼背的老头,不修边幅的脸上稀稀拉拉长着几根小山羊胡,像个老夫子,讲课带湖南口音而且说话含混,不太听得清楚。柳先生讲的是高等代数,板书有些乱。毕竟年龄大了,讲课往往把自己绕进去,有时证明一个定理从黑板左边一直写到右边才发现证错了,其实我们在下面早已看出错在哪里了,谁也不说偷着乐,等着看老先生笑话(真够坏的)。讲起集合映射,什么单射、满单射啥的,挺简单的道理弄得挺复杂,云山雾罩的玄乎其玄。不过我们都很喜欢和尊敬老先生,老先生也很喜欢我们力学班的同学,最后我们班的一个同学还真被玄乎到数学师资班了(学校专门特批)。
柳先生说过,数学班好学生不少,但总体上都是在黑暗中摸索,只有一个同学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亮点。能不能走出来还不知道。这个同学就是我们力师班的王凯成,现在美国,也是学代数方面的半群,拿了美国数学博士学位。他的导师是个大拿。只是这个领域有点太专了,看来也走不出来,最后考了精算师资格搞保险去了。
不过,这帮学生对辅导教师就不够善良了,一个上课总把K念成凱的工农兵学员留校当助教辅导我们,水平实在不敢恭维。被男生起了个大凯的外号不说,最后楞不去上课挤兑得换了人。几门数学课下来,力师班的成绩比数师班还好,你说能不骄傲吗?当然还有一个因素不得不提,数师班里有我们清华老高三的一个发小,外号大擂鼓。他可是一玩主儿,煽火得一帮数师班小朋友成天陪他玩桥牌,结果考试他过去了,那小哥儿几个全不及格。
力学课程毕竟是我们的主课,大家不敢翘课。可学数学学出毛病来了,力学老师光说个定理不行,非得让给证明出来,据说弄得个别老师对教力师这帮学生有点儿怵头。
最有意思的是毕业设计,我和安琪可谓最佳搭档,解决个随机振动问题。安琪小我八岁,是我们班最聪明的学生之一。他负责数学模型推导建立,我负责电脑编程模拟验证。结果指导老师看不懂,这毕业设计我们想做到多深做多深,比起其他毕业小组我们太轻松了。巧的是我们俩的克朗棋水平也是一流,配合默契,经常霸盘,这回可真让别人对我俩羡慕嫉妒恨了。
还有一门机械制图课可以说说。制图老师课堂上首先就说了,女生的空间形象思维比男生差。果不其然,他在上面讲着课,男生也不听,边看边做后面的习题。无非就是给出三视图让画出立体图,或给个立体图画出三视图来。只要知道看得见的是实线,看不见的是虚线而已。可女生做起来那叫一个费劲,严格按照老师教的方法从三视图连线,好不容易画出立体图还是想象不出实物啥样。每当临下课老师布置完作业后,男生马上起身一个个把课堂上已画完的作业交上去,在老师惊呆的目光中离去……
说到这里想起学车的一件趣事,那时教练场简陋,在地上画个蝶型平面立交桥,实线代表上层,虚线代表下层。快上桥时师傅指挥左转弯,本应开过桥右转到下层再往左走,那女车友直接就左拐下桥了,师傅说你练飞车呢?
教政治的肖老师不得不提两笔,中年的肖老师不高粗壮,红通脸络腮胡,说话有浓重的福州腔,其名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福州人说汉话。政治课谁爱听呀?可我们班柴枥同学竟能拿100分!肖老师讲得生动,与学生亲近,我们叫他老肖还挺高兴。一次上午最后一节老肖的政治课,讲的是南昌起义,说得兴起眉飞色舞,边讲故事边比划拔枪的动作,仿佛他曾身临其境。到了上午最后一节下课了,同学们也不愿意走,一直听老肖把故事讲完。不过,讲政治是有风险的。老肖刚在课堂上大骂彭德怀搞军事俱乐部,没过两天,彭德怀平反了……
同学们在上实验课
同窗众生相
虽然随着改革开放,男女同学之间不仅相互有了接触,还兴起了交谊舞,甚至偷偷谈起了恋爱,但对女生相互间的趣闻还是知之甚少。所以还是以写我们宿舍男生为主吧,况且男生怎么调侃也不会急,万一写得女生不高兴可担待不起,呵呵。
我们宿舍5个男生中的4个,左起庞沄、郑宇涛、洪伟、李和工。还有一个薛青,用功得见不到人
先说说洪伟,因在第一学期的冬天里的早晨经常被辅导员李雷哄起来吸着寒风跑步。跑步回来又在玻璃破损的水房冲洗身体而受凉,患上了慢性支气管炎,经常咳嗽得了个”老cough”的外号。
他开始使用微信比较早,现在是我们班微信群主。据说一度几乎每天早晨醒来先查看微信,回复,评论,点赞,有一种批阅奏折的感觉,所以就自称“朕”,因此现在还被一些同学称为皇上。
1978年开学时,我应召提前去参与迎接新生,第一个来报到的就是洪伟,他比我小三岁,从北京市医药公司考上来的。他见面就和我侃了半天,后来发现他和谁都能侃,侃什么都行,没有不知道的。很巧的是他和我同一个宿舍,结果这大学四年每天晚上基本上是我和他的评书包场了。几乎无所不聊,包括他讲上大学之前工作六年多环境中的荤段子,我侃插队七年的饥寒交迫与纯情小芳。
洪伟也是班里高考分数400分以上的三位同学之一,聪明,理解力强,思路清楚,目标明确,并属于班里最不用功的几名同学之一。他基本晚上不去教室自习,就呆在宿舍里。晚饭后最后一名同学离开宿舍去教室之后他才开始自习。第一个同学从教室回到宿舍后,就停下自习改聊侃了。别看他不用功,可考前一突击,门门过。
也不能说他全然不用功,他成天拿着一本《英汉袖珍词典》背单词。考研究生之前的一个学期他突然变得异常用功,几乎每晚去阶梯教室经常最后一个离开。研究生毕业留校三年后,自费出国读博了。在美国生活了20年后,从福特汽车公司提前退休回国加入国内的汽车企业。在别人看来,他是一步一个脚印,掌握着自己的命运。可他自己却说,当初出国是受出国潮的影响,后来回国又是受回国潮的影响,并自嘲为胸无大志、随波逐流之辈。
洪伟也是心细重情之人,据说他前女友十分优秀还漂亮,有一段时间他失恋了,经常眼睛发直呆坐着不知想什么,和他说话半天没反应,我们真怕他神经了。可他对别人的感情问题总分析得头头是道,足以胜任爱情问题专家。为此连班里有的小女生都找他解惑。看来再能的人也无法解自己的心病。
洪伟不愧为医药公司出来的,在班里有"半仙儿"之称。有一次打蓝球,薛青低头运球准备投篮,我贴近他的身后准备盖帽儿。谁想到他起身前先猛一仰头撞在我的鼻梁上。撞得我眼冒金星,血哗地就出来了,不一会儿整个鼻子就肿了。我也没太在意,心想慢慢消肿就是了。
回到宿舍,洪伟一见马上说:不对,你这肿的不对称,赶快去医院查一下,可能鼻梁骨折了。我赶紧回家让在北医的母亲找了骨科主任,骨科主任用手摸了摸,直接咔叭一声給掰了回来,又是一滩血。这才说:拍个片子去吧,应该正得不错。多亏了洪伟,否则我这本来长得还行的脸配个歪鼻梁,恐怕连媳妇也娶不上了。
再说说我们宿舍的李和工,外号麦琪卡,出自匈牙利电影《废品的报复》。
第一学期结束班上开联欢会,我扮演男主角埃迪,李和工扮女朋友麦琪卡,男扮女装加上维妙维肖的动作一炮走红。现在想想,刚刚一个学期,男女生并不很熟,让平常乖乖的李和工演了这么一个角色也够难为他的,估计他也是为了吸引女生的目光豁出去了……
与电影有关的外号不只李和工一人,走路总一踮一踮像走着舞步的赵永禄同学(男)也斩获了《巴黎圣母院》中艾丝美拉达的光荣称号。李和工比我小五六岁,在北京郊区插队。他虽然是钢院子弟,可家里没地方啊,全家7口人只有两间12平米的房子,所以成了我们的室友。不过,倒是可以经常回家改善一下伙食。他们家有个12吋黑白电视,那些时候我们去过他家好几次看女排比赛,竟然还尝过奶奶的手艺,炒的土豆胡萝卜片就让人记忆犹新,可见食堂大锅菜的水平了。
李和工上课也不够专心,按现在的说法估计有多动症,不仅给老师和同学画漫画,袁木来做报告,他也创作一张"原木墩支叉钓大鱼"的讽刺画。做光弹实验时,手也不闲着,把老师好不容易调试固定好的光路两下就玩残了,把老师气得够呛,只能又费半天时间现调。
不过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还是他的打呼噜,至今无人能够匹敌。因为他的鼻炎用各种方法都根治不了,所以直接影响他的呼吸及睡眠,故他的呼噜属于抽疯式的,根据呼吸是否畅通而不定时突发,憋足了气的释放真是震耳欲聋,地动山摇。因此,他早上起来经常发现床上多出手套、袜子、帽子(扔一样能安静几分钟)……奇怪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鼻炎越来越严重,可楞没被憋死!
高中毕业生薛青是个双胞胎,哥哥考上了北大,他发挥不够好来了力师班。薛青可以说是我们宿舍最用功的学生,一天到晚几乎见不到人,这也是上面照片里没有他的原因。受哥哥影响喜欢理科喜欢物理,上弹性力学时,因选用徐芝纶的教材觉得太工程化了,就跑到系里问为何不选更理论化的书。甚至认为力学不过是物理的一个分支,上课也不太重视,边听课边赶5门课程的作业,把大量时间用于自学国内著名物理学家的著作,如曾谨言的《量子力学》、王竹溪的《热力学》与《统计物理学导论》、黄昆的《固体物理学》、周培源的《理论力学》等物理基础理论。
不知是否薛青家境不太宽裕(毕竟要供两个孩子上学),薛青从来都是买最便宜的菜,甚至不吃菜,脸色惨白,"寒门出贵子"在那个年代还是有的。薛青有点儿书卷气,可好脾气被人欺。夏天,薛青晚上出去前先把蚊帐放好,并保证没有蚊子了,免得半夜回来开灯影响别人。可邻舍最喜欢恶作剧的董正专门逮了蚊子往他蚊帐里放,结果一上床就是噼啪噼啪声不断,薛青百思不得其解,蚊子怎么钻进来的?
薛青的糗事也不少,他是湿脚,半夜回来能把睡他上铺的李和工熏醒,后来在和工强烈抗议下,把一双臭鞋放到门外。洪伟也揭发道:"薛青去教室也会口渴,而且也不想喝厕所里的水。所以他去教室晚自习前,总是把宿舍暖瓶里的水倒进他的一个大把缸子里凉着。薛青很用功总是宿舍熄灯后回来,进门就要一口气把一缸子水喝光。宿舍里已经睡着的同学经常被他喝水咕咚、咕咚的声音吵醒。我一般是等咕咚、咕咚、咕咚的声音过去后再入睡。"
写到这里,我真为我和小胖子郑宇涛叫屈,我们容易嘛!一晚上在"老cough"的干咳声中刚刚入睡,又被薛大人"咕咚"唤醒,随之飘来阵阵"恶香",总算再次入睡,又不时被和工突然的"炸雷"惊醒……这就是我如今为何睡觉那么好的原因,有大学4年这碗酒垫底,什么样的酒我都能对付。
小胖子、我和麦琪卡在宿舍
小胖子郑宇涛是我们班最小的,我俩差了9岁,他小学中学一共念了9年,上大学才17岁,话说回来,我们17岁都当一年农民了。不过小胖子人小阅历不少,跟父母疏散到外地,为回京1977年刚念完高一就参加了高考,因对在校生要求过高而没能如愿。
小胖子人小机灵,学什么都很轻松,我和小胖子一组做实验经常是头一个做完。因为母亲是农科院研究牧草的专家,所以经常会从牧场带回新鲜的黄油回来。小胖子总是拿来和大家分享,那时的黄油稀少,又没有掺假,馒头抹上黄油再撒上一点儿糖……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呀。
小胖子的两次高考证还留着,真有心
小胖子家的邻居是个英籍华人老太太,小胖子经常帮助老人,老人也很喜欢他。从香港给他带了一个卡西欧fx80的计算器,在西单商场当时卖240元,在当时可是天价了。当时几乎没有彩色胶卷,上面那张我们宿舍4人彩照也是用老太太给小胖子的彩卷照的。小胖子可爱而调皮,我们的外号都是他起的,我的庞牲(牲口)和总结我的洗脚是什么"135不洗,246干搓,星期天回家找补找补"都出自他的口!他也是专爱搞恶作剧,比如把扫帚或一盆水放门上之类的事没少干。
1979年上学期间,我给小胖子画了一张小时候的照片
最后也亮亮我的家底,外号"庞牲",号称"拚命三郎"。其实远没有许多同学用功,不过我有两个绝活令同学们佩服。一是我的笔记,所有课程记在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上,所有笔记异常工整几乎一字不拉,连分数线都是比着尺子划的,况且这些都是在边听课边完成的,所以考试前许多同学来看我的笔记。
第二个本事,我电脑编程几乎都是一遍过。刚入学时学的计算机语言是Argo60,那时的计算机占一间屋子,程序得用黑胶带穿孔通过光电原理读入。如果程序有一点错就得改那些孔,贴上错孔重打新孔,找错孔得费死劲了。
好像还是小胖子和我一组,我们总是早早就完事了。
不过上学期间的两个3分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我从小到大对自己的考试结果的对错心里都很明白,数理方程课有的同学不明白或不会解题还来问我,可那门课考完别人居然考了4、5分,我才3分!我到现在也认为那次考试题很清楚,不可能错。可老师就不让我查卷子,那个老师叫贺鹏来。还有一个3分更冤,体育我很早就达标了,参加了高班体育课,就因为跨栏摔伤了脚没去参加考试得了个3分!因为这两个倒霉的3分毕业时差点儿不能留校。
还有一次"艳遇"也不得不交待一下。1981年4月底,听说清华游泳池可以游泳,我和小胖子、和工就跑去了。我一下水还真刺骨,游了几下就上岸了。没想到就有点感冒发低烧,赶上"五一"放假约好骑车去八大处玩,而且我还得带着三洋双卡收录机,所以不顾母亲劝阻还是去了,并且还在山上跳舞,那时校园流行什么迪斯科、慢三、十六步、探戈什么的。结果下山就不行了,都骑不动车,得了急性心肌炎,住院一周。同学们去医院看我,见一群小护士围着我,不亦乐乎,没有出院的意思,恨不得也得一回心肌炎……
1981年五一假期的八大处之游
在八大处,还发低烧的我又爬山又和郑芳芳跳舞,结果马上得了急性心肌炎。
这是负责我的实习医生庞大夫(真巧,同姓),见我在楼道里坐台阶上看书(自学拉下一周的课程并准备期中考试),告诉我可以到病房后面她们的实习生教室去看,后来我就每次偷偷换掉病号服去那里看书了。为了感谢她,也给她画了张照片,这就成了大家口中调侃的艳遇。
我们宿舍的5位就说到这里吧,男生里还有太多故事。比如晚上三食堂专开的夜宵吃馄饨,八门的酸奶把刘涛吃上了瘾。某人扔铅球扔在身后,某人被女生追得跳窗逃跑之类……篇幅有限不得穷尽。不过有一位比较突出,还是专门说一下。
柴枥,外号"柴胖子",确实是人高马大的一个黑胖子,长得就像个大厨。他比我小两岁,上学前在动物园附近一个烤鸭店上班,据说有四级厨师证。
牛皮不是吹的,一次班里聚会,他给大家做汆丸子,肉馅攥手里,只见溜圆的小丸子直接下锅,动作娴熟利索,把大家都看呆了。
柴枥很会为人处事,见人总是先笑。在食堂排队打饭,到他那一通神侃,人家就把底下的黄焖肉捞他碗里了。政治之所以能得100分,也是他帮老师胡撸背上的粉笔灰得到的。柴枥准备考研究生时特别用功,每天熄灯后才回来。刚睡着就被吵醒有点扰民。以后他们宿舍熄灯后就锁门,他回来晚就罚他唱歌,唱够了才开。
有一天风清月明,快熄灯了柴胖子还不回来。老哥说:我们出去散步。大家在屋里面锁上门,从一楼的窗户跳出去。心情特好溜了大大的一圈。结果柴枥在门外唱了一首又一首,开了一晚的独唱音乐会……
毕业之后,我们班各奔东西,然而联系从未间断。出国的同学正好一半(12/24),所以时常有同学从国外回来,我们总要欢聚一堂,特别是老大姐陈小宁(68届高中生)还总带来她亲手制作的各种蛋糕款待同窗。现在国内同学大部分都退休了,开始周游世界。我们相互离得更近了。
1982年毕业照
2015年和三个同窗去新西兰,那里有我们班的两个小女生(韩力红、温馥霞)。说好的自驾游(我在澳洲开过右舵车),可全程5000多公里都是她俩轮流开,方向盘都没让我动一下!迎接我们时在韩力红家吃烧烤大餐,离开时在温馥霞家吃烧烤大餐,还执意安排我们住在了她的大别墅中,而且乘坐她的私人游艇海上玩了半天!新西兰之旅一路欢歌笑语,女生后来给我起的外号"金班"(金童子班长)也很受用,但不是讨论要把金班埋到哪里,就是金班的"牲"属于什么,最后结论,属驴,熬胶的价值比较大……
一天我们几个同学玩完漂流回来后,女生让我们过去。没想到三个女生偷偷布置了房间,气球上写着"金班生日快乐",还准备了插着蜡烛的蛋糕!原来细心的她们通过订机票和房间记下了我的生日,三个女生精心策划,一个陪我们出去玩儿,两个新西兰土著"毛利女"置办气球和蛋糕,然后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感动得让人泪奔……
与朋友去德国自驾游,安琪(中间)早早就打听我们行程,给我们出谋划策,甚至想请假陪游一天。哪好意思?他又发了最佳拍照时间和位置图,让我拍到非常理想的照片。到他家时,他的夫人和两个孩子准备了丰富的西北风味的晚餐,令同行的朋友赞不绝口。杆友的友谊长在……
德国自驾游时到赵蜜平家(中间女生),当时只有她一人在家,在安琪家的聚会给她很大压力。一周前就忙活各种食材,为我们准备了特别好吃的南方口味的一桌饭菜。真没想到当年的高中生,后来又在国外几十年,什么时候学会如此地道的中国菜。心细的她还特意到我们在她家附近租的客店打听到没有早餐,执意邀请我们第二天到她家吃了早餐再走。还偷偷问我:没给咱力师班丢人吧?
同窗之谊真是一辈子的情谊,我骄傲,我的力学师资班!
庞沄:追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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