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日物语 | 周小六:一个女人捕捉捷径的“奋斗史”
作者简历
原题
捕捉捷径的女人
最近,偶尔也看看国内的偶像剧,年轻人的奋斗,拼杀,和商品社会衍生出来的很多场景,心机、算计、步步为营,价值观的颠覆,也犹如是几十年前日本的翻版,不得不让我想起来一些以前身边的前相识。
我喜欢漂亮女孩,只是认为漂亮的女孩多数单纯,但我也遇到过看上去很单纯,但出手不凡,目的明确,又对她无可奈何的人。
我是在出国那天在首都机场认识的凡凡,也许我长得太安全了,第一次与世界接轨,怎么也得郑重地捯饬一番。破费的置办行头,到理发店剪的流行短发,穿着笔挺的灰色毛料的西装套裙,蹬着铮亮的高跟鞋,好像仪仗队的旗手,要说是哪个慈善团体的考察团成员,也绝对不用化妆。现在想想把一个本来也算时髦,看上去顺溜的我,打扮成那个样子,真是自毁形象。想起那身打扮,害羞得从来都绕开这一段,不敢对熟人启齿。
看我的面相,除了忠厚就是靠谱,还有矜持和与生俱来面善,加上那已经长在身上稳重和略带羞涩,所以就成为凡凡在人群中锁定的猎取目标。
我对帅哥美女都没有免疫力,对漂亮的女孩更愿意多看几眼。等待登机的那段时间是寂寞的,即将出国的不安和无所适从让我百无聊赖和茫然,翻着杂志打发着时间,以便尽快的适应出国前的焦躁。
这时一个高个的女孩坐到我身边,她真的很高,1.74左右但很匀称,穿着看似很休闲却很有品位,梳着齐肩的直发扑着淡妆,让你感到青春勃发又伴着淡淡的雅致。她主动地跟我打招呼、聊天,她告诉我她是歌舞团的小提琴手,要去日本的语言学校学日语。
她跟老公一起申请留学,但只有她一个人被批准下来。老公是一个团乐队的同事,在申请前就把工作辞了。我当时有点奇怪,一般情况下都是要走了才辞职,还是头一次听说先把工作辞了再办出国的,这赌注下得也太大了。
她却对我说:"是台湾的亲戚帮他们办的,因为说的时候信誓旦旦,我们就相信了他们,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我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先出去挣点钱再帮我丈夫办出来。” 她当时眼睛里流露出了无奈和哀伤,让她那很漂亮的大眼睛变得有些黯淡。
她说她很爱她丈夫,她们两个已经登记结婚但家里一直都不知道,她爸是她们团的团长,绝对不会同意她的婚事,所以她结婚的事一直都瞒着家里,真的让人刮目相看,我还真的没有见过在父母的眼皮底下,就偷偷地把自己嫁了的女孩,的确有胆略和气魄。
从那时起,她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我,我上厕所她也跟着,到飞机上她本来是靠窗户,跟我左边的一个男人调换了座位,就一直坐我身边。后来我们熟悉了她就问我:“你到东京有人接你吧?”我告诉她:“我妹妹在东京,我可以在她那里先停留,以后会自己找房子的。”她又说:“我也不知道学校给我安排到哪,什么人来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觉得特别奇怪,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出来?她说:“我不管那么多了,我能出国比什么都重要。”
飞机顺利到达成田机场,我妹妹来接机,正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凡凡匆忙地向我们走来,她说机场没有人接她,她不知道怎么去学校,害怕自己丢了,所以只能跟我们一起回去。其实她是早就盘算好的,只是故意把自己装扮成找人的样子,我刚刚明白她为什么一步都不离开我了。
我当时其实挺为难的,因为我妹妹是学生,住的地方很小,但我看到她孤立无援,举目无亲,心中的善良就出来作祟,也还是没忍心,说服我妹妹把她带到家里。
第二天我妹上学了,放学回来之后就帮她联系学校,一切就绪了,我和妹到外边买吃的。还记得吃的是面条鸡蛋,因为便宜,买的鸡蛋是杀鸡从肚子里掏出来的,只有栗子那么大的蛋黄,这顿很便宜、实惠的晚饭但却温馨。留学生身在异乡,都是要节省,每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开花。第二天早上凡凡就走了,我们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但就在这个周末的晚上,她哭咧咧地打来了电话,在电话里感觉她好像要崩溃了,她说学校介绍了一个中国人帮她找了房子,生活用品有买的,也有别人送的还能对付,只是钱已经花光了,学校上课的时间很长,只有晚上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去打工,到现在还没有着落。说着说着就哭上了,她说她不知道出国是这么苦,现在每天都在想她丈夫,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来了。
看她情绪这么糟糕,我说你周末过来吧,可能心情会好点,她说:“我现在就在你们住的这个地铁站。”我愕然,但同情心让我没有更多去想,还是去地铁把她接了回来,这一次我妹妹挺不高兴的,因为前几天她趁我俩出去的时候,偷着往台湾挂长途电话,来账单的时候我妹妹才发现,那个时候电话很贵,我们都不轻易往国内挂电话,所以对有这种行为的人,还是让人生厌。
妹妹说:”这个女孩可真有本事,盯住你还不撒手了,这种女孩看得多了,现在博得你的同情心,等她翻过身来早把你忘了。”我当时也觉得给我妹添了多余的麻烦,但就是心中的善良作怪,加上不懂得拒绝,很弱智又为难地夹在中间。后来她又打过几次电话要来,看到她这么没完没了,我的善良也到了底线,就拒绝了她,告诉她这不是我的家。
从那以后她安静了好一阵子,因为做了亏心事有点怕我妹妹,直到后来我搬出去后,她往我单位挂电话才又找到我。电话里她告诉我,她现在挺好的,有一个帮她找房子的男人,我称他“老陪”,就叫老裴吧,一直在帮助她。她现在也找了一个晚间的工作,但收入不多,加上她花钱仍旧没有节制,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也许她太孤独了,老裴也就顺手牵羊地把她养成了“外室”。 但他是有妇之夫,还在读书,除了给予她生活上仅有的资助外,没有足够的能力像大款一样,给予二奶优越的物资生活。包二奶是需要财力的,像他这样的,为了节省停车费的100日元,会把车停到很远的地方蹭停车,不管刮风下雨,只能让她站在路边等着,然后满脸通红,呼哧带喘,带小跑的往回赶的男人,显然是太力不从心了。加上老裴严重惧内,每次都如惊弓之鸟一样的约会,就像嫖妓赶场子一样,让凡凡兴致全无。尤其对于凡凡这样虚荣现实的女孩,她既然是商品就必须物有所值,这种拿不到台面的男人,只是一时的援助交往而已,除了能满足生理需求和仅仅的廉价馈赠,对她的吸引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凡凡从小也没好好读过书,读书对她来说是是痛苦和艰巨的。如果不读书就没有身份呆着这里,所以当务之急,她必须找到一条捷径,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也就是这个时候又一个目标被她锁定,得来竟全不费功夫。
目标就是那个老陪打工的社长:一个32岁的白金王老五小岛,虽其貌不扬比她矮半截,但有诺大的家产和父亲的公司,对于现在饥寒交迫的凡凡来说简直就是发现了金矿。男财女貌也称得上当今门当户对,加上她的外表和艺术才华让小岛自叹不如,更有如获至宝的窃喜,他们一拍即合就同居了。
老裴在成为中介之后被扫荡出门,为自己给凡凡创造了机会追悔莫及,估计会找个角落捶足顿背大哭一通,真地肠子都要悔青了,为啥要带着她到小岛面前得瑟呢?为了满足那点虚荣心、瞎炫耀,弄得鸡飞蛋打。听到凡凡对我眉飞色舞讲这段,我都快笑岔气了,真的太娱乐了。
当时正是泡沫经济破裂前最后的疯狂,跟小岛在一起,可以花钱如流水,随便出入高级会所,风光无两,心满意得,终于可以不需要自己的奋斗,而搭上了人生的豪华游轮。那时她还是经常约我聚会,小岛听说我在机场帮助她的事,作为答谢,送我一件呢子大衣,很高级的那种。她那时候觉得有我这样的朋友,在小岛面前很有面子,会经常约我,但我特别忙,也很难有机会聚在一起。
接下来凡凡面临的难题必须要解决,就是她一直称自己是单身,国内的老公要尽快处理掉。她结婚后一直带着避孕环,她想先斩后奏,如果怀上孩子就直接跟老公摊牌,迫使老公退让。为这事她又来找我帮忙。我虽然觉得她无情无义,但我想这也许是她走投无路时的选择,也许会让她有一个着落。再说我帮她也不费什么事,也没有理由推脱,所以我就对妇产科的医生说她带环后出血,医生就帮她把环取了出来。
之后没多久她真地怀孕了,小岛高兴之余也就打算奉子成婚,但这时的凡凡还没有离婚,重婚也犯法,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时她抓耳挠腮,绞尽脑汁,为了与小岛结婚她破釜沉舟了。她谎称妊娠反应特别想家,想吃她妈妈做的饭,软缠硬磨只身一人回了国,与父母把实情谈了,在家里帮助下对前夫软硬兼施终于把婚离了,结束了那段曾经让她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爱情。回来后顺理成章的与小岛结婚,名正言顺地退学,成为正宗的小岛太太。
婚后的凡凡一扫以往的不安,一片阳光沐浴的画面和满脸的春风得意,看到她找到了幸福着实替她高兴一番。那时她的电话明显的少了,我也难得的享受一点久违的清静。但是好景不长,在她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她公公被诊断为癌症,而且是特别晚期很快就故去了,让本来平静的家庭又起了新的波澜。
小岛的公司,在老爸活着的时候一直都是老爸打理,他只是挂名做一点日常事务的纨绔,真正的本事什么也没有学到的败家子,有老爸罩着的时候看不出他的无能,老爸一死,他的不学无术就暴露无遗。
老小岛是一个人脉很强,为人真诚又很实干的企业家,苦心经营的公司还没来得及交代就撒手人寰。他战时一直到中国做生意,对中国还是有一些感情,所以,对中国人很友好,他听说我是医生,特别的尊重,还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们,是一个难得的好日本人。
对于小岛家族来说,他的离去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他儿子小岛的肩上撑不住如此重担,很快就原形毕露。以往的潇洒一扫而光,吃穿不愁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公司的业务让他焦头烂额,脾气也越来越坏,每晚很晚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不顾凡凡已经即将临产,从朦胧中将她叫醒陪他尽兴,为他演奏小提琴,早晨睡到太阳照屁股才懒懒散散地到公司转一圈。
公司的业务每况愈下,在凡凡孩子几个月的时候,终于伴随泡沫经济的破灭,公司就此倒闭了,可是,他不想重新振作,决不肯屈就到其他公司做普通职员,醉生梦死地在家里耗了下来。
公公死后,他们搬到婆婆家与婆婆一起居住。因为老公是独子,婆婆腿有病整天坐轮椅需要照顾,但婆婆还是事事亲为,因为她手里有大笔财产可以继承,小岛只有忍着。婆婆虽然有钱但非常小气,生活开销限制在一定额度,每天的开销要明确记账,凡凡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自由花钱了,自己的零花钱也是克扣菜金的仅此而已。这个时候的小岛已经彻底地颓废,整日喝酒,泡卡拉ok,回家看到孩子哭闹也大吼大叫,对凡凡也像对待仆人一样呼来喝去,她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带孩子回国了。
凡凡的妈妈很年轻,知道女儿的事情后特别痛心,就提前退休了,专职在家里替她带孩子,她好像又活过来了。这个时候小岛还定时给她们寄钱,有专人看孩子又有经济来源,她的生活没有什么着急的,但她感情上的空白着实让她如饥似渴,真是饱暖思淫欲。
这个时候她认识了伟哥,也就是伟哥的介入让她加速了捕捉捷径的进程,在硕果累累的捷径中伴随着欺骗与伤害。
伟哥是个体户,认识凡凡的时候大胆投资,去餐馆,送名牌,一切高档消费都是伟哥买单,她重新找到了久违的存在感。伟哥不但花钱大方,床上功夫也技高一筹,让她如醉如痴,飘飘欲仙,心灵深处压抑已久的欲望,得到了彻底的释放,这让她兴奋,激情又为之陶醉。
但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她感觉生活无限美好的时候,噩耗又一次不期而至,她妈妈因为咳嗽加重去医院就诊,即被诊断为肺癌中晚期,手术后终究没有躲过死神的招手。她们的家里完全的乱了,她爸爸年龄很大,面对老弱妇孺,让日常生活焦头烂额,她也心力交瘁。这时小岛给我挂电话,让我安慰一下她,当时我还觉得小岛挺有人情味的,我就挂了电话给在国内的凡凡。
在电话里听到她嘶哑的声音,好像精神上已接近崩溃,我能做到的也只是安慰,所给予的也仅仅是精神上一点有限的支持。她只有一个弟弟,也是娇生惯养的孩子,不能对她有任何帮助,万般无奈之下,凡凡又回到了日本。
这一次她好像学乖了,不知是内疚还是无奈,总之她比以前温柔了许多。为了让她开心,小岛带她到处游玩,我们还一起去伊豆海边度假,也就是这次返回时,乘坐新干线的途中,改变了我对小岛的印象。顺便贴几张那次出游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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