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辛导演：如何把握一个戏苦与甜的比例，虐与不虐的平衡？
■ 本期轮值毒叔 ■
■卫道骑士·李星文■
以下为采访节选，完整内容请点击视频观看
一
创作要用真情实感
李星文:您这么多年都坚持家庭情感剧，其实我觉得从风格来说也是发生了一些嬗变的。你早期入行的时候，也许那会风格是虐心、家斗，甚至是带点狗血的，现在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以后，也许有些基本的元素和规律还起作用，但我想也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您所从事的这个领域，这个风格的剧目这么多年，从它的创作来说，您觉得发生了一些什么样的变化？
习辛:变化挺大的，刚进这个圈的时候，当时是港台风盛行的时候。但是通过很长时间的创作和沉淀，以及市场的反馈后，我最终认为还是不应该迷失我们的初衷。艺术的初衷，我们说大一点，就可以说它是艺术，是要拿来感动的。我们讲一个故事，就是要从真实讲起。然后从真实里，把你想讲述的“小大正”，以及那些满满的正能量深入进去。实际上我们现在的创作又回归了。在没有改革开放之前，我们的所有艺术创作者要去体验，要去采风等等，后来都不用了，就在家里闭门造车了。后来我突然发现，我们现在的创作实际上又回归了。你看这几年，我们所有的创作，我必须要去考察，必须要到当地，必须要见到第一人，去采访等等。因为如今观众的欣赏水平高了，而且这个市场也是糊弄不了的。所以你就得拿真情实感去拼，拿真情实感去投入。
李星文:你比如说《娘亲舅大》，是在采风、沉淀、编剧和导演的互动等方面做了哪些工作，才有了最后的这个效果？
习辛:《娘亲舅大》，我们的创作时间就很长了。当时本写好了，我说拿来我看。我就看了一下，认为这个基础是我们的菜。因为《娘亲舅大》，讲的是三个舅带一个外孙女的故事。孟婕是吃了好大的苦头，但是我说你这个苦头它是有回报的，写了六十集，到要拍之前，我又带着她重新开会，从第一集第一场，开始重新写起，才变成了现在我们看到的剧本。《娘亲舅大》它高度总结了我之前拍的所有的《七妹》、《三妹》等等的总和，这其实还是得力于最初的原创和原始的故事，后期再辅以艺术上的雕琢和加工。
李星文:还多少是有个原型的是吧？
习辛:有原型，所有有原型的电视剧的故事，把它拍出来以后，只要能拍好，它一定是感人的。
二
用创作投射出生活
李星文:我们对当下中国人的婚姻家庭的状况进行了调查，发现离婚率其实从改革开放以来，是呈上升趋势的，反而结婚率是有点呈下降趋势的。我不知道这种中国人家庭观念、伦理观念的变化，会不会投射到您的家庭伦理剧的创作当中。您有没有感觉到中国人的家庭伦理意识，还有实践当中的一些发展变化，已经跟当年不一样了，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习辛:无论是离婚率的上升或下降，或是人们对快食的这种情感，以及对忠贞不渝的这种解释，都发生了好大的变化。但这种变化我们如果完全只局限在外，你就会成为一个古董，如果我们去理解它，我们却又吃不透它，所以反映出来的东西可能就会很奇怪。我现在拍了《当你老了》这个作品，我想讲一个人到老的时候，应该也是最灿烂的、最绚丽的，生活也是最有滋有味、最丰富的一个段位。我想我这个戏拍出来以后，能让所有年轻人都去思考那个阶段，去体验、去生活，这样可能更快乐。老年人退休以后也不用工作，但对这个社会，他们还是想为大家做一些善事，做一些好事等等的。
李星文:像《三妹》《娘亲舅大》也有一部分观众反应说觉着太虐了，也想剧里能来点甜的。我不知道您在创作这一类剧目的时候，能不能掌握苦和甜的比例？或虐和不虐的一个平衡？
习辛:像我拍《三妹》最后结束的时候，是三妹到了北京，因为她得了病。之后获了奖，病也好了。我是用字幕解释的，是留了一个口，想把甜放在后面。因为现在甜的生活好难展现，因为人家不相信，觉得不够真实，或者它不够甜蜜。那个《回家的路有多远》，你想离开家很容易，你想回到这个家太难了，你要付出好大的努力。所以说《回家的路有多远》在央视热播，就有很多的公安给我们写信等等，我那个戏每一句台词都是让公安帮我斟酌了的，还有监狱的狱警等等。
李星文:必得是和它的目标观众发生心灵共振。
习辛:共振。
李星文:你触到他的痛点了，敏感点了。
习辛:对，所以说我们不是一味的虐心，而是题材的土壤是这样子的。
李星文:其实也是与时俱进的，对吧？
习辛:绝对与时俱进。
三
以故事来传递立意
李星文:传销近两年又出了恶性事件，又有点死灰复燃的感觉。
习辛:对，一方面我就在想《回家的路有多远》是讲传销，但是我想告诉传销人员，如果你不悬崖勒马，一定是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后果。你一定要回来，这个社会是温暖的，是可以帮你走上正路的，我想讲这么一个故事，所以说很多人愿意看。因为它本身就是很好的家庭，最后带来这么多的不幸，最后又重新回归到这个家庭。它是有社会话题意义的。
李星文:那么从你们创作的初衷和最终实现播出效果来看，应该说您这一系列的电视剧和传统电视剧观众，完全是无缝对接。在守住自己大本营的同时，有没有考虑说我也想扩大一下我的观众群体，往全年龄层的这个方向去拓展一下，把90后、95后，甚至00后也拉进来，这方面有没有一些设想？
习辛: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一个好的艺术作品，当然会有侧重，但是我认为一个很好的艺术作品是可以拉动所有人的。你看《娘亲舅大》，我们当时播出的时候，网络排版，把央视愣是给冲到了第二，后来我到很多的年轻孩子们那边去，他们拿手机在看《娘亲舅大》，还有很多人回贴等等，我发现实际是一个很好的艺术作品，它是...
李星文:可以覆盖全年龄层。
习辛:对，我为什么要拍那个戏？因为我发现包括我在内，我们所有人的亲情实际都是疏远了。对父母只是说需要什么你告诉我，电话挂了，寄点钱，没了。这是不够的，亲情就是要在一起，要多待一待。我在想，这个戏如果说能够引起全社会和观众的反应、反响，那就一定是跟亲情有关系的。我们把亲情凝固的牢不可破，你想扎针都不行，那大家就会看到亲情的伟大了。所以说我那个作品的社会效果特别好，2018年它成为全网的第一，唯独一个破二，我们破了央视九年的新高。包括《回家的路有多远》在央视是排第六，全国排第九，也是进了前十的。因为亲情这张牌可能是永远的，我们把你丢失的亲情再往回拽一拽，这种东西是永远会感动你的。
四
好的创作永远不会被打乱
李星文:我看您朋友圈里头也经常会提到我铁军如何如何，我想请您谈一下这个铁军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
习辛:铁军真的是一个挺棒的名字。我是这样想，因为我们是在打造一个团队，不是打造一个戏星，也不是打造我的美术师，我的摄影灯光，我打造的是一个铁军团队，是我们集体的这个团队才创造出来了今天的成果。铁军的来历我就简单说一说，因为要细说的话那就太长了。我当兵时是在127师服役，我从农村下放知青，到了部队，到了部队第一站就是127师381团，100炮连。127师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序列里一个红军部队。
李星文:您转业从事文艺工作以后，就把铁军的精神带到您的团队和剧组里头了。
习辛:是的，因为铁军是战无不胜，是一支有着好传统，并能够打下江山的那么一支铁军。现在因为中央部队已经全部整合了，所以原来的这些建制已经都打乱了，但是精神永远不会打乱，井冈山的精神永远不会打乱。
李星文:最后一个问题，习辛导演这么多年拍的这些剧，几乎穷尽了所有的家庭伦理关系、姻亲的关系、血亲的关系。像《继父回家》、《三妹》、《娘亲舅大》中，各种伦理关系都表现到了。在接下来的创造当中，会不会觉着题材方面有些枯竭？各种伦理关系你都表现过了，会不会找不到新鲜的创作灵感和动力了？如果有的话怎么来克服这些东西？
习辛:我现在是这样思考的，这一两年的影视急剧的变化，让大家都开始做我们这样的题材了，就连高手也都在做了。
李星文:蓝海变成红海了。
习辛:对，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孤零零的一支铁军了，现在是钢军都来了。那这个时候我们也在思考，我们该如何面对这个市场，该如何再举出我们自己的风格模式。而且我们要超越我们自己，这也是我们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我们所有的戏，无论是红色经典，无论是献礼的，还是讲英雄人物的，或是讲感动中国的，我们都是用我们的这种故事叙述方式，来给观众一个交代。
李星文:拓展边界，提升境界。
习辛:对，这你总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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