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 谷
电影文学剧本《石破天惊》和谷/刘平安
编剧:和 谷 刘平安
主要人物:
王泰吉(十七路军骑兵一团团长)
兰草(林雪,红军女干部)
林雨(王泰吉机要秘书,特务)
王振(骑兵团副官、王泰吉侄儿)
刘清河(二连连长)
张邦英(中共耀县县委书记)
陈国鼎(耀县游击队队长)
何余声(省委代表)
林先生(中医,林雪、林雨父亲)
张旦(恶霸、保安队长)
郑子岳(骑兵团参谋长)
雷老二(耀县民团团长)
序幕:
照金山岳,郁郁葱葱的林莽。
游客络绎不绝走进纪念馆。镜头从刘志丹、谢子长、习仲勋、李妙斋等老一辈革命家一祯祯照片掠过,定格在王泰吉照片上。
镜头穿越历史时空:
上海。电报机铿锵作响。狼嚎般的警笛声刺破夜空,国民党军警疯狂地捕杀共产党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清涧、渭华起义场景。
字幕: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面对白色恐怖,中国的西北部相继暴发了清涧、渭华起义,从而揭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西北武装革命的序幕。至此,西北大地风雷激荡,潮起潮落。1933年7月21日,杨虎城部驻耀县骑兵团团长王泰吉率兵起义,犹如石破天惊,在奄奄一息的革命火堆上加了一把干柴。
推出片名:《石破天惊》
01
九一八事变爆发,抗日救亡运动风起云涌。
北京、上海、南京、西安等地,群众游行,高呼口号: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工农商学兵联合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02
南京,国民党监狱。
沉重的脚镣声,王泰吉由远及近走来。
铁门打开,一缕刺眼的阳光使他眯目。
身材肥胖的法官宣判。画外音:嫌犯王泰吉,宣传赤化,煽动暴力,蛊惑人心······拘押有期,免予起诉,责其具保开释,悔过自新!
03
汽笛声。一列火车呼啸而来。
王泰吉斜坐车窗前,凝视窗外。
茫茫原野,山河破碎,万物凋敝,兵荒马乱,难民流浪。
04
照金苏区。
群山起伏,林木茂盛。
民歌:一群大雁朝南飞,南梁上下来一支游击队……
边区气象一新,军民欢欣鼓舞。
薛家寨前,红军战士列队而过,向群众招手致意。群众提篮相送,将核桃、鸡蛋塞进战士手中。
清晨。广场上。群众大会。
妇女主任兰草(林雪)和苏维埃政府干部坐在台上。
恶霸地主张旦躬背站在台前,接受群众批斗。群众焚烧地契、账本。
兰草腰系皮带,斜挎盒子枪,飒爽英姿,向群众演讲:兄弟姐妹们,今天是我们出头的日子,我们再也不受地主老财的欺负和压迫啦!我们当家做主啦!
群众高呼:打倒土豪!打倒恶霸!保卫根据地!保卫苏维埃!
林先生(兰草父),穿长袍,带眼镜,背褡裢,站在人群外,得意的望着女儿兰草。
看见父亲,兰草挤出人群,扑向父亲:爸爸,你怎么来啦?
林先生:怎么? 根据地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我这次来,是专门给红军伤员看病的。这不,听说你们召开群众大会,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我女儿也成了演说家了!
兰草忸怩,不好意思。
林先生说:走,一会陪爸爸去看看伤员同志。
06
清晨。西安。高墙大院。
数名国民党十七路军士兵正在捆扎马车上的物资。
王泰吉身着戎装,脚蹬马靴,手提马鞭,在副官王振(王泰吉侄)的陪同下,骑马“哒哒”走来。
士兵齐刷刷立正报告:报告团座,所有物资已装备整齐。
王泰吉、王振飞身下马。王泰吉上前拉拉车上的帆布,弹弹手上的尘土。
王振手牵缰绳,紧跟身后:团座,这回咱们可发大财了!
王泰吉胸有成竹地说:杨主任对骑兵团可谓关照有加,出手大方啊!是的,咱们也应该搞个大动作啦!
王泰吉边说边叮嘱王振:这次去耀县,虽说路途并不遥远,可要在二团杨荪的防地住上一宿,你给我可要多长几个心眼啊!
王振:是!
二人跳上马,王泰吉挥动马鞭:咱们出发!
07
薛家寨。
群众大会结束后,一队少先队员手握红缨枪,押着恶霸张旦游街。
山路弯弯。借少先队员不注意,张旦从坡崖滚落逃跑。
少先队员追踪。
08
红军医院。
兰草陪林先生正在给红军伤员敷药,一名少先队员报告:报告主任,张旦跑了。
兰草说声,啊?走,快追!冲出门外。
09
茂密的稍林。人影匆匆闪动。
兰草提着盒子枪同游击队员、少先队员搜索。
稍林里有一条暗溪。溪边,少先队员捡起一只布鞋。
兰草十分懊恼:唉!
010
清晨。西安。北城门。
王泰吉一行向北门进发。突然,漫天传单从空中飞下。
警笛声声,行人骚乱。
王泰吉下马捡起一张传单观看,女青年林雨遭军警追捕,与王泰吉迎面相撞。
林雨慌慌张张。王泰吉示意王振将她藏在马车帆布蓬下。国民党军警从面前跑过,虽然怀疑,却没有胆量搜查军用物资,悻悻而去。
王泰吉一行出城门,一路向北。
011
清晨。关中平原。
天蓝气清,辽阔的田野一望无际。
马车停住,林雨钻出帆布篷,跳下来。望着这队人马,她既想感恩又心怀疑虑。
王振:怎么?还不过来感谢我们团座!
林雨故作迟疑地走到王泰吉面前,深深鞠躬。
王泰吉:看来你是省立第一师范学校的学生啰!
林雨:你是?
王振:这是国民革命军第十七路军骑兵第一团团长王泰吉。
林雨面露喜色:啊,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团长啊!
接着,她又嗔怪地说:您怎么知道我是省立第一师范学校的学生?
王泰吉:哈哈哈,你的校徽不是写着嘛?
林雨恍然大悟。
王泰吉:告诉你,我不仅知道你是省立第一师范学校的学生,而且我还知道,你们的老校长叫杨明轩。
林雨点点头。
王泰吉若有所思地说:杨先生是五四运动的先锋。当年,他们壮怀激烈,痛打章宗祥、火烧赵家楼,何等壮哉!
林雨:老校长爱国忧民,令人敬佩。可眼下日本占领东三省,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上街宣传抗日,动员民众,他们居然也要抓捕我们。
王泰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难当头,山河破碎,学生宣传抗日,何罪之有?姑娘,我看你也回不去了,回去了,也逃不过他们的铁爪。他们不让你干,那就跟着我干吧!你是个文化人,就在我的团部当个秘书吧。
林雨似乎如愿以偿,跳上马车。
正午。耀县,骑一团兵营。
数名青年军人聚集一起。
地下党员刘清河:弟兄们,东北已经沦陷,日本人为所欲为,杀我民众,戮我姐妹,国民党不去抗日,却让我们在这里“围剿”红军。为什么红军连连取胜?为什么我们一败再败?大家想过没有,那是因为红军主张抗日,深得民众拥护,红军有民众的支持。
士兵甲:身为军人,本应战死沙场,可让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唉!
士兵乙:军官们克扣我们的军饷,却让我们为他们卖命,这仗就没法打!
刘清河:抗日救国是军人的职责。等团长回来,我去请愿,咱们一起到华北去,到抗日的前线去。
大家议论纷纷,群情鼎沸。突然,门被打开。参谋长郑子岳带着几名士兵闯进。大家肃静。
郑子岳:你们说啊,怎么不说话啦?不是在谈抗日大计吗?说啊,继续说啊!
刘清河解释说:参谋长,弟兄们……
郑子岳喝斥:刘清和,我告诉你,上次有人密报,说你想把部队拉倒嵯峨山和红军汇合,念你年轻,作战勇敢,我和团座放你一马,可今天你居然在兵营煽动叛乱,这分明是私通共党,该当何罪?
刘清河:参谋长,何为煽动叛乱?何为私通共党?日本铁蹄,在我中华肆意践踏,你们不去抗日,还不让兄弟们去。难道弟兄们在一起拉拉话就是煽动叛乱?想上前线就是私通共党?
郑子岳大喝一声:押起来!带走!
013
下午。三原。警备二团团部。
卫兵报告:第十七路军骑兵第一团团长王泰吉到!
警备二团团长、王泰吉好友杨荪急忙出门相迎。
王泰吉一行上前。杨荪热情地伸出双手:不知老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王泰吉:杨兄忙于军务,精神可嘉啊!
双方落座,士兵上茶。
王泰吉:这次我们返回耀县,路过杨兄防地,多有叨扰!
杨荪:哪里哪里,你我兄弟,患难与共,何谈叨扰?再说,兄弟你可是杨虎城将军身边的红人啊,能够屈驾寒舍,我杨某人盼之不得啊!
王泰吉: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让老兄见笑了!
杨荪故作神秘地说:老兄啊,你可别瞒着我,听说这次你可捡了个大便宜啊!杨将军把你们骑兵团可是装备的结结实实的。
王泰吉:我可比不了你啊,你这里富甲一方,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我的那帮兄弟们可是要爬山进沟,趟水过河啊!再说,围剿红军,没有武器装备,怎么去打仗啊?
杨荪:那是那是。如今红军实力越来越大,刘志丹率领红二十六军盘踞照金一带,根据地方圆几百里,涉及几个县,就凭你我这点力量,纵使加上民团实力,也难以剿灭啊!
王泰吉:老兄,说实话,现在国难当头,民族危亡在即,听说冯玉祥将军在张家口组建了民众抗日同盟军,大家都嚷嚷着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谁还有心打红军呐!
杨荪:老兄啊,实不相瞒,我的部队也嚷嚷着上抗日前线,一说围剿红军,就开小差,再这样下去,我的兵也不好带啦!
王泰吉:围剿红军,士兵们厌战,不围剿红军,南京方面责罚,实在是两难啊!不过……杨荪凑上耳朵。
王泰吉:还有一条路好走。
杨荪:请讲。
王泰吉:那就是,响应冯玉祥,拉上队伍北上抗日。关键看老兄有没有这份胆量喽!
杨荪:老兄啊,你别激我,只要你敢,我怕什么?只是杨将军待咱们不薄,恐怕我敢干,你老弟也不会……
杨荪意犹未尽,二人会意地笑了。
014
耀县,骑一团兵营。夜晚。
郑子岳与几个喽啰在屋子里喝酒。
刘清河妻子站在面前求情:参谋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开开恩,把清河放了吧!
郑子岳醉醺醺地说:刘清河私通共党、煽动暴乱,他犯的是死罪!团座一回来,那可是要枪毙的啊!
刘清河妻子一把鼻滴一把泪,哭着说:把他枪毙了,那我们娘儿几个可怎么活啊?
喽啰起哄:怕什么?他死了,还有我们兄弟们呢!你们娘儿几个就包在我们身上啦!
郑子岳靠上前来,用手托着刘清河妻子的下巴,色眯眯地说:嘿嘿,还没有看出来,这小子艳福不浅呢!身边还有这么个美人啊!
刘清河妻子愤怒地扭过头去。
郑子岳:放了他也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
刘清河妻子:什么条件?
郑子岳:那就是陪兄弟们乐乐。
说着,郑子岳趁着酒劲,一把把刘清河妻子揽在怀里,一边亲嘴一边乱摸,喽啰们哈哈大笑。
刘清河妻子竭力反抗,大喊救命。突然,屋门推开。郑子岳放开刘清河妻子,向外一看,一群士兵愤怒地站在院子。
郑子岳酩酊大醉,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你们,反······反啦?
看到长官摇摇晃晃的样子,士兵们将刘清河妻子扶走。
015
清晨。三原。城隍庙。
杨荪陪同王泰吉参观。
杨荪:三原以其地西有孟侯原,南有丰原,北有白鹿原而得名。城隍庙始建于明洪武八年,是专门为供奉唐代名将李靖而修。
王泰吉:是的,李靖是唐代著名军事家,他一生戎马生涯,为大唐建立了不朽功勋。虽然已经过去千百年了,还有这么多老百姓烧香化表,顶礼膜拜。看来,只要天下为公,一心报国,历史是不会忘记的,后人也是不会忘记的!
杨荪:三原也是于右任先生的故里,先生致力发展家乡教育、兴修水利、兴办农场,造福桑梓。
王泰吉:于右任是民主革命的先驱,辛亥革命时期,他被公推为陕西靖国军总司令,当时靖国军总司令部可就在你的防地啊。
杨荪:实在惭愧,我等怎么能与于老先生相提并论。
王泰吉:北伐战争时,冯玉祥将军在绥远五原誓师,于右任先生授旗监誓。当年,他们二位扛着红旗,率领全体官兵在五原街上游行,决心出师北伐,气势如虹,真是令人荡气回肠啊!
杨荪:没有五原誓师,就没有二虎守长安的解围。只可惜长安城里白骨累累,惨不忍睹啊!
王泰吉:我等军人,就该有于先生五原誓师的精神,有二虎守长安的血性。
016
清晨。红军指挥部。
红军指挥员:林先生,这次来根据地,我没有好好陪你啊!
林先生: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有小女兰草陪着就行。
红军指挥员:你看伤员们的病情怎么样啊?在反“围剿”斗争中,他们个个都是英雄啊!
林先生:伤员们的病情我都看过,有一些伤员恢复得很快,还有伤员伤口感染。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可能光凭着中草药恢复很慢。再加上营养赶不上,个别伤员已经出现头痛发热的情况。
红军指挥员:是啊,根据地条件艰苦,得想办法啊!
兰草:父亲说,耀县城里,王泰吉骑兵团有专门的西医大夫,那里肯定有专治伤口感染的西药。
红军指挥员:王泰吉原来就是共产党人,参加过渭华起义。不过,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能有把握吗?
兰草:他的副官叫王振,在渭华起义中负伤,我们救过他一命,不妨试试。
红军指挥员看看林先生,若有所思。
林先生:他的副官,是地下党员,我看行,就让兰草跟我下山一趟。
红军指挥员:敌人的关卡不好过啊。
兰草:我都想好了,我化装成一名孕妇,装作回婆家去坐月子的,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红军指挥员:办法倒是很好,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兰草点点头。
红军指挥员:进了耀县城,一定要和地下党张邦英同志联系,相互配合。另外,我派一名熟悉情况的同志跟你们一起去,一来可以保护你们,二来,与根据地的联络工作由他来完成。
兰草:那我们就出发了。
017
时近正午。三原。城隍庙。
山门内东西两边牌廊,镶嵌有岳飞书写的《前后出师表》石刻。王泰吉瞩目。
杨荪:《出师表》分为《前出师表》和《后出师表》两篇,是三国时期蜀汉丞相诸葛亮两次北伐曹魏前,上呈给后主刘禅的奏章。
王泰吉默默咏诵: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们看看,这字里行间言之凿凿、情之切切,令人感动啊!
杨荪:再加上岳飞的书法,雕刻的精湛,故有三绝碑之称。
王泰吉:岳飞是抗金的民族英雄,南宋时期,金军犯我中原,人民生灵涂炭,岳飞力主抗金,他率领岳家军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可最终遭受秦桧诬陷,被朝廷杀害。真是我民族之大不幸啊!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他写《出师表》时的心境。
突然间,王泰吉似乎想起什么,他向杨荪说:三原之行,受益匪浅。
杨荪见王泰吉要告别,说:怎么,说走就走啊,昨晚你不是说今天要尝尝三原的泡油糕、圪塔面、蓼花糖嘛!
王泰吉双手抱拳:军务在身,没有口福啊,你我后会有期!
杨荪双手抱拳:后会有期!
018
正午。艳阳高照。
河道里响起脚夫队的铃铛。
陈国鼎带贩卖瓷器的驮队北上,歌声由远而近。
陕西乱弹:为王的坐椅子脊背朝后,没料想把肚皮挺在前头。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突然,天空中回荡着歌声,是从对岸南下的陕北驮队。
信天游:走头头儿的骡子哟三盏盏的灯,带上了铃儿哇哇的声……
黄土高坡上一位红衣女子骑着毛驴走过。
信天游:你若是我的哥哥招一招手,你不是我的哥哥走你的路……
年轻驮夫对唱:上一道坡坡下一道梁,想起了小妹妹好心慌。你不去掏菜崖畔上站,把我们年青人心扰乱。
红衣女子对唱:你在山上我在沟,拉不上话话招一招手……
年轻驮夫急着招手,不小心栽倒沟渠,脚歪,爬起,痛苦状。
南北两个驮队相遇,擦肩而过。
陈国鼎:你胡骚情啥哩吗?看把你娃给张狂的!
众起哄……
019
正午。黄土高坡。
兰草化妆成孕妇骑着毛驴,一名小伙子牵着毛驴。林先生跟在后边。
兰草冲着驮队喊:唉,请问你们去阿达(那里)?
陈国鼎:往耀县城里驮运瓷器。你们干啥去呀?
兰草:走亲戚,也是去耀县城的。
陈国鼎:那咱一达哩走嘛。
兰草应声:好么!
020
下午。耀县城外关卡。
恶霸、保安团队长张旦躺在凉椅上,嘴里叼着一只卷烟。
民团团丁站岗放哨。
陈国鼎驮队走来。
团丁:站住!检查!
驮队驮着一摞摞瓷器,排列一起。
团丁:你们是干什么的?
陈国鼎:你没听人说,清明前后滴两点,耀州城里买大碗。我们是驮瓷器的,有什么好检查的?
团丁:驮瓷器的?正好,我们民团弟兄们吃饭少碗没碟的,给咱先卸上一摞。
陈国鼎:不成,我这是给人家运的货,你这一卸,货不够数,我给人家老板怎么交待呢嘛?
张旦上前:你这是给谁运的货?莫非是给红军运的货?
陈国鼎:我们是庄户脚夫,你就是借给我十个胆也不敢给红军运货。
张旦:狗日的,你还敢嘴硬,老子说你给红军运的货,你就给红军运的货,没收了!
陈国鼎义愤填膺:你咋还骂人哩?
张旦:骂你,哈哈,骂你还是轻的,我还要打你个犟怂哩。弟兄们,把这小子给我捆了!
陈国鼎和驮夫与民团团丁对打。民团抢走骡子,砸碎瓷器。
张旦向空中鸣枪。驮夫们终于不抵,陈国鼎被捆在大槐树上。
021
下午。耀县城外关卡。
王泰吉马车队经过,眼前一幕,令他气愤。
团丁上前盘查。
王泰吉骑在马上:怎么,连我们骑一团的军事物资也要检查吗?
张旦上前:岂敢岂敢!只是上峰有令,所有过关物资都得盘查。现在共匪猖獗,兄弟我不得不严加防范。
王振:混账,这是我们骑一团团长王泰吉。
张旦唯唯诺诺:噢,原来是王团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王泰吉用马鞭指着被捆在大槐树上的陈国鼎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旦:他们涉嫌通共,小的正在盘查。
王泰吉:有这么盘查的吗?既然他们涉嫌通共,那就交给我吧,刚好我那里要围剿红军,运输物资,缺少驮队,这些人马我全部征用了。
张旦极不情愿。
王泰吉:怎么,不愿意吗?全部带走!
张旦狼狈不堪。
022
下午。耀县城外关卡。
兰草骑着毛驴也被民团拦下。
团丁:干什么去?
兰草:回婆家去。
林先生:老总,小女身怀六甲,在娘家不能长待,现在要送回婆家坐月子。
团丁:嘿嘿,是不是孕妇,那得要检查啊。
兰草:检查就检查呗。只是我不方便下来。
团丁:不下来,那也得摸一摸啊!
兰草:摸就摸呗。
兰草抓着团丁的手,慢慢的从自己的腰间摸向肚皮。团丁一惊,原来摸到兰草腰间的手枪。
团丁转而慢慢露出狡黠的笑容,说:噢,是孕妇,是孕妇,将来还能生个带把的……放行,放行。
王振看见林先生,上前打招呼:哦,这不是林先生吗?
林先生:哦,是王副官吧?久违了,久违了。
团丁见彼此认识,更不好阻拦。
寒暄中他们一并进城。
023
耀县城街道。
王泰吉示意将贩卖瓷器的驮队放走。
陈国鼎抱拳:感谢团座搭救之恩。
王泰吉:看你拳脚功夫不错,想必也是一条好汉,为何不弃商从武呢?
陈国鼎:不瞒团座,民国七年二月,为了反抗卢占奎部对老百姓的欺压,家父曾参加封赞化领导的硬肚武装,依据早年义和拳反抗洋人的方式,练功习武,遭到卢占奎的镇压。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就跟上练过一阵子。
王泰吉:那后来呢?
陈国鼎:后来,我考入西安中山军事政治学校,也随刘峨山先生声援过甄寿珊西北民众讨逆军。
王泰吉:哦,说来也算是老相识了。我也曾在甄寿珊部当过兵,还担任过教导营学兵队长、营长呢。
陈国鼎:由于家境贫寒,为了生计,我领着家乡父老,组成一支驮队,农忙时在家种地,闲时贩运瓷器。
王泰吉:看来,咱们应该是同路人啊!
陈国鼎:王团长体恤民情,为人正直,大名鼎鼎,令人敬佩。若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我等当全力相报。
王泰吉:好,咱们来日方长。
陈国鼎、王泰吉抱拳告别。
兰草、林先生与王振点头告别。
024
午后。耀县“和记”瓷器店。
瓷器店小伙计高喊一声:货到了!
瓷器店老板张邦英,身穿长袍马褂,领着伙计们出来接货。
张邦英:这次运货,老陈一路辛苦。
陈国鼎:这些狗日的民团,欺压百姓惯了,把咱们的瓷器砸碎了好几摞呢!
年轻驮夫插话:还把老陈捆在树上打呢!
陈国鼎:张旦这个大哈怂,下次看我不一刀斫了他。不过,这次我们碰到王泰吉……
张邦英:咱屋里去谈。
屋外,驮队与瓷器店伙计交接货物。
025
傍晚。骑兵团兵营。
禁闭室。王泰吉在参谋长郑子岳陪同下探望刘清和。
刘清河:团座啊,弟兄们跟你这么多年,哪一个怕过死?可眼下,日本人占领了东北三省,正在向华北、华东进军,你不带着大伙奔向抗日前线打日本鬼子,却在这里打红军,谁还有心跟着你干。你想想,咱们“围剿”红军就没有打过几个胜仗,根本原因就是咱们不得人心。
郑子岳斥责:你怎么顽冥不化,还在宣传共产党那一套?
王泰吉示意让刘清河把话说完。
刘清河:共产党怎么啦?共产党提出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人家说得有道理,全国人民都相应,这叫随应民心。现在,大敌当前,我们中华民族只有团结起来,共同抗敌,才是唯一的选择。
见王泰吉不语,刘清河力劝:团座,把部队拉倒华北去,拉倒抗日的前线去,弟兄们仍然跟着你,只要能打鬼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啊,团座,咱们举义抗日吧!
王泰吉假装愤怒,大喝一声:够了!难怪参谋长提出要枪毙你。你哪里是私通共党、宣传赤化、煽动叛乱,我看你分明就是共产党的奸细。来人,给我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准离开这里半步。
郑子岳暗自窃喜。
刘清河猜疑不定。
026
傍晚。骑兵团兵营。
禁闭室外院子。窗前有人在外窃听。
王振:谁?
王振拔枪追赶,林雨身影一闪而过,隐入黑夜中。
027
夜晚。耀州“和记”瓷器店。
张邦英:王振同志,这位是照金根据地派来的兰草同志。
王振:这不是林先生的女儿吗?我们认识,在渭华起义的时候,她和林先生还救过我的命呢!
张邦英:哈哈哈,原来你们是老熟人啦!
兰草:王副官,我这次来,有一项重要任务。根据地有一批伤病员,他们伤口感染,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伤情可能恶化,需要搞到一批西药。
王振:我们才从西安回来,这次,杨虎城将军除了给骑兵团补充了大量枪支弹药之外,也配备了一大批治疗枪伤的西药。不过,我一次不能弄得太多。弄多了,可能引起怀疑。
兰草:好,能搞多少就搞多少,先搞一点,赶紧送往照金救治伤员。
张邦英:西药搞到手,你即刻送往“杏林”药铺。兰草在那里接应你,并安排人员送往照金苏区。
王振、兰草点头。
张邦英:王泰吉情况怎么样?
王振:团长一心抗日,这是大势所趋,可现在他面对各方压力,感到势单力薄,力不从心。至于是否举旗,我看他犹豫不决,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啊!
张邦英:那咱们注意观察,多做做士官的工作。
028
正午。耀县民团部。
民团团长雷老二设宴。王泰吉携郑子岳、王振、林雨赴宴。
雷老二、张旦出门迎接。
雷老二:王团长大驾光临,鄙人寒舍蓬荜生辉,欢迎欢迎!
王泰吉:哈哈哈,雷团长设宴,我不能不来啊!
王泰吉脱去披风,林雨接过,挂在衣架上。
雷老二瞅着林雨:这位是……
郑子岳:我们团座的机要秘书。
雷老二:啊,幸会,幸会。
王泰吉:啊,这么丰盛的菜肴啊!
雷老二色迷迷地盯着林雨:再丰盛也比不过团座您……秀色可餐呐!
王泰吉:哈哈哈……
双方落座。
雷老二:王团座西安之行,劳苦功高,今天鄙人略备薄酒,为团座接风洗尘,不成敬意。
王泰吉:雷团长,你我都为党国效力,不必客气。
雷老二:骑兵团驻防耀县,有王团座坐镇指挥,此乃黎民百姓之福啊!
王泰吉:哪里哪里?确保一方安宁,乃骑兵团职责所系。再说,有雷团长耀县民团支持,骑兵团如虎添翼,我这团长当的是心安理得啊!
张旦:王团座,鄙人张旦,现任保安队队长。敬您一杯。昨日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赔罪赔罪。
王泰吉瞪了张旦一眼,笑道:张队长对共党是严加防范,恪尽职守,何罪之有啊?
说完即向郑子岳示意:参谋长,你说是吗?
郑子岳:是啊,张队长此话不妥,罚酒一杯!
王泰吉、郑子岳一唱一和,令张旦十分尴尬,忙说:我认罚、我认罚!
雷老二见状,圆场说:张队长乃耀县民团得力干将。
张旦略显委屈地说:王团座啊,你有所不知,自民国十六年始,共产党煽动暴乱,刘志丹、谢子长、习仲勋组织红军武装,袭我民团,毁我庄园,占山为王,扩大地盘,特别是那些赤化刁民,掠我家产,分我财粮,还牵着我游街示众……我可是深受其害,对共产党有深仇大恨啊!
王泰吉:看来你与共产党势不两立啊?
张旦:正是,正是,不共戴天!
王泰吉:既然这样,那我们理应精诚团结,共同剿匪!
雷老二:王团座治军有方,赫赫有名,骑兵团兵强马壮,装备精良,围剿这么点区区串匪,不在话下。
王泰吉:哈哈哈,雷团长,我王泰吉纵使有登天的本领,没有你民团这把梯子,骑兵团不就成了聋子哑巴了吗?
郑子岳:雷团长,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雷老二:啊,哈哈、哈哈……
王泰吉:既然大家把话都说到这个分上啦,那我就实不相瞒。这次西安之行,上峰有令,围剿红军乃党国大计,谁也不可懈怠。我命令,骑兵团由王振带队,明日即向照金开拔,围剿红军!
王振站起:是!
雷老二:王团座态度坚决,民团理应配合。张旦,着你带领民团大队,与骑兵团一同行动。
张旦吞吞吐吐:是、是……
029
晚。耀县“杏林”药铺。
王振敲门。林先生开门迎接。
王振进屋将西药交给兰草。
兰草:谢谢您。这下苏区伤病有救了。
王振:好了,还有一个重要消息,骑兵团和民团明天就要进攻照金苏区了。
兰草:王泰吉真的要打红军吗?
王振:这次行动,他让我指挥,看来不过是给西安、南京方面做做样子罢了。
林先生:是啊,刚运回来武器,那不得要有个地方试试。否则,上峰还不怪罪他吗?
王振:兰草,你赶快派联络员将西药和情报连夜带往照金。
兰草:知道了。
030
上午。照金根据地前沿。
骑兵团一支部队和民团部队向照金开拔。
一士兵:报告,前边就是红军防区。
王振:好,部队稍事休息,一会听我的命令,民团在前,骑兵团殿后,向红军阵地进攻。
张旦:王长官,骑兵团兵强马壮,应当冲锋在前,民团兵弱,只能殿后呼应啊。
王振:张队长,你怕是叫红军打怂了吧?原想着民团熟悉地形,给你们个立功的机会。既然张队长这么怯战,那骑兵团打冲锋,你们就从两翼包抄吧。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到前边,没有我的命令,谁要是先撤下来,那就军法从事。
张旦:岂敢、岂敢。
上午。照金防区。
枪声四起、炮火连天。
骑兵团士兵向山头冲锋,红军假装败退,顽强抵抗。
民团从两翼进攻,被红军迎头痛击,民团落荒而逃。
阵地上扔满枪支弹药。
王振虚与应对,进攻“顺利”,骑兵团缴获了红军的一门大炮。
揭开红布,原来是榆木做的假大炮。
士兵甲:红军整天拉着这门大炮,原来是用榆木做的,这不是吓唬人吗?
士兵乙:你娃懂个屁,这叫虚张声势。你娃知道孔明草船借箭的故事吗?
士兵甲:不知道。我又没念过书。
士兵乙:瓜娃,瓜得实实的。就像这榆木大炮。
032
照金根据地防区。
红军战士在清理丢弃在阵地上的武器。
战士甲:原来这骑兵团也是草包,不经打。
战士乙:一个个松勾子,只顾逃命,这么好的枪都丢了。
红军指挥员:看来,这一回是骑兵团有意为之,给咱红军送武器来了。
033
中午。骑兵团对面小阁楼饭馆。
林雨快步走入。
伙计:这位小姐,不知想吃点什么?
林雨:都有什么好吃的?
伙计:我们这里有咸汤面、饸饹面、刀犁面、油泼扯面……
林雨:有窝窝面吗?
伙计:小姐真会点。窝窝面是小店的老品牌啦,味道悠长,回味无穷。当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慈禧太后为躲战乱跑到西安,咱这儿做的窝窝面可是进过贡的。
林雨借用古诗问:“此肴应为天上有?”
伙计一怔,忙答:“人间难得几回尝啊!”遂对厨房大喊一声:窝窝面一碗!
林雨见对上暗语,坐在窗前,探视窗外。
伙计:窝窝面来了!
林雨在吃面。付账时偷偷将纸条夹在钱里,压在老碗底下。
034
南京。国民党情报部门。
电报机嘀嘀作响。
电报显示:王泰吉虚与应对,剿共不力……
035
下午。骑兵团兵营。
林雨:报告,杨将军来电。
王泰吉:念。
林雨:南京有令,责你剿共不力,命我严加训斥。围剿红军,乃党国大计,着你即刻整肃军备,择机全力出击。
王泰吉:呵呵,南京方面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郑子岳:红军扰乱社会,为非作歹,团座,咱们应该全力剿共,不辜负党国的厚望和杨将军的栽培之恩哪。
王泰吉:是啊,你看,这不剿共恐怕难以向上峰交待啊!
036
清晨。耀县寺沟。
驮夫陈国鼎教练民团习武。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王泰吉十分苦闷,策马出巡。王振紧跟其后。
王泰吉下马。
陈国鼎见王泰吉走来,迎上前来。团丁继续习武。
陈国鼎:怎么,王团长是来视察我们民团的?
王泰吉拉着陈国鼎边走边谈:老陈哪,你也当过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是,你知道,有时候,这命令不合乎你的心思,你怎么办?
陈国鼎:团长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一个粗人,不知该怎么讲?
王泰吉:照实说!
陈国鼎:团长,你说的没错,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要看服从的是什么命令呢?让士兵为上峰去搜刮民脂民膏,欺压老百姓,这个命令就不能服从。军人的天职是保卫国家的,而不是为上峰的利益打仗卖命的。
王泰吉:好好,继续说。
陈国鼎:我知道,团长心里有苦处。想北上抗日前线打小日本,可上峰偏偏让你打红军。团长肯定不愿意去打。因为,红军也好、白军也好,说过来说过去都是咱中国人,同宗共祖的。
王泰吉:哈哈,看来我终于找到知音了。
陈国鼎:啥知音不知音的。反正,道理很简单,咱兄弟之间有矛盾,外人打来了,咱总得先把兄弟之间的矛盾放下,把外人赶跑了,再解决兄弟之间的问题吧?
王泰吉:好,老陈,就听你的。你说,你这里需要什么?
陈国鼎:这里民团刚组建起来,就是缺点枪和子弹,要不大家赤手空拳,总不行吧。
王泰吉:好,我这就给你拨一批枪支弹药来。
陈国鼎:那太感谢了!
王泰吉:先不用感谢。说不上,那一天,我还得用你拉起来的这支武装呢?
陈国鼎:王团长,只要你干正事,别说这一支武装,到时候,你给个信,附近的群众我都给你动员起来。
王泰吉握着陈国鼎的手:一言为定!
王振递上缰绳,二人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037
傍晚。耀县城。“杏林”药铺。
王泰吉偶感风寒,在王振陪同下前来就医。
中医林先生坐堂。
林先生:哦,是王团长啊,欢迎欢迎。
王泰吉:你是?
林先生:这不,前几天咱们在进城的关卡还见过一面。
王泰吉:噢,是你陪着那位红衣女子。
林先生:正是正是,那位女子是鄙人的女儿。兰草!
兰草应声进屋。
王泰吉有点诧异:你,你不是身怀六甲吗?
林先生:团座有所不知。小女名叫兰草,要回城跟我学医,可是关卡把的严,不好进城,只有出此下策。
王泰吉:哈哈,什么出此下策?这叫急中生智。这些个民团,整天疑神疑鬼,这也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吗!
林先生为王泰吉号脉。
王泰吉:先生何方人士?
林先生:原籍渭南。
王泰吉:为何来此行医?
林先生:唉,说来话长,我曾经在渭南开过药铺。渭华起义部队开走后,民团说我为西北工农革命军伤员看病,他们来抓,我们一家闻讯而逃,老伴为了掩护我和女儿,被民团打死……从此,我和女儿逃到耀县,继续以行医为生。
王振:团长,当年,林先生为咱们部队的伤兵看过病,他老伴还一起保护过咱们的伤员。
王泰吉:渭华起义,意义重大,影响广泛,极大的鼓舞了西北人民的斗志啊!只可惜,遭敌包围,寡不敌众。唉,部队开走后,老百姓可遭殃了。林先生,让你受苦啦!
林先生为王泰吉号完脉说:王团长这是偶感风寒,并无大恙。只是胸怀大志,急火攻心啊!
王泰吉:先生有何良方?
林先生:凡事立于心,心平则气和,气和则人顺,人顺才事成。王团长既然想干利国利民的大事,那就要心平气静,气定神闲,藏而不露,不动声色啊!
林先生开药方:我给你开副中药,先调理调理。过后我让小女带一副更好的中药,送你官邸,专门为你煎服。
038
夜晚。王泰吉寝室。
王泰吉独自一人,从箱子里取出秘密预制的抗日义勇军红旗,躺在床上抚摸着。
王振:报告!
王泰吉:是王振吧,快进来。
王振发现王泰吉手中的旗子,铺展开来。盯着王泰吉说:团座,您这是?
王泰吉:嘘,王振呐,你说这面旗帜怎么样?
王振:团座,这面旗帜,只要打起来可精神啦!
王泰吉:我早就想打这面旗帜。举旗抗日这是一件大事,可是没有共产党的领导和支持,就难以实施。
王振:你是想找共产党?
王泰吉:是的。咱们和共产党多年失去联系,此时此刻,我真的想听听他们的高见呢!
王振:叔,您如果信任我,那我就告诉你,共产党无处不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共产党就在您的身边啊?
王泰吉:你?难道你就是……
王振:叔,我就是共产党员。
王泰吉:真没想到你会是共产党员!你隐蔽得真好,连我都没有看出来。你啊,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让我找的好苦啦!
叔侄相拥,喜极而泣。
039
夜晚。古城小巷。
室内。灯光灰暗。
中共陕西省委召开会议。
张邦英:王泰吉系黄埔一期学员,先后参与领导了麟游、渭华起义,虽一度与党失去联系,但他坚信共产主义、热爱国家民族,对党忠诚,他率部起义,酝酿已久。
何余声:骑兵团有多名地下党员,士兵多为进步青年,起义有政治基础。
省委负责人:耀县起义,意义重大。现在条件基本成熟。耀县方面要全力做好起义配合工作,一旦起义,即刻成立耀县游击队,以做策应。省委要加强对起义工作的领导,即派省委代表与王泰吉取得联系······
040
清晨。骑兵团兵营。
地下党何余声化装客商拜访王泰吉。王振陪同。
刚进兵营,与郑子岳迎面相撞。
郑子岳:哦,这不是何老板吗?
何余声:哦,这不是郑长官吗?
郑子岳:何老板现在何处高就啊?
何余声:谈不上高就,为了养家糊口,我已弃武经商,做点小生意。这不,又有事得求你们团座吗?
郑子岳:看来,何老板一定发大财了吧?
何余声:让您见笑,这几年,兵荒马乱,生意也不好做啊!郑长官现在也应该高升了吧?
郑子岳:鄙人现任骑兵团参谋长。
何余声:郑长官官运亨通啊!
王振:有请何老板。
王泰吉出门相迎:啊,何老板啊,好久不见!
何余声:王老弟,你可是大忙人呐!
王泰吉:何老板此行不知有何贵干?
何余声:王老弟,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王泰吉、何余声会意地哈哈大笑。
走进团部,王泰吉紧紧握住何余声双手:老兄,你让我等得好苦啊!
041
正午。药王山。
王泰吉陪何余声游览药王山。
王泰吉:耀县是关中通向陕北的天然门户,素有北山锁钥、关辅襟喉之美誉。
何余声:在唐代为华原,京幾之地啊!
王泰吉:这儿曾出过许多历史文化名人。隋唐时期医药学家孙思邈、西晋哲学家傅玄、唐代书法家柳公权、史学家令狐德棻和北宋山水画家范宽也都出生在这里。
何余声:是的,这里可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啊!
王泰吉:药王山是孙思邈晚年归隐之地。他一生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有《急备千金要方》、《千金翼方》等医学专著传世,集医术之大成,可以说是中国传统医学史上的一座丰碑,被誉为中国最早的医药百科全书啊!
何余声:孙思邈之所以伟大,不仅仅因为他的医学成就,更重要的是他留给后人一种精气神。
王泰吉:是啊,这就是亲民爱民、济世救民的精神。
何余声:这也是历代帝王御封他为“真人”,老百姓尊奉他为“药王”的原因。
王泰吉:可眼下,我等报国无门、苟且偷生,打内战,抢地盘,兄弟相互残杀,相煎何急啊!
何余声:现在再也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那样就会成为历史的罪人、民族的败类,将饮恨终生。
王泰吉:是的,我意已决,举旗抗日。宁可抗日死,绝不苟且活!
何余声:我看,你率部举旗抗日是时候了。只是,不知杨虎城将军有何反应?
王泰吉:不久前,我与杨将军见过一面。杨将军一向爱国。自从十七路军入陕以来,处处受到蒋介石的歧视和排斥,杨将军对此深为不满。他告诉我,中国军人都斗不过蒋介石,所有杂牌军队将来非叫人家吃光不可。我看能斗过蒋介石的只有共产党了!
何余声:是的,蒋介石向来排除异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王泰吉:杨将军还说,说我不行吧,我却能从一个粗人干到今天这个摊摊。说我能行吧,我却被蒋介石欺负到这个样子。我现在已是半百年岁的人了,打游击也跑不动了,你是一个有作为的青年,在这种环境里未免可惜。
何余声:杨将军是明智之辈,这分明是让你另辟途径嘛!
王泰吉:临行前,杨将军以剿共为名,为骑兵团补充了大量的枪支弹药。
何余声:以剿共为名,未必行剿共之实,杨将军真乃一片苦心。
王泰吉:举旗抗日,这是件牵一发而动全局的大事,离不开共产党的领导。我入狱后多年,与组织失去联系,这下有你们在身边,有党做靠山,我心里踏实多了。
042
骑兵团兵营。
王泰吉将一封信件交于何余声。
王泰吉:我为家父修书一封,回到西安,你就暂住寒舍,这样便于我们随时联系,也便于掩护。
何余声:好的,我即刻动身,请你静候佳音!
刚出门,郑子岳在院子里徘徊。
郑子岳:怎么,何老板不在耀县停留几日?
何余声:骑兵团乃军事重地,团座又军务在身,我一个商人,岂敢叨扰太久。
王泰吉:何老板,这次生意做大了,发了财可别忘了我们骑兵团呐?
何余声: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骑兵团我岂敢忘记,报恩还来不及呢!
王泰吉:哈哈,回到西安别忘了替兄弟我看看家父。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呐!
何余声: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王泰吉拱手:恕不远送。
何余声拱手:后会有期。
043
骑兵团兵营。
兰草与张邦英一起送中药走入院落。
王泰吉:这不是兰草吗?这位?
张邦英:鄙人“和记”瓷器店老板张邦英。
王泰吉:哦,久闻大名。
兰草:张老板是专门拜访您的,还为您带来几件瓷器。
王泰吉:唉,我怎么能无功受禄呢?
张邦英:团座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要是没有团座关照,我的那些驮队说不上来还在大槐树上吊着呢?
王泰吉:哦,那是你的驮队?
张邦英:他们是为我的瓷器店运送瓷器的。所以今天特来感谢。
王泰吉:那,快请坐、快请坐。
双方落座。
林雨上茶,发现兰草,眼前闪现出过关卡时红衣孕妇的形象,表情迟疑。
兰草看见林雨,似曾相识。
王泰吉:林雨啊,这位是药店林先生的女儿,上次过关卡时咱们见过,她是专门给我送中药的。怎么?不光你觉得疑虑,连我也感到蹊跷,为了过关卡,她化妆成孕妇,哈哈,聪明,聪明啊!
林雨:团座说的有理,兰草聪明过人。
王泰吉转向张邦英:耀州瓷器,可是名扬天下啊。张老板是本地人,也给我说说古经。
张邦英:耀州窑始于唐代,历经五代,至宋代达到鼎盛,金、元续烧,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宋代时,耀州窑主要沿黄堡漆水河两岸密集布陈,号称“十里窑场”,曾与当时的定、汝、官、哥、钧五大名窑并著。后经金元战火,各陶场均已停烧,惟有立地、上店、陈炉古镇延续至今,薪火不灭。这可是咱老先人留下的宝贝啊!
张邦英展示耀州瓷器。林雨、兰草旁边欣赏。
兰草留意林雨脖颈,发现一块胎记,暗自吃惊。
张邦英:这件瓷器叫公道杯,相传是唐朝的传家宝。寿王与杨玉环婚喜之日,唐明皇赠此杯并问杨玉环可知用意?杨说,父皇赐此杯,是教导我们,凡事要适度,不可过贪,否则将一无所得。唐明皇含笑点首。该杯盛酒可谓公道,盛酒时只能浅平,不可过满,否则,杯中之酒便会全部漏掉,一滴不剩。
王泰吉:知足者酒存,贪心者酒尽,看来人们为人处事必须讲究公道,不可贪得无厌啊!
张邦英:这件是最有代表性的大老碗。它做工粗旷,底小口大,夸张有度,预示着民以食为天的道理。
王泰吉:这也反应了老陕敦厚、实在、豁达、奔放的性情。
张邦英:耀州瓷器雅致精巧,质地坚实,釉色温润,尤其刻花流畅奔放,有巧如范金、精比琢玉之美誉。
林雨、王振收拾瓷器退出。
王泰吉:这都是精品啊!张老板,我想,你今天来不仅仅是给我介绍瓷器的吧?
张邦英:团座痛快。泰吉同志,我受中共耀县县委委托,前来与您接洽。
王泰吉:那就里屋说话。
王泰吉携张邦英进里屋。
兰草在外把守。
044
西安西大街梁道巷,王泰吉家大门前。
何余声夫妇提着点心,前来拜访王泰吉父亲。
敲门。
045
骑兵团兵营。
王泰吉、张邦英走出。
王泰吉:兰草啊,你的父亲不愧为名老中医,今天可给我送了一幅良药啊!
王泰吉、张邦英哈哈大笑。
出门时,兰草又与林雨相遇,二人相视、猜疑良久。
046
何余声夫妇被管家引入院子。
王泰吉父亲王新斋正在舞剑。看到来人,剑入鞘。迎来。
何余声:世伯好身手啊!
王新斋:我已过天命之年,力不从心了!
何余声:我是泰吉好友,受公子委托,前来看望世伯。
何余声递上家书。
王新斋拆开阅览。
画外音:至尊大人,今有至交何先生携夫人来西安经商,暂无着落,借住咱家,万莫慢待。敬颂父亲大人万福金安。
王新斋:哦,原来是泰吉的故交啊,欢迎欢迎。
双方进屋落座。王泰吉夫人陪何余声夫人落座。
王新斋:泰吉可好?
何余声:泰吉忙于“剿共”……
王新斋:“剿共”、“剿共”,再这样下去,共产党剿不灭,日本人倒要打到家门口了。
何余声:泰吉胸怀大志,心中有数。
王新斋:前些日子,他回西安,我就告诉他,咱们可不能做有愧于先祖先烈的事情啊!
何余声:是的,世伯高瞻远瞩,一览众山。
王新斋:现在,国难当头,只有万众一心,团结抗日,才是必由之路。可国民政府所作所为,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何余声:看来世伯也是同情共产党了?
王新斋:共产党主张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深得人心。
何余声:世伯早年加入同盟会,追随孙中山先生,参加辛亥革命,乃革命英贤,吾辈楷模,德高望重。而今老骥伏枥,忧国忧民,思想敏锐,真是英雄不减当年啊!
王新斋:哈哈,你过奖了!泰吉信上已经说了,你虽为生意人,却怎么也关心起政治来了?
何余声:晚辈原系西北军人,在部队与泰吉多有交往,看到内战连年不断,生灵涂炭,便弃武经商,一来养家糊口,二来也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
王新斋:这年头,兵也不好当啊!既然是泰吉的朋友,若不嫌弃,那就委屈到厢房下榻吧。
王泰吉夫人安排管家,引领何余声及夫人入住。
047
夜晚。骑兵团兵营。
王泰吉举棋不定,王振为之分析局势。
王泰吉:王振呐,如果举旗抗日,你看咱们的士兵靠住靠不住?
王振:据我观察,士兵根本没有问题,只是参谋长郑子岳,三连连长张龙等一批军官靠不住,可能会从中阻挠。
王泰吉:部队驻防三原时,郑子岳曾劝我插旗造反,他不会靠不住,张龙是我的学生,他也不会靠不住。
王振:团座,自骑兵团成立以来,我从来末向你说过一句闲话,今天你要举大事,我就非说不可。郑子岳关押刘清和,当众调戏刘清和妻子,他和张龙他们一伙,吃空名额、侵吞兵饷、克扣士兵伙食、诱兵聚睹,他们的品质不好,士兵们对他们早就恨之入骨。
王泰吉:他俩鞍前马后,跟随我多年。
王振:团座,举旗起义是翻天覆地的大事情,没有可以信赖的坚强骨干,没有严密的组织性,没有充分的准备是不行的,你千万不要被他们的假象所蒙蔽。
王泰吉低头不语,搔首犹豫。
王振:历史上有多少教训,越是巴结你最近的,在紧要关头越要防备,卖主求荣的往往是巴结你最近的人。现在咱们要举行起义,就必须把他们两人先行撤换,不然要误了大事。
王泰吉:既就是他们不仁,可我也不能对他们不义啊!
王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王泰吉:你别急嘛,容我再想一想。
048
夜晚。骑兵团兵营。
兰草送药,发现林雨在门外窃听。
兰草咳嗽两声。
林雨:是兰草姐来了?
兰草:家父为团座熬了一副中药,让我送来。
林雨:兰草姐关心团座,真是无微不至啊?
兰草:团座保一方安宁,为团座熬副中药理所应当。
听见外面对话,王振出门:是兰草来了?
忙将兰草让进屋子。
王泰吉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兰草:团座,你可要保重身体啊!这是刚熬好的中药,请赶紧喝了,别放凉了。
兰草示意王振隔墙有耳。
王振会意地点点头。
049
夜晚。耀县小巷。
兰草返回途中,特务跟踪兰草。
在“杏林”药铺被兰草发现。机智逃脱。
050
半夜三更。“杏林”药铺。
左氏三兄弟带一群地痞流氓来搜查。
敲门砸窗。
林先生从睡梦中惊醒。
地痞流氓翻箱倒柜,捣毁药铺。
张旦带民团闯进来。
张旦:呵呵,你就是林先生吧?上次,过关卡时,你不是陪着一名孕妇吗?孕妇人呢?
林先生:我是中医,让我瞧过病的孕妇多了。
张旦:强词夺理,不用说,这里就是共产党的窝点。你就是共产党的联络员。抓起来,带走!
051
半夜三更。“和记”瓷器店。
张邦英、陈国鼎正在交谈。
突然,有人敲门。
兰草闯进:快,张老板,我被人盯上了。
张邦英:别急,慢慢讲。
兰草:我从骑兵团返回途中,刚回到药铺前,发现有人跟踪。急忙躲进另一条巷子,好不容易摆脱尾巴。
张邦英:哪药铺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兰草:有可能,我父亲还在药铺。
陈国鼎拔出盒子枪:这样,我带几个弟兄去看一看。若是他们抓走林先生,我们把他抢回来。
兰草:我也去!
张邦英:山雨欲来风满楼!你们也要当心!
052
“杏林”药铺。
陈国鼎、兰草带人前来搭救。
林先生已被抓走。
药铺一片狼藉。
兰草:唉!
053
清晨。骑兵团兵营。
张邦英提着瓷器走来。
王振:怎么,张老板这么早就来拜访团座啦?
张邦英:王副官,我新进了一批瓷器,这不,为你们团座选了两件?
王振接过瓷器,他们一同走进屋子。
王泰吉:张老板怎么有空看我啊?
张邦英:泰吉同志,我来有重要事情向你通报,刘志丹、王世泰率领红二十六军已经南下渭华,在终南山陷入重围,红军战士正在浴血奋战,可能凶多吉少啊!
王泰吉:哪照金苏区方面的情况怎么样?
张邦英:照金有习仲勋、李妙斋领导的游击队把守。我和省委何余声同志联系过,根据眼下局势判断,现在敌人正在集中兵力围困二十六军,如果骑兵团在这个时候起义,必定能够分散敌人的兵力。
王泰吉:是的,骑兵团起义要加紧准备。如果能够将耀县民团争取过来,那无疑会加重起义成功的分量,只是不知雷老二持何态度?
张邦英:过去我在雷老二所在部队做过兵运工作,与他有过交往,也向他讲过革命道理,但是,这个人见风使舵,十分狡猾,他既不加害我们,也不想投身革命。我也曾几次同他谈起打红旗干革命的事情,他说,现在手中的力量还小,待以后有了发展时再干,予以拒绝。
王泰吉:看来还是靠不住啊!
张邦英:现在局势复杂,特务、民团到处横行,昨天晚上,他们将林先生抓了起来。
王泰吉:什么,林先生被抓?
张邦英:是的,要把林先生救出,我还得借你的兵用啊。
王泰吉:怎么个救法,说来听听!
张邦英向王泰吉耳语。
王泰吉:好,你和王振他们放手去干。
张邦英:泰吉同志,你也要保持警惕啊!
054
监狱。
狱卒正在拷打林先生。
骑兵团卫队走进监狱。
狱卒盘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士兵:混账,看不见吗?我们是骑兵团的。
狱卒:要干什么?
士兵:奉上司命令,杨将军夫人现在三原,身患重症,特请林先生前去把脉。
牢头走出来:恐怕不行吧,我们没有接到上峰的口谕。
士兵:这是我们骑兵团的公函,是不是还要让杨将军直接给你们通话啰!
狱卒在牢头耳边嘀咕。
牢头:只是……
士兵:只是什么,耽误了夫人的病情,我看你有几个脑袋?
牢头冲狱卒喊道:还不放人?
林先生遍体鳞伤走出狱舎。
卫兵紧紧握住林先生双手。林先生在卫队护卫下离开。
张旦带着几名民团团丁来到监狱,发现不见林先生。
张旦:人呢?
牢头:被骑兵团的人接走了!
张旦:什么?
牢头:他们说是杨虎城将军的夫人病了,要请林先生去给把脉。看,还有公函。
张旦气急败坏:什么把脉?什么公函?你们是猪脑子啊!上当了,快追……
055
骑兵团兵营大门前。
张旦:王副官,林先生是共党嫌犯,人是被你们骑兵团的人带走的。
王振:我们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啊。你看见是哪一位?给我找出来,张队长,你要拿出真凭实据啊!
张旦:看,这是你们的公函。
王振接过来看了看:什么狗屁公函,这就不是我们骑兵团的公函。张队长,你睁大眼睛看一看,这纯粹是伪造的!
张旦张口结舌。
王振:张队长,你们放走了共党嫌犯,却在这里血口喷人,推卸责任,要让我们团座知道了,该当何罪!还不快滚!
张旦带着团丁灰溜溜的离开。
望着这一幕,林雨对民团嗤之以鼻,自言自语:一群笨蛋!
056
陈国鼎民团部。
张邦英、陈国鼎哈哈大笑。
兰草为林先生擦拭伤口。
张邦英:林先生,让你受苦了!
林先生:没什么,他们别想从我嘴里掏出想要的东西。
张邦英:你在这里先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将你转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
陈国鼎:我看,就住在骑兵团旁边的那户人家,那也是咱们的联络点。
张邦英:好,这就叫灯下黑。
057
室内。
兰草陪伴父亲。
兰草:我在骑兵团见到一个人,她叫林雨,很像我多年不见的妹妹。
林先生一怔:你妹妹也叫林雨,她在西安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上学,自从渭华起义失败后,咱们来到耀县,与她再也没有联系,不知她现在何处啊!
兰草:我看见她的脖颈,与我一样,也有一块胎记。
林先生:是的,你们姊妹两个脖颈上都有胎记。你还记得吗?打小时,你母亲有一对银镯,分别给你们一人一个。
兰草伸出手臂,抚摸着自己的手镯,陷入沉思。
058
西安。王泰吉家院子。
何余声与王泰吉父亲聊天。
何余声夫人与王泰吉妻子做针线。
孩子们戏耍。
何余声:世伯饱经风霜,不知对当前局势有何感想?
王新斋:唉,早年我加入同盟会,追随孙总理,信奉民族、民权、民生三大主义,坚持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革命宗旨,目的就是推翻帝制,建立民国。辛亥革命后,帝制推翻了,民国建立了,可是各军阀间为争夺地盘,扩充实力,连年混战,民不聊生啊!
何余声:是的,老百姓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王新斋:为了实现民族独立、民主共和、富强统一,孙中山先生从俄国十月革命的成功经验中深受启发,确立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明确了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民主革命任务,这才有了国共合作,共同推动北伐战争。
何余声:北伐战争可以说是开创了中国革命的新局面。
王新斋:可是,蒋介石这个人心胸狭窄,为了争夺领导权一己私利,在即将取得国民革命胜利的大好形势下,却突然叛变革命,发动政变,疯狂屠杀共产党员人,好端端一个局面,就这样被他给葬送了。
何余声:可眼下,国难当头,内战又起。
王新斋:共产党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是正确的,是顺应民心的。我写了一首诗,你多指正。
何余声接过诗信笺,诵读。
画外音:奔走革命念余年,一筹莫展愧俸钱,民族依然弱小样,国土被割远逊前。贪污成风交征利,泄沓是尚徒空言。谁是拨乱反正者,旋转乾坤赖后贤。
何余声:好诗,好诗。
王新斋:言为心声。依我看呐,中国的希望还在共产党。
何余声:是的,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管家走来:老先生,骑兵团来信了,说是货已备好,请何先生去一趟。
何余声:这是泰吉召我回去呢!世伯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王新斋:你转告泰吉,别惦记儿女情长,好男儿志在四方,让他光明磊落、一展宏图吧!
何余声:世伯保重!
何余声夫人与王泰吉妻子站起告别。
孩子扑向王新斋:爷爷……
王新斋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表情凝重地望着蓝天。长叹一声: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059
渭北原野。
何余声坐着牛车行驶在台塬路上。
回望关中大地,阡陌如茵。
060
耀县北门外郊野。
王泰吉、何余声在卫队护送下骑马漫步郊野。
他们来到一处水井旁的葡萄架下。
王振带卫兵站岗放哨。
王泰吉:余声同志,你来了,事情就好办了。
何余声:泰吉同志,中共陕西省委已经同意你率领骑兵团起义。我代表省委欢迎你!
王泰吉:我想,骑兵团起义后,部队番号改为西北民众抗日义勇军第三路,这样会给造成三路之上还有一路、二路的印象,既可以迷惑敌人,又能鼓舞群众。
何余声:好,起义后,对骑兵团进行改编,四个连均编为大队,队长由你信得过的军官担任。
王泰吉:部队起义后,在耀县需要活动三天时间,收缴地方武装,召开群众大会,宣布起义。出布告、发宣言、通电全国。还要散发传单,张贴标语口号,向各方面进行革命宣传。
何余声:同时,还要释放县政府关押的政治犯,打击有民愤的土豪劣绅,对当地土豪劣绅进行调查,起义时即予扣押,以打击其气焰,并没收其浮财,以济贫困兼资军用。起义要严明军纪,不扰害百姓,不损害地方。
王泰吉:三天后,部队即向白水、澄城一带进行游击,收缴沿途保安团队的枪支武装。必要时可进入黄龙山区。部队到达白水、澄城一带后,逐步改变官兵成分,改造部队。军官中不愿参加革命者,可予资遣,发放路费让他们回家,自谋出路。由士兵中选出新的军官,或提拔一些表现好的排长担任大队长。届时请省委派来一批党员和知识分子,充实各大队领导力量,吸收农民群众参加革命队伍。
何余声:还要成立政治部,部队的政治工作由省委派同志担任。另外要特别注意保密,防止军事上过早过迟的行动,不作仓促无备的举事。
王泰吉:好,还有劳余声同志草拟起义通电文稿,拟定标语口号,确定肩章、旗帜的图样。
何余声:好的。泰吉同志,这次起义事关重大,要注意各方面情况,决不可轻易离开部队。
王泰吉:回头,你就住在兵营后院,对外仍然说是做生意来了。
何余声:泰吉同志,在此一举,起义必胜。这回就看你的啦!
王泰吉:好,余声同志,咱们分头行动!
二人双手紧握。
王振回眸,会意一笑。
061
夜晚,骑兵团兵营。
王泰吉与王振走进禁闭室。
刘清河:团座!
王振:嘘。
王泰吉:清河啊,这些天让你受委屈啦!
刘清河十分激动。
王振示意刘清河不要说话。
王泰吉:清河啊,我已深思熟虑,决定近日举事起义。之所以把你关在这里,是因为你一向胸怀坦荡,直言快语,我是担心你打乱我的整体部署。
刘清河:原来团座胸有成竹。
王振:团座要委以重任与你,你有决心吗?
刘清河:团座,我就等着这一天哪,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王泰吉:好,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062
夜晚。骑兵团兵营。
王泰吉办公室。
王泰吉:林雨啊,到骑兵团也有好些日子了吧?
林雨:已经快一个月了。
王泰吉:由于忙于军务,我也无暇顾及你的生活。对骑兵团感觉怎么样?
林雨:军营生活就是紧张,不过我参加过学生运动,能够适应。
王泰吉:没有听到骑兵团对我有什么反应吗?
林雨:团座治军有方,纪律严明,深受士兵拥戴。只是……
王泰吉:只是什么?
林雨:大家都说你同情共产党。而且……
王泰吉:而且什么?
林雨:说你纵容士兵,图谋哗变。
王泰吉:哈哈,简直胡扯,没有的事。林雨啊,我想交给你一件事情。
林雨:团座尽管吩咐。
王泰吉:明天,你回趟西安,给我把夫人接来,西安天气热了,耀县这里属于渭北台原地带,地势高,空气流畅,我想让她来这里小住几日,也好游玩游玩,散散心,避避暑。
林雨欣喜若狂:那好啊!
王泰吉生疑:只是……
林雨:只是什么?
王泰吉:只是,上次你散发传单,我担心那些个军警、特务们还盯着你那!丑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林雨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团座,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恐怕早都忘了,再说,有骑兵团这身军服,我还怕他们不成!
王泰吉:那好,你稍事准备,明天出发。
063
正午。西安。
林雨步履快捷,环顾四周,溜入一巷子。
刘清河尾随,站在巷口监视。
064
正午。骑兵团会议室。
王泰吉召集军官会议,军官们正襟危坐,会场气氛严肃。
王泰吉:弟兄们,今天,我把大家叫来,是有一件重要事情相商。
军官们洗耳恭听。
王泰吉:我王泰吉今年已二十有七。五四运动暴发以来,我和在座的许多兄弟一样,也接受过革命思想的影响,积极参加学生爱国运动。18岁赴广州报考黄埔军校,行前,我曾写过一首诗:七尺男儿汉,立足天地间,满目不平事,蹈复在何年!从那时起,我决心献身革命。在黄埔军校,我接受了马克思主义思想,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大革命失败后,在驻防麟游期间,我曾率领学兵营举行武装起义。后来,在国民革命军许权中旅工作,我随许权中、唐澍、刘志丹一起发动渭华起义。起义失败后不久,我与党组织失去联系,在河南被捕,被关押在南京监狱,幸得杨虎城将军及陕西同乡保释出狱。可以说,我也算是经历了腥风血雨的人了。
军官们有的交头接耳。
王泰吉:请肃静。这么些年,我一直在探索,总想为我们这个命运多舛的民族,我们这个苦难的国家寻求一条光明的道路。可是,军阀混战连年不断,天灾人祸时有发生,老百姓饥寒交迫、流落街头。再加上日寇占我东北,侵我中华,国民政府不去抗日,却让我们围剿陕甘红军。围剿红军死路一条,不围剿红军也是死路一条,大家说怎么办?
军官甲:团座,现在国难当头,让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没法过啦!
军官乙:我们都是热血男儿,你带领弟兄们上抗日前线吧!
王泰吉看着郑子岳。
郑子岳:团座,举旗抗日,风险太大,你要三思而行啊!
王泰吉:子岳兄,去年驻防三原时,你还劝我举旗抗日,今天,你一升官发财,血性到那里去了?
郑子岳:我是说杨将军那里不好交代啊!
王泰吉:杨将军一直教诲我们,作为军人,定当一心报国,我等举旗抗日,行的是民族大义,他一定会为我们感到欣慰的。
军官们纷纷表态:团座,举旗抗日!我们愿意开赴前线,誓死血洒疆场!
郑子岳:我、我保留意见。
军官甲:我看你就是个胆小鬼!
郑子岳:我、我还不是为弟兄们的前程着想吗?
王泰吉:这样,既然绝大多数都同意举旗抗日,那么,我为大家引荐一位先生!
何余声从里屋走出。
王泰吉:何余声同志是中国共产党的代表,是专门来帮助我们组织领导起义的。
军官们一片掌声。
郑子岳诧异,勉强作拍手状。
何余声:同志们,举旗抗日,深得民心,顺应潮流,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唯一出路,也是一条光明之路。我代表中共陕西省委,为各位的义举表示钦佩与支持!
王泰吉:我宣布,从今天开始,部队加强戒备,所有人员全部归队,随时听候调遣。若有违令或泄密者,就地处决!
军官们齐刷刷立正:是!
065
骑兵团兵营。
院子里岗哨林立。
王振严密布控并巡查。
066
傍晚。骑兵团兵营。
林雨与王泰吉夫人一同进院,感觉到兵营气氛肃穆。
王振:夫人回来啦!
王泰吉迎了出来:你可总算回来了!
夫人:看把你着急的?
王泰吉:林雨啊,你辛苦了!
林雨:夫人鞍马劳顿,更是辛苦。
王泰吉:回头我会奖赏你的。哈哈。
王泰吉携夫人进屋。
067
夜晚。王泰吉寝室。
王泰吉:今天,我和骑兵团的弟兄们商量了,我们决定起义。
夫人:既然你们决定起义,为什么还要把我接来?
王泰吉:你不知道,最近,耀县城风云变幻,形势复杂,传闻很多,为了掩人耳目,我不得不让你当一回挡箭牌啊!
夫人:瞧你,就会利用我。
王泰吉:怎么,你不愿意吗?
夫人:谁说我不愿意,不愿意我还能来这是非之地吗?
王泰吉:还是夫人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王泰吉搂住夫人:明天,我让林雨陪你逛逛耀县城,你为我张扬张扬,掩人耳目。
夫人:你是说做戏?
068
中午。耀县城。
林雨心神不定,陪夫人在耀县城游玩。
在一家商铺前,遇到民团搜查行人。
林雨:混账,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我们团座夫人!
民团团丁:误会误会!
前面乱哄哄的。
夫人:那是什么地方?
林雨:那是耀县文庙。
夫人:好,我们一同去看看。
林雨陪夫人走进文庙。
069
夜晚。王泰吉寝室。
王泰吉:你也来耀县有三天了,明天我们将举行起义,今晚,我派人将你秘密送回西安。
夫人:我不走。怎么,瞧不起我不是?
王泰吉:不不,夫人的安全要紧。
夫人:那是怕我拖累你不是?
王泰吉:也不是。听话,等起义成功了,我再接你回来。
夫人:好吧好吧。那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王泰吉:这我知道。我们一旦起义成功,他们一定不会放过父亲和家人。你回去后携父亲大人到老家避避风头。
夫人:好的。
王泰吉:我修书一封,请你转交父亲大人。
夫人背过身去,压抑着剧烈耸动的肩头。
王泰吉提笔写信。
画外音:男尝谓天下事,危然后安,勿图苟安,乱则思治,勿图小治。男以身贡献社会,生死利害在所不计,嗣后毋劳大人挂念……
070
夜晚。林雨卧室。
林雨正要入睡,突然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门缝塞进一张字条。
林雨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擒贼先擒王,杀无赦!
林雨神情紧张,“啊”的一声又急忙捂住嘴。
林雨目光游移不定,恐惧而阴险。
071
清晨。王泰吉厨房。
灶炉,滚烫的药锅。
厨师刚出门。林雨身影闪进厨房。
林雨在药锅里投毒。
072
厨房外。
王振密切监视着林雨的一举一动。
林雨急切地走出厨房,警觉地观察院子,见无人发现,迅速走出兵营。
073
巷道。
兰草上前挡住林雨去路。
林雨吃了一惊,掏出手枪指着兰草:好啊,你这个共党分子,还没跑啊?
兰草:我跑什么?林雨,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林雨:别说啦!你还是跟我乖乖的走一趟吧!
突然,一把枪口对着林雨的后脑。
跟随兰草进城的红军联络员站在林雨身后。
林雨不敢开枪。
兰草:林雨,你知道吗,你还有一个姐姐!
林雨:我知道,我姐姐已经失散多年了。
兰草:林雨,你真傻啊,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林雨:你?你是共党分子兰草。把你烧成灰我也认识。
兰草:林雨妹妹,我、我、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啊!
林雨收起手枪:姐姐?可你怎么叫兰草呢?我不信。
兰草:管你信不信,我领你去见一个人,再说不迟。
林雨狐疑,有点动心。
林雨:我不去。你说见谁?
兰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
兰草拉扯着林雨的手,离去。
074
骑兵团附近一处房舍。
林先生躺在炕上。
兰草、林雨走进。
林雨先是一惊。
林先生拉过林雨双手,看到林雨手臂上带着一只银镯,又抚摸林雨脑袋,查看林雨脖颈上的胎记。
林先生:女儿啊,你可让我找的好苦啊?我以为临死见不到我的女儿了。
林先生将兰草、林雨双手牵到一起。
林先生:看,这副银镯,是你母亲打小时分给你们的,一人一个。
林雨:那我母亲呢?
林先生:孩子,说来话长……
075
追忆画面:
渭华起义场景。民团反攻倒算搜查西北工农革命军伤员。
画外音:民国十七年五月,渭华起义爆发,起义部队开走后,反动民团反攻倒算,疯狂屠杀工农革命军伤员,凡是与工农革命军有过关系的一个也不放过。咱家驻着一名工农革命军伤员,当时我和你姐姐正给他疗伤,得知民团搜查,你母亲急匆匆跑回来……
076
林先生家。
林母急匆匆跑回来:快,老头子,民团搜查来了,你和女儿带着伤员赶快跑吧!
林先生:那你呢?
林母:你们快跑吧,别管我了。要不然,一个也跑不出去。
民团急促的敲门。砸门。
林母死死抓住摇晃的顶门杠不放。
兰草扑向母亲:妈妈……
林母一把将兰草推开:你们快走吧。
兰草、林先生扶着伤员翻过后院院墙,向山上跑去。
民团砸开大门,朝林母开枪。
听到枪声,兰草回头大喊一声:妈妈……
林先生:快走!
077
镜头从追忆画面拉回。
林先生:从此,我们流落西安找你,可你……
兰草:后来,我们遇到那位伤员,他是王泰吉的侄儿,在骑兵团担任副官。是他接济我们,才在耀县开了这家药铺。
林雨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林雨扑向父亲怀里:父亲,我真的不知道您就是我的父亲啊?女儿不孝,女儿有罪啊!
歌词:天各一方,生死苍茫,终得相见,莫话凄凉。
兰草拥抱林雨。
林雨:姐姐,我也真的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姐姐啊!要不然,我也不会跟踪你,更不会让他们来抓父亲的……
林先生:可怜的女儿,这几年你过的可好?
林雨:学校毕业后,我被他们送到南京,接受训练……
突然,林雨想起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恐惧不已。
兰草:妹妹你怎么了?
林雨:我、我给王团长药里……
她一把推开兰草,跑了出去。
078
清晨,耀县街道。
林雨一路疯狂奔跑。
兰草紧跟,猜疑不定。
079
清晨。骑兵团指挥部。
王泰吉正在召集军事会议。
军官们正襟危坐。
何余声坐在王泰吉身旁。
王振荷枪实弹,站在王泰吉旁后。
王泰吉:同志们,咱们继续讨论起义方案。
士兵端来中药,放在王泰吉面前:团座,这是刚熬好的中药。
何余声:起义之前,我们必须先解决耀县地方民团武装和恶霸势力。
突然,林雨闯进会议室。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林雨。
王泰吉端起药碗,正要喝下,被林雨打飞。
林雨晕倒。
王泰吉厉声:还有,要全部肃清军警特务……
080
清晨,耀县街道。
刘清河带领骑兵团士兵来到对面阁楼。
几名特务正在发报。
刘清河:搜!
士兵冲上阁楼。
士兵带着特务们走下。
看着搜查到的发报机,刘清河轻蔑地笑了一声,说:全部带走!
081
清晨。骑兵团指挥部。
王泰吉继续召集军事会议。
王泰吉:同志们,从今天开始,骑兵团正式改名为西北民众抗日义勇军第三路。
何余声:同志们,中共陕西省委决定,王泰吉同志担任西北民众抗日义勇军总司令兼第三路总指挥。
王泰吉:原骑兵团四个连改编为大队,由参谋长郑子岳兼任第一大队队长,任建民担任第二大队队长,张龙担任第三大队队长,周得民担任第四大队队长,谈国帆担任特务大队队长。政治处由何余声同志负责。第一大队配属机炮连负责三原方向的警戒,第二大队负责对白水蒲城方面的警戒和侦查,第三大队负责同官方向的警戒,第四大队负责富平方面的警戒,特务大队负责耀县城的警备。
郑子岳:团座,那耀县民团呢?
王泰吉:我已派人包围耀县民团,过不了个把小时,你们等着看热闹吧!
何余声:同志们,现在,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支革命的武装,是一支人民的队伍。我们既要有革命的理想,又要有严明的军纪。
王泰吉:同志们,今天是中华民国二十二年闰五月二十九,为了民族大义,为了西北军的前途,我郑重宣布:第十七路军骑兵第一团——起义!
何余声:历史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
众呼:起义!起义!
一片掌声雷动。
082
“呯、呯······”
几声清脆的枪响。
窗外群鸟惊起。天空,云开雾散。
大街上,人群慌乱。
刘清河率领部队包围耀县民团。
枪声稀落下来。
张旦抵抗,民团武装被全部缴枪。
张旦等被从团部押出。
083
骑兵团指挥部。
王泰吉指挥起义。
刘清河:报告,耀县民团武装被全部解除。
王泰吉:好!这下我们就无后顾之忧了。
士兵报告:耀县民团雷老二团长求见。
王泰吉:让他进来。
雷老二边进门边喊叫:王团座,误会误会,真是一场误会啊!
见骑兵团军官在此,雷老二一怔,说:啊,弟兄们都在啊!
雷老二:团座,我雷老二早年也参加过陕西讨逆军,还担任过营长,也是革命的啊!那时候,许多共产党人就藏在我的营部,我可是一心一意的保护过他们啊!
王泰吉:这么说,你愿意随我起义啰!
雷老二:团座,我早就想起义啊,只是我民团力量势单力薄,孤掌难鸣啊!
士兵报告:报告!
王泰吉:说!
士兵:三原马额镇王茂民团,闻知我军起义,正在调兵筑堡,企图与我军对抗。
王泰吉:命令部队,把这颗钉子给我拔掉。
雷老二自告奋勇:慢,团座,我与王茂素有交往,而且马额镇地形我也熟悉,既然我决定随团座起义,那就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我们耀县民团吧!
王泰吉徘徊,犹豫不决。
雷老二:团座,你就考验考验我们耀县民团吧!
王泰吉:好,耀县民团一向欺压百姓,为非作歹,那就给你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吧!
雷老二:谢团座信任。我要是完不成任务,让人提着我的脑袋来谢罪。
王泰吉:就信你一回。我宣布,耀县民团编为西北民众抗日义勇军第三路第五大队,任命雷老二为大队长。
王泰吉摆摆手:刘清河,把收缴的武器发还他们吧。
雷老二:谢谢团座,保证完成任务!
084
下午。耀县城门外。
雷老二率领耀县民团仓惶出城。
雷老二姨太太扭捏作态,夹杂在民团队伍中。
团丁:团座,你不搭救张旦他们了?
雷老二:他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谁还顾得上他呀!快走!
085
下午。耀县寺沟阿姑社。
陈国鼎北区民团部。
张邦英、陈国鼎带领游击队响应起义。
游击队、群众欢聚一起。
陈国鼎:同志们,王泰吉同志已经率领骑兵团起义了,耀县城现在是我们的了。
张邦英:同志们,为了响应王泰吉同志耀县起义,省委决定,将北区民团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耀县游击队,陈国鼎同志任队长,张仲良同志任副队长,由我担任党代表。我们的任务,就是配合王泰吉同志领导的西北民众抗日义勇军一起行动。
众呼:打倒豪绅地主!要分地、要分粮!无产阶级联合起来!
陈国鼎:同志们,咱们现在进城去,活捉左善楚,打开恶霸地主的粮仓,给老百姓分粮去!
群众一片欢呼!
086
西安。大街小巷。
报童边跑边喊:号外号外,王泰吉骑兵团起义了!
人们争相传阅。
087
西安。王泰吉家。
管家拿着报纸匆匆跑进来:老先生,泰吉起事了!起大事了!
全家围聚一起。
王新斋看着报纸:哈哈,我儿真的把天捅了一个大窟窿,有抱负!有志向!
王泰吉夫人:父亲,咱们赶快出去躲躲风头。
家人连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家出走。
王新斋收拾书桌,展开王泰吉的信重温,不禁潸然泪下 。
画外音:孝父敬母虽儿愿,坎坷国事任旁观?捶胸顿足捺不住,壮志未酬生不还!
088
西安。“剿匪总指挥部”。
副官报告:报告长官,王泰吉通电起义。
国民党军官:什么、什么,王泰吉通电起义?
副官:是,消息确凿无疑。
国民党军官:这家伙还是不思悔改!传我的命令,着刘文伯为总指挥,率孙友仁第十七路军特务第一团、杨荪陕西警备师第二团,富平、三原民团迅速开拔,务必围剿王泰吉部。
副官:是!
089
傍晚。三原。二团杨荪部。
副官报告:报告,西安来电。
杨荪:念。
副官:王泰吉举旗哗变,着你部即刻出击。
杨荪:呵呵,王泰吉,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参谋长:团座,王泰吉与你交情不薄,而且,他路过咱们二团时,与你也有过默契啊!
杨荪:老弟,就凭骑兵团那点实力,恐怕也撑不了几天啊!
参谋长:会不会是杨将军默许的?
杨荪:杨将军?呵呵,杨将军也是左右为难呐。不围剿骑兵团,杨将军给南京方面没法交待。不过,咱们西北军被蒋介石欺负成这个样子,骑兵团起义倒是给杨将军提供了一个与蒋介石讨价还价的机会啊!
参谋长:那咱们二团……
杨荪:杨将军终了还是斗不过蒋介石的。这年头,靠实力说话,咱们最好明哲自保吧!
参谋长:团座高见!
090
晴天。耀县城。
西北民众抗日义勇军刷写张贴标语:打倒豪绅地主!打倒贪官污吏!把粮食分给劳苦大众!穷人联合起来!无产阶级联合起来进行分粮!
大街小巷人群洪流,个个背着装满粮食的口袋,高高兴兴地从地主豪绅家的商号走出。
监狱,犯人被释放,与亲人相见拥抱。
义勇军招兵处,群众纷纷走来,排起长队,要求报名参加义勇军。
091
耀县城。
一家布店。
一群士兵冲入,趁火打劫。
老板:你们是干什么的?
士兵头目:我们是征集物资的,来,把这些布匹给老子拉走!
老板:老总,不能啊,我们可要靠这生活啊!
士兵头目抽出手枪:妈的,你再拦挡,老子一枪崩了你!
刘清河上前一步,冲士兵头目一记耳光:混账,骑兵团起义,不是让你来抢老百姓东西的,把枪给我下了!
士兵头目见刘清河带领执法巡查队,乖乖就范。
092
正午。耀县西大操场。
千人群众大会。
王泰吉:耀县的父老乡亲们,我王泰吉率骑兵团驻防耀县以来,深得民众支持。可是,面对日本强盗,国民党坚持攮外必先安内的错误政策,不仅丢掉东北,而且准备放弃华北,致使我大好河山沦落于日寇的铁蹄之下,国民党不仅不抗日,还要我把枪口对准红军,我王泰吉能做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吗?绝对不能!如果我这样做了,那我王泰吉不就成了历史的罪人、民族的败类了吗?
民众高呼:打倒日寇!打倒汉奸卖国贼!
王泰吉:共产党主张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这是挽救民族危亡的唯一正确的道路,共产党才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希望啊!我王泰吉之所以举行起义,就是要响应共产党的主张,开赴抗日前线,把一腔热血抛洒在抗日的战场上!
民众高呼: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王泰吉:国民政府贪污腐败,病入膏肓,迟早一天是要完蛋的。土豪劣绅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今天我们要惩处一批恶霸地主,以示我起义的决心。把他们押上来!
刘清河率士兵押着张旦、左氏三兄弟等跪在台前。
行刑队肩抗大刀。
王泰吉:这些家伙,平日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民愤极大,我代表西北民众抗日义勇军宣布,将他们就地正法!
嚯嚯!几道血光闪过。
民众欢呼跳跃。
民众甲:驴日下的张恶霸,这下子再不骚情了。
民众乙:左家三兄弟是头上长疮、脚底下流浓,瞎透了!活该!
民众丙:这些哈怂,留在世上也是祸害!
093
三原马额镇。王茂民团团部。
雷老二、王茂躺在炕上抽大烟。
王茂:老兄,你这一路可辛苦了!
雷老二:老弟,不瞒你说,要不是我使金蝉脱壳之计,别说我能拉出来这么多人马,就是我这条老命也难保,这会儿我还能躺在你这里抽大烟吗?
王茂:还是老兄你足智多谋啊!
雷老二:这不,都是被王泰吉这小子给逼的。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几天浪!
王茂:哪下一步?
雷老二:他要是赢了,耀县他是呆不住的,他要是败了,我就反攻倒算。反正啊,只要咱这点实力不伤元气,这过来过去,耀县还不是咱兄弟们的?
王茂:嘿嘿嘿,坐山观虎斗,妙!
突然,雷声大作,暴风雨来临。
094
义勇军指挥部。
室外下着倾盆大雨。
王泰吉、何余声、张邦英、郑子岳等讨论部队下一步行动。
王泰吉:邦英同志,起义当日,我们收缴了耀县民团的枪支,可雷老二找上门来,说他要参加抗日救国义举,随我起义,自告奋勇去打王茂民团。于是,我下令把收缴的二三百支枪归还与他,而且将耀县民团编入第五大队,可是一连几日,他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张邦英:纵观这个人的一贯表现,他就是个投机分子,放出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啦!雷老二按兵不动,肯定是在坐等天变。泰吉同志,你这是放虎归山啊!
王泰吉:唉!怪我一时昏了头。这个败类!
王泰吉转向何余声:余声同志,这两天大雨不断,石川河汇聚了漆沮二水,河水暴涨,向白水、澄城方向开赴的部队无法推进。
何余声:部队不能在耀县停滞,要想办法啊!
王泰吉:我的意见,改变原来方案,部队向三原武字区方面开拔,渭北游击队长期在哪里开展武装斗争,群众基础好。
郑子岳:对,白水、澄城方向要经过山区,雨天不利于行军。三原方向多为台塬地带,道路相对平缓,有利于行军。
王泰吉:子岳兄,那就命你带一大队向三原挺进,二大队殿后。另外,上次经过三原时,我与警备师第二团团长杨荪有过约定,若我起义,他会响应的。这里,我为他修书一封,你即刻派人送去。
郑子岳:是!
王泰吉:明天天亮,部队统一开拔。
095
耀县大街。倾盆大雨。
郑子岳带随从离开义勇军指挥部,躲在一处屋檐下。
随从:队长,你真的跟定王泰吉了?
郑子岳:跟定他?那咱们这不是鸡蛋硬往石头上碰吗?
随从:那你为什么同意带部队去三原?
郑子岳:呵呵,咱们审时度势,到了三原,形势如果不利,咱们不是更好开溜吗?
随从:郑哥高明。
郑子岳掏出王泰吉写给杨荪的信件,展开,付之一炬。
096
黄土地。
天低云黑。倾盆大雨。
道路泥泞,起义部队向三原开拔。
王振护卫在王泰吉、何余声身后。
林雨及指挥部随员一同行进。
突然,前方枪声大作。
王泰吉:哪里打枪?
王振向前跑去。部队停止前进。
王振跑回报告:报告总指挥,郑子岳第一大队与敌交战。
王泰吉:是什么部队?
王振:情况不明。
王泰吉:好,咱们到前面去看看。
三原辘辘把。雨停。
战斗依然激烈。士兵顽强阻击敌人。
郑子岳:总指挥,这儿有我就行,你怎么上来了?
王泰吉:与咱们交火的是什么部队?
郑子岳:不会是二团杨荪部吧?
王泰吉:我与他有过约定,也已修书给他,他怎么会出尔反尔?
郑子岳心虚:那……
王泰吉:好你个杨荪,我把你当君子,你却食言,反友为敌!你不仁,休怪我不义。给我打,狠狠的打,往死的打!
098
耀县城。
雷老二仓皇返回县城。
张邦英、陈国鼎、兰草率领游击队与之开展巷战,奋力抗击。
游击队力薄,不低民团,节节撤退。
张邦英下令:同志们,向城外撤!
民团开始烧杀抢掠,反攻倒算,鸡飞狗跳。
雷老二:弟兄们,游击队和骑兵团跑了,分头给我追!
民团出城追击。
099
三原辘辘把。雨声淅沥。
义勇军临时指挥部。
战斗依然激烈。枪声越来越密集。
有伤员陆续抬下。林雨与指挥部随员抢救伤员。
王泰吉:听枪炮声,攻势怎么愈来愈猛。不像是杨荪二团,他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火力!
郑子岳:总指挥,咱们还是撤退吧!
王泰吉:坚持到底!
郑子岳:可是……
刘清河伤痕累累跑来:报告总指挥,我们遭到敌人四面包围。
王泰吉:前面到底是什么部队?
刘清河:正面是孙友仁第十七路军特务第一团,左侧为杨荪陕西警备师第二团,右侧是富平、三原民团。
王泰吉:后面怎么也有枪声?
刘清河:雷老二反水,和王茂一路,带着耀县民团和三原马额镇民团,已经追击过来了。
王泰吉:二大队怎么连耀县民团都顶不住呢?
刘清河:总指挥,任建民看到大势不好,带领二大队已经脱离战场。
王泰吉:快调第三大队增援!
刘清河:张龙这个王八蛋,已经带第三大队投降。周得民第四大队也已经被打散,第一大队也就剩赵国卿一个排,能拉上去的只有谈国帆的特务大队啦!
漫天乌云翻卷,天昏地暗。
王泰吉:唉!老天爷怎么不睁眼啊?
郑子岳鬼鬼崇崇,企图带人逃跑。
刘清河:总指挥,你看!
王泰吉:郑子岳,你给我回来,你要是胆敢临阵脱逃,我……
郑子岳突然举枪,对准王泰吉射击。
林雨挺身而出,用柔弱的身躯为王泰吉挡住了子弹。
王振、刘清河向郑子岳开枪。
乱枪中,郑子岳滚落山崖。
林雨倒在王泰吉怀中,喃喃而语:总指挥,我对……对不……住你……
王泰吉大喊:林雨!
林雨想卸下镯子,声音孱弱:给兰草……姐姐……
歌词:天各一方,生死苍茫,终得相见,莫话凄凉。
王泰吉退下林雨手腕上血染的银镯子。
大雨磅礴。如泣如诉。
100
三原辘辘把。战场上。
何余声:同志们,我们是革命的队伍,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丧失革命的斗志!
王泰吉:对,现在,我们只能背水一战,冲出包围!赵国卿,我命令你为第一大队队长,组织掩护,谈国帆率领特务大队,与指挥部人员向照金方向突围。
赵国卿、谈国帆:是!
101
山峁上。
突然响起枪声。
一只红军武装向敌人猛烈射击,敌军被打得晕头转向。
王振:总指挥,快看,是红军!
何余声:是红军,红四团及照金的红军来增援咱们了!
王泰吉:同志们,红军增援咱们啦,打,给我狠狠的打!
战斗愈加激烈。
一场肉搏战,你死我活。
102
黄土沟壑。
雨霁。云层中透出一缕缕阳光。
义勇军小憩。红军战士帮助义勇军伤员疗伤。
王泰吉、何余声和红军指挥员围坐一起,神情庄严、悲壮。
王泰吉手中紧握着林雨的遗物——银镯子,擦拭血迹。
王泰吉:感谢仲勋同志,要是没有红军接应,我们这一次可就全军覆没了!
红军指挥员:也感谢泰吉同志,没有你暗中帮助,照金苏区也不会扩大啊!
何余声:都是革命的队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王泰吉、何余声和红军指挥员转忧为喜。
103
黄土沟壑。阳光明媚。
王泰吉、何余声和红军指挥员率领战士们向照金行进。
刘清河拄着拐杖,在王振的搀扶下,和赵国卿、谈国帆紧随其后。
远远看见照金薛家寨的崇山峻岭。
104
耀县城。民团部。
雷老二与部下、姨太们打麻将。
张邦英、陈国鼎、兰草率游击队员偷偷摸进。
乱枪击毙雷老二。
民团部一片骚乱。
105
照金薛家寨。蓝天白云。
山下。
王泰吉、何余声、红军指挥员与张邦英、陈学鼎、兰草、林先生会合。
习仲勋、李妙斋、张秀山前来迎接。
习仲勋握住王泰吉的手:泰吉同志,欢迎你!党组织和同志们都欢迎你和抗日义勇军!
王泰吉:仲勋同志,今天我总算回到了党和革命的怀抱里啦!
习仲勋:在目前这样艰苦的形势下,你率部起义,难能可贵,意义重大。
王泰吉说:你看看,才带来这么一点人。
习仲勋:兵不在多而在精,比起义时人数虽然少了,质量却提高了。想跑的跑了,但革命意志坚定的都留下来了。有了这个力量,咱们就好大发展了!
王泰吉:原想带出来两三千人,可我手下有些人,过去都是好朋友,到紧要关头就叛变了。
习仲勋:泰吉同志,你们过去的关系是建立在私人的感情上,没有革命的政治思想基础。你举行起义为的是抗日救国干革命,可他们跟着你起义只是想发财,发不了财,哪有心思跟着你为革命去流血牺牲啊?
王泰吉长长地叹息一声,说:我现在才想明白了!
兰草在义勇军队伍中急切的寻找林雨。
王泰吉叫住兰草,将一支银镯交于兰草手中。
兰草心领神会,扑在王泰吉怀里呜呜啜泣。
林先生抚摸女儿兰草肩头,仰望长天,老泪纵横……
红旗招展,苏区军民欢庆胜利。
106
电报机在铿锵作响。
字幕:1933年8月,抗日义勇军、耀县游击队、红四团在照金组成陕甘边红军临时总指挥部,王泰吉任总指挥,后改编为红四十二师,王泰吉担任师长,同刘志丹、习仲勋等创建了以南梁为中心的陕甘边根据地。1934年初,王泰吉为争取土匪武装举义抗日化装进入白区,途经淳化通润镇时被旧友出卖,3月3日在西安英勇就义。临刑前他疾书《绝命诗》:
画外音:崤函振鼓山河动,萧关频翻宇宙红。系念胞泽千里外,梦魂应知寄愁容。
107
清明节,后人和红领巾们在西安革命公园纪念亭祭奠王泰吉,朗诵烈士留下的诗篇。
鸽子盘旋于晴空。
照金人民英雄纪念碑高耸入云。
满山遍野的鲜花怒放。
游人漫步于风情别致的新照金。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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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历
王泰吉,字仲祥,1906年出生于陕西省临潼县(今西安市临潼区)北田镇尖角村。其父王新斋早年参加同盟会,后在政界、军界和教育界任职。l912年至l924年春,王泰吉先后就读于西安同志小学、王幼农先生主办的私塾、省立三中,学习勤奋刻苦,成绩优异。
1924年5月他考入广州黄埔军校第一期,临行前曾吟诗抒发献身革命的壮志豪情:七尺男儿汉,足立天地间;满目不平事,蹈覆待何年。到校不久,即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4年冬,王泰吉离开黄埔,中共组织派王去开封,在国民二军军长兼河南督办胡景翼部学兵营任排长。他严格训练学员,并在所在连队建立了中共外围组织青年军人联合会,发展成员四、五十人等。
1926年春,国民军第二军在河南失败,中共组织派王到陕军甄寿珊部政治处工作,不久任甄部教导营学兵队队长,后任第一营营长;同时任中共甄部军支宣传干事。1927年底率甄部教导团第一营驻防陕西麟游。
1928年4月,响应中共武装起义号召,率该营军官队、军士队、学生队及营部部分官兵近百人发动麟游起义,处决了反动军官,乘夜离开麟游县城,准备到陕甘边创建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行至方里镇时,被教导团和地主民团腹背夹击,部队被打散。王由麟游脱险前往渭(南)华(县)地区。
时值中共陕西省委决定在渭华举行武装起义,遂参加了起义的准备工作。5月中旬,中共党员许权中领导的暂编第三旅开到华县高塘,改编为西北工农革命军,王被任命为参谋长,和军委主席刘志丹、总司令唐澍等领导部队投入已经爆发的渭华起义,和农民一起打击土豪劣绅,建立区乡苏维埃政权。6月,代理陕西省政府主席宋哲元调三个师围攻起义军。在敌田金凯的骑兵师扑向高塘革命军司令部的危急时刻,王指挥不足百人的赤卫队,利用地形、群众等有利条件,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保卫了革命军司令部。这次起义坚持月余,终因敌强我弱,最后失败。
王泰吉与中共组织失去联系,只身到河南南召给一家富户当长工,秘密进行革命活动。不久,被河南反动当局觉察,派人将其逮捕,押往南京监狱。国民党新军阀对他刑讯逼供,但他始终未暴露身份。敌人拿不到真凭实据,经当时在杨虎城部的共产党人吴岱峰恳请,杨虎城(时任南阳守备司令)出面将王保释。不久被杨任命为十七师补充旅副旅长兼参谋长。1930年10月随杨部转战入陕,进驻西安。
1931年,杨虎城调王任新兵训练处处长,不久又被任命为西安绥靖公署骑兵团团长。1933年春,国民党调集四个团的兵力“围剿”陕甘边苏区,由王任“剿共”总指挥,由三原移防耀县。他通过挚友何寓础寻找中共地下组织,让何向省委报告自己准备率部起义的打算。中共陕西省委派出余海峰与王联系计划发动耀县起义。
1933年7月21日(一说7月23日),王率领骑兵团在耀县宣布起义,收缴了当地民团和县警察局、县政府的全部枪支,控制了全县。这时,王恢复了中共组织关系,根据中共陕西省委指示,骑兵团改名为西北民众抗日义勇军,王任总司令兼第三路总指挥,共约2000余人,骡马数百匹,电台一部。起义军在耀县县城操场召开军民大会,宣读《起义通电》和《告民众书》。王在会上揭露蒋介石独裁卖国反共反人民的罪恶勾当,号召大家奋起革命,抗日救国。起义部队打开监狱,释放犯人,在中共耀县县委的配合下,义勇军先后处决了罪大恶极的民团头子和恶霸地主左善楚、朱瑞萱、左国鼎等。七天后,王率义勇军向三原进发,行至鲁桥镇附近,和前来“围剿”的孙友仁部遭遇,激战多时,因寡不敌众,加之第三大队大队长张龙韬叛变,部队大部分被打散。王率百余人突出重围,到达照金革命根据地,与吴岱峰、习仲勋和李妙斋等领导的陕甘边游击队总指挥部会合。
1933年8月,渭北游击队(后编为红四团)和耀县游击队等也先后到达照金一带。为了统一指挥,中共陕甘边特委决定成立陕甘边红军临时总指挥部,王任总指挥,高岗为政委,刘志丹为参谋长。王率领部队长驱北进,直插甘肃省合水县城,消灭了鼾睡中的城防驻军一个连,毙、伤、俘敌县长、县党部书记长、民团团总以下300余人,处决了一批民愤极大的土豪劣绅和反动官吏,缴获大量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释放了在押犯人,红军威名大震,群众呼王为“神将”。10月29日,王率部转战到庆阳县毛家沟门休整,突遭敌赵文治团袭击。王临危不惧,身先士卒,带领数十名战士冲下山坡,顶住敌人,掩护刘志丹带领的总指挥部机关撤退。接着,他指挥汇集起来的红军,利用有利地形杀得赵文治团溃不成军。此役毙敌数十人,俘虏百余名,缴获长短枪百余枝。
1933年11月3日至5日,中共陕甘边特委和临时总指挥部在甘肃省合水县包家寨举行会议,决定将陕甘边红军临时总指挥部所属部队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六军四十二师,王任师长,高岗任政委,刘志丹任参谋长。部队在合水县莲花寺进行整编后,进军南梁,开辟新的根据地。
1934年初,刘桂堂(黑七)率万余土匪武装“山东人民军”进至豫陕边境。为争取这支武装,王主动提出要去劝说刘黑七举义抗日。师党委同意并决定由刘志丹接任师长。
王在农历正月初二化装进入白区,途经淳化县通润镇时,被旧相识、保安团团长马云从出卖、拘捕。在拘留室的墙壁上,王留诗感叹:“二十八岁空蹉跎,为谒故人入网罗;狐鸦结交吾有愧,悬睛待看事如何。”“待看”的结果是,十天后他被押送到西安。
杨虎城部的进步军官和中共地下党员曾多方营救,因事已见报,南京政府严令“处决”,加上国民党陕西省党部书记长宋志先严密监视,营救活动均未成功;临刑前, 他大义凛然, 写下了气壮山河的《绝命诗》《绝命词》。《绝命诗》云:“崤函振鼓山河动, 萧关频翻宇宙红。系念胞泽千里外,梦魂应知寄愁容。”同年3月3日,王在西安绥靖公署军法处英勇就义;为了纪念烈士,1951年在西安革命公园建立了王泰吉纪念亭、纪念碑。
刘平安
刘平安,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现任陕西省文联秘书长。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发表文艺作品,出版诗集《缄默的黄土地》《山那边人家》,散文集《烟云长路》《途中》,合编诗集《山乡情》、散文集《沙窝窝·金窝窝》、评论集《<唐僧译经记>专家学者纵横谈》《带着春天的花香——黄卫平纪念文集》等,两度荣获铜川文学奖,散文《母亲的泪》获天津十二届“东丽杯”全国孙犁散文奖优秀奖,报告文学《我是一个兵》获陕西柳青创业人社文学奖三等奖。
来源:黄堡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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