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逃离城市,似乎是当下年轻人在面对结构性困境的第一选择或向往,远离那难以挪动的巨大纷扰,回归自然与精神,在密林、旷野、海浪中寻找现代生活的其他可能。艺术家严佳林在这样背景下来到了万宁,与当地找寻“乌托邦”的年轻人一同生活,记录下那些美梦般的生活与光景,这种卢梭式的存在,让每一个初来乍到的人都感受到久违的安宁。可慢慢随时间和了解的深入,迷失,忧郁和难以填满欲望,在温度永远适宜的晚风中,悄然弥散。2022年年初的时候我辞职了,在那之后我处于一种焦虑的状态。当时我和从北京回到万宁老家的朋友聊天,在听闻她的海岛生活之后,我便对那边产生了向往,同时这位朋友也邀请我过去旅游,这正合我想去度假散心的愿望,不仅如此当她和我说到很多年轻人其实都从城市迁移到了万宁,我就更感兴趣了。因为我确实很想看看:那些和我一样放弃固定职业的年轻人,在离开原先的生活模式之后,会怎么样重新构建自己新的生活,而这又是否可以作为参考,我是否会像他们那样生活。所以我算是带着疑问过去的,起初想给自己的问题一些思考线索,随后发现这件事情变了,我更像是一个观察者,去观看一种实验性的生活方式。刚开始接触拍摄对象,很多时候是以去别人家做菜的方式进行的(因为我一开始也不冲浪,所以并不知道怎么以一个看似像游客一样的身份去接近别人)。朋友也会带我相互认识新的朋友,这让我很开心也很惊喜。在那大多数认识的朋友都会很愿意跟我对话,我很感激这一点,这是他人给予信任的一种方式,是额外的馈赠,需要好好去对待。所以最开始在拍摄过程中我感到最难的是,对我来说他们是我的朋友,在前期,我舍不得在相处非常愉快的时刻掏出相机,我甚至感觉那是一种对于刚建立不久的「信任」的一种破坏。这种情况在我第二次去到万宁的时候得到了改善。当我第二次去万宁也就是2023年2月份的时候,这次我感觉到了时间与氛围契合,当举起相机这一行为不太会打扰到我的朋友之后,拍摄才继续开始。他们身上的特质都非常的鲜明,且独特,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共性——对于未知没有太过恐惧。相对于城市里的大多数人,他们面对「失败」的态度更为坦然和无畏,并且更擅长放松。我前后在万宁待了一个半月。体会和感受很复杂。当我刚从万宁回到城市时,恍惚了很久,很不适应。可第二次去时,发现原先在万宁的朋友离开了很多,大家都离开万宁去别了的地方,找寻他们心中更接近乌托邦的世界。万宁作为一个旅游城市却没有太多的景点和娱乐,居住在这里的年轻人们每天就是骑摩托车、冲浪、滑板,晒太阳。此外,这里的植被茂密,自然景观少有人类造物干涉,并没有被大量开发和大量破坏。所以比起「旅游城市」,它更像是一个「乌托邦」。诚然,这里自然环境很美,但本地实际的发展还是存在很多问题并且越来越不友好,物价攀升,有限的工作机会,以及小型人情社会的局限,都会多少感到很多矛盾并存。除去自然环境之外,如果新来到的居民没有适合这里的维生技能,就很容易被迫离开这个地方。随着本地旅游业的兴盛,外来人口的增加,日月湾和临近的村子变得越来越嘈杂,物价飞涨也导致此处变得越来越不宜居。那么,这个地方,最终是否会遗弃那些接踵而至并在此生活了很久的外来人群?当它开始了经济上的发展时,是否意味这是文化与精神方面衰败的开始?建立在心灵与实体上的乌托邦是否能够永远存在?它是否将不可避免地成为卡尔维诺所说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