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作家王明伦:夜过秦岭
作者简介:王明伦,中国散文诗学会、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东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青岛市崂山区作家协会副主席、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1980年起,先后在《海鸥(青岛文学)》《黄河诗报》《山东文学》《星星》等报刊发表作品。与人合著有诗歌散文集《琴屿海风》,作品入选多种选本。
远在山下,就望见了山巅的皑皑白雪。
被誉为“中国的龙脉”的秦岭山脉,其主体部分位于陕西省的南部与四川省的交界处。作为中国南北气候的分界线,绵绵秦岭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风云变幻。蜿蜒的公路由北而南随山体逐渐提升,山崖下面的江水,早已失却了夏日的汹涌,变得清澈而平缓,宛若一位宠辱不惊的耄耋老者那样神定气闲。散落的民居依山傍江,山水画般饶有情趣。山民们在稍微平缓的山坡上开垦出几块田地,种些玉米、青菜等作物。玉米田中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秸杆,蔬菜则青碧可爱,仿如哪位画家在这块晦暗的画布上信手涂抹的一笔亮色。山野虽萧条,但比先前经过的豫陕交界处要好得多。那里的山体因为缺少石块的骨架,被雨水冲刷成一条条极深的沟壑,沟壑之间是一座座巨大的“城堡”。土质既硬且粘,当地人便在靠近河沟处掘土为窑,栖身居住。有的窑洞已经坍塌,透出岁月的沧桑。惟有木门上的大红春联,为刚刚过去的春节增添一缕喜庆之色。
时令已到了早春,但一场大雪突然降临,天地间顿时一片苍茫。按原定计划,我们是要趁夜翻越秦岭到对面的山下住宿。但是随着海拔的升高和夜色的降临,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车辆也走走停停。司机是个有着多年跑长途经验的老手,见状立即建议到前边半山腰处停车住宿,待次日出来太阳后再赶路。事实证明司机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刚刚安顿下来,前边的道路便封了。我们躺在旅馆床铺上悠闲地看着电视,而那些前不靠村后不着店的夜行者只能无奈地将车停于路旁,蜷缩于狭窄的驾驶室内,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和饥饿的双重侵袭。
其实这次大雪所造成的路堵现象比我们预料的要严重得多,电视上说前后共堵了三十多公里。翌日早晨,阳光显得格外明媚,中午时分,路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但很多柴油车经不起昨夜寒冷的考验,无论如何也打不着火了。此时的情景真有点八仙过海的样子:司机们有的从附近村子里弄来柴火趴在车下烘烤的,有到旅馆里提来热水浇烫的,也有找来车辆帮着牵拉的……更多的人则在忙着挂防滑链,以备迎接前方更艰险的路段。
中午时分,车辆终于可以上路了,山川田野一片洁白,偶尔经过一个村庄,也是不闻人语犬吠,只有飘升的炊烟和树枝上掉落的雪团,才会让人感到一丝生机。正寂寞无聊时,视野中出现了几个黑点,近了,发现是三头黄牛,二大一小,像是一家三口。它们首尾相衔地穿过公路,消失在远处的山谷。看它们那安详的神态,是因天色已暮急着归栏?还是肚中饥渴外出寻找食物?对我们这些匆匆过客来说,当然不得而知。
不见首尾的车队走走停停,直到深夜仍没有越过秦岭。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敲窗,“师傅,要热水不?”睁眼一看,只见漆黑的公路上忽明忽暗的灯火如流萤穿梭,“鸡蛋!热水、方便面……”男女混杂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声音由高及低,有着明显的陕西话特点。看来这样的堵车对当地人来讲已是司空见惯了,否则他们绝不会能在深夜抓住这样的商机。
一阵睡意袭来,掩掩身上的棉大衣,朦胧中,我又进入了梦乡……
责任编辑:河汉女 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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