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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丨吴畏: "半夜鸡叫", 为了那一碗美味的"米干"

2017-09-01 吴畏 新三届
作者简介

         吴畏,出生在上海,1969年4月远赴云南西双版纳插队,1982年毕业于四川大学哲学系。江苏省昆山市司法局退休干部。

原题

版纳写真:“半夜鸡叫”

 


“老猫”,本姓钱,与我属于“四同”:同庚、同岁、同校、同级但不同班(上海复兴中学1967届初中生),但他这绰号怎么得来的,当初我们呆在一起的时候,始终不解。


时光过去了这么多年,那天,我把曾经一道插队的兄弟姐妹们这些年来的合影、特别是那张我们“五虎同春”的照片又翻了出来,有滋有味地浏览时,却猛地发现,“老猫”那张面孔,戴着副宽边深色的眼镜,唇上翘起不少根稍长的胡须,不就是活脱脱一副“猫面孔”吗?


作者1999年重访插队处


其实,“老猫”那时的身手更是十分矫捷了得,记得在西双版纳插队时,那条南腊河,平时清澈见底,水流平缓,但一到雨季,顿时就变得浑浊汹涌,竹桥的桥桩也一下子被冲走了,要过河,就只有乘摆渡的“独木舟”了,而我们这个寨子里的上海知青里,只有他,曾经十分夸张地一跃投身于急流之中,然后以十分优美的“自由泳”动作顺流划行,不一会就斜穿到了下游的岸边!


我们刚到版纳,天气就已转热,虽然当地傣族的田间劳动强度并不大,我们每天也就是在菜地上用锄头除除草,但太阳辣豁豁地照在身上,也有些受不了,脑子里就一个劲盼着到那浓密如伞的榕树树荫下歇息。


当然,最好呢,是轮上十天一回的“赶摆”兼休息天。“赶摆”原是西双版纳傣语里赶集、庙会的意思,也是当地最热闹的重要活动之一,“赶摆”也是习惯逢十的休息日,老百姓可以到集市上设摊,出售自产的农副产品及手工艺品,并在集市上选购自己喜欢的物品,同时,不失为走亲访友或是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好机会。


而对于我们知青来说,“赶摆”首先是可以痛痛快快地睡上个大头觉,然后上街看热闹或是“流窜”到其他知青点,海阔天空地“侃大山”,依恋地、甚至馋涎欲滴地聊起南京路的十里繁华、淮海路的雍容雅致,或是家居附近四川北路的平民便利,内容当然更离不开上海滩那些美味小吃,有什么“四新”点心店里的糯米汤团,有弄堂口小吃摊上的“老虎脚爪”、“梅花糕”和“豫园”城隍庙里的“双挡”(一种以嵌肉油面筋与百页包为主要食材的汤品,其味鲜美无比)。


插队弟兄在所居竹屋前(中即“老猫”)


但是,“老猫”,还有“赶摆”的日子,留给我们印象最深的,是那次的“半夜鸡叫”!那天,正逢“赶摆”兼休息,往常,每到这时,寨子里的傣族老乡家家户户都要做“米干”:架起石磨,把事先浸泡好的大米细细地磨成浆,然后在一个铝制托盘里,抹一遍猪油,均匀地摊放上一层米浆,就搁在一旁支起的、已热气腾腾的大铁锅里隔水蒸,不一会儿,只见主妇从锅里端起托盘,麻利地一揭,一张雪白软滑的米干就成了!


吃的时候,把用青蛙肉或是猪肉、牛肉、鸡肉剁成的细末,如果是“萨撇”就更好了(一种现宰的牛肠中最后一段尚未消化物,是傣族的至爱,其味道简直是鲜极了,可那也要到队里过节宰牛时,不分家中人口多寡,户均只能分得一节,莫不被视为珍品!),放入各种香料、辣子,烹制成大大的一锅汤料,最后浇淋在切成一长条条、码在大碗里的“米干”上,一道美味就可以品尝了。


一开始,逢到老乡做“米干”,家家都会端上一盆来给我们知青户,可是,不久便遇上雨季,却是靠天吃饭的傣家人忙于栽种水稻的季节,而十多天下来,雨下个不停,坝子里的田离寨子又远,要走上半个钟头,戴顶蓑帽,穿件薄薄的雨披,还要在田梗上不停地来回挑秧、递秧,没多久我们就吃不消了,先是“磨洋工”,后来干脆就以身体种种不适的理由“歇工”了。


南腊河边


队里的干部一开始还是蛮同情的,可是后来见我们玩耍起来仍是生龙活虎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待到大忙一结束,要放假,就吩咐各家各户不要再给知青户送“米干”。


于是,就在这天夜里,煤油灯也吹熄了,我们都上床瞎聊着,大家却感到肚子里好像缺了点什么、在一个劲叫唤时,这才发现,今天一整天,都没见有人端“米干”来。这时,也就是那位“老猫”,或是想起了过去上学读到过的部队作家高玉宝书中的情节,便放大喉咙学起鸡叫来,躺在床上的我们其他七个人,顿时也会心地跟着学起声来,“喔喔喔……”


这声气,在寂静空旷的寨子里,显得是那么的幽长,不一会,竟真地引得各家各户竹楼底下养着的鸡都来呼应,此起彼伏,煞是热闹!这时,波依甩(在傣语里,“波”是父亲的意思,“依甩”是他大女儿的名字,也就是“依甩”的爸爸的意思),是队里的贫农组长,就住在我们竹屋边上的竹楼上,传来了他那苍老而惊诧的声音:“干哪样吗?”“没有吃到‘米干’,肚子饿!”


“不要闹嘛,我马上拿来!”一会工夫,这老汉果然给我们送来了满满一盆的“米干”,我们赶紧点上灯,一边道着“多谢、多谢”,一边忙不迭地找出各自的搪瓷饭碗,盛上“米干”,就狼吞虎咽地大快朵颐了!自这以后,每逢“赶摆”,始终没有断过老乡们送上门来的“米干”的款待,当然,我们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田间劳作,没有再“大歇工”了!


版纳的插队生活,是艰难的,那时的我们,是幼稚的,留在记忆里的这段经历,或许,也是一种“苦恼人的笑”!


以色列耶路撒冷圣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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