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辉赏析刘能英词《临江仙·过天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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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辉赏析刘能英词

《临江仙·过天寿山》

临江仙·过天寿山

刘能英

        泉眼死心之后，山头削发为僧，草虫入定雀修行。禅林敲古木，斋果落深坑。

        月夜光临神路，火珠烟袅寒亭，霜花白占十三陵。天明鸡一唤，日出水重生。

赏析：

        词为心之情芽，情由心生，字由心生，此为诗家最佳境界，也是文学修为达一定程度水到渠成的文学之花的怒放。心之所思与笔底波澜汇聚成光阴的故事，绽放出一朵芬芳，这样的笔触，往往不经意间就虏获了读者的心。忽地想到“词为美人”之说。而刘能英，这个小女子，她的词，不折不扣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美人”，有阳刚之美，不乏女性的温婉。近读其“临江仙·过天寿山”，倍觉爱煞。

        上片日景，以奇异想象“泉眼死心”平空领起，用语颇令人惊艳，拟人手法道前人所未道，具有现实主义诡异文风，亦摆脱旧体诗词一直以来所受的束缚，力辟新境。

        承句“山头削发为僧”再上台阶，与首句形成瑰丽的流水对。用法与句意皆新上加新，味道隽永中散发出一句比一句高的妙趣。秋末冬初，目之所见的“天寿山”化为直抒胸臆的淋漓表达，这两句应是作者见景生情的自然生发，也是锦口秀心的率性表达，山头的草都枯萎了，倘旁人所见，见了也就罢了，但刘能英不然，她别出心裁地冒出一句“山头削发为僧”，可谓奇思妙想，语夺造化功，彰显出词人精锐的洞察力和将眸之景与心之意珠联玉映的文学张力，令读者如饮琼浆。

        如果说前两句将该词成功的燎起火苗，第三句则继续添火，愈燃愈旺——草虫入定雀修行。聊聊七字，纳纳行行，夜色尽敛。难得三句似排比，又辅以拟人手法，巧思不见雕琢，语意出神入化，大有一气接力之妙。联想到词牌中所言“夜过”二字，体味词家的细腻纤思，夜降临时，入眠的何止天寿山，当然还有这山中的花鸟树木。形象中见构思，从笼统到细节，从天寿山到山中物事，一枝一蔓皆以词推出，读来仿若身临其境，见词如见画。”入定“和”修行“二词很有特色，因前面说了泉眼死心，山头削发，皆与佛有关，是以三句一脉相承，顺势而下，如果说”不废江河万古流“是动态的极致，那此句”草虫入定雀修行“就是静态的至高点。

        结句”禅林敲古木，斋果落深坑“语势上虽稍敛，但从接上句草虫入定来看，意境上却有拔高。”禅林“，依旧出佛教有关，动词”敲“极具仪式感，庙宇一般晨钟暮鼓，而天寿山的众多树木，树成禅林，果必斋果，一切都沾染了佛的光晕，似皆为佛家弟子了，懂得诵经敲木鱼，连树上的果都参得玄机，自落随缘。神了吧！活了吧！用语新奇，要多出彩就多出彩！

        都说写文擅欲抑先扬，而刘能英这首小词，却悖其意而为之，开篇就势如火起。那么，下片又会如何呢？边读边期待，边惊艳边存疑。要怎么接笔才能令读者再跃台阶，而不失望？似乎到此，已经写到词意的顶峰了，高处如何再高？拭目以待。

        下片夜景笔意一转，拓出另一番新意来。以”月夜光临神路”开片，如果说上片所写都是赋予了佛教语境的情景，渲染一份禅意，下片由景接景，调子不再低沉，而是明丽，脉络衔接紧凑。“月夜光临神路“，轻轻一转，不顺上片意而为之了。在高处一转，就像练嗓的人在至高处换调门一样，听的人惊出一身冷汗，唱的人兀自气定神闲。这样一个静谧的夜色里，词人从此路过，怎一样”美”字了得？

        “火珠烟袅寒亭”，高开平走，与“月夜”句为流水对，读来铿锵有力，不失音乐美。神路，火珠，都是十三陵特有景观，因身临其境自有心得。铺陈笔法一一道来，人与十三陵中的这些景点互动起来。置身陵园中，抚今追昔，夜色岚烟中，仿佛有些穿越的感觉。人观景，景撩人，语颇直，却讨喜。或许这就是词人与天寿山的缘分吧。

        下片三句“霜花白占十三陵”，将前面刚刚高开平走的气势又浓墨重彩烘托到了视野的雄阔中去，秋末冬初时节的夜下天寿山，一切都初秋霜浸淫得凛冽起来，霜的银白，像佛的启悟，用这一片素色之白来给十三陵着色，色虽冷峻，但衬托得十三陵却更迷人了，焕发出一种素雅清幽之美。只是可惜啊，天果真能增人寿禄吗？

        结句又用了一个流水对“天明鸡一唤，日出水重生”，霸气收拢全篇，循前句霜花白占”引带而上，顿觉精彩。”日出水重生“句结得沉稳有力，不落窠臼，却收词不收意，这天寿山之游虽告一段落，人生却在继续。小词从白天起笔，写到夜，再写到天明，小轮回里的大气象，玄机重重，充满了对新的一天会带来新的征程的期待和憧憬。从景的出众到意的升华，这就是词人思想意识形态领域的拓拔潇洒。人有才华不过其一，有襟抱附之于才华方为完美。”日出水重生“，语简思畅，却有曲折之意蕴于其中，重生的当然不止是水，还有以水为譬喻的芸芸众生。

        纵观全词，词牌循古，词风崭新，唯一遗憾就是起得高了，下片高开平走再起高，但也不算缺陷，可视为喘息间奏，因为就全词来看，都在高音上，难免影响词的错落有致和韵味。草蛇灰线，从“死心”开始起笔，到“重生”结束，写了一个生命的轮回。上下片三个流水对，增强该词的艺术张力。不袭古人而自成一家机杼，字字初心以推陈，情景兼融，句意两极。尤其匠思独运的是，将十三陵，这个帝王陵园置于禅意中，增人感慨。上片置静意于静中，隐藏人物，下片置动意于静中，与上片呼应。味其词，措思削词皆可法，如空中之音，下笔有神，言有尽而意无穷，非常人笔力所能达也！

评者简介

        曹 辉，女，70年代生人，汉族，笔名清秋，水笑，网名万树花开。西班牙诗词学会顾问。从事文学创作多年。近年来在人民日报、人民文学、光明日报、文汇报、诗刊等报刊杂志等发表作品。在全国及各省市征文中多次获奖。出版个人散文集3部，书评1部，心理学书籍1部，诗词集2部。 

作者简介

        刘能英，中国作协会员、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驻会签约作家、《诗刊》编辑、鲁院第二十二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国家注册土地拍卖师、土地评估师、土地登记师。获2014年度“子曰”青年奖。著有诗词选集《长安行》、合集《行行重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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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辉评诗

约稿：江右琳子；编辑：璐雨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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