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文速递 | 旅游产业网络拓扑结构演进与旅游经济增长：阳朔案例

编者按

“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是韩愈笔下阳朔的旖旎风光。“高温酷暑电动车，大雨倾盆落汤鸡”是左冰老师辛酸的阳朔调研写照。小编在看到左冰老师关于此篇佳文的研究过程时，有惊叹、有感动、亦略有自豪。“脚踏实地，仰望星空”、“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说起来轻松，践行极难。但左冰老师做到了。能与如此纯粹的科研工作者在同一单位工作，小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窃喜、一丝自豪。

左冰教授等人通过对阳朔30年7345家旅游生产活动单位的一手数据调查，刻画了阳朔旅游产业网络拓扑结构特征及其变动过程，并进一步揭示出旅游产业结构变化与旅游经济增长之间的复杂关联机制，无论对旅游理论研究还是对旅游产业发展，都有着极其重要的借鉴意义。

——本期责任编辑：翁钰宁宋亚亚黎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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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左冰（1973—），女，四川宜宾人，中山大学旅游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旅游经济、旅游影响、社区增权和红色旅游

E- mail: [e-mail]，通讯作者

蔡书漫（1994—），女，广东潮州人，中山大学旅游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旅游经济学

E-mail：[e-mail]

杨艺（1992—），女，辽宁盘锦人，中山大学旅游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旅游可持续生计，旅游社区影响，社交媒体营销

E-mail:[e-mail]

保继刚（1964—），男，云南红河人，中山大学旅游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旅游地理、旅游可持续发展、旅游规划、旅游影响

E-mail: [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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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缘起

这篇论文是在保继刚老师主持的《阳朔旅游产业基础数据调查》项目基础上进一步挖掘和分析总结而成。从时间上来看，从2016年底项目开始筹备到实地调研，直至论文发表花费了近4年。我于2005年入读保继刚老师门下，攻读人文地理学博士。那时，有许多学者仍然将规划项目成果作为研究成果发表在学术刊物上。无论是在课堂还是在会议讨论中，保老师总是强调一定要将规划成果与研究成果明确区分。他认为，我们与国际上相比，知识贡献相对较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规划实践、社会服务与学术研究混淆不分。保老师并不拒绝承担社会服务项目，为了争取学术研究的可进入性，让我们能够深入社会实践，在实践中去寻找科学问题、去获得新知，他会有选择地适度承担一些社会服务项目。他曾多次指出，学者既要“靠近”社会，也要“远离”社会。靠近是为了了解实际情况，远离是为了独立思考。我的理解，这是指研究者既要脚踏实地，立足社会需要和发展实践，又需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从中寻找和发现新的知识，提炼出其内在的逻辑关系，不能过分沉浸在错综复杂的现实材料中无法自拔。“靠不近”，则研究虚浮；“离不远”，研究难以有学术建树。这篇论文正是在这样的研究理念之下而写作并发表的。2016年秋，我有幸得到黄松山老师资助，到南澳大利亚管理学院访学。保老师通过邮件告诉我，为了说清楚旅游的经济贡献，他准备选择中国县级旅游最有代表性的阳朔县为例，对旅游企业进行全覆盖的调（普）查，这个设想得到了广西自治区原旅发委的支持，让我先行准备设计调查问卷。我知道，保老师长期关注于旅游统计真实性以及旅游就业问题。一方面，真实可靠的数据是科学研究的基础，也是有效决策的依据。错误的输入不可能得到正确的输出，只能得到精确的错误。另一方面，旅游发展中，小微生产单位构成了旅游业发展的基石和旅游就业的主要渠道（例如在阳朔，小微旅游生产单位占登记注册总量的85.46%）。这些小微生产单位就像堆砌在旅游高速公路上的铺路石，微小，无名，不屈不挠。它们在推动旅游发展道路不断地变长、变宽、变美、变畅中展现魅力。而在政府部门的统计核算中，小微旅游企业因达不到规模以上，往往不能被纳入到统计范围之中，这使得对小微旅游的企业生产经营情况缺乏精准权威的数据，影响政策支持的精准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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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方法与过程

2017年回国后的暑期，我们正式开始了阳朔旅游企业基础数据调查工作。刘逸老师和我一起指导着由二十多位博士后、博士生、硕士生和本科生组成的队伍，在阳朔停留了半月。调查过程非常艰辛。虽然经过阳朔县政府办公室协调，由于涉及企业营收、雇工、房租等经营信息，不仅有的企业不配合，地方主管部门配合调查力度也不足。要获得企业信息，必须找企业的上级管理部门。而在阳朔，不仅不同类型旅游企业分属不同行政部门管理，甚至同属于住宿业的企业分属不同的机构和部门。阳朔县旅游局主管的住宿企业数量仅占地方规模以上旅游住宿企业的一小部分。地方工商局提供的旅游企业登记信息也仅限于重点服务企业。无奈之下，调查组成员发挥地理学用脚调查的传统，用脚步丈量阳朔。我们走遍了阳朔城区的每一条街道，为每一家生产活动单位“打点”，完成了以西街为中心的27条主次干道沿街2230家店铺的调查工作，并记录分析其商业业态情况，我们称之为“扫街”。调查组成员遭遇了被经营者怀疑是税局查税的暗访者被赶出来的狼狈，也有大雨倾盆被淋得落汤鸡似的窘迫，还要面对诸多受访者不理不睬、无法搭讪的尴尬。为了获得受访者好感，调查队员们有的自费购物，有的帮忙带娃、看店；介绍信、学生证都派上用场。几乎每个筋疲力尽的晚上，大家还要聚集在一起分享经验，交流如何能够获得受访者信任的各种方法……遗憾的是，由于有的地方主管部门的配合不能完全到位，我们的调查在半个月后被迫中止了。

图1/2   2017年阳朔调研队员夜晚在餐厅交流讨论

2018年暑期，在多方沟通协调之下，阳朔调查仍就继续。恰逢暑假8月，前后不靠，但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召集齐近二十位同样由博士后、博士生、硕士生和本科生组成的调查队伍。他们或从家中、学校、或调研地出发，从四面八方赶到阳朔集结，任劳任怨，只为成功想办法，不为困难怨天尤人。我真切地感受到调查队员对于工作的认真负责的态度和精神。对于他们，我不仅感动，更加心存感激！考虑到旅游涉及面广，且阳朔县明显存在大量非旅生产活动单位涉旅的情况，我们首先通过网络数据收集到了阳朔县域范围内所有登记注册的生产活动单位信息，与2017年的数据进行校验和匹配，并决定本次重点开展对阳朔乡村地区旅游生产单位的调查。但是，乡村空间范围广阔，许多小摊贩沿着交通干线分布，没有代步工具是无法实现调查的。租汽车不现实，无法做到随走随停；单车的骑行范围也有限，而且高温酷暑下骑单车对体力消耗很大，甚至有中暑的可能；步行扫街更加不可能。讨论后我们决定租赁电瓶车进行调研。但是，许多同学包括我自己在内，从来没有骑过电瓶车的经验。我们租来了电动车，大家在UNWTO阳朔观测点基地外的小广场只短暂地学习训练了不到半小时，就开始出发去调研。由于骑行不熟练，有摔跤，有磕碰，还差点出了意外。十天之内，调查组完成了阳朔县境内的5个核心旅游乡村社区和15个重要旅游景区周边的2公里范围内的每一家企业或无名摊点的调研。我为中山大学旅游学院这群优秀的队员感到骄傲！

图3 2018年阳朔调研骑行队伍

田野调查结束了，对资料的整理才刚刚开始。阳朔县从1984年到2018年所有登记注册的农、工、商的生产活动单位信息共计16742条。对这16742条生产活动单位信息作逐条筛选、清洗、匹配、定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2018年版《国家旅游及相关产业统计分类》标准在许多地方存在模糊之处。例如：旅游正餐服务、旅游快餐服务、旅游小吃服务三种餐饮活动单位类型边界比较模糊。快餐服务指“在一定场所为游客提供的快捷、便利的就餐服务”。而“快捷、便利”之标准却无法界定。如桂林米粉店从提供餐饮时间来看，应属快餐；但同时它又属于目的地小吃服务中的“特色餐饮”或“单一小吃”类型。另外，旅游金融投资类活动往往存在跨行业经营情况，难以区分其服务对象是居民还是游客。项目组成员仅仅在讨论产业分类口径和对生产活动单位信息进行筛选归类方面就花费了近半年时间。即便是分类口径的一次微小变化，都需要从头开始逐条审查。最终，通过数据三角验证，我们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各种偏倚，保证了从不同渠道和不同时期收集到的统计资料的科学性、客观性和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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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意义、体会与致谢

这是我们首次采集到一个地方如此详细的旅游企业数据，在国内应属首次。我们从16742条农、工、商的生产活动单位信息筛选得到7345家旅游生产活动单位并进行了产业分类。尽管我们在完成调研后形成了阳朔旅游企业经营状况的调查报告，但这样的报告是描述性的而非分析性的，知识贡献有限。当前，对旅游产业内部的关联结构的研究仍然相当缺乏，至今仍然是一个“黑箱”。从西方来看，主要发达国家已经度过了产业结构变动期进入稳定期，研究者因而不关注；而国内学者则苦于无可用数据。我们决定从演化的角度，聚焦于旅游产业网络拓扑结构动态演变，借助SNA来刻画旅游产业内部结构特征及其变化，探究推动旅游经济增长的结构性动力，以弥补当前旅游经济增长研究缺乏中微观分析和结构分析的缺陷。这篇论文的研究结论看似平淡无奇，似乎也算不上新颖，但它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和意义。从20世纪末期以来，中国各地以及旅游管理部门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产业升级换代、转型升级、提质增效的追求，并为此出台了各种政策，提供各种支持，但成效不彰。阳朔案例的价值就在于其揭示出一个很重要的结论——政府的公共服务能力是推动旅游产业成长的基础，而旅游业能否实现高质量发展最终取决于金融、咨询、教育、广告等辅助服务业的发展水平。从这个意义上而言，旅游业提质增效或高质量发展并不完全取决于旅游部门自身，它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高质量公共服务、高效的行政管理、整个经济系统的效率提升和服务改进。“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只有在成熟发达的服务业支持下，不断提升地方公共管理服务水平，目的地才能真正实现从景点导向的观光旅游向基于体验的休闲度假旅游转型，实现高质量发展。作者特别感谢以下参与调查和企业数据整理分析的成员的贡献，基于非直接参与论文研究的原因，无法将他们一一作为论文作者（以下按姓氏拼音排序）：白玲晓、曹轶涵、陈颖欢、陈宇斌、陈苑仪、邓粒子、范云、高非凡、赖兆祺、刘人华、刘新月、刘逸、刘艳平、卢昱帆、陆嘉敏、李默涵、秦沛、任傲珺、桑晴晴、盛思源、苏铉月、谭丽、王莉琼、王绒绒、韦吉、谢敏、杨兵、余必福、袁宏舟、张楚玲、张晨、张子昂、赵海溶、曾小晖。最后，作者要特别感谢广西原旅发委甘霖主任的大力支持，感谢阳朔县主管部门工作人员的配合，感谢阳朔旅游界的朋友们长期以来对我们的支持。

引用本文

左冰, 蔡书漫, 杨艺, 等. 旅游产业网络拓扑结构演进与旅游经济增长：阳朔案例[J]. 旅游学刊, 2020, 35(6): 25-39.

ZUO Bing, CAI Shuman, YANG Yi, et al. The structural changes of topological network and its effects on performance in tourism industry:Acase of Yangshuo, China [J]. Tourism Tribune, 2020, 35(6): 25-39.

原文链接https://book.yunzhan365.com/rztl/kuoi/mobile/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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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 翁钰宁  中山大学旅游硕士研究生

                  宋亚亚  中山大学旅游硕士研究生

                  黎耀奇  中山大学旅游副教授

语音主播 || 翁钰宁  中山大学旅游硕士研究生

责任校对 || 宋志伟

技术编辑 || 耿悦

 

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

图片来源 || 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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