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观察 | 美国的＂滴滴们＂：政府严格管控防止一家独大【走出去智库】

《美国观察》周刊  

8月，一位乘客在乘坐滴滴顺风车时惨遭杀害，事件发生后，滴滴出行在国内网约车市场的垄断地位饱受诟病。与这一新闻相对照的是，同在8月份，纽约市议会通过一项针对网约车公司的法案，在一年时间内暂停发放牌照，并对网约车司机设置最低工资保障。该法案尽管激起了优步等公司的强烈抗议，但仍以39：6的绝对优势获得通过。

同样都是新兴的网络共享乘车服务提供商，为何滴滴可以在中国享受“一家独大”的垄断地位，而优步则面临如此严苛的监管和市场竞争？在走出去智库（CGGT）本周推出的新一期《美国观察》中，孔闻峥从美国发来前沿分析，为您详细解度其中的深层原因，及其透射出的美国反垄断法律环境。

新闻观察

当滴滴在两年前收购美国共享乘车服务提供商优步（Uber）在中国的业务时，它的前途看起来一片光明：在中国巨大的市场体量和需求之下，滴滴很快成为中国共享乘车服务行业当之无愧的巨头。在去年年底，估值达到560亿美元的滴滴一度超过了美国竞争对手优步。然而，今年，滴滴遭遇了史无前例的质疑和反对风暴。三个月内两次发生女性乘客遇害事件，暴露出滴滴公司在产品设计、管理、客服等方面均存在不小的问题，让滴滴的口碑降到冰点。

与几乎在中国“一家独大”的滴滴不同，最早在共享乘车行业获得成功的美国公司优步，在很长时间以来都面临着相当大的市场竞争、甚至也不乏政府的“阻挠”。在纽约这样的美国大城市中，独立的“原住民”出租车系统与各个共享乘车品牌分享着城市的街道。

立法限制与政府的多层考量

纽约不但是优步、来福车（Lyft）等美国主流网络约车供应商最大的市场之一，也滋养了一批本地的、价格更加低廉的小型网络约车服务商，它们与纽约本土的黄色计程车一起成为纽约市民及大批涌入的游客除公共交通系统之外的重要出行帮手。

就像开出租要先获取相关执照一样，在纽约，如果想成为一名共享乘车的司机，需要经过一系列政府要求的申请过程，甚至优步会专门建议有意向的司机前往优步总部，与一位公司的专家共同完成该程序。纽约市有专门针对出租车及网约车的执照，申请人除了优步出具的文件及自己的证件等常规文件，还需要通过另外的驾驶课程、经过体检与药检、并录入指纹，当然背景调查也是必备项目。

这样的严格要求，即使在全美也算是绝无仅有的。纽约市交通部门希望能够更好地管理这些约车公司，这在今年广受讨论的一份法令中得到体现。今年8月，纽约市长通过一项限制共享乘车公司的法令，在接下来的一年将暂停发放约车执照。在过去数个月中，约车公司、出租车司机、工会等利益各方纷纷加入战团，最终39-6的票数证明，法令得到了绝大多数市政代表的支持。

颁布这一法令的原因之一在于，纽约市政府认为城市的日益拥堵与共享乘车公司的崛起密不可分。专门从事交通分析的专家布鲁斯在今年7月的一份报告中指出，人们一贯认为共享乘车将有效降低城市道路中的汽车数量，但事实恰恰相反，通过网约车服务，每减少1英里的私家车驾驶里程，反而增加2.8英里的共享乘车里程；即使是与“顺风车”相类似的服务，这个比例也达到了1：2.6。

究其原因，很多人选择使用约车服务，并不是为了代替自己开车，而是为了替代公共交通或是步行。总体来说，网约车的存在贡献了纽约城里50%的交通。纽约交通管理部门更是认为，网约车的崛起直接导致人们对公共交通的使用率显著降低，从2017年到2018年降幅几乎达到10%。特别是在道路不太拥堵的非高峰时段，网约车的使用率大幅增加，而地铁却越来越少人问津。

因此，在停止发放新执照的一年中，纽约交通部门将着手分析如何应对新的出行方式下变得格外拥堵的纽约街道，比如限制每年批准的执照数量、限制网约车的运营范围等等，以控制纽约的交通情况。当然，优步等公司在法令出台后进行了抗议，认为这将让城市居民恢复到“出行难”的状况。

不过，交通并不是唯一的考虑因素。美国的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最低工资标准，但纽约一些共享车司机的收入无法达到纽约的最低时薪标准13美元，同时，网约车的强势竞争使出租车司机越来越难讨生活，收入水平直线下降，引发工会的不满。因此，纽约对网约车公司设下了最低工资标准——每小时17.22美元，如果司机无法靠正常的驾驶工作达到这一标准，公司需要支付差价。

考虑到像优步这样的公司尚未开始盈利，即使今年第二季度收入较去年同期涨幅高达63%，但仍然承受着上亿美元的亏损，纽约市的这一举措无疑大大加重了这类公司的负担、也削弱了其竞争力。

不过，随着网约车数量的增多，美国许多城市的市政管理有了不少调整。不光是纽约，美国其他城市的很多主要机场都专门设置了网约车上客区域，并且设置了非常醒目的标识，从城市的规划和管理角度，这也是公共设施随着技术进步而作出的改变。

与纽约的严格管理相似，伦敦交通部门去年9月也曾经拒绝给优步的执照续期，他们认为优步的安全规定太不完善，导致犯罪率过高。直到今年7月末，通过调整公司高层而“改头换面“的优步重新得到伦敦的认可，从而获得了临时执照。可以说，这样的严格管理，无论是对城市，还是对公司，或是对市民来说，都是比较负责的表现。

反垄断与政府的角色

在政府严格监管的同时，市场竞争也促使网约车公司不断完善，无论是改善现有服务、塑造独特品牌文化、还是拓展新的业务。例如优步在美国市场最大的竞争者来福车，素来以更好的社区生态、更好的服务著称，笔者遇到的很多司机也是因为觉得该公司的气氛更加友好而选择来福车而非优步。

可以说，美国的网约车公司不仅要面临政府在权衡各方利益之后所做出的一些限制，还要承受同行业内的巨大竞争压力。这一现象并不仅仅出现在网约车这个行业中。美国的反垄断法是保证市场不出现“一家独大”现象的重要准则。近日，监管公司并购案的联邦贸易委员会主席放出信号，将考虑更严格地执行反垄断法，主要针对美国的大型科技公司、能源企业、制药公司。

给过去25年来都保持稳定不变状态的反垄断机构造成挑战和冲击的主要力量，正是在过去10年中纷纷崛起的科技巨头。谷歌及其母公司、脸书、亚马逊……这些在各自领域一骑绝尘的大佬，都在近期收到了美国两党议员不小的批评。

今年3月，美国罗斯福研究所发布了一份关于美国当代经济中公司的市场支配力对社会影响的报告。报告指出，很明显法律在这其中扮演者相当重要的因素。报告的分析认为，美国在过去数十年在反垄断方面较为放松的态度，使当前美国大公司享有了极大的市场支配力，这在某种意义上导致美国经济与社会的一些不平衡现象；而美国国会正是需要重新调整对反垄断法的解读和实行，以建立更加健康的市场结构、鼓励中小型企业的成长。

正是全美上下这种浓厚的反垄断意识，使得今天的美国网约车市场呈现百花齐放的状态，也成为督促企业不能松懈、不断完善的动力。对比之下，滴滴如今在国内声名狼藉，则反映出国内这一行业从政府监管到行业竞争乃至企业自身管理等方面都有极大的提升和改进空间。

资料来源：走出去智库（CGGT）合作伙伴——财新-欧洲货币EMIS数据库，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金融时报，彭博社， 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布鲁金斯研究所，华盛顿邮报

作者简介

NANCY KONG（孔闻峥）

美国西北大学传媒学院硕士。本科毕业于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获得经济学和传媒学双学位，专司财经报道和经济研究，是走出去智库（CGGT）北美研究团队的重要成员。

栏目简介

《美国观察》主要聚焦关系中国企业走出去、特别是中美经贸的财经热点，扫描全球各大权威媒体的报道及评论，深入挖掘和阐明事件的因果关系以揭示其实质和意义，帮助广大读者建立立体的观察视角，追踪和探索事件的发展趋势及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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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智库（CGGT）专家资源

1全球宏观经济学家

▲ Adrian Cooper｜CEO and Chief Economist

牛津经济研究院首席执行官兼首席经济学家

Adrian Cooper(阿德里安•库珀) 现任牛津经济研究院首席执行官兼首席经济学家，主要负责监督所有牛津经济学院的全球经济预测分析和咨询项目，带领并管理全球20个办事处的200名经济分析师团队。 Adrian负责领导牛津经济学院的咨询项目，其中包括了欧洲，美国，非洲和亚洲政府部门的政策咨询，行业预测和分析，投资建议等等。 在亚洲Adrian也会为领先的企业和政府机构就全球和地区宏观经济发展提供咨询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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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uis Kuijs｜Head of Asia Economics

Oxford Economics 

牛津经济研究院亚太区经济研究主管

Louis Kuijs (高路易) 现任牛津经济研究院亚洲区经济研究主管，常驻香港。主要负责亚洲地区宏观经济研究与预测，带领并管理区内的经济研究团队。加入牛津经济研究院之前，Louis曾在多家公营和私营金融机构担任要职，包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界银行，并曾在苏格兰皇家银行驻香港大中华区出任首席经济学家。在供职於世界银行北京办事处期间，他创立并主写中国经济季度报告，广受好评。Louis还在世界银行有关“十一五”规划中期评估工作专案中担任主要负责人。Kuijs先生是著名的中国经济问题研究专家，他定期为各大国际媒体，包括金融时报，华尔街日报，彭博社，CNBC供稿。

2赴美投资并购产业专家

▲郑江家

走出去智库投资合伙人

北京时间河数据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长期专注于智能制造领域，积极探索国外先进技术与中国转型升级的结合模式。国内某上市公司原总裁，熟悉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制造业，擅长国际化布局和国际业务开拓。

3赴美投资并购及贸易问题专家

▲ 吕立山（Robert  Lewis）

走出去智库首席专家

中伦律师事务所高级国际顾问

国务院国资委外国法律专家顾问

主要执业领域为跨境公司和商业交易法律事务，特别是在基础设施、清洁能源、公司并购、项目融资、电信、高科技交易和战略伙伴安排等业务领域有丰富的经验。

吕立山律师的代表业绩包括但不限于如下：

-为中国大型承包商拟在拉丁美洲投资的水电项目提供法律服务；

-代理著名中国国家石油公司的子公司，一家地质勘察公司，就其拟收购一家在全世界25个国家有经营机构的某外国石油服务技术公司提供法律服务；

-为数家中国公司在罗马尼亚、巴基斯坦、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等国投资新能源项目提供法律服务；

-代理著名的中国矿业贸易公司，就其收购美国铝冶炼厂以及投标牙买加铝土矿和冶炼经营机构提供法律服务；

-代理著名的中国铝冶炼厂，就其拟在印度某铝土矿合营公司进行投资提供法律服务；

-代理著名中国电力投资公司，就其拟于俄罗斯政府拥有的电力投资公司进行合营提供法律服务；

-代理著名中国石油公司，就美国、欧盟和联合国对伊朗制裁过程中牵涉到的该公司在伊朗的投资经营事务提供法律服务；

-代理著名中国家电和电子产品制造商，就其在欧洲的投资项目和交易提供法律服务；

-代理著名中国家电制造商，就其在美国的产品召回提供法律服务；

-代理中国电信设备制造商，就其在印度的投资结构提供法律服务。

4贸易救济法专家

▲ 蒲凌尘

走出去智库（CGGT）特邀专家

北京中伦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讲座教授

蒲凌尘，走出去智库（CGGT）特邀专家，北京中伦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讲座教授。在业内被称为“中国反倾销第一律师”。在世贸法律、反倾销法、保障措施法、反补贴法、海关法、普惠制、竞争法、投资法领域具有突出的专业能力。曾被商务部聘为“WTO多哈回合反倾销反补贴规则谈判技术顾问小组”顾问。曾任北京律师协会WTO与反倾销专业委员会主任，比利时鲁汶大学法学院、比利时安特卫普政法学院、武汉大学WTO学院客座教授。

在近30年的法律实践中，承办逾百起案件。在WTO争端案件中，代理中国政府参与多起WTO争端解决案（中国诉欧盟皮鞋案，中国诉欧盟禽肉案；参与越南诉美国暖水虾案，阿根廷诉美国动植物措施案，印尼古巴诉澳大利亚烟草平装案，阿根廷诉欧盟生物柴油案）；在应诉反补贴调查案件中，代理中国政府和企业应诉欧盟、美国、加拿大、埃及、南非等调查；在贸易救济案件中，代理企业和行业协会应诉行业损害调查，以及反倾销、反补贴、保障措施调查以及各类的复审调查程序，涉及欧盟、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印度、土耳其、印尼、越南、马来西亚、俄白哈、台湾等国家和地区；在法院诉讼案件中，协助代理中国企业上诉欧盟一审法院、高等法院，并获得了数案胜诉。

承办多起商务部的研究课题，发表《世贸DSB专家组就倾销幅度“归零”做出的裁定对欧盟和其他国家的反倾销立法和实践的影响》 、《中国企业应诉欧盟反倾销市场经济地位的“误区”》、《中国企业如何应诉反倾销调查》 等专业文章，代表作《应诉欧共体反倾销律师业务》（40万字）得到学院、律师界的好评。

近年所获荣誉：

WWL Thought leaders 2018贸易法领域唯一一名中国律师；

2018国际知名法律评级机构《法律500强》WTO/国际贸易领域领先律师；

WWL Tade and Customs2017 领袖律师；

2016年度《名人录》最佳“思想领袖律师”亚太地区入选3名律师之一；

连续六年被钱伯斯评为第一等级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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