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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派诗选

垃圾派 星期一诗社 2023-01-02

网络诗歌流派垃圾派起兴于2003年3月,创始人是皮旦(老头子),流派成员多活跃于乐趣园“北京评论”论坛。垃圾派三原则是“第一原则∶还原、向下,非灵、非肉;第二原则∶离合、反常,无体、无用;第三原则∶粗糙、放浪,方死、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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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旦,男,原名支峰,网名老头子。垃圾派创始人。




《诗经的作者说把好东西留下来是一场灾难》


我一共写了三千首诗

花十年时间

走八万里路,交无数朋友

爱上数不清的女人

其中一个

生下了孔子

后来我就不写了

深居简出

一心一意阅读三千首旧作

并选出最不好的

又花十年时间

我才把最不好的

(请注意

是最不好的)

一一选出

一共选了三百零五首

编为《诗经》

其它的一把火烧了

我认为

把好东西留下来

是一场灾难

尤其最好的东西

烧诗那天

我甚至想把刚刚十二岁的孔子

也给干掉

事实上我的心

对这块土地

应该再硬一些再冷一些

再狠一些




《早晨我看见三只颜色很黑的鸟》


早晨我看见三只颜色很黑的鸟

我说很黑,是指它们比很黑的乌鸦还黑

我说它们比很黑的乌鸦还黑

是指它们不是乌鸦

它们比乌鸦大一些,但不张扬,没有叫声

在河滩上潜伏,飞起又落下

飞得不高,只有我的下半身那么高

飞起的时间远远短于落下的时间

容易被忽略,或被认为根本上不存在

这是指我看见的情况

我不知道它们是否在我没看见的时候

曾经飞得很高很远

我也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




《细雨中的青年》


细雨中不是一个青年

也不是十个

但不会超过三十个

我数了几遍

这一遍与那一遍相比

不是多几个

就是少几个

但从没有超出过三十个

他们男的比女的多

他们女的在打男的

当然是假打,打着玩

他们相互认识

他们任何人说的任何一句话

其他人都能听懂

所以大家都抢着说话

抢不到就打

一般是女的抢到的机会少些

所以一般男的

挨打的机会就多些

雨还在下着

是细雨,是仔细看才可以

看见的那种雨

它既是时间也是地点

它要是一停下来

我真担心那些青年将去哪里

我也在这细雨里




《让我也幸福一下吧》


在清晨,树梢一个比一个显得干净

我认为这是对的,这很好

再过几分钟,也许再过一秒

我们的神就将坐到树梢上

如果树梢足够尖锐就可能刺入神的肛门

这没什么不敬

我们的神喜欢刺激

我们的神喜欢以呻吟代替歌唱

不然那些树

丝毫没有必要往上生长

风也没有必要拿着磨了又磨的刀子

天天跑来帮它们削尖脑袋

树梢与树梢为什么靠得那么近

因为我们的神

不喜欢孤独,而且一个比一个风流

昨天我写了申请:天啊,让我也成为神吧

我已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减肥

我是想让肉身轻一些,再轻一些

我力争明天,顶多后天

一纵身就能呼呼地飞起来飞起来

就能坐上高高在上的树梢

现在我要考虑的是

如果说话,那时我将说一些什么

如果不能忍受

那从地底突然窜入体内的闪电

我将如何痛哭




《看见一条驴跑过胡桥我想起了杜甫》


今天看见一条驴跑过胡桥

我想起了杜甫

如果它不是那么瘦

我不会想起杜甫

如果它身上骑了人

或驮了东西

或拉了什么车子

我也不会想起杜甫

今天看见一条瘦驴毫无负担地跑过胡桥

我想起了杜甫

如果它不是一边跑

一边尖声嚎叫

我也不会想起杜甫

这有什么道理呢

这当然没有什么道理

我想的更多的

其实还不是杜甫

而是这条驴

不过看见这条驴我确实

想起了杜甫

我还想起其它诗人

我想的更多的

其实还不是这条驴

而是其它诗人

包括现在的诗人

包括我认识的

这当然也没有什么道理




《大雪降临》


雪下的很大

下雪了

这不是我看见的

是我听说的

走过我楼下的人

都这样说

雪下的很大

下雪了

他们的声音

比雪还大

比风还大

风也不是我看见的

也是我听说的

我不是瞎子

但我愿意装成一个瞎子

我已装得很像

我已是一个瞎子

我已什么

也看不见

在这场大雪里

我什么

也不想看见




《我特别喜欢驴叫》


最最郁闷的日子里

我最拿手的好戏是模仿动物们

发出一阵阵叫唤

这是我二舅教给我的

他教给我公鸡打鸣时

他的嗓子是细的,而且很长

他教给我狗叫的时候

他仿佛刚刚撕吃了一具尸体

他教给我驴叫的时候

他是亲自躺在地上

打了滚的,一边打滚一边叫

我特别喜欢驴叫

二舅说,你喜欢驴叫是对的

你小子的出息

将在万人之上

我不明白二舅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无论如何我确实

喜欢驴叫。当我大叫起来

总有成群结队的人

跑步前来围观,拍手,叫好

现在我又要开始驴叫了

而且,这一次将要伸着脖子

昂啦昂啦叫唤的

远不止我一个

我打十五岁那年就已弄得

跟我二舅似的

不仅自己叫,我还教会了别人

现在,有将近

二百个人和我一起大声叫唤




《我们都该被枪毙》


我们都活得好好的真是天理难容

我们都该被枪毙

都该被枪毙三回甚至三回以上

总之枪毙一回远远不够

如果你已是犯罪嫌疑人

我说的我们不包括你

如果你已被判定是犯罪分子

我说的我们不包括你

如果你已被认为很危险

是国家的危险人物

我说的我们不包括你

如果你正行走在逃亡的路上

我说的我们不包括你

我说的我们只包括我们

我们确实都该被枪毙

可我们也确实活得很好,活得很舒服很惬意

这个国家一定什么地方出了毛病

不然早该把我们拉出去架起机枪一阵乱扫给扫掉算啦




《纯洁的国家》


这个国家的纯洁从货币材料的认定开始

一开始认定海贝,后来认定黄金

接着认定的是银子

三种材料都很纯洁。由于银子总能让人联想起月光

受到上下几乎一致的赞赏

单看名字,李白就能写出好诗

也是单看名字,明清之后纯洁必定走向极端

必定不再看重鲜血

那么多年过去了,鲜血也该臭了




《想快活就拿针往肉里扎》


肉是干什么的?肉是用来扎针的

针是干什么的?针是用来扎肉的

人是干什么的?人是用来长肉的

长了肉却不知道肉用来干什么,真是白活了

不仅长了肉并且知道肉就是用来扎针的

不枉为人也,才是好样的

好样的就是快活的,知道拿针往自己肉上扎

知道一针扎下去又一针扎下去

快活就能不由自主地兹啦兹啦往外冒

人外有人,好样的之外有好样的

不仅拿针往肉里扎而且扎了以后从不拔出来

不仅自己扎,还劝亲朋好友一起扎

不仅白天扎夜里也扎

这样的人比好样的还好样的,不服气不行

这样的人屙屎都能屙出针来

随便打一个喷嚏,嘴里鼻孔里都能飞出针来

闭上眼你就想一想这样的人有多快活吧




《喧嚣不止的机器是这个时代真正的诗人》


喧嚣不止的机器是这个时代真正的诗人

它不怕你关上门窗

不怕你闭上双眼沉沉大睡

不怕你装聋作哑

不怕你躲得远远地企图过清静日子

它的诗通过它的大声嚎叫

总能一刻也不可被阻挡地穿越一切

它也不怕你写诗

它认为你写的不可能比它写的好

好就是有力

你写的不可能比它写的有力

有力就是让人厌恶。

你写的不可能比它写的让人厌恶

它也不怕你冲上去把它砸烂

它认为一个优秀的诗人

就要时刻准备着成为一堆废品




管党生,中国民间先锋诗人,诗评家




《什么问题对于她都不成为问题》


她美丽干净

美丽的人不多

干净的人也不多

美丽干净的人更加不多

她的精神也美丽干净

所以她总是年轻

所以她不知道世界的肮脏

肮脏也和她保持距离




《一晚上不舒服》


整个夜晚

我整个身体都感觉不舒服

我担心

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更加担心的是

再过30年

如果我还有30年

我作为一个孤独的贫穷的老人

一旦生病

是什么情景

我发现我在寂寞时

开始

成为现实的人




《她还是个孩子》


她的服务非常敬业

她的毛黑黢黢

她的皮肤健康的白

她非常年轻

但是已经非常空洞

问她为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说

给玩大了

问她有没有20

她说19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

她说是她妈妈来的

她说你尽管搞

不要讲话

中间她哎呀了一下

她忙着告诉妈妈

被蚊子咬了一下

这时我突然感觉凄凉

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射

20分钟以后

我们同时说对不起




《不真实》


40年了

我一直感觉自己

的生存是不真实的戏剧

我经常笑容满面

内心却总是茫然和凄凉


在贺兰山脚下

小旅馆里面

我身无分文

突然从笔记本里面

发现5块钱

欣喜若狂

晚饭解决了

然后

去见一个女教师

到深夜23点

我们除了讲话

什么也没有做

离开时

她问我

来这里做什么

是啊

我也在问自己

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1990年


为了一包香烟

我走了半个合肥市

最后

还是在我经常光顾的

家门口的小商店

我所喜欢的小少妇那里

赊欠了一包

说明天还她

她笑了

我却想哭

这是2008年这个春天

今天下午


我不知道

我活着做什么

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

我也不想死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死

死了又可以做什么


上午在QQ上

有朋友说要发起签名活动

呼吁保护私有财产

我说我没有财产

我没有银行卡

我没有房屋

我没有老婆

走了这么多年

去了这么多城市

我不知道

这么多城市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

我还会走吗

还会的

一定会

只要活着

天津大麻花

味道不错

软并且甜

西北的羊杂碎

还让我回味无穷


写诗

1986年

我开始写诗

2001年开始上网

我至今不知道

自己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诗人

诗人又是什么

在网上我骂人

是因为被人骂

我如今

已经离不开网络

我不知道没有了网络

我还应该做什么


也曾经有过钱

去苏州

身上有一万元

请了个女诗人吃饭

她胆战心惊

以为要她买单

因为

我衣服有一个月没有洗

在重庆

请一个女诗人吃饭

然后

她告诉别人

我拿出来几张银行卡

想买她的B

事实是我到现在都没有银行卡

想日她B到也是事实

在银川

500块搞了个小姐

我心疼又快乐

因为她非常热情

也比较好看


在山海关

看日落

我想哭

在杭州

准备死

我想哭

在工厂

被车间主任批评

我想哭

在家里

被父亲骂

我想哭

我一生哭过无数次

2000年以后

我失去了工作

到不哭了

因为舒服了

我说的是真实的话

确实舒服了

失业以后

我享受了许多以前

没有享受过的东西

如果不是失去了工作

我可能已经失去了生命

或者成为真正的精神病人


现在

除了钱

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兴奋和激动

我怀疑人

怀疑交流

怀疑朋友

怀疑信誓旦旦

怀疑这个世界

我总是笑容满面

我在笑我自己


我发现洗澡是舒服的事情

抽香烟是舒服的事情

睡觉是舒服的事情

寂静是舒服的事情

这个世界舒服的事情

真是不少

我却打字疲倦了

腰酸背疼

我打了个哈欠


本来

我还准备继续写下去

写非常非常长的诗

现在

不想写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为什么




《我所认为的贵族》


和是否成功无关

和是否有钱无关

我所认为的贵族

是刘亚楼每次从战场上回来

都把皮鞋擦的非常亮

是杜聿明在解放军看守

点名“1号战犯出列”时

“我不是1号

我是军人杜聿明”

是我在北京火车站

无意吐了口唾沫

旁边的一个乞丐

以为我是针对他

对我非常响亮的

“呸”了一声




《生死由命,1976》


1976

安徽也传说

要地震

我父亲的一个同事

总是寻找各种出差的机会

为了躲避地震

7月中旬

他到唐山

当天晚上

唐山天崩地裂

他未能幸免

一个月以后

噩耗传到他家里面

他老婆叹息道

这就是命啊

单位的人

特别是和他有矛盾的人

也啼笑皆非




《停止》


个头和爱情

还有对于世界的看法

一起停止在16岁




《一群麻木的动物》


彻底麻木

没有了感觉

对付这些东西

就是用烧红的铁棍

插进它们的肛门




《和天铜夜谈》


听君1席话

胜读10年书

听君2席话

胜读5年书

听君3席话

实在想睡觉

可是天已经亮了




《她走了》


她走了

她的香气

没有走

事实上香气也走了

只是比人慢一些




《这些年》


这些年

看一条条牛逼被操烂

成为我的爱好

开始是业余的

后来成为专业

这些牛逼分别

进入了

劳改队

精神病医院

和残联

这些年

这些牛逼

我的前朋友们

都各得其所

我实在寂寞了

就到城西

和一个修自行车的人聊天

然后发现一个真理

傻逼比牛逼安全




余毒




《青春期练习整理》


毒俳1·中秋抒怀

天空朗朗一大逼,我操。

网络繁忙短信发不出,我操。

毒俳2·革命的小酒

比慢性咽炎更慢,电灯泡跟天气发生摩擦,仇家隐喻艺术家,少白头改造男生女相。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原来你的名字就是去他妈。

毒俳3·去白石镇

热裤迎宾,腋毛隐约,三斤马蜂八丈灰尘洗脚盆水库虱子窝山林,齐老儿卖点瘦弱乎。

此水不赤,此竹海不是我的川南。

毒俳4·写诗使人进步

多年不写我成太白女婿。抬头见天白云十二朵朵朵有爷名。




《赞美诗》


那晚失恋

那晚打飞机连续

三次采用某高人传授手法

三次闭精不泄




《国庆黄金周》


买七个套

新上市“七彩虹”

夜光那种


第一天刨第一个坑

埋掉第一个

“红”

第二天刨第二个坑

埋掉第二个

“橙”

第三天刨第三个坑

埋掉第三个

“黄”

第四天刨第四个坑

埋掉第四个

“绿”

第五天刨第五个坑

埋掉第五个

“青”

第六天刨第六个坑

埋掉第六个

“蓝”


第七天刨第七个坑埋掉第七个

“紫”




《往事如风》


邮政报刊亭

卖书卖报

卖套

套的一种

叫“往事如风”的

无浮点

无水果香


这种产自深圳

的民工

的工具激励我行事愈加

简洁明快


我有我风格

事后一定要抒情一定

啊抒情

“往事啊如风”




《给艾蔻》


你太高太

你是海上的风

你是天上的




《欢乐英雄》


我已把你从弃妇爱到怨妇

对你唱完一千遍甜蜜蜜

我们起飞

飞过李白头顶

飘洋过海我们把屎

垂直降落在




《动词少女》


不是每个好姑娘

都会如此说

我不是你想象那种人

比如JJ

她说

我不是你的那个她

不是每个好姑娘

都会让你咬下她右耳耳环

你说要收藏以做某种纪念

比如JJ

她会让你

第二天一早蹲在厕所

裤袋里掏出的

是一片对折卫生巾




《天生牛逼难自弃》


我在青春期最后打磨

最后墓碑


我的长生咒

我的止痛符


天命最高垃是我的这一撇

圾是我的那一捺


山花烂漫

丛中笑的大头儿子们

热烈鼓掌

热烈欢迎人体炸弹


呼儿嗨哟

老子来了




《布什打不过萨达姆》


布什两个女儿

萨达姆两个儿子




《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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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乡愁:男,生于六十年代,四川人。“垃圾派领军人物和集大成者。”




《解手》


就是把揣在衣兜里的手

解脱出来。把忙于数钱的手

解脱出来。把写抒情诗的手

解脱出来。把给上级递烟的手

解脱出来。把高举旗帜的手

解脱出来。把热烈鼓掌的手

解脱出来

把举手表决的手解脱出来

把举手选举的手解脱出来

把举手宣誓的手解脱出来

把举手投降的手解脱出来

2003.9.12.




《在荒郊野岭》


如果你到了荒郊野岭

前不挨村后不着店

怕强盗打劫

怕鬼狐缠身

这时候

你突然在路边发现

一泡热气腾腾的鲜屎

一种安全感便油然而生

有屎就有肛门

有肛门就有人烟

转过山梁就是

2003.9.16.




《你们把我干掉算了》


我的头颅开始腐烂

头发和头屑不停地下掉

我的五官开始腐烂

眼屎鼻屎耳屎大量分泌

我的心脏开始腐烂

面对一个伟大的时代也无动于衷

我的骨头开始腐烂

腐烂深入骨髓腐烂开始长蛆

我的鸡芭也开始腐烂了

我懒得去操这个装逼的世界

你们不必给我治疗

也不必语重心长地教育我

你们干脆把我干掉算了

现在正是阳春三月

太阳晒得我发懒晒得我发困

正是干掉我的最佳时机

2003.4.6.




《屎的奉献》


屎是米的尸体

尿是水的尸体

屁是屎和尿的气体

我们每年都要制造出

屎90公斤

尿2500泡

屁半个立方

另有眼屎鼻屎耳屎若干

庄稼一支花

全靠粪当家

别人都用鲜花献给祖国

我奉献屎

2003.3.25




《我不得好死》


我永远都不得好死

出门被车子撞飞

游泳遭遇海啸

第一次坐飞机就流行空难

中了五百万心梗

抢银行被当场抓获

我策动诗歌起义

差点满门抄斩

我跟警察巷战

终于暴死在街头

我的瞳孔渐渐的大起来了

世界渐渐的小下去了

没有人来给我收尸

你们千万不要把我给埋了

最好把我的尸体吊起来

像死猪一样地吊在

城门的上空示众

过路的群众快来看

背背篓的提篮子的不要挤

中小学生都来看

法制教育从娃娃抓起

朝廷的钦犯们也来看

看完了也不要收尸

我还没有死够

2005.8.20.




《我的垃圾人生》


我的理想就是考不上大学

即使考上了也拿不到毕业证

即使拿到了也找不到好工作

即使找到了也会得罪领导

我的理想就是被单位开除

我的理想就是到街上去流浪

且不洗脸不刷牙不理发

精神猥琐目光呆滞

招干的来了不去应聘

招兵的来了不去应征

我一无所有家徒四壁

过了而立还讨不上老婆

我的理想就是不给祖国繁衍后代

我的理想就是把自己的腿整瘸

一颠一拐地走过时代广场

我的理想就是天生一副对眼

看问题总向鼻梁的中央集中

我的理想就是能患上羊癫疯

你们把我送去救护

我却向你们口吐泡沫

2004.3.1.




小月亮,女




《我看见了什么?我如此心疼!》


让我的眼睛瞎掉,让我的感觉麻木,

人活着有什么好呢?

那就是沈浩波,那就是伊沙,

我认为的大诗人,

世人认为的大诗人,

咋都变成狗屎了?

咋那样地无耻可笑?

咋那样地没有人品?

咋那样的卑鄙渺小?

我不知道大诗人是什么样的,

可是我知道大诗人决不是那样。

卑贱呀!你们多么卑贱!

我常常听到平常人的谈论,

大家也会遵循一种规范,

都要塑造一个良好的形象给他人看,

谁也不会揭别人的短,

不会无故给别人加上罪名,

大家总是以事论事,

就是争得脸红脖子粗,

也不失他的人品和身份,

智者总是受人爱戴尊重,

失败的人大家照样非常喜爱。

今天我看见了什么?

我如此的心疼,

我的心象刀绞一样,

我只想把自己和这世界一起撕碎。

可怜的老管,

不幸地爱上诗歌的老管,

沈浩波,伊沙,那些大诗人,

那些高贵的人,

什么时候把你当人看待?

他们把你只是当做无赖,

不是因为你恶劣的举止,

不是因为你不良的人品,

而是因为你卑微的身份,

你低下的地位。

那个沈浩波的诗艺,

是能同你相比的吗?

那个只知道骂人的伊沙,

哪有你那样的机智?

可是你却求他,向他们寻求保护,

只因为你太爱诗歌了,

只因为诗歌爱神害了你,

它叫你向他们屈从,

叫你去看那些丑陋人的脸,

叫你受那样的屈辱。

老管呀!老管!他们今天还要嘲笑你,

他们今天还要鄙视你,

我真为你心疼!

世人都会为你心疼的!

今天在诗坛上写诗的人,

不知有多少象你这样的人,

每一天苦苦地恋着诗歌女神,

希望诗歌女神送他写诗的灵感,

希望命运女神向他降下宠爱,

可是一天复一天,

一年复一年,没有人看得见他们,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

对他们也没正视过,

他们的诗歌就是美如花朵也无人承认,

他们过的日子永远都是黑暗的。

如果谁要向那些诗人,

那些高贵的人靠近,

就会得到这样的嘲笑和蔑视。

你们这些出身不好的诗人,

你们这些地位卑下的诗人,

你们是多么地不幸呀!

就因为爱着诗歌,活得多么卑贱,

甚至连猪狗都不如。

我说我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我也是向那些高高在上的诗人,

那些高贵的人乞讨的一个人,

今天我看见他们对待管党生的态度,

我的心感到惨然,

我觉得写诗的人都是傻逼,

诗神在骗着我们,在戏弄我们;

我觉得中国的诗歌界太黑暗,

我觉得所有爱诗的人都受人压制.

可怜的管党生,

可怜的我们一大群写诗的人,

你们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诗人眼里,

你们活得就不是一个人,

你们向他们乞讨,

他们还要用脚踢你们.

我们今天看见管党生这样,

我们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的,

除非我们对那些可耻的大诗人,

一直服从,象狗一样地服从。

可那样的服从能行吗?

我看他们有一天不高兴了,

也会踢你一脚的。

沈浩波是什么人?伊沙是什么人?

他们要是不盗取了中国诗人的最高名誉,

要是没有那个欺行霸市的位置,

他们比我们还要可怜,

因为他们还没有写出真正的好诗来,

他们更糟的是没有良好的人品。

他们这样欺负我们这些写诗人,

我真是憎恨他们!

我恨不得把他们一下子打倒,

我看他们就是十足的无赖!

他们今天侮辱了管党生,

我就要用同样的办法侮辱他们!




《断章》


“你看你的脚站在哪里了?那不是大便吗?

快点躲开!”

“你说什么?那是黄金!

是芳香迷人的金色花朵!

我是在和金子接近,

让它装扮我的生活;

我是在和鲜花为伍,让它知道我最爱的是它。”




《香港电影》


狗日的香港电影,

看着过瘾得很,

走出电影院大门,

谁要是我的仇人,

我就开枪把他击毙;

谁要是和我为敌,

我定叫他不能呼吸;

谁要是被我爱上,

我就强迫他和我做爱.

我在街上行走,

谁敢和我对抗?




《性爱》


时间很久了,我离开性爱的床铺,

过我的自由日子,而且过得好好的,

满心的欢喜,实话说:

我对男子厌倦了.瞧他们在我眼里,

谁真正被我认真地注视过,

我除了厌恶就是厌恶.

他们谁要是对我说好听话,

那倒真的会吓坏我.

我时时防备他们,害怕他们的袭击,

这是我真实的感觉,

因为以我的眼睛看,男人没有谁是好人.

偶尔我也会看见一些性爱图片,

裸体的男子,女人鼓胀的乳房,

都叫我感到阵阵恶心.

男人和女人扭在一起,我觉得真的很下流.

我的心会像是被毒药浸了,

因为痛苦在腐烂着.

我心里真的有问题了,但我还要有问题到底.




《冬天》


有人感到寒冷,发出悲哀的叫声,

那人不是我,我有一所屋子,

屋子里有暖气,有明亮的灯光;

有人在门外奔波,手和脸全冻肿了,

那人不是我,我有足够的食物,

不用为穿戴发愁;有人在唱凄凉的哀歌,

悼念死去的亲人,那人不是我,

我在爱人的怀抱里.

我还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垃圾派诗人,

一心一意写垃圾派诗,

在白天,在夜晚,没有间断过!




凡斯


《社会主义好(垃圾民歌体)》


社会主义好你好我好他也好

社会主义制度就是高

懒汉烂汉肚子个个能吃饱


社会主义好你好我好他也好

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

社会主义的牛不吃草只吃苗


社会主义好你好我好他也好

把家底吃穷把江山吃倒把男人吃趴下把女人吃得脱裤了

社会主义好吃得帝国主义逃跑了


社会主义好你要我崇低我不敢崇高

你对我要求太高天天高潮我做不到

社会主义再好也不可能天天有高潮


社会主义好你好我好他也好

我让你吃了社会主义的草又吃资本主义的苗

我调教出你社会主义性高潮他却坐享你的骚


社会主义好你好我好他也好

社会主义高潮一浪比一浪高

我搞逼都搞出使命感了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再好也没天天出高潮

就算用林忆莲的照片盖住你的脸

我也做不到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再好四十岁的男人红旗还能举多高

你说我不管我不管我都社会主义了

你就得跟我搞


2004.6.27.




《你们不能不认为我是猪》


你们不能不认为我是猪

不能不认为我主动爬进猪圈就认定我不是猪

不能不认为我趴着的姿态象猪就认定我不是猪

你们不能不认为我发出猪的声音

就认定我不是猪

你们不能见我躺在粪坑里洗澡

将烂泥猪屎猪尿拱到自己身上

就认定我不是一头猪

你们不能不认为我用嘴拱饲料就认定我不是猪

你们不能因为你们是猪就认定我不是猪

我同猪是有所不同

我用嘴拱着食物但我咽不下这些糟糠泔水

我虽然四肢着地但我还是有机会就想站立

尽管我满嘴猪话我就是猪

我是反方向思维的猪

习惯用猪的思想去

思考人的问题


2004.6.24.




《我一口气跑出三百里地》


我从屠宰场出来

一口气跑过肉联厂大门

我不是走大门是从大门边上翻围墙

我出肉联厂直奔一条小路

一口气跑过一块旱地

这时的天很黑我不知道两头的旱地里种的是什么

我斜穿过这块旱地

一口气跑过一条田埂

一口气跑过一片甘蔗

我一脚高一脚低

毫不择路

我一口气绕过一座村子

一口气跑过一道土墙

一口气跑过村后的茅坑

我不敢停下来

狗叫得太急

我一口气跑过一片小丘陵

一口气跑上一条公路

这时的月亮开始出来了

照得四周的山丘起伏

我一口气跑过一片厂房

一口气跑过一个大湖

一口气就跑过了大山

我不敢停下来

天边开始发亮

我一口气跑过村庄平原

我一口气横穿了京广线

手机突然响了

这是老德的手机

你到家了吗

明天晚上赶不回屠宰场你就等着吃炖女儿肉吧

五分钟后我反应过来了

我一口气转身就往回跑

我一口气跑过京广铁路

此时两列火车擦肩过去

我一口气跑过村庄平原

天已经开始大亮

我一口气跑过庐山

一口气就来到了大湖边

大湖上已经看到了船

我一口气跑过一座水泥厂

三四条高大的烟囱上冒着灰尘扑扑的白烟

厂房破烂不堪

我一口气跑上一条公路

一口气跑回那片小丘陵

跑过村后的茅坑

茅坑上已经蹲满了人

我一口气跑过那道土墙

一口气绕过这座小村子

村子的人在一旁观看

我一口气跑过一片甘蔗

一口气跑过一条田埂

我斜穿过那块旱地

两头的旱地种了好几种蔬菜

我一口气跑上一条小路

一口气直奔肉联厂

我不翻围墙直奔大门

一口气跑回屠宰场

一口气看见一批新猪挂到铁钩上

我一口气跑遍了屠宰场


2004.3.12.




《祖国呵,祖国,谁让我们制成了肉肠》


我们被拉进肉联厂时天刚亮

我和猪们被撵进一个大猪圈

先是用水喇我们

把我们撵得到处嗷嗷乱跑

我被剥光衣服比猪还难看许多女工就是喜欢围观

她们拿水冲我

看我光着屁股在猪堆里瞎奔乱跳

很快这些猪就被

倒挂起来

流水线上挂满了猪的尖叫

一头整猪进去

出来时是成箱成箱的肉肠

一箱十二件一件十二条

这套设备是美国制造从美国进口

整个流程就一道工序

还在用人

就是放血

一刀捅上去一尺多长的钢刀从耳根后进

血和屎尿同时喷出来

猪就结束了一生

好多都来不及叫

尸挺挺的过了热汤

接下来是机器褪毛

接下来是开膛破肚

接下来是被电锯一劈两半

一路暗恋我的那头母猪

两腿被工人挂到大铁钩上

当我随后也被挂上了大铁钩

我看到前头那头母猪被一刀捅进了耳后


2004.2.20.




《醒来我在猪车上》


女人是一件好东西

不管是肥的还是瘦的都让你怪上瘾的

我待在宾馆里

看这白送上门来的白猪剥光了自己的身子

我看得都快流口水了

伸手在她身上乱摸

女人流露出陶醉的样子

这女人膘满肉肥看上去很上膘

我在她身上胡咬乱啃

先是在她的身上瞎舔

舔眼睛

舔脖子

舔一对奶子舔胸口舔小肚子舔她的下面

接着开始乱啃

啃嘴唇啃肘子啃大腿啃前面啃后面

翻来复去的啃

啃来啃去

把她啃得嗷嗷的乱叫

最后我把她就这么啃死了

她也睡了

我也睡了

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猪车上

围在我前后左右全是大白猪


2004.2.16.




小招,80后诗人,去年情人节跳桥自杀。




《我的希望在路上》


我希望

在宽广的大路上行走着

没有终点、目的和意义

在前方茂密的苹果树下

有一个孤独地等我的少女

她将拉着我的手继续前行

走到那下一个城市里

那个城市里没有别人




《洗衣机》


家里的洗衣机

只用来洗铺盖

从来不洗衣服

继母说

这是因为

衣服洗多了

洗衣机容易坏

农民的古怪思维

我永远不能理解




《列车的厕所成为我的包厢》


列车人挤的时候

我喜欢溜进厕所

也就是我的包厢

厕所里的味道并不好

也比外面舒服




《真想回头》


在通往天安门的人行地下通道

我走着走着突然被拦住,说走那边

于是我就走那边

走着走着突然一只小手探了过来

把我吓了一跳

原来是两个女兵,要检查我

她俩一个用探棒在我身上探,一个用手在我身上摸

先摸到我的胸,鼓鼓的,我说里面是烟

然后摸到离我的关键部位

不到5厘米的地方

我说是钱包呢

她俩说,拿出来看看

我边拿出钱包看,边说里面什么也没有

整个过程我一直在笑,发自内心地笑

她俩说你为什么笑呀

我说,我怕痒

后来我通过了,又想回头

我的意思是,走一次回头路

再让她俩摸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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