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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马兹洛夫诗32首

尼古拉·马兹洛夫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尼古拉·马兹洛夫,马其顿共和国最优秀的当代诗人之一,东欧最具活力的新一代诗人代表,同时也是散文家、译者。德文周刊Der Spiegel 甚至将马兹洛夫和特朗斯特罗姆相提并论。波兰诗人亚当·扎加耶夫斯基称赞他具有丰富而奇异的想象力,他的诗“如夜行动物突然被车灯照亮”,引起世界的注意。尼古拉出版了四本诗集,部分被译成40种语言,获得过马其顿、德国、奥地利、美国等国的诗歌奖项,他有两首诗被克罗地亚制片人拍成短片,四首诗被美国爵士乐歌手谱为歌曲。他在30多个国家朗诵过,今年11月来到中国,从北京到成都到上海再到深圳,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中国诗坛刮起了一阵马兹洛夫旋风。
德国的《每日镜报》中曾经这样评价马兹洛夫:“倘若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或者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像马兹洛夫一样也住在马其顿的话,他们的写作有可能呈现出相同的气质。”这显然是在说,伟大诗人拥有着相似的心灵,能够敏锐地回应自身所处的境遇。

而扎加耶夫斯基也曾这样表达:“马兹洛夫的诗一如表现主义绘画:充满着厚重、有力的线条,它们似乎摆脱了想象力,却又立刻复归于想象力,就像被汽车前灯捕捉到的夜间动物一样。”无独有偶,美国著名诗人马克·斯特兰德也对马兹洛夫诗歌的想象力给予了盛赞,称其为“在想象力的太阳系中发现的一颗新星球”。在诗歌中,好的想象力并非是天马行空,泥沙俱下的“随意”,而是在一整个含有无限可能性的文学世界中摘取所需要的材料的能力。也即,诗歌的想象力不是加法,而是减法,是“想象之剑”披荆斩棘所留下的。马兹洛夫正是擅长于此。他的诗歌总能在平稳的叙述中出其不意,仿佛一次剧烈的摇摆,但因为技术的高超使得读者感受不到震动带来的不适,却有着轻微晕眩的快感。“遗言被传延/就像倾斜的桶倒向一场普通的夏火”,“我的神在一根火柴的磷光中存在/在保留着木柴形状的灰烬中存在/当我睡去的时候并不需要一张世界地图”,“我和我自己分开,到达你的皮肤/闻起来像蜜糖和风,到达你的名字”。

马兹洛夫的诗,在质地上还拥有一种难得的纯净。“遥远的是我梦想中的所有房子,遥远的是我母亲的声音/唤我吃晚饭,而我却奔向那麦田。”他永远明白如何不让任何多余的杂质混入语言之中,更不会放任可有可无的意象东窜西跳。许多诗人都明白这一点,但很少有人能做得像他这般出色。毫无疑问,这种才能某种程度上是对东欧诗歌传统的继承,从米沃什到赫伯特,再到扎加耶夫斯基,但马兹洛夫比其他的前辈们,更多地像是一种“高昂的沉默”(萨拉蒙语),他更为克制,却也隐藏着更为有力的内核。
马兹洛夫是个很有幽默感的诗人。在“飞地之声”当晚,不知是哪个女孩活动后悄悄告诉马兹洛夫,那将是可能改变她人生的一个夜晚。马兹洛夫的反应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在活动结束后的宵夜聚会上,马兹洛夫更是说了不少笑话。比如黄灿然在他的微信公众平台中就爆料道,马兹洛夫说马其顿出售的香烟也印有各式各样的警告标志,包括“吸烟导致癌症”。有个男人买到一包烟,发现赫然写着“吸烟导致阳痿”,大惊失色,于是要求店员换成一包“导致癌症”的。





世界上本没有寂静。

僧侣们创造了它

为了每天听马儿

听羽毛从翅膀上飘落。




那是春天


春天,当侵略者

烧毁我们的地契,那儿我们能捕鸟,

还有多彩的昆虫,蝴蝶

只存在于古老的生物书里。


许多事物已经改变这个世界

从那以后,世界也改变了我们生命中的许多东西。




我看到梦


我看到了许多没有人能记起的梦,

那儿,人们在错误的坟头上痛哭。

我看到了飞机降落时张开的怀抱,

还有如动脉开裂的街道。

我看到了休眠的火山,比家谱树的

树根睡得更加长久,

以及一个儿童,一个不怕雨的儿童。

只不过他是我,没有人看到,

只不过他是我,没有人看到。




我不知道


遥远的是我梦想中的所有房子,

遥远的是我母亲的声音

喊我去吃晚饭,可我却跑向那麦田。


遥远的是我们,像一颗错失目标的球

飞向天空,我们活着

像支温度计,只有当我们看它时

才能读得精确。


遥远的现实每天都询问我

像一个陌生的游客在途中把我唤醒

他问,“是这辆公交车吗?”

我回答,“是”,但其实我心里想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祖父母所在的城市

他们想要离开那个发现各种疾病的地方

和那些需要耐心组成的治疗方案。


我梦到在我们的欲望之山上有一座房子,

在那里可以看到海浪是如何描绘,

关于我们瀑布和爱的心电图,

看到人们如何相信,以免沉没

看到人们如何行走,以免被遗忘。


遥远的是那些能够让我们躲避暴风雨的小屋,

在猎人眼前死去的痛苦,

我们更孤独,比起饥饿。


遥远的时刻每天都在询问我,

“这是窗户吗?”“这是生活吗?”我说

“是”,但其实我心里想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鸟儿是否将开始说话,而没有发出“天空”一词。




当某人离开

所有过去的一切都会回来

给MarjanK.


在角落拥抱时,你会发现

某人将要离开,去往某个地方。总是如此。

我在两个真相之间生活,

像一盏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摇晃的

霓虹灯。我的心也珍藏了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他们已不在这里。

总是如此。我们醒着的四分之一的

时间都用来眨眼。我们忘记了

那些事物,甚至在我们失去它们之前——

例如,书法练习本。

没有什么会永久如新。公交车上的

座位总是温暖。

最后的话语也会被传达

就像斜桶对于一个平常之夏的篝火一样。

相同的事情明天还会发生——

这张脸,在它从相片里消失之前,

皱纹会先消失。当某人离开,

所有发生和结束的一切都会回来。





我住在小镇的边缘

像一盏街灯,发亮的灯泡

无人更换。

蜘蛛网将墙壁连在一起,

汗水将我们紧握的双手粘合。

我把我的泰迪熊藏在

简陋的石墙的洞里

将它从梦中救出。


日夜间,我让门槛变得活跃

我像只蜜蜂一样

总是回到以前的花朵。

我离家时,是个平静的时刻:


那个被咬过的苹果没有伤痕,

信上的邮票印着一座荒弃的老屋。


从出生后我就移到这个安静的地方

空虚在下面紧随着我。

就像雪花一样,它不知道自己是属于大地

还是属于天空。




阴影从我们身旁掠过


有一天我们终会相遇,

像一只纸船和

一个在河里浸凉的西瓜。

世界的忧虑

与我们相随。我们的手掌

将亏蚀太阳。我们

提着灯笼向彼此走近。


有一天,风不再

改变方向。

白桦树把叶子,

吹到我们放在门槛的鞋里。

狼群将会追随

我们的天真。

蝴蝶将它们的粉尘

洒在我们的脸上。


一位老妇人将会讲述

每天早晨我们在候车厅里的故事。

甚至我现在说的话,

其实早已被说过:我们像边界上的两面旗子

在等待着风。


有一天,所有的阴影

都会从我们的身旁掠过。




分离


我把自己从每个真相中分离出来

关于河流、树木和城市的源头。

我有一个名字,将是一条告别的街道

或是一颗在X光片上出现的心脏。

我甚至把我自己从你那儿分离出来,从所有的天空之母,

和无忧虑的房中。

现在我的血液是一个难民,它属于

极少数的灵魂和开裂的伤口。

我的上帝生活在一根火柴的磷火里,

生活在保持柴火之形的灰烬中。

当我入睡时,我不需要一张世界地图。

现在麦秆的阴影遮掩了我的希望,

但我的话语仍有意义,

就像一块古老的挂钟,尽管它已不能计时。

我把自己从我之中分离,为了抵达到你闻起来

如蜂蜜和微风的肌肤,抵达到你的名字

那意味着焦躁不安,让我平静下来,

打开那些城市之门,我休憩

而不生活的城市之门。

我把我自己从空气,水,火之中分离出来,

构成我的土地

建造我的家园。




在我们之后


有一天有人会叠好我们的被子

把它们送到洗衣店

搓洗掉被上的最后一些咸颗粒,

也有人会打开我们的信封,然后按日期分类

而非按照我们阅读它们的次数。


有一天有人会重新摆置家里的家具

如棋手们在新一局游戏前摆好棋子,

也有人会打开旧鞋盒

里面有我们储藏的睡衣扣

还未消耗殆尽的电池和饥饿。


有一天我们的背痛会再次复发

从来自旅店房门的钥匙

和前台职员移交电视遥控器时的

猜疑。


他人的怜悯将从我们的身后开始

就像月亮在一些流浪儿童的背后那样。




我们说过的话一直萦绕


我们给那些

生长在未完工建筑背后的野生植物

起了名字,

我们给那些所有侵略者的纪念碑

起了名字,

我们也给自己的孩子

起了昵称,

从我们只读过一次的

书信里。


然后我们秘密地在

处方页尾上签了名字

因为不治之症,

我们用望远镜

放大了那些

在窗口挥别的手。


我们在石头下

留下话语,用埋葬的阴影,

我们把话语留在

那些守护祖先回声的山上,他们的名字

不在家谱里。


在没有见证者时,我们说过的话

将一直萦绕着我们。


在我们从未提到的事物里

冬天已然被堆积。




历史的十字架


我溶解在未发现的石头的水晶里

我生活在城市之中,无影无形

犹如面包片间的空气。

我被困于

锚边缘的铁锈中。

在旋风中,我是一个孩子

开始相信神的存在。

我和那些迁徙的候鸟一样

总在返回,从未离开。

我想存在于那些进行时的动词里,

存在于第一座房屋的地基中

沉眠的树根里。

在死亡中,我想成为一名

未被发现的清白士兵,

被历史钉在,

一个玻璃的十字架上,透过它,

远远地可以看见花朵。




平常夏夜



这就是夏夜的样子:

偷奸的妇人走到露台

身着一件丝绸睡衣,让颤抖的

群星通过,

一根嫩枝从鸟喙中跌落,

鸟儿在它筑巢前就已入睡,

一名士兵降下国旗,

他的口袋里装有一封母亲的来信

在地球的子宫里进行原子试验,

秘密地复活死者。在那瞬间里,有人

在静静地解读拜占庭纽姆乐谱,

有人借普世真理之名,

编造了逃离巴尔干和民族战争的借口。

在工厂的院子里,

宣告废除革命者的雕像

让他们沉眠,在对称的坟墓上,

塑料花失去了它们的颜色,

也失去了它们往日的形状,

但我们已经离开

死者的安宁,

不属于我们。



在村庄里,有三扇窗户亮着,

算命先生只预测到了

恢复,而非疾病。

浪花扔了太多瓶子,

足以装下整个海洋,

单向路标上的箭头

指向上帝。

一个渔夫扯下一小片天空,

把他的饵线扔入河里,

一些贫穷的孩子在寻找小熊星座,

也寻找着他想来自的星球,

在有证据不在现场的凶手的门阶前,

一片羽毛正尝试着飞行。

这就是平常夏夜的样子。

乡镇在红月里燃烧,

那些消防梯像是

通向天堂,即便那时

他们每个人

都在

往下爬。




完美是诞生


我想有人能告诉我

关于我们体内水的信息,

关于在电话亭里

昨日的空气,

关于因为能见度低

而推迟的航班,虽然

在日历上有许多无形的天使。

关于为热带之风哭泣的风扇,

关于嗅到了的最迷人的熏香,

当它消失时——我想有人能告诉我这些。

我相信当完美诞生时,

所有的外形和真相

都会如蛋壳般开裂。


只有分别时温柔的叹息

才能把蛛网撕开。

只有理想之地的完美

才能推迟灵魂迁徙的

秘密。


而我对自己不完美的身体能做些什么呢:

我离去又回来,离去又回来

就像沙滩上的一只塑料凉鞋

被海浪卷去又被冲刷在岸。




启迪


我已经很久不属于任何人了,

像一枚从旧圣像边缘掉落的硬币。

我在严格的继承法和誓约间奔波,

在命运的百叶窗后被描绘。

历史是我必须跨越的第一个边界,

我等待那个从和谐之界发出的声音,

它将会告诉我已走了多远。

我像一尊坐落于星星之城广场上的青铜雕像,

上面,鸟儿在练习着希望的牧歌;

我如一根黏在蛋壳上的羽毛般来启示自己

那告诉我一次过早的离去

和预示着全新的生活。

每一天我的家

都会在世界的帐篷下秘密地改变,

只有童年像蜂蜜一样

从不让任何事物在上面留有印记。




写作者


你写下。写下那些早存已在的事物。

然而他们说你在幻想。


你保持沉默。像偷猎者

布下的网。像一个天使

知道夜晚可能会带来什么。


然后你出发。你忘记,

这样你就能返回。


你写下这些你不想记住的事物,

像石头,像海洋,像在入睡时

把他们手掌分开的信徒。




在我们出生前


在我们出生前

街道已铺上沥青,所有的

星座都已形成。

在人行道的边上

树叶正在腐烂,

在工人的皮肤上

银子被锈蚀,

有个人的骨头生长着

穿过睡梦的长度。


在我们出生前

欧洲正走向统一

一个女人的头发正静静地

在海洋的表面

飘散。




新土地


人应该刮拭墙壁

潮湿在上面留下图案

一幅新世界地图

上面新的变化应该被标注。


在它们之下,石头应该重新

被凌乱地安置,就像

一个从恐惧中逃离的男人足迹。


人应该成为

半开手掌上的一面圆镜

照映别人的拥抱

应该像剪刀锋利的双刃,只有

在事物需要被剪断时,

才互相碰触。


新的土地应该被发现,

为了人们能够再次在水上行走。




迅速的是这个世纪


迅速的是这个世纪。如果我是风,

我就会把树木的树皮剥落,

就会把郊区建筑物的墙皮刮掉。


如果我是金子,我就会把自己藏在地窖里,

藏在疏松的土地中,藏在破坏的玩具里,

我会被父辈遗忘,

但他们的子女们将永远把我牢记。


如果我是一条狗,我就不会害怕

那些难民,如果我是月亮,

我就不会害怕被处决。


如果我是墙上的钟表,

我就会遮掩墙上的裂痕。


迅速的是这个世纪。我们从微弱的地震中逃生,

眼望着天空,尚未来得及回看地面。

我们打开窗户让我们从未去过的

地方的空气流入。

战争不存在,

因为有人每天都在伤害我们的心。

迅速的是这个世纪。

比词语更快。

如果我死了,每个人都会相信我

当我保持沉默。




毁掉的家园


在废纸篓里,我看到你刷下了的

几绺头发,当鸟儿和世界醒来时。

在镜中,我看到一幅图画

在那里,有许多房屋和天空。

我看到你走向历史书中并不存在的城市。

你离开后,床把自己拆成为日夜,

白天变为黑夜,夜是个隐身之所。

我的眼里

没有太阳,我的手掌里也没有植物。

我要把栅栏掰弯,为了让那些夜行者

进入花园。我要用你脖子上的丝巾,

用那些见证了我们存在的领土上平静的旗帜来遮掩白日。

我们的电子邮件永远存在,

即使我们跑离那里,我们的地址也依然不变,

从我们自己,从我们先人依赖的辽阔里。

我看到别人写下我们的名字

在堡垒的墙壁上和白雪覆盖的教堂中。

我也看到你的影子,爬上我的身体

当你爬到被发现的避难所里

在一切战争结束之后。

从那后,每一块玻璃都让我失明,

每一个被拒绝的词语用沉默遮盖住我的眼。我看到。

我们毁掉的家园是一个移动的世界,

移动的记忆,移动的记忆。




世界的阴影掠过我的内心


我没有搬离一块石头的勇气。

你会看到我在一张潮湿的长椅上伸展身子

在所有军营和竞技场外。


我空如一个塑料袋,

充满空气。


双手张开,手指相连

我搭建一个屋顶。


我的缺席是

所有陈述的历史和深思熟虑后渴望的结果。


我的心被一根肋骨刺穿。

玻璃碎片在我的血液里漂流

云层藏身于白细胞的背后。


我手上的戒指它没有自己的影子

这让人想起太阳。我没有

搬离一颗星辰的勇气。




我们失眠


我们已忘记了所有的告别方式

没有触碰。我们想着明天,

当我们用昨夜的面包

喂养天鹅。从我们记忆中

流出的水足以维持

数块麦田的使用。我们看雨

如何完美地重复自己,窃去

尘埃。我们失眠,

在不属于任何人的夜晚

也没有任何蜡烛能把

我们的影子拉长,投在风的墙上。




两个月亮


一个女人看着自己倒映在

小镇半透明篱笆上的影子。

她的眼里住了两个月亮

当她的目光凝聚在一起时

世界的尽头已被探索。

她的上方,阴影在屋顶上编织

苔藓;

她的下方,一些稀有物种

在孤独中死去。

她的臀部和脊肋间

是片空地

每晚月光都会从中流出。




眼睛

——致瓦斯科•波帕


只要睁开一只眼——

地平线就在另一只闭着的眼中。


打开贝壳——

孤独将无处逃遁。


河床上的石头把时光饮尽,

死鱼游向太阳。


只要睁开一只眼。

世界是建筑工地上的一棵小树,

窗户是我们不确定的河流。


打开天空。


在手心里,我有一个家——

一间医院花园里的祈祷室。




钟表之手


继承你的童年

从相册里

传递沉默

伸展收缩

如飞行的鸟群

握在你手中

它们有规则的雪球

坠落跑入

生命的诗行

说出祷词

从封闭的嘴唇——

语言是坠入花瓶里的种子。


在子宫里学会沉默


尝试出生

像午夜后的巨手

分秒间就会追上你




许多事情发生了


许多事情发生了

当地球在上帝的手指上

旋转时。


电线从架线塔上

解开它们自己,现在

它们把爱意相连。

海水溅落

急切地把自己存入

洞穴的岩壁里。

花儿从矿沙中脱离

随着香味飘去。


从身后的口袋里,一片片纸张

开始在我们通风的房间四处飞来飞去:

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们不会去做,除非

它们被一一写下。




当时间停止


我们是另一个时代的遗留。


那就是我不能说

家,或者死亡

或者命中注定痛苦的原因。


至今仍没有一个挖掘者发现

存在于我们之间的墙,

或者骨头里的寒冷

在所有时代的遗留中。


当时间停止,

我们将讨论真相

萤火虫将在在我们的额头上

形成星座。


没有一位假先知

能预料到一个杯子的破裂

或者两只手掌的触碰——

两个伟大的真理,从

清水中流出。


我们是另一个时代的残留。

就像狼群,在永恒罪恶的视线里,

我们正撤退到

平淡的的孤寂之景中。




天空打开


我继承了一座没有编号的房子

和一些荒废的鸟巢

墙壁上的裂痕像一个恋人

热恋时激起的脉络。

风在这里沉睡

以及一些浓缩

缺席的词。现在是夏天

这里有一种被践踏了的百里香气息。

僧侣们数完了他们的念珠,

天空打开,形成一股清流

在我们的灵魂中。

树木青翠,我们无形,

只有这样它们才能被看到:

我们尚未出生的孩子

以及那些让天使们变得更纯净的

夜晚。




我们显露时间


我们存在,当窗户

和秘密文件打开。

我们除去灰尘,而没有提到

死者和那些他们深爱的人们。

我们总是把我们的睡衣放在

行李箱的底部,

而我们的鞋子从不会碰面。

我们读那些曾经

隐藏了我们许多秘密的信件。

伸开两手,我们显露时间。

保持沉默,沉默,轻声细语地述说

比只活了一天的蝴蝶

被打断的梦更平常的事。




不属于我们的小镇


在陌生的小镇

我们的思絮平静地徘徊

像被遗忘的马戏团艺人的坟墓,

狗儿对着垃圾桶咆哮,雪花

飘落在它们之间。


在陌生的小镇,我们不被关注

像一个水晶天使,被锁在一个密封玻璃瓶里。

像第二次地震,只是

重组了那些已被摧毁的东西。




我们想要接触的事物


在我们之外,别无存在:


水库枯竭

当我们渴望

沉默,当荨麻

成为一种治疗的药草,城市

把尘土归还给最近的坟墓。


所有那些黑白之花

在被我们遗弃的房子的壁纸上

开放在冷漠的的历史中

当我们的话

成为一份不可转让的遗产,

我们想要接触的事物

变成其他一些人的存在。


我们像一只鞋子,被叼在急跑的

流浪狗的嘴里带走。

我们相互拥抱

如穿过无人居住的房子的

空心砖的密线。


这种情形已持续很久——在我们

之外,别无存在:


有时候,我们相互称呼对方为

太阳,光,天使。




天气预报


你所属的土地

根据法则改变着天空。

每日的预报离你很远

就像星辰

离夜的精度一样。

黄昏时,太阳沉入烟囱

如地平线上的枪眼一般笔直。

酸橙的气味也会飘过

穿过那些珍惜我们所有

渴望的后人的栏杆地板之窗。

你不相信那些关于记载

拥抱和未出生孩子的文件。

你的初爱返回

像一条饥肠辘辘的狗

迈入新生活的门槛。




从我身上的每一处伤疤中


我是一个缺乏勇气向自己

乞求施舍的乞丐。

所有未完成的爱抚的

线条和伤口在我的手掌上交叉,

从我额头未测量的温度和

对爱的非法挖掘中。


从我身上的每道伤疤中

都有个真理浮现。


我和白昼

一起成长,消逝,无畏地跑向

起源的深处,

我周围的一切都在运动:

石头成为一座房子,

岩石——一粒沙子。


当我停止呼吸时

我的心依然在砰砰地跳动。


冯 默 谌 /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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