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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波斯卡诗16首

波兰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她一生公开发表过400余首诗,辛波丝卡对诗人这个职业有着独到的见解,她认为很多诗人们“对自己的身份有些羞愧”,在公共场合,诗人更喜欢用更笼统的名称“作家”来自称。她开玩笑说,哲学家在自报身份时的处境都要胜过诗人,因为他们可以体面地自称“哲学教授”,但诗人却没有“诗教授”这样的头衔。她说,“诗人当然渴望被出版,被阅读,被了解,但他们绝少使自己超越一般民众和单调日常生活的水平……诗人总有关起门来,脱下斗篷、廉价饰品以及其他诗的装备,去面对——安静又耐心地守候他们的自我——那白晰依旧的纸张的时候,因为到头来这才是真正重要的。”(辛波丝卡获诺贝尔奖时的演讲词 ——《诗人与世界》),诗人是怀疑论者、是寂寞的一群、是先驱、传道者,诗人必须反复地拷问自己,她强调诗人必须不断发问“我不知道”,对此她解释道,“这词汇虽小,却张着强有力的翅膀飞翔。它扩大我们的生活领域,使之涵盖我们内在的心灵空间,也涵盖我们渺小地球悬浮其间的广袤宇宙。”有的诗人,如Joseph Brodsky(198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会从诗人的身份中获得“反叛性的自由”,而所有的诗人们,都用自己“令人惊异”的笔触对“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进行新的涂抹。
辛波丝卡作为二战的见证者,她的早期作品有很多迎合当时“歌颂共产主义”的主流,曾一度以“社会现实主义”的风格写作,主要收录于《我们活着的理由》(1952)和《自问集》(1954)中,但她后来渐渐自我明晰,她在一次采访中说:“现在的人很难理解当时的情境,这一点我难以解释清楚。我怀着拯救人类的热情,却选了一种最坏的方式。但我那么做的确是出于对人类的爱。我后来逐渐明白,我们应该做的不是热爱人类,而是热爱一个个具体的人。我们可以尝试理解他人,却无法拯救他们。”之后辛波丝卡便以为人熟知的自由主义的风格发声,“那对我来说真是一个深刻的教训。我年轻时候犯下了一个错。尽管是出于善的信仰,很不幸,许多诗人都和我一样犯了同样的错误。后来他们因改变意识形态而身陷囹圄。我很幸运能够幸免于难,这或许是因为我本质上并非一个真正的政治活动家。”



这里


噢我无法代其他地方发言,

但在这里在地球上我们各项物资充裕。

在这里我们制造椅子和哀愁,

剪刀,小提琴,感性,晶体管,

水坝,玩笑和茶杯。


别的地方各项物资也许更丰,

但基于非特定原因他们缺乏画作,

阴极射线管,饺子和拭泪用的纸巾。


这里有无数周围另有地方的地方。

你或许对其中一些情有独钟,

可以为它们取个昵称,

以收辟邪之效。


别处也许有类似的地点,

但没有人觉得它们美丽。


没有其他任何地方,或几乎无任何地方

你可以像在这里一样拥有自己的躯体,

以及必要的配备,

将自己的孩子加入别人的孩子中。

外加手,腿和备感惊奇的脑。


无知在这里超时工作,

不断地计算,比较,测量,

下结论,找原因。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里无一物恒久,

因为自远古以来皆受大自然的力量主宰。

而你知道——大自然的力量容易疲劳

有时须长时间休息

才重新启动。


我知道你接下来会想什么。

战争,战争,战争。

但还是有中场休息的时候。

立正——人类是邪恶的。

稍息——人类是善良的。

立正时创造了荒原。

稍息时挥汗建造了房屋,

然后尽快入住。


在地球上生活花费不多。

譬如,梦境不收入场费。

幻想只有在破灭时才须付出代价。

身体的租用费——用身体支付。


再补充一点,

你可免费在行星的旋转木马上旋转,

而且和它一起搭乘星际暴风雪的便车,

令人炫目的光年如此迅捷,

地球上无一物来得及颤抖。


请仔细看:

桌子还立在原本的位置,

纸张依然在原先摊开的地方,

唯微风吹进半开的窗户,

墙壁上没有任何可怕的裂缝,

会让风把你吹向乌有。




在熙攘的街上想到的


脸孔。

地表上数十亿张脸孔。

每一张都显然不同于

过去和以后的脸孔。

但是大自然——有谁真了解她呢——

或许厌烦了无休止的工作,

因而重复使用先前的点子

把曾经用过的脸

放到我们脸上。


与你擦肩而过的也许是穿牛仔裤的阿基米德,

披着大拍卖零售衣的叶卡捷琳娜大帝  ,

某个提公文包、戴眼镜的法老王。


来自还是小镇华沙的

赤脚鞋匠的寡妇;

带孙子去动物园,

来自阿尔塔米拉洞窟  的大师;

正要去美术馆欣赏一下艺术,

头发蓬乱的汪达尔人  。


有些脸孔出现于两百个世纪前,

五世纪前,

半世纪前。

有人搭金色马车而来,

有人乘大屠杀的列车而去。


蒙特祖玛  ,孔子,尼布甲尼撒  ,

他们的看护,洗衣妇,以及塞米勒米斯 

——只用英文交谈。


地表上数十亿张脸孔。

你的,我的,谁的——

你永远不会知道。

大自然必是想愚弄我们,

而且为了赶上进度,充分供货,

她开始自遗忘的镜子

打捞那些早已沉没的脸。




点子


有个点子来找我:

写点押韵的东西?写首诗?

好的——我说——待会再走,我们聊聊。

你得跟我多讲讲你的事情。

于是它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啊,原来如此——我说——挺有趣的。

这些事搁在我心里很久了。

但要将之写成诗?不行,绝不可以。

于是它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这只是你的想法——我回答——

你高估我的能耐和天份了。

我甚至不晓得从何写起。

于是它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你说错了——我说——精练的短诗

要比长诗难写许多。

别纠缠我,别再说了,这事成不了。

于是它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好吧,我试试,既然你执意如此。

但别说我没警告你。

我会写,然后将之撕碎,丢进垃圾桶。

于是它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你说对了——我说——毕竟还有其他诗人。

有些文笔比我更优。

我会把名字和地址给你。

于是它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我当然会嫉妒他们。

我们连烂诗都嫉妒。

但这一首少了……可能少了……

于是它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没错,少了你列出的那些特质。

所以我们换个话题吧。

来杯咖啡如何?


它只是叹气。


开始消失


消失无踪。



少女


我——少女?

如果她突然,此地,此刻,站在我面前,

我需要把她当亲人一样地欢迎,

即使对我而言她既陌生又遥远?


掉一滴眼泪,亲她的额头,

仅仅因为

我们同一天生日?


我们之间有很多不同点,

或许只有骨头相同,

头盖骨,眼窝。

因为她的眼睛似乎稍稍大些,

睫毛长些,个子高些,

而且全身紧裹着

光洁无瑕的肌肤。


我们的确有共通的亲友,

但在她的世界几乎全都健在,

在我的世界则几乎无一幸存

于同样的生活圈。


我们如此迥异,

谈论和思考的事情截然不同。

她几近无知——

却坚守更高的目标。

我远比她见多识广——

却充满疑虑。

她给我看她写的诗,

字迹清晰工整,

我已封笔多年。


我读那些诗,读诗。

嗯,那首也许还不错,

如果改短一点,

再修订几个地方。

其余似乎没啥看头。


我们结结巴巴地交谈。

时间在她劣质的表上

依然摇摆不定而廉价,

在我的表上则昂贵且精准许多。


空洞的告别,敷衍的微笑,

不带一丝情感。

她在消失的当下,

匆忙之中忘了带走围巾。


一条纯羊毛围巾,

彩色条纹,

我们的母亲

以钩针为她编织的。


至今仍留在我这儿。




与回忆共处的艰辛时光


对回忆而言我是个很糟的聆听者。

她要我不间断地听她说话,

而我却毛毛躁躁,坐立难安,

爱听不听的,

出去,回来,又出去。


她要我给她全部的时间和注意力。

我睡觉时这不成问题。

在白天情况往往有别,这让她心烦意乱。


她急切地把旧信件、老照片硬塞到我面前,

翻启重要与不重要的旧账,

要我重新审视被忽略的景象,

让已逝的往事进驻。


在她的故事里,我总是比较年轻。

这很好,但干吗老是旧调重弹。

每一面镜子都带给我不同新貌。


我耸肩时她生气,

随后心存报复地搬出我所有前非,

严重,但被轻易遗忘的过错。

她直视我双眼,等着看我的反应。

最后安慰我:还好这不算最糟。


她要我只为她而活,只与她一起生活。

最好是在黑暗、上锁的房间,

而我老规划着当下的阳光,

流动的云,以及脚下的路。

有时候我受够了她。

我提议分手,从此一刀两断。

她怜悯地对我微笑,

因为她知道那也会是我的末日。




小宇宙


当他们首次以显微镜观看时,

一股寒颤袭来,至今犹在。

生命迄今以各种大小和形状

展现十足疯狂的样貌。

因此它创造了微型生物,

类别齐全的小虫和苍蝇,

但至少还让人类能以肉眼

看见它们。


而后突然在一个玻璃片下面,

过度的异类

又如此微小,

它们在空间中所占据的

只能被宽厚地称之为地方。


玻璃片根本没碰到它们,

它们未受任何一重阻碍,

空间宽裕,可恣意妄为。


说它们为数众多——还算低估了,

显微镜倍率越高,

它们就越热烈、越精确地倍增。


它们甚至没有像样的内脏。

不知性别、童年、老年为何物。

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存在——或不存在。

然而它们决定我们的生死。


有一些,瞬间停滞,就冻住了,

虽然我们不知道它们的瞬间是什么。

因为它们如此微小,

它们的时间单位

可能因此分得更细更碎。


随风而起的一粒灰尘

是来自外层空间的一颗流星。

一枚指纹是一座辽阔的迷宫,

它们可能在那儿集合

进行无声的游行,

它们看不见的《伊利亚特》和《奥义书》。


我很久以前就想写它们了,

但题材棘手,

老是往后拖延,

也许留待比我对世界更感惊异的

更好的诗人为之。

但时间将尽。于是我动笔。




有孔虫 


好吧,我们以有孔虫为例。

它们活过,因为存在过;它们存在过,因为活过。

它们为其所能为,因为有能力为之。

因为是复数,所以用复数形,

虽然各自独立,

自有天地,因为各有其

钙质外壳。

后来时间分层地

概述它们,因为分层,

不谈细节,

因为遗憾藏在细节里。

于是摆在我眼前的

是二合一的观点:

由诸多微小的永久安息

构成的伤心墓地,

或者

自海洋浮现——

蔚蓝海洋,迷人的白色岩石,

在此处的岩石,因为它们在此。




旅行前


他们称它:空间。

用这一个词去界定很容易,

用很多词会困难许多。


既空无一物也充满一切?

即便敞开也密不透风,

因为所有东西

都逃脱不了?

无限度地膨胀?

若有限度,

界线究竟在哪里?


嗯,一切安好。但现在该睡觉了。

夜深了,明天还有更多急迫的事

专为你抓紧时间量身订做:

摸摸近在手边的器物,

放眼意想中的远方,

听听听力所及范围内的声音。


接着是从A点到B点的行程。

当地时间十二点四十分出发,

飞越一团团当地的云朵,

疾驶过,无边无垠,

飞逝的天空。




离婚


对孩子而言:第一个世界末日。

对猫而言:新的男主人。

对狗而言:新的女主人。

对家具而言:楼梯,砰砰声,卡车与运送。

对墙壁而言:画作取下后留下的方块。

对楼下邻居而言:稍解生之无聊的新话题。

对车而言:如果有两部就好了。

对小说、诗集而言——可以,你要的都拿走。

百科全书和影音器材的情况就比较糟了,

还有那本《正确拼写指南》,里头

大概对两个名字的用法略有指点——

依然用“和”连接呢

还是用句点分开。




恐怖分子


他们一连想了好几天,

要如何杀人,杀得快狠准,

要多少人被杀才算杀得够多。

撇开这些,他们三餐吃得津津有味,

祷告,洗脚,喂鸟,

边搔胳肢窝边讲电话,

为剪到的手指止血,

他们如果是女人会买卫生棉,

眼影,插放在花瓶里的花,

心情好时开开玩笑,

喝从冰箱拿出的柳橙汁,

晚上看月亮和星星,

戴耳机听轻音乐,

然后香甜地睡到天亮

——除非他们所想的事必须在夜间进行。




例子


狂风

昨夜剥光树上的叶子

仅留下

一片孤叶

在光秃的枝桠上独自摇摆弄姿。


以此实例

暴力昭告天下

没错——

它有时喜欢耍个小幽默。




认领


你来了真好——她说。

星期四的坠机事件你听说了吗?

他们来看我

就是为了这事。

据说他在乘客名单上。

那又怎么样?说不定他改变主意了。

他们给了我一些药丸,怕我崩溃。

然后给我看一个我认不得是谁的人。

全身烧得焦黑,除了一只手,

一块衬衫碎片,一只手表,一枚婚戒。

我很气,因为那铁定不是他。

他不会那样对我的,以那副模样。

那样的衬衫店里到处都是。

那手表是普通款。

戒指上我们的名字

再寻常不过了。

你来了真好。坐到我身边来。

他的确应该星期四回来。

但今年还有好多个星期四。

我会去烧壶水泡茶。

还要洗头,接下来呢,

睡一觉忘掉这一切。

你来了真好,因为那里好冷,

而他只躺在一个塑料睡袋里,

他,我指的是那个倒霉鬼。

我会烧星期四,洗茶,

我们的名字再寻常不过了……




不读


书店卖普鲁斯特  的书

不附赠遥控器,

你无法将频道转换到

足球赛

或益智问答节目,以赢得一台富豪汽车。


我们的寿命变长,

精确度却减小,

句子也变得更短。

我们旅行得更快,更远,更频繁,

带回的不是回忆而是投影片。

这张是我和某个家伙。

那张是我的前夫吧。

这里大家都没穿衣服,

所以想必是在海滨某个地方。


七大册——饶命呀。

难道不能概述,简化

或者最好用图解的方式吗?

看过一套题为《玩偶》的系列小说,

但我嫂嫂说是另一个姓氏以“普”开头的人写的。


顺便问问,他到底是谁啊?

他大概卧床写作多年吧。

一页一页,

以受限的慢速。

但我们以五档极速前行,

而且——阿弥陀佛——还挺健康的。




凭记忆画出的画像


一切似乎都吻合。

头型,五官,身高,轮廓。

然而却无相似之处。

也许不是那样的姿势?

色调不同?

也许身子应该再侧一点,

好像注视着什么?

手里拿个东西如何?

自己的书?别人的书?

地图?放大镜?钓线轮?

还是他该换穿别的衣服?

九月战役  的军装?集中营的囚服?

那个衣柜里的风衣?

或者——仿佛走向对岸——

脚踝,膝盖,腰,脖子,

已然淹没?光着身子?

如果加个背景呢?

譬如未修整的草地?

灯芯草?桦树?多云的美丽天空?

也许他身边少了个人?

跟他争吵?说笑?

玩牌?饮酒?

家人?朋友?

数名女子?一名?

他或许正站在窗边?

正走出家门?

脚边有只流浪狗?

还是挤身人群之中?

不对,不对,全搞错了。

他应该只身一人,

有些人是适合那样的。

也许没那么亲密,那么近距离?

远一点?再更远一点?

在画面的最深远处?

即便他喊叫

声音也传不到的地方?

那么前景该画什么呢?

噢,什么都行。

只要是一只

刚好飞过的鸟。





无需地质学家的专业知识和技能,

对磁铁、曲线图表和地图嗤之以鼻——

梦在刹那间

将群山堆放我们面前,

和现实一样稳固。


有了群山,然后是山谷,

基础建设完善的平原。

无需工程师,承包商,工人,

挖土机,推土机,建材供应——

狂暴的公路,速成的桥梁,

立即冒出的人口稠密的城市。

无需导演,扩音器,和摄影师——

群众完全明白何时该吓唬我们,

何时该消失。


无需技术娴熟的建筑师,

无需木匠,砌砖匠,泥水匠——

小径上突然出现一间玩具似的屋子,

屋内有回荡着我们脚步声的巨大客厅,

以及坚固的空气墙。


不但讲究气派而且力求优雅——

特别订制的表,一整只的苍蝇,

铺着绣花桌布的餐桌,

一颗齿印斑斑被咬过的苹果。


而我们——不像马戏班杂技演员、

魔法师、巫师和催眠师——

我们无羽毛就能飞翔,

用眼睛点亮黑暗的隧道,

以未知的语言滔滔不绝交谈,

不仅与任何人,而且与死人。


另有额外好礼——尽管享有自由,

可多方择称心合意之物,

我们被云雨之情所

迷,深陷绮境——

在闹钟铃响之前。


他们能告诉我们什么,解梦之书的作者,

研究梦的符码和征兆的学者,

备有心理分析躺椅的医生——

若有任何共识,

纯属偶然,

只基于一个理由:

在我们做梦之际,

在它们阴暗与闪烁之际,

在它们并联多样、不可思议之际,

在它们任意行动又四向扩张之际,

有时即便一个清楚的意思

也可能悄悄流失。




驿马车上


我的想象力判处我踏上这趟旅程。

驿马车车顶上的箱子和包裹湿透了。

车内拥挤不堪,喧闹,窒闷。

有一个满身是汗的矮胖主妇,

一个抽着烟斗,带着一只死野兔的猎人,

紧抱着一坛酒,打着鼾的修道院院长,

一个抱着哭红了脸的婴孩的保姆,

一个不停打嗝的微醺商人,

一个因上述原因恼怒的女士,

此外,还有一个拿着小喇叭的男孩,

一只被虱子叮咬的大狗,

和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鹦鹉。

还有那个我因他而搭上车的人,

几乎淹没于其他人的包裹当中,

但他在那里,他名叫尤利乌什·斯沃瓦茨基  。


他显然一点都不热衷交谈。

他自皱巴巴的信封拿出一封信,

他一定看过很多遍了,

因为信纸边缘有磨损的痕迹。

一朵干掉的紫罗兰自纸页间掉落,

啊!我俩同声惊呼,飞快将之接住。


或许我该趁此大好时机告诉他

久藏于我心中的想法。

抱歉,先生,这事既急迫又重要。

我来自未来,我知道后来的发展。

你的诗将广受喜爱和赏识,

你将与君王们同葬于瓦维尔城堡。


可惜,我的想象功力不足以

让他听到或起码看到我。

他甚至未察觉我拉他的衣袖。

他平静地将紫罗兰轻放回纸页间,

将信纸装入信封,再放进行李箱内。

他看了一眼雨痕斑斑的窗户,

起身,扣上斗篷,挤到门边,

然后呢——在下一站下车。


我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

他带着他那个行李箱离去,身形瘦小,

直往前行,低垂着头,

仿佛知道自己是个

无人等候的人。

眼前如今只剩临时演员。

撑着雨伞的大家族。

拿着哨子的班长,跟在身后气喘吁吁的新兵们,

满载猪仔的马车,

以及两匹精力充沛等待上鞍的马。

陈 黎 张 芬 龄 译




福 克 纳、海 明 威 和 纳 博 科 夫

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1897—1962) ,出生于美国南方密西西比州的新奥尔巴尼市,他的祖上尤其曾祖父很有声望,白手起家后拥有大批黑奴、土地和财产。可是,福克纳的父亲却庸碌终生,福克纳在母亲的教导下阅读了大量文学典籍,其中有莎士比亚、狄更斯、塞万提斯、巴尔扎克和康拉德。虽然因为厌学,福克纳高中未能毕业,但他的文学素养和讲故事的能力却很出众。一战爆发后,福克纳渴望参军,实现他像祖上一样成为英雄的梦想,但因为他的身高和体重远低于标准而被拒绝,后来虽然通过伪造文件被英国征兵站接收,并被派往加拿大的空军训练基地受训,但是训练尚未结束,战争就结束了。退役后,福克纳因经济拮据,曾在好莱坞为电影公司撰写剧本。1919年开始认真从事文学创作,到1962年最后一部小说出版,福克纳一生共创作了19部长篇小说、6部诗集,并获得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
福克纳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士兵的报酬》在1926年出版。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一名受伤的飞行员回到家乡,他头部受了重伤,奄奄一息,长时间地沉默无语而且已经失明。未婚妻在他作战期间对他有所不忠,而一名丈夫在战争中丧生的寡妇又渴望与他成婚。这部小说的反战色彩是非常明显的。1929年福克纳出版了《沙托里斯》和《喧嚣与骚动》,这是他首次先后以虚构的约克纳帕托法县为背景的两部小说,实质上约克纳帕托法县在很大程度上是福克纳故乡街镇的一个文学化身。小说《沙托里斯》描写了一战退伍军人巴亚德·沙托里斯因为同为飞行员的孪生兄弟在战争中阵亡而痛苦,再加上家族的蛮干作风,陷入了一场自暴自弃的毁灭过程。终因儿子小巴亚德鲁莽驾驶撞车而死于心脏病,逃跑的小巴亚德也最终死于一场飞行试验。巴亚德的父亲老沙托里斯,即约翰上校所开创和积累的家业与辉煌一去不复返了。《喧嚣与骚动》从本基、昆汀、第三人称的全视视角以及迪尔西四种叙事角度讲述了康普生一家的衰败过程,家族如何陷入经济崩溃,如何失去宗教信仰和镇上民众的尊敬,同时很多家族成员又是如何最终悲剧性死亡的。这部小说出版之初虽然有好评,但意义并未被充分认识。直到后来才被评价为作者的代表性作品。
《押沙龙,押沙龙》是福克纳出版于1936年的作品,也是福克纳最值得研究的作品之一。小说延续了多角度叙事的方式,叙述了出身穷苦的托马斯·萨特本如何艰苦创业致富,却又因为自身的冷酷无情最终家破人亡的悲剧。萨特本带着一些黑奴来到密西西比州杰弗逊镇,他从当地印第安人手中购买了一百平方英里的土地,修筑自己的种植园和庄园,并且按照自己的计划娶了当地商人的女儿,生养了一儿一女亨利和朱迪丝以继承家业。亨利成年后在就读密西西比大学时结识了查尔斯·邦,后者在庄园过圣诞节时爱上了朱迪丝,但是萨特本却极力反对。原来,萨特本当年曾在法属西印度群岛一家种植园充任监工,因为平息黑奴暴动有功,与种植园主的女儿成婚后生下了查尔斯。在发现了妻子的部分黑人血统后,萨特本留下了一些财产作为补偿抛弃了这对母子。现在他努力挑起儿子亨利对查尔斯的敌意,并告知了亨利查尔斯的出身,不料正直的亨利愿意放弃长子继承权,甚至还与查尔斯在内战时参加了南方军队并肩作战。在战场上,经过痛苦的思考,亨利决定支持朱迪丝与查尔斯的婚事。但是,当父亲告诉他查尔斯的黑人血统时,亨利改变了主意开始反对这场婚事,并在庄园门口枪杀了查尔斯后逃亡。战争结束之后,庄园已破败不堪,萨特本又向亡妻的妹妹罗莎求婚,但是当他提出让罗莎婚前先为他生一个儿子时,罗莎离开了庄园。萨特本又与沃什·琼斯的孙女米莉谈起了恋爱,不过他的目的依然是让米莉为他生养一个男性继承人,因此米莉在生了一个女儿后马上被萨特本遗弃,他甚至扬言她们母女都不配睡在马厩里,因为即使母马也生出了一匹小公马。愤怒的沃什杀死了萨特本和米莉还有刚出生的婴儿,沃什自己也被民防团击毙。故事的讲述者昆汀带着罗莎回到了萨特本庄园,发现受伤的亨利与一个女黑奴生的女儿克雷蒂在一起。当罗莎带着医生回来为亨利治疗时,克雷蒂误以为他们是执法人员,纵火烧毁了庄园,并与亨利葬身火场。最后,庄园里只剩下了查尔斯的孙子吉姆·邦,一名患有严重精神残疾的年轻黑人。
福克纳的《坟墓的闯入者》出版于1948年。小说叙述一位黑人农民卢卡斯·布尚普被指控杀死了一名白人,在几个十几岁少年和一位老姑娘的帮助和努力下最终被无罪释放的故事。这部小说后来被米高梅电影公司改编成了电影,并在福克纳的故乡牛津镇拍摄。
出版于1962年的《掠夺者》是福克纳最后一部小说,这部作品以相对比较轻松的方式进行叙事,没有采用福克纳常用的多角度叙事以及晦涩冗长的语言。一名富有而又没有社会经验的白人少年卢修斯,随同司机霍根贝克和黑佣耐德,偷着把祖父的汽车开到孟菲斯,帮助霍根贝克向风尘女子科丽求婚。耐德为了帮助自己的一名黑佣亲戚,偷着用汽车换了一匹赛马,又用这匹马参加比赛,在赛马过程中,耐德利用自己的智慧赢回了汽车,同时还愚弄了卢修斯的祖父、主人老普利斯特先生。最后他们回到家里,霍根贝克跟科丽结了婚。而卢修斯在这段冒险经历中,既体会到人们的善良、同情、相互关心,又看到了人性中同时存在的贪婪、狡诈、卑鄙和堕落,在社会下层的真实生活中渐渐变得成熟起来。相比于以前作品对于人性堕落与残忍的指控,这部轻喜剧的小说明显地表现了作家对人类的信心。
美国南方文学舞台一度极为萧条沉默。20世纪20年代末起,南方突然出现了一大批杰出的作家、诗人、剧作家和文学批评家,文学史上将之称为南方文艺复兴。福克纳无疑是南方文艺复兴的一个杰出代表人物,他和其他文学同道一起,深刻揭露了南方历史和现实中的问题与罪恶,是南方文化和文学史上第一批真正具有自我批判意识的现实主义者。福克纳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他的内心极为渴望重振祖上雄风。但是,福克纳却未陷入对自己家族乃至家乡历史的一味赞颂之中,他能超越个人感情,既指出南方的开拓者们身上的优秀品质,又能指出种族主义的罪恶。福克纳一方面认清了南方理想主义的“破坏性”,一方面又把理想主义作为“创作的核心”,他是“浪漫主义梦想的一个自觉的继承者”。 
在小说创作手法上,福克纳努力探索,大胆使用多角度叙事,语言中既采用了南方当地的俚语,也有典雅的诗一般的文学语言。另外,他有意在语言叙述上大量使用意识流手法,甚至一句话会被好几十页的意识流描写分割成两个部分。虽然如此,福克纳的小说却拥有着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充满了阴谋、贪婪和复仇,这里明显有着莎士比亚等文学巨匠的影响。福克纳终生都在描写和刻画他所熟悉的美国南方生活,既再现了它的辉煌,也展示了它的罪恶与堕落。如果思考一下,我们就会发现,他描写的岂止是美国南方一隅,他的笔下展现的是丰富多变的人性,既有善良也有残忍;既有开拓进取也有堕落颓废;既有正直友爱也有狡诈自私。因此,他的小说可以说是现代人类社会的缩略图。小说中那些四肢健全、头脑发达的人物,却往往被作家描写成冷酷自私的恶棍,而那些神智低下、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人物却往往心地善良,富有正义感。福克纳在他最后一部长篇小说《掠夺者》里,很清楚地表达了他对那些所谓发财致富成功人士的讽刺与挖苦,对那些处于社会下层的善良机智的民众的赞赏。可以这样说,福克纳的小说明显表现出了作家对工业化大潮之下人性功利主义化的批判与思考。
厄内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1899—1961) 出生于美国伊利诺伊州的奥克帕克,母亲是一名音乐教师,父亲是一名医生。海明威10岁时父亲送他一支猎枪,因此他一生酷爱打猎。在《堪萨斯城星报》当记者时,海明威受到了正规的文字训练,使他形成了简明、生动有力的写作风格。1921年,海明威受当时有名的美国短篇小说家舍伍德·安德森(Sherwood Anderson,1876—1941)的影响前往法国,在巴黎曾受到作家格特鲁德·斯泰因(Gertrude Stein,1874—1946)和诗人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1885—1972)的指点。他于1918年赴一战欧洲战场,但不久即负伤;1936年又赴西班牙任战地记者,报道西班牙内战,他立场坚定地支持民主政府;二战时又再次远赴欧洲战场。战争中他曾经多次负伤,身上取出了237块弹片。1961年,海明威不能忍受病痛,同时更不能忍受创作灵感的枯竭,他以猎枪自杀。
《太阳照样升起》出版于1926年,是海明威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是美国“迷惘的一代”的一部代表作。 这部小说描写了一群美英青年战后在巴黎生活无所寄托,颓废度日的经历。这部小说里出现了斯泰因的题词“你们都是迷惘的一代”,生动地道出了战后的一代年轻人面临精神价值全面崩溃的痛苦与失落。1929年,海明威出版了《永别了,武器》。一战期间美国青年亨利在战场上受了伤,养伤时与护士凯瑟琳相爱。因被意军误认为是德国间谍,亨利与凯瑟琳一道逃往瑞士。经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后,凯瑟琳因难产而死,亨利孤独一人走进雨中。在这部小说中海明威用一种简练而平淡的笔调叙述故事,但是这种语言所蕴含的画外音却袅袅不断,意味深长,深刻地表达了作者强烈的反战情绪。1940年,海明威出版了以西班牙内战为背景的小说《丧钟为谁而鸣》。这部小说叙述美国人乔丹志愿参加西班牙内战,并为执行炸桥任务而英勇献身的故事。乔丹是一名典型的海明威式硬汉,他优雅而勇敢,展示了“一种绝望中的勇气”。 
如果说乔丹是一名硬汉的话,那么海明威在他的另一部小说《老人与海》里,塑造的古巴老渔民则是另外一个硬汉形象,小说出版于1952年。古巴老人桑提亚哥是一个渔民,但是他很长一段时间一无所获,受到周围人的奚落。老人坚持出海,一天终于捕获了一条大马林鱼,但是纷至沓来的鲨鱼却将猎物吞噬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尽管老人奋力搏斗。老人并不为此感到沮丧,他说道“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表现了老人精神不屈的坚强意志。这句话成了常被人们引用的海明威式名言。1953年,海明威被授予普利策奖,接着又获颁1954年诺贝尔文学奖。我们应当注意到的是,海明威本人在写出这部短小的名作前有一段时间保持沉寂,一度被评论界认为已经江郎才尽。这样,这部小说无疑具有深刻的寓言性质,它是作者自身对于负面流言的一种奋力回击。同时,该作更是鼓励读者坚强面对现代社会物欲横流、精神颓废、人生徒劳而无任何意义观念的一部宣言书。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1899—1977) 出身于俄罗斯圣彼得堡一个富有而显赫的旧贵族家庭,父亲是一名自由主义律师、政治家和新闻工作者。纳博科夫幼小时即能熟练使用英语、俄语和法语。俄国二月革命后全家先移往克里米亚,后又暂居英国,纳博科夫开始入剑桥大学,学习斯拉夫语和罗曼语。1922年父亲在德国遇刺身亡,纳博科夫在剑桥获得学位后,赴柏林与家人团聚。1940年,纳博科夫与犹太人妻子维拉为逃避德国法西斯的迫害移居美国,先后在哈佛大学、康奈尔大学担任俄语、俄国和欧洲文学教授以及斯拉夫语教授。纳博科夫早在欧洲时就已开始文学创作,他在流亡时期创作了大量优秀的俄语小说,但真正使他成为享有世界级伟大声誉,则是他用英语完成的小说《洛丽塔》。1977年,纳博科夫因病于瑞士去世。
《洛丽塔》曾遭到美国四家出版社的拒绝,最终在巴黎由奥林匹亚出版社出版。1958年,小说在美国出版。一名文学学者亨伯特,因为少年时情人的早逝而迷恋于少女。他爱上了女房东12岁的女儿多洛蕾丝,将她昵称为洛丽塔。他答应了房东夏洛特的求婚,但是当夏洛特阅读亨伯特的日记了解了隐情后,怒不可遏地去报警,却被汽车撞死了。亨伯特隐瞒了夏洛特的死讯,带着洛丽塔到处旅行,并且最终发生了性关系。在告知了洛丽塔真相后,亨伯特利诱洛丽塔不要报警。亨伯特对洛丽塔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不允许她参加学校活动或与男孩子交往。洛丽塔与一名叫奎尔蒂的男子私奔却又遭到抛弃,亨伯特多方寻找无果。后来,洛丽塔在17岁时写信告知亨伯特当年的真相,现在的她已婚并且已怀孕,但是很贫穷需要接济。亨伯特给了她很多钱,足以保障她的未来,然而洛丽塔拒绝回到亨伯特身边。亨伯特找到奎尔蒂并杀死了他,随后他因违法驾驶而被捕。在狱中他写出了他和洛丽塔故事的小说手稿,并且要求在他们二人死后小说方可出版。不久,亨伯特病死,而洛丽塔也于圣诞节时生下一个死婴后离世。
小说出版后一度被指控为淫秽色情小说,纳博科夫声称《洛丽塔》没有按照色情小说中“性场景的升级和延续”的模式来布局,主要表现了审美与道德的张力。 我们倾向于认为纳博科夫在这部小说中表现出了对逝去的美好精神传统的怀念,洛丽塔正是这种传统的人格化象征,亨伯特对于洛丽塔的迷恋实际上是对于美好传统的依恋与回归。如果我们从纳博科夫的出身和生活经历来看的话,这种判断就会更加具有意义。
1962年纳博科夫出版了他的《微暗的火》,这也是他最复杂、最难以让人理解的小说。小说由前言、999行的诗篇、评注和索引构成,诗篇是由小说人物约翰·谢德写的,而前言、评注和索引则是由另一小说人物编辑金伯特撰写的。谢德的诗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叙述了他与死亡的几次早年邂逅,以及对于超自然界的几次窥视;第二部分述及他的家庭和他女儿哈泽尔的自杀;第三部分聚焦于谢德对来生的渴望了解;第四部分叙述了谢德的日常生活细节和创作过程,以及他对于自己诗歌的看法以帮助读者理解诗歌。金伯特的评论里讲述了三个彼此交织的故事:第一个是他自己的故事,也叙述了他和谢德的友谊,他在谢德被谋杀后拿到了手稿,决定努力帮助谢德出版这首诗歌;第二个故事叙述了津博拉国的废黜国王,查尔斯二世通过秘密通道在几个忠心随从的帮助下,逃脱了苏联支持的革命党人的监禁,金伯特宣称他通过讲述查尔斯二世的故事启发了谢德,而且在诗歌废弃的手稿里面有好几处隐晦地提到了津博拉国和那个国王,尽管诗歌里并未明确提到这些;第三个故事讲述了杀手格拉德思,受津博拉国新统治者的指派来美国刺杀查尔斯二世,因为误会把谢德杀死了,使得整首诗歌缺少了第1000行。实际上,金伯特可能就是隐姓埋名的查尔斯二世,或者查尔斯二世关于自己的逃亡故事纯属子虚乌有。
纳博科夫和他同时代的一些美国作家一道,对小说形式大胆进行试验,刻意凸显小说的虚构性,努力讲述作品自身的故事,开创了“元小说”(meta-fiction)的文学形式,甚至已表现得近乎文字游戏。 而《微暗的火》就是这样一部典型的小说,小说中充满了双关语和隐晦的表达。纳博科夫的文学创作明显具有实验主义小说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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