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王彤乐的诗 | 暮春，我们去往哪里
王彤乐，笔名囤乐。西北政法大二2017级民商法学院学生。作品散见于 《长江周刊》《中国汉诗》《渤海风》《少年文艺》《钱塘江文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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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
黑夜喧哗，所以我
藏进天上星星离你最近的那一颗
躺在安静的草堆里
等你唤我名字的声音
掉落
一朵花，为之凋零
栽进你那片瞳仁的风景里
任由露水，飞虫，和它们繁衍出的
大大小小的生命
藏身
风吹过，伞裙盛开
藏在裙摆里的四季
以及它们的味道
随风抖出
像小的时候
我喜欢妈妈衣服上的味道
于是小心翼翼的折叠，收藏
没人和我玩的时候
我就偷偷拿出来
躺在安静的草堆里
抖一抖，使劲闻它藏起来的味道
许愿
夜里你下落不明，睡意
打量窗外，雨滴
落在我们的夜晚
梦里我白了头发，梳妆
对着镜子，好像
将要奔赴你的唇边安家
红色的世界，浸透他的软
域外飞来的野兽，降临
穿过我最喜欢的季节
是四月，它
抖一抖皮毛，动一动爪子
柳絮霎时充满了整个空气
樱花落成风的样子
流落在四月的绿波里
吹皱暗夜里的云
我白发苍苍，拖着步子走，再走
去点燃一棵空无的树，许愿
在他的枝干间俯瞰星空
那里贯穿着我的一生，从童年
到暮年
从我很小的时候起，我就想
要一座游乐园
我是个贪心的孩子
常常合拢双手就许愿
旋转木马，过山车，摩天轮
我都要进去住一住
像住在你的唇边那样，安心
我是个贪心的孩子
只想在四月的春风里碰到你的手
所以我常常合拢双手就许愿
有一天夜里，我终于白了头发
看孩子坐在彩色的旋木上挥舞小手
可夜里你下落不明，睡意
打量窗外，一九九九年的一颗星星
滑落，而我还是个贪心的孩子
暮春，我们去往哪里
暮春，小舟已经靠在岸边等我们了
你要带我去往哪里啊
在我们能拥抱的最后一个清晨
光聚集在一起，准备撒下人间
我看到了我童年时的朋友
二虎，六子，大胖，明明
光散了，撒下我稚嫩的诗句
他们围坐在一起，相视而笑
化身晨雾后，连影子都要离开我
暮春，我们去乘小舟吧
去往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去看小老虎，还有小海豚
去剖析那些泥土与大海的气息
海风会掀开我的帽子，可我喜欢
野花会宣泄出红色的薄雾，而我爱着
那些鲜为人知的快乐
和无人问津的土地
我都要和你一起去往，暮春
人们管那遥远的地方叫做天边
那是地平线与海平面裸露肚脐的地方
太平洋的雨伞喷射出朵朵水花
有一朵，就撒在了你的衣衫
龙爪槐在天亮的时候
放出一串美丽的鸟
侃侃而谈了一夜的星星顿时悄无声息
我也发不出声响了，但是脚尖
还可以触到每一寸土地
小舟在两河的灯火里静静飘摇
面对地平线与海平面的怀抱
暮春，花儿不落了风儿不吹了
人间静悄悄的
我们都在等你说话呢
在我们能拥抱的最后一个清晨
我们去往哪里啊
像海风
陆地，有雨刚刚浸透的叶子
纷纷晃动，而迟迟不落
模糊着窗子，密云沉沉压着的窗子
睡下去吧
这是我最想做完的一个梦
像海风
海浪的结晶黏在一起
太阳好像在落
我站在夹板上看
地平线和你的剪影
在下沉的时候慢慢变红
并且闪闪发光
鲛人走过，错过了一场盛大的海风
暮霭雾气，沉沉
他沉入那片深蓝色的世界
又浮出
沉入，又浮出
沾满浪花的尾翼高傲翘起
我以歌声分辨他的位置
他随海浪与灯潮翻涌
在夜晚，黑色里
我们就这样到地老天荒好吗
漫无目的的在大海里沉浮
沿着大海的纹路去往另一个白昼
陆地，有雨刚刚浸透的叶子
久久晃动，纷纷落地
太阳好像在落
鲛人走了，在下沉的时候慢慢变蓝
像海风
我想和你像海风一样
随心所欲的吹着彼此的身体
复燃
人们都喜欢靠窗的位置
看你在雨天复燃
雨丝从乌云里滴落
星火从树杪中升腾
潮湿
且接受火光的打探
在模糊的红色里
我做着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五百年都已燃成了灰烬
你在苍穹中行走
把温暖留至山川河流
把山川河流推向我
月亮满天跑
你的气息从泥土中抽离
在这燃烧的国度里
触摸月亮破碎的质感
我抱着山川河流
任由宇宙的粒子充斥
梦里，你在雨天复燃
人间草木
他在田间拔些野菜
父亲跟在他身后，弓着腰
穿过整个晨昏的光
碟子在一个黄昏被他打到了地上
从此多了一个缺口，但是
那道名为虎皮辣椒的菜，得回家吃
蒜汁茄子，得就着父亲的方言下饭
太阳，忍着分娩时的镇痛
撒到他家的菜地里，血红
母亲含着他的乳名靠在灶台
他行走于人间草木
且无人知晓，除了父亲带褶皱的干眼
那些草木，投入泥土
惦记又不总被惦记
母亲拢柴，围着灶台的边沿
擦洗那个残缺的碗
两碟小菜一锅粥，呆坐着
等候他和父亲的晚归
他栽种，施肥，灌溉
试着去寻找那些蔬菜的成长
踪迹，总在泥土的缝隙里看到新绿
几只青雀飞过他家的屋檐
母亲手抹着围裙
虎皮辣椒，蒜汁茄子，酸辣土豆丝
父亲卷起席子
隔壁老王，邻村李叔，远房大舅
都从他那有缺口的碗里溢了出来
两河的灯火静静地流淌
淹没父亲晨昏里的光
与母亲最爱的，那只有缺口的碗
草木总在夜间悄悄生长
炊烟淡到夜色里去了
他在田间拔些野菜，独自一人
弓着腰，一只青雀飞过他的帽沿
我愿一场永无止境的跋涉
这里的风总是很大
凛冽，吹散那些黑色的云
在暗夜里独自漂泊
屋顶的瓦片想要脱落
孤单的扭动，跳
到比远山更高的地方
比河流更长的曲折
房子终于空了
我也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婴孩的哭泣抵不过草原上绵绵的细雨
那么多雏菊露出脑袋
我戴橘色的贝雷帽
只想逃亡
无家可归的孩子才配得上
不顾一切的雀跃
我在苍茫大地呼喊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它，微微战栗
顺着人间的铁轨滑落到了星河
你缄默，再缄默
守着那方星河
一下、一下的扬着手上的长鞭
它们重的像是沾了我们童年里的星星
我赤脚踩着那些覆盖露水的青草
这将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跋涉
去往牛羊共饮的河岸
把春色涂抹开来，好在春色正浓
我愿跋涉到你的星河与你放牧
太阳下山后我就走
我甘愿，一场永无止境的跋涉
从我三岁的时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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