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早已无了,电影院关了门,内地娱乐这几年开始变得寡淡。在湖南卫视的两大综艺上线之前,互联网上的兴奋点已经悄然变成了感时怀伤点——哪部电视剧播出多少周年了,哪位艺人出道多少周年了,甚至甄嬛的农历生日也能登上热搜第一。《乘风破浪》跑到第三季,原本以为到了三而竭的地步,却在第一期就爆出热点。以超高还原度的服装造型唱跳《爱你》的王心凌,从第一期播出之后,热度迅速升温。微博文娱热搜前十五名中,有九个词条与王心凌相关,其中前四条均被王心凌占据。随着持续发酵,王心凌将QQ音乐飙升榜前十占领,前二十位就有十八首歌来自王心凌。在这场狂欢之中,男粉成为助推王心凌热度攀升的排头兵。在各大视频平台,男粉翻跳王心凌《爱你》成为风潮,更有不少妻子侧拍老公看到王心凌唱跳的表情。拨开一众男粉的唱跳,我们注意到了刺猬乐队的子健说的这样一番话:
子健道出了这次王心凌热潮当中的一个基础事实:她所演唱的歌曲,是仍然崇尚“旋律王道”年代的佼佼者。在唱片的年代,台湾音乐就已经走在华语音乐的前端。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邓丽君、凤飞飞,到八十年代的齐秦、童安格、王杰、再九十年代的陈淑桦、邰正宵、孟庭苇、周华健、张信哲、杜德伟、张宇、巫启贤、小虎队,台湾音乐一直在华语乐坛拥有重要的地位。2000年以后,台湾音乐进入了新的时代。如果查询《爱你》这首歌诞生的2004年的榜单,你会发现,几乎没有那种“粉丝好爱而路人闻所未闻”的作品,这些歌曲大多流传至今,在歌手个人的职业生涯里也是巅峰时期的代表作。王心凌的《爱你》就诞生于这样一个年代,年终销量排行第十。
那是一个神仙打架的年代,周杰伦出了他的第五张专辑《七里香》,陶喆发布首张精选专辑《乐之路》,林俊杰第二张专辑的歌曲《江南》走红;“四大”蔡依林、萧亚轩、孙燕姿与梁静茹,“三小”张韶涵、王心凌与杨丞琳;也是在那样一个年代,台湾乐坛拥有了F4、SHE、五月天FIR、5566等组合。《爱你》诞生的2004年,在激烈的竞争之中,王心凌甚至没有入围台湾金曲奖
2001年,《流星花园》开启了台湾偶像剧的热潮,以柴智屏为代表的台湾电视制作人们陆续推出了《爱情白皮书》《王子变青蛙》《海豚湾恋人》《恶作剧之吻》《命中注定我爱你》《天国的嫁衣》《微笑Pasta》。而这些台湾偶像剧,就成为了OST重地,影视剧和音乐互相成全。从选角角度思考,如果你需要一位代表了2000s台湾娱乐时代记忆的艺人,那么,出演了《天国的嫁衣》《微笑Pasta》,又唱红了不少歌曲的王心凌无疑是最佳人选。
从“冷门歌手孙燕姿”到“数据不行周杰伦”,王心凌并不是一个孤例。话题最初都是从集体回忆开始,最终指向同样的一件事——流量。如果区分这些话题发酵不同的阶段,我们可以清晰看到互联网对此类话题的操作日渐复杂。最早出现的“冷门歌手孙燕姿”是网友挖掘话题,大家热议,最后孙燕姿回应,这个梗就此形成闭环;到了“数据不行周杰伦”时,同样是网友挖掘话题,大家热议,之后形成的发酵态势是,平台对这个话题加以流量倾斜,鼓励用户继续就这个话题进行创作,于是在“冷门歌手孙燕姿”的基础上,“数据不行周杰伦”多了一个做数据晒榜单的环节。
2019年7月,为周杰伦打榜的“夕阳红团建”最终以周杰伦超话破亿的新历史纪录作结而到了王心凌这里,各方面对这个情怀热点的流量收割变得复杂起来,话题翻炒的轮次变多,发力的平台也开始增多。最初是在短视频平台,有妻子拍到了老公对王心凌表演的反应,获得了不错的流量反响。随后,因为这样的视频拍摄起来并不困难,陆续有网友跟风拍摄,形成一定的量之后,平台嗅到当中的流量,向此类视频倾斜,如此使得#王心凌男粉# 成为平台热点。由于平台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大量级的热点,许多短视频用户开始思考这个话题之下的二次传播点,让男粉翻跳《爱你》就成了优选。如此再掀起一轮,平台也乐见其成。当某一平台收取这些热度之后,其他平台也紧随其后。想让自己的平台成为最大的流量池,也想让用户看到,自己的图文或者视频创作,能在哪一个平台获取最大的流量。甚至连股票吧都有了“心凌男孩一人十手!用涨停支持王心凌”的倡议。当然,也是从股票吧的热闹可以看出,这种需要实打实投入的花样,并没有引起广泛行动——第二天,这支股票不仅没有涨停还应声下跌了。
没有新热点可以追的现状之下,集体怀旧,成为了大家低成本整活儿的优选。一方面,后疫情时代,使大家都倍感寂寞,回望近期热度事件,刘畊宏成为新晋顶流,映照的是后疫情时代下的居家生活;周杰伦演唱会线上重映,慰藉的主要对象是已经成为社会中流砥柱的那帮人。另一方面,寂寞的时代,缺乏共振的话题,也就缺乏流量,这让以流量为生的平台和自媒体都感到饥渴,于是当王心凌热点驾到,大家一拥而上。
它请来了两位最会“搞事情”的那英、宁静,再搭建了一个以赵梦、谭维维、吴莫愁为代表的队长阵营,再下一层则是自由成员,搭建起了一个三层的人物关系网。所以第一期肉眼可见地感觉到了真人秀的人物关系张力。
但,复杂的人际生态要最终成为一门“学”,要经过一整季的完整叙事,《花儿与少年》也不是在第一期就成为话题之作的。因此第一个热点,往往要击中最浅显却又触碰到观众内心深处的记忆。所以回忆杀就是很好的工具。《乘风破浪的姐姐》第二季开局也是以张柏芝的回忆杀为第一期卖点,而这次《乘风破浪》第一期就以王心凌复刻当年mv的造型与舞蹈出圈。从王心凌的出道时间来看,她的受众大多是85后以及90后,而这些人的年龄现在在27岁-37岁,正是青壮年时期。当王心凌穿上与当年类似的打歌服,梳着差不多的刘海,眼睛里还有着俏皮的光,从唱腔到表情都让人梦回校园,她的粉丝们沸腾了。然后当他们把感慨的文字、翻跳的视频发到了互联网,复制粘贴一句“我们只是老了,不是死了”,得到了流量的倾斜,也得到了被共鸣包围的满足感。
平台热闹了,自媒体有东西可发了,用户参与了,大家都很快乐。前段时间有人说中国电影只剩下了一个财富密码“好哭”,如今看来,综艺财富密码也指向了情绪价值,而且,相对于所谓展现人性,许多观众更愿意成为回忆杀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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