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下坠，虚拟飞升
1月6日，全国广播电视工作会议上有发言称要全面叫停偶像养成类综艺，现实中，选秀“凉凉”。
而在虚拟世界中，从去年12月底至今，仅b站上就有多个虚拟偶像宣布出道，大量热钱正在涌入虚拟偶像这条新赛道。
乐华娱乐在2020年和2021年分别推出了虚拟女团A-SOUL和虚拟男团量子少年，前者已经在短短一年内成长为粉丝粘性大、吸金能力强的虚拟圈顶流。
选秀下坠，虚拟飞升，乐华这样的内娱偶像经纪公司已经先行一步。
娱乐圈的新风口，来了。
网友小云是A-SOUL和量子少年的粉丝，她记得A-SOUL在出道之初，虚拟直播圈里流传着一句话：我能相信你，但是可以相信你背后的资本吗？
偶像经纪公司进入虚拟直播赛道，起初并不被看好，但A-SOUL在短短一年内就成为了顶流。据乐华娱乐的工作人员透露，目前A-SOUL的代言身价不输三次元的偶像艺人，而购物平台数据也显示，A-SOUL的带货能力同样不俗。
网友小铁长期关注虚拟直播，他发现，一些虚拟主播在歌、舞、游戏等领域都不擅长，只是套了一个虚拟的皮套就开始营业。最近他因为被量子少年的歌艺吸引，成为了这个虚拟男团的粉丝。在小铁看来，内娱偶像经纪公司加入虚拟赛道，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提高“中之人”（指操纵虚拟主播进行直播的人，即皮套后真实的人）的质素，某种程度算是对传统虚拟直播圈的降维打击。
“之前有一些又肥宅又不会跳舞又不会唱歌又不肯露面的才当虚拟主播，没什么能力，套个皮就开始恰饭。而乐华的中之人，保证了唱歌和跳舞还有营业基本不怎么会翻大车。”
量子少年的总负责人小Y在虚拟直播圈有多年工作经验，在他看来，虚拟偶像发展到现在的程度，需要一个大的经纪公司，把虚拟偶像当作艺人来进行专业的经营，才能让虚拟偶像进入大众视野。
小Y透露，量子少年在出道前就有集中培训，出道后每周也都要进行唱跳培训，和乐华的三次元偶像训练生一样，共享同一个训练系统。
除了业务水平过关，A-SOUL的迅速走红原因是多方面的。
粉丝小刀介绍，2020年11月，某日本虚拟主播团体在直播中触及红线被抵制，此时A-SOUL刚好出道，填补了市场空缺，接收了一部分粉丝。此前该团体几乎垄断了虚拟直播区的大部分流量，A-SOUL这种投入更高且情感联系更加紧密（毕竟说中文的总比说日语的好理解多了）的企划吸收到了很多原生粉丝，这是A-SOUL成功的第一步。
据乐华娱乐的工作人员总结，A-SOUL的成功是运营和技术两方面的，这也给量子少年提供了借鉴。
从运营角度来说，虚拟偶像频繁直播，会产生源源不断的物料，有些物料能和观众产生共鸣，继而出圈。比如A-SOUL的成员嘉然有一次读粉丝来信读到破防，这段直播cut在b站获得了近300万点击量，1万评论，嘉然因与粉丝生活共情而哭，粉丝们也因这次破防和偶像的关系更近。
A-SOUL成员嘉然读粉丝来信读到破防
另一方面，此前大多数虚拟偶像是以个人形式活动，而A-SOUL和量子少年既有个人直播，也有团体直播，实现了成员之间优势互补，总有一款能符合大众审美。比如量子少年的企划方向，其实就是将霸道总裁+绅士王子+元气少年+可爱忙内几种最受粉丝欢迎的人设一网打尽。
从技术角度来说，A-SOUL和量子少年都是运用动捕技术的纯3D式虚拟偶像，他们日常直播要在专业的动捕房里，穿戴专业的动捕设备。小Y认为，动捕技术+中之人，也是未来虚拟偶像发展的大方向。
在2018年底上线的实时互动式虚拟偶像养成企划《战斗吧歌姬》项目推出之前，国内虚拟区的直播主要是2D形式，只有少数情况下会使用全身动捕的3D直播。
纯3D直播需要在一个装满各类定位系统和收音工具的专业动捕室，而2D在家中就能直播。简单来说，3D是比较正式的场地+宿舍+训练中心的模式，类似训练生，所以2D更接近于主播，3D更接近于偶像。
虚拟直播圈里，大多数人都只是虚拟主播而非虚拟偶像。而目前公众耳熟能详的虚拟偶像们，其背后的技术和存在的意义都不尽相同。
比如著名虚拟歌姬洛天依、乐正绫是以雅马哈公司的VOCALOID3语音合成引擎为基础制作的虚拟形象 ，没有“中之人”，她们都曾登上湖南卫视的跨年晚会，通过全息投影技术和AR增强现实技术与观众见面互动。
比如星瞳是QQ炫舞系列虚拟代言人，更像一个符号化的存在，她也是时尚博主和虚拟歌手，曾在2020年元旦作为开场嘉宾参与四川卫视的节目，与国乐大师方锦龙先生同台表演。
星瞳与国乐大师方锦龙先生同台表演
比如VirtuaReal的泠鸢yousa和Hanser，是先成名后加入虚拟偶像行业的，专业水平毋庸置疑，也在三次元的舞台上出现过，泠鸢yousa就与冯提莫在2021东方卫视跨年盛典演唱歌曲《九九八十一》。
泠鸢yousa、冯提莫合唱《九九八十一》
总体来说，虚拟偶像是在虚拟技术、直播行业不断发展下应运而生的，而偶像经纪的入局，也在给虚拟偶像带来新的变化。
虚拟，比真实更真实？
对于很多不了解二次元和虚拟偶像的人而言，可能最想知道的答案是：为什么粉丝们会喜欢虚拟偶像？相比于三次元的真人偶像，他们有什么独特魅力？
A-SOUL和量子少年的6位粉丝跟娱理工作室分享了他们的观点——
量子少年粉丝小铁：我觉得一开始看量子少年的十有八九都是乐子人（就是为了找乐子），因为模型真的很丑很竹节虫。我是偶然点到了祥太的cut，觉得歌力在VTB（虚拟主播）这个赛道里算是比较有竞争力的，而且人比较清爽。之前看到的一些男V太夹（夹子音）了，太端着了，但是祥太就给人一种都是哥们的感觉，他的cut已经成为我每日必溜了。
量子少年祥太
量子少年粉丝小云：始于乐子，终于才华，简称“乐华”哈哈。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是虚拟偶像比较省事，他们只需要扮演好角色、赋予角色灵魂就好了，披着那套皮肤，就可以不用考虑中之人会干什么，或者他本人有什么丑闻。就和最近火的玲娜贝儿一样，工作时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了。
量子少年粉丝小刀：观众可以用实时的弹幕或者评论将他们所想的传达给虚拟偶像们，这是以线下活动为主的三次元偶像很难做到的一件事。他们在展示才艺时可以是艺人，但是在聊天中也可以是朋友，这也是我持续关注他们的原因。同时，虚拟偶像展现给你的永远是他们最想展示的内容，杜绝了场外绯闻和塌房的可能性。
A-SOUL粉丝小贝：虚拟偶像比真人偶像更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其技术和表演者的结合相比于真实内容更加丰富，更具有表现力，能够将很多原本很难做到或根本做不到的舞台效果之类的内容，全都表现在虚拟偶像的表演中。
A-SOUL粉丝小中：A-SOUL和三次元偶像相比的话，大概就是没有太强的营业感，聊的都是平时生活里的事，哪有三次元偶像闲着没事扯家常、直播打游戏的呢。她们业务能力强，对我来说也像邻家妹妹，有陪伴感和情绪价值，三次元爱豆想要有这两点挺少的吧。
A-SOUL粉丝小琳：我觉得她们的独特魅力就是远超传统偶像的陪伴感和养成系。虚拟偶像的形象是很丰满、真实的，她们可以和传统偶像一样演一天、演一周，但是长时间的陪伴是演不出来的，所以和她们相处是很有真实感的。
6位粉丝都提到的关键词是实力、陪伴、真实。
一方面，虚拟偶像可以用唱跳方面的才华吸引粉丝，比如量子少年在出道的第一周展示了相当多的才艺，有的队员会唱戏腔，有的会唱多语言歌曲，A-SOUL的成员嘉然曾经一口气宅舞二十连跳，向晚原创了很多歌曲，队长贝拉表演过自己编排的自传性质的舞剧。
虚拟偶像的舞台相比传统演出也能有更多的舞台效果，服装、场景乃至特效都可以随时切换，可以理解为随时能加电影特效却没有延迟的实时演出，这些酷炫的特效也让虚拟偶像们更加闪闪发光。以A-SOUL为例，一年来她们的演出场景从教室、练歌房、卧室、天台、KTV到海滩、海岛甚至海底，最新的国风主题里面有御剑飞行、古风建筑、月亮之上等场景。
A-SOUL不同的演出场景
另一方面，高频率的直播、在直播中和观众实时的互动交流又给粉丝提供了陪伴感和情绪价值，从而固粉。
相较于三次元偶像，虚拟偶像与粉丝的实时互动是他们的一大优势，能够给粉丝们产生一种平等的、朋友般的感觉。
三次元饭圈发展到今时今日，产生了很多弊端，一大问题就是偶像与粉丝关系的不平等。很多粉丝为偶像不断花钱沦为韭菜，还要被粉圈PUA。粉丝不能过分关注偶像生活、只能关注偶像的作品已经成为饭圈规矩，但如果对偶像的事业有意见，又要被指责不该对偶像的事业指手画脚。粉丝规行矩步，最后可能还不得不面对偶像的塌房。
相对而言，喜欢虚拟偶像不用担心偶像翻车，还能在直播中和偶像有更近距离的互动，对偶像的意见也可以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粉丝小云发现，量子少年对于出道的非议会很真诚地解释和道歉，当时大家都吐槽建模像个竹节虫，队长慕宇就以“压力来到了竹节虫这边”开了个玩笑，他们不避讳并且后续直播也乐意去玩这些梗，并且一点一点地在修改建模。
量子少年慕宇的微博小作文
粉丝小贝介绍，A-SOUL每周二下午都会更新QA即观众对于直播、企划、成员、脚本等内容的建议或询问的答复，会积极采纳意见，改进技术和设备，不断进步。
虚拟偶像并不以一个真实的“人”的实体形式存在，但通过直播，粉丝们却和这些虚拟形象的灵魂可以有更直接、更走心、更生活化、更朋友之间的交流。
以A-SOUL为例，她们生活的地方叫做枝江，并不是湖北省的同名城市，而是一个虚拟的设定，成员们会跟粉丝分享她们在枝江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乃琳喜欢吃火锅，向晚喜欢去江边散步，珈乐和家楼下的猫猫互动等等。在虚拟的世界里，粉丝和偶像们共享着生活、故事、情绪。
某种程度而言，虚拟偶像，或许比三次元的真人偶像更真实。
未来，将出现一个虚拟的娱乐圈？
在A-SOUL成员嘉然读信破防的cut里，有一个高赞评论：“本来怀揣着偶像梦来公司，可能也没想到自己最后成了虚拟偶像吧，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让我们看到她的脸。”
截图自嘉然直播页面
或许在一些粉丝看来，选择当虚拟偶像，是无法做真人偶像之后的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但量子少年的总负责人小Y认为，现实并非如此。乐华在招募中之人时，可能会遇到抱着退而求其次的心态来面试的人，但最终留下的会是真正热爱虚拟文化的。比如量子少年的四个男孩，本身就是虚拟圈的受众，他们热爱这个圈子，即使没有成为虚拟偶像，也愿意在这个圈子里做相关的事业。
如今谈到偶像必谈舞台和梦想，这些虚拟偶像的故事则在说明，只要心怀热爱，换一个赛道也可以实现梦想。有不少三次元的偶像虽然没有唱跳能力，但因为长相出众，也在偶像圈里分得一杯羹，而虚拟偶像的形式则剥离了外貌的影响，在颜值当道的娱乐圈里，虚拟偶像也给了更多普通人一个展现实力、公平竞争的机会。
随着选秀综艺被叫停，或许原本有机会在三次元出道的人，将会不得不选择进入虚拟偶像的赛道。
目前，正是虚拟偶像圈蓝海转红海的关键时期。
事实上，量子少年的招募始于去年9月27日，从招募到12月17日出道，仅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A-SOUL在短短一年内成长为虚拟圈的顶流，乐华乘胜追击推出男团无可厚非，但也能看出在这个关键的入局时期，乐华是想抢占先机。
据粉丝小刀的观察，去年12月至今，仅仅在b站上出道的虚拟偶像团体就有“ENIAC”混合团体、“四禧丸子”女团、“S.S.R”男团，还有来自日本索尼的“Project Cinderella”女团等等，游戏、互联网、娱乐资本等都在下场，竞争很激烈。
依次为：“ENIAC”混合团体、“四禧丸子”女团、“S.S.R”男团
量子少年总负责人小Y透露，乐华很看好虚拟偶像这条赛道，未来会陆续推出更多虚拟偶像，终极目标是建立一个虚拟的乐华。
乐华是第一个入局做虚拟偶像的内娱经纪公司，相信未来会有更多内娱资本入局，虚拟直播圈和内地娱乐圈的融合，也是大势所趋。
有的艺人早早就开始开发自己的虚拟形象，比如黄子韬的韬斯曼；有的艺人跨界做虚拟主播，比如虚拟主播团体VirtuaReal的菜菜子Nanako的中之人就是蔡明。
韬斯曼和菜菜子Nanako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乐华初入局时曾遭到虚拟直播圈的抵制，粉丝小贝记得，因为A-SOUL和乐华的关系，许多人一开始是带着偏见，认为饭圈文化入侵了虚拟直播这一行业，是时间证明了A-SOUL不仅不搞饭圈文化，还靠自我努力一步步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内娱资本的加入，的确给虚拟直播圈输送了更高质量的中之人，但需要注意的是，虚拟直播圈有自己的文化和运作逻辑，这都是需要了解和学习之处。而仅仅有高质素的中之人也不够，技术、运营也要配套发展。
事实上，虚拟直播圈和内地娱乐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态，最直观的表现是，看虚拟偶像的大多是男性，而三次元生活中追星的绝大多数是女性。据小Y透露，目前量子少年也是男粉居多。
偶像经纪公司入局后，可能会在一定程度改变虚拟直播圈受众男多女少的现状，扩大虚拟偶像的受众基本盘。与娱理工作室交流的三位A-SOUL的粉丝，此前都是纯三次元受众，都是通过A-SOUL才第一次了解虚拟偶像。小Y透露，虚拟偶像此前的形象普遍偏向日风，此次量子少年的模型设计则是偏向韩系美男，其实也是希望吸引更多女性粉丝。
女团A-SOUL，男团量子少年
市场调研显示，虚拟偶像圈目前的受众呈现出一种“孤岛”属性，很多二次元粉丝会默默看直播、打赏，但并不会向周围的人传播和安利自己的虚拟偶像，小Y也希望三次元的粉丝进入后，能帮助虚拟偶像破圈。
元宇宙的概念被热炒后，虚拟偶像的热度也水涨船高。
这是一条充满机会的赛道，虚拟偶像可以在多种场景与粉丝见面，此前《跨次元新星》《2060》等综艺就已经聚焦虚拟偶像。而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未来虚拟偶像们不仅能实现唱跳梦，或许还可以尝试表演等多个领域。
但这也是一条残酷的赛道，在《跨次元新星》这档综艺里，就可以看到不少已经下线的虚拟偶像又被重启，可见在虚拟的领域，偶像们也会过气，一旦过气就会被下线，遭遇“赛博死亡”。
未来，我们可能会拥有一个虚拟的娱乐圈，这个圈子会走向何方，我们拭目以待。
《跨次元新星》：三次元明星虞书欣和小鬼王琳凯与二次元虚拟偶像合作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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