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花岛历险记:我在《创造营2021》当站姐
《创造营2021》第一次淘汰一直录到了凌晨。
当男孩们在营里哭着告别时,娱理工作室和十几个站姐守在正门外,也在等着“加入”这场离别。
她们大多数人已经在这里站了将近24个小时。当天的节目录制分为两部分,媒体见面会和第一次顺位发布,由于参与人数众多、妆发压力过大,第一波学员凌晨四点多开始出门妆发,站姐们只能来得比学员还早。
来“创造营”蹲拍一趟并不容易。不同于其他节目的录制地,今年《创造营2021》安营扎寨的地方——海南海花岛一号岛——是一个还未开发成熟的人造岛,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叫不到外卖、打不上滴滴、定不了酒店,衣食住行几乎都成问题。
但是拍学员还是蛮容易的。“创造营”就是岛上的运动中心,只要学员们外出妆发、拍摄、公演录制,都会从正门“上下班”,留给站姐拍图喊话的机会。
创造营正门
凌晨一点,康妮正在等着见李沛洋最后一面。虽然还不知道顺位发布结果,但网上早就飘满了“瓜”,她的One-Pick李沛洋就在其中。
渐渐地,除了偶尔经过的施工车,一号岛上一片寂静,有的站姐已经窝在椅子上睡着了。
欣欣是去年12月最早一批上岛的粉丝,她告诉我其实海花岛上的站姐并不多,除去来赚钱的代拍,岛上的“活粉”也就今晚这十几个人,只多不少。
二公前夕,站姐看到有车开过来自动准备
当本土偶像市场的崛起盘活了粉丝经纪链条上的各个端口,后援会、大粉、大站、代拍已经跑出了成熟且可行的收益模式,娱理工作室很好奇像康妮、欣欣这样用爱发电的站姐还能坚持多久,为什么选择待在这里。
“只是靠喜欢坚持的话,有没有过崩溃的瞬间?”我抛出疑问。
“经常崩溃。早上四点闹钟一响满脑子都是‘我何必呢’、‘我为什么要这样子啊’、‘我真的需要这个爱豆吗’……”欣欣不由自主地抬高了音量。
“留下确实很累,但是走又舍不得。”对于很多站姐而言,皆是如此。
偏僻的“海花国”
海花岛的夜晚依旧潮湿。
大概被蚊子叮到第五个包的时候,娱理工作室几乎失去了所有耐心。环顾周围,有人开始讨论一会儿要怎么下岛,我委婉地问了问康妮要不要走,她显然是不想的。
“万一呢,万一他今天直接就飞北京了呢。”这句话实在很难让人辩驳。
淘汰夜,凌晨一点的海花岛一号岛
康妮之前在韩国留学,追的是K-POP男团,疫情原因留学暂缓,因为太无聊跑到了海花岛开启了内娱追星之路。回想起来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老娘之前奔波于首尔各大放送局,现在天天在海花岛上站岗!”
提及入坑原因她很难说明,虽然李沛洋在已经播放的正片里几乎查无此人,但是见过真人的康妮知道他有多帅,渐渐就入坑、开站了。
最苦的一次康妮连续蹲了三四天。学员们去摄影棚拍主题曲,所有站姐都回去了只有她还在,因为李沛洋还没“下班”回营。“他其实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那天回来看到我都跟我说‘辛苦了’。”
《创造营2021》学员李沛洋
但有些时候,能不能站在这里等到天黑由不得站姐。
“地球上有个海花国,国王是许家印。”康妮说这句话是她最先发明的,很快在站姐内部传开。
海花岛隶属于恒大集团,岛上处处印有“恒大”的标志,站姐们也逐渐进入恒大的管辖范围,经常收到“上面”下发的通知。
根据欣欣回忆,有时保安会来告诫她们不许踩草坪,违者罚款,但是保安和工作人员却可以随意走动。
站姐拍图:不要踩草坪(图源水印)
春节前夕,恒大告诉她们春节要封岛,要求岛上所有站姐去做核酸检测,拿着报告领取上岛“工作证”,否则不准进入。欣欣为此跑了一趟市里的人民医院,花了150块钱做了核酸,却没等到任何下文。
“上个月许家印过来检查,他们让我们躲在易拉宝后面,说不能让领导看见,影响他们海花岛的‘岛容’。”康妮想起来就觉得哭笑不得。
最影响站姐们生活的还属车辆管制。
节目组驻扎的一号岛严禁外部车辆进入,包括自行车、电瓶车、三轮车等一切有轮能跑的车通通不行。但岛上唯一的酒店还没有正式对外开业,除了旅行团和节目组,暂不接受个人形式的预定。
为此,许多站姐在有班车接驳的二号岛租了房子,但依然不甚方便。对于天没亮就出发、天快亮了才回家的她们来说,出行时间很难与班车时刻表匹配,并且坐一趟车一杯奶茶钱就出去了,日积月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二公开始前,创造营门口的易拉宝
多方合计之后,康妮、欣欣还有欣欣的舍友三个人凑了880块买了一辆二手电瓶车,每天骑20分钟到一号岛入口,再腿儿着走到“创造营”。
“那个路坑坑洼洼的,特别不好骑,都是灰。还有人电瓶车锁在外面被偷了,但是你开进来保安一眼就能分辨出是不是工作人员,就在后面追你,还会威胁我们:‘再把电瓶车开过来,就给你们锁掉。’”欣欣觉得自己来这里人都变土了不少,天天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似乎每天除了在营门口看一眼自己的爱豆,生活里剩下的都是烦恼。
可惜的是,也不是所有站姐都能看到自己的爱豆。
人气高的学员通常会拥有直播、广告拍摄、衍生节目外拍等行程,因此有很多出营被拍的机会。但是对于下位圈的学员而言,除了像主题曲拍摄、公演录制这样的集体活动外,很少有“个人资源”需要出门,站姐也很难蹲到“上下班”。
站姐们的日常暴晒
就在前几天,欣欣告诉娱理工作室康妮已经跟着李沛洋下岛了。
虽然她一直为自己Pick的帅哥一轮游感到可惜,但还是赶去送了机,据说“挺幸福的”,也算是让海花岛之旅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尾。
有钱赚的代拍,没钱赚的站姐
作为庆怜的站姐,欣欣并不想要这样的“幸福”。她的目标是陪庆怜冲到最后。
欣欣之前也没有追过内娱选秀,因为曾在日本留学,她一直关注日圈,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有朋友先一步上岛找到了选手入营前住宿的酒店,就问她要不要过来代拍赚钱,顺便上岛玩一玩。
“我12月来的时候酒店都没什么人在蹲,像米卡、和马、庆怜三个人有好多互动特别有意思,节目组只派了一个翻译跟着他们,这个人不怎么讲话,也不会搭理你,只不过当时拍了发到微博上也没多少人看。”
和马、米卡、庆怜《创造营2021》公式照
但是提前占据了“有利位置”的欣欣靠代拍赚到了钱。在酒店天天都能见到上岛的学员,谁都可以拍到。
有意思的是,往往喜欢上某位学员、为他开了站子之后,站姐们的代拍事业就会停滞不前,因为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拍别人、找客户。
按岛上的市场行情,普通的上下班图打包卖,50张在80-100元不等。公演图因为有更多限制会水涨船高,很少有人能拍到,几张就可以卖到四位数。据欣欣观察,今年一公的图就只有四五家站子发了,很多还是公司直接投喂给站子、后援会的。
但依然有不少代拍来到海花岛,像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地蹲点,为微博上各大站子提供学员们的上下班图。
在蹲守淘汰夜的那晚,欣欣告诉我有代拍当天一天赚了4200元,这是她一个月都卖不到的数字。
淘汰夜-学员们在二楼熙熙攘攘,站姐们在楼下等待
此前娱理工作室发布的《是生意还是触不到的爱情?和未来“第一站姐”一起追星》详细解释过代拍行业速度的重要性。自从被庆怜的鬼马可爱吸引开站后,欣欣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给庆怜拍图、修图上,现在找她买图的都是极少数不急着发图的客户,等待时间大概需要30分钟。而正常来说,一个代拍最快可以在3分钟内回传给客户。
“代拍太多了,挣不过他们,他们太牛了,不需要关注任何一个选手,唰唰唰传图特别快。但是让我卖图还浪费我修图的时间,特别低价心里也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花了心思、晒了太阳拍的,宁愿不卖也不愿意低价。”
虽然这么说,欣欣还是有些羡慕不会动真情的代拍们,至少他们不用早起、不用熬夜,按时上下班,蹲到了就拍,蹲不到也无所谓。
除了前期在酒店做代拍赚到钱,欣欣在岛上的每一天都是入不敷出。给李沛洋开站的康妮也是如此。
二号岛上的房租大概是每月2000多元,欣欣和她的两个舍友三人一起平摊,每月有700-800元的支出。
其次吃饭也很费钱,站姐们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一号岛上蹲守,唯一能吃饭的地方只有一条对游客开放的商业美食街,德克士、麦当劳、肯德基是那里人均最便宜的餐厅。
但上岛三个多月,看着庆怜从一开始对镜头感到生怯到现在主动回应大家的喊话,欣欣也逐渐接受和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毕竟现在花钱还好吧,以后出道了花钱更多,还看不到。人太多,距离太远,没岛上那么近。”
二公前夕,站姐拍图中
一门之隔
娱理工作室很好奇为什么站姐对学员们每天的拍摄行程都了如指掌。康妮和欣欣告诉我,大部分可以常驻的站姐都有认识的“工作人员”。
不同于网上各个圈层、各家的骂战,在现实中各家站姐反而非常团结,她们不会把彼此看为“对家”,而是一起蹲守、吃苦的朋友。在这里,最被鄙视和唾弃的是不愿分享信息和资源的人。
“真情实感留在岛上的站姐真的很少,上位圈的选手每家有1-2个站子上岛就不错了,林墨家的可能多点,有3-4个。很多站子除自己搞的‘大热’之外,有时候也会多担别的学员,给其他下位圈的学员开站子。”欣欣说这些在圈内都是很正常的事。
《创造营2021》学员林墨
每到周末,这样的平和就会被打破,海花岛附近的粉丝会趁着休息日跑来追星。
康妮想起她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懂规矩”:“好多都是学生,不讲道理直接占我们的位子,坐我们买的椅子,发小视频也不说后期处理一下我们的声音,甚至还会把镜头对着我们说什么‘来看看站姐们的生活’。”
在之前的媒体见面会上,娱理工作室曾经问过贵尚奇和李家豪关于站姐的问题,他们对门外的世界很了解,也明确地感觉到自己是有站姐在岛上的。
李家豪说如果每次出门有多一个人呼喊你的名字,说明自己是有进步的,一天都会是快乐的。
上周六55位学员迎来了第二次公演,岛上粉丝人数暴增,和一公相比多了三四倍,让欣欣直呼“裂开了”:“别说抢位置了,能看到人都不错了,拍图和视频的难度大了很多!”
二公前夕门口的人越来越多
但对于《创造营2021》的学员来说,这是他们上岛以来在门口见到过的最庞大的粉丝阵仗,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有了一些变化。
虽然曾涵江一直想上一次微博热搜,告诉大家他不是沸羊羊,但是有一天门口的站姐们问他“可不可以叫你沸羊羊”时,他说“可以”,让他比一个沸羊羊的姿势他也马上照做,比划了很久。
还在学习中文的井汲大翔有时会匆匆忙忙地跑着“上班”,但只要听到站姐们的呼唤就会停下来,哪怕并不太懂大家在说什么也会鞠躬示意,快速比出一个“V”或一个“赞”。
“喜剧人”张嘉元甚至开始顶着一头“超级赛亚人”发型0.5倍速缓慢“下班”,与3倍速回营的利路修形成鲜明对比。
这让我突然想起那个只有十几位站姐蹲守的淘汰夜。在一片寂静中,二楼突然传出了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几个穿着制服的学员出现在窗边,隔着一层毛玻璃无法看出是谁,只知道他们在相互说些什么。
可能是在做最后的离别。蹲守在门外的站姐们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迅速抱起相机跑到了最前面。
淘汰夜当晚,在创造营门口等待的站姐
欣欣告诉我,那晚直到最后也没有任何人从正门走出来。
第二天站姐们一如往常,上岛,占位,等待。
(应受访者要求,康妮、欣欣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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