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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龙:30岁,我想把心再打开一些

杨晋亚 娱理 2021-06-18


娱理工作室与郑云龙第二次相见时,他多了一个身份:电影演员。

过去的这一年,郑云龙拍了两部电影和几部电视剧,在《柳浪闻莺》剧组度过了自己30岁的生日。

31岁生日前夕,《柳浪闻莺》入围了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对于郑云龙而言,这是一个不错的大银幕起点。

从拍摄影视作品到最近的三场个人演唱会,在郑云龙看来,这些尝试都很值得,30岁的这一年很精彩。


第一次



在《柳浪闻莺》剧组,郑云龙的第一场戏是在嵊州的剧院里,坐在观众席上看女主角唱越剧。

“那是我拍的第一场戏,也是我拍电影的第一个镜头,人生头一次拍电影的第一个镜头。”

《柳浪闻莺》,郑云龙

去年此时,郑云龙原本定好的音乐剧因为疫情原因推迟了,而这部以剧团故事为背景的《柳浪闻莺》则找到了他。

第一次拍电影,郑云龙体会到了电影的创作方式和音乐剧的巨大差别。

“音乐剧可以通过排练,排两个月去找人物。电影不行,每天拍的都是要用的,没有给你那么多准备时间,不可能让你准备那么充分,这是效率很高的一种拍摄方式和表演方式,同时遗憾也会存在。

我今天拍了这场戏,可能晚上回家,突然觉得要是把它稍微调一调会更好,但没有人再给你这个机会,你这辈子不可能再把这个镜头拍一遍。”

《柳浪闻莺》,郑云龙

以往演音乐剧,基本都有约两个月的排练期,演员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再上台,而一轮演出下来,郑云龙每天的表演也会不一样,每天都会调整很多细节。

“我演完首演轮,也会对自己做一个复盘,我塑造这个角色的时候,什么是比原来好,什么还不如原来好,那就在下一部作品里面再去想办法,弥补这些技术方面的东西。”

影视与音乐剧的表演还有一个巨大的区别是,影视创作往往是跳拍的,而戏剧则是按时间顺序顺着演的。

所以,每天收工之后,郑云龙都要回酒店,做大量案头工作,“这个难度非常大,前面可能都没有拍,你只能靠想象力。然后拍着拍着又不拍了,去跳拍其他的地方,再拍回来你可能已经记不住上面发生什么,你要再去回忆再去捋情感线、逻辑线、时间线。”

郑云龙说,自己一开始想象力不太够,后来习惯了这种创作方法,他懂得了要把每场戏留在脑子里。

在导演戴玮眼里,郑云龙是个极度自律的人,每天收工后,他不去玩也不去聚会,“每次都是说你们都辛苦了,我先回去休息,然后回去做好准备,第二天他准时来,非常自律。”

《柳浪闻莺》,郑云龙

大家一般聊到舞台剧演员参与影视表演时,都会提到舞台剧表演模式过于夸张的通病,这也是郑云龙在努力避免的一个问题。

之前拍摄《假日暖洋洋》时,他的表演动线像在舞台上一样,甚至动辄跑出画,导演经常问他“你到底要跑去哪”,后来他意识到,舞台表演是面对观众,而电影表演则是和机器交流。

“舞台表演需要大幅度,你要让20排以后的观众也能看到你的眼神,那必须要夸张和放大,你还会涉及那么多舞台调度,你的肢体要很丰富很有力度。

但现在镜头离你这么近,全都是大特写,特别是拍电影,舞台上那些东西根本用不上,只能靠你内心最真实的、最直接的反应,从你的眼睛和表情表现出来,非常细腻,过一点都不对,包括眼睛眨一下可能你这段表现都没用。”


《柳浪闻莺》、《假日暖洋洋》,郑云龙

戴玮把郑云龙饰演的男主角工欲善的一些台词都拿掉了,他希望郑云龙用形态、内心、自己的感受去表演,如果能用眼神表达就不要说话,他需要在这种内敛的状态里,去寻找人物的状态。

第一次拍电影,郑云龙还遇到了一项最大的挑战:激情戏。

“我没有任何经验拍激情戏,我电影都是第一次拍,导演也没有特别多的经验拍这种戏码,说白了你也没法排练。就是演员之间的互相信任,和导演之间的互相信任,这个不可能一次性拍好,因为你要达到那个画面效果,要让彼此都信任,其实就要花很长时间,所以还是难度很高的。”

《柳浪闻莺》用一段朦胧唯美的镜头,展现了男主角工欲善和女主角垂髫的吻戏+床戏。

这场激情戏拍了三个晚上,首次触电就有这样大尺度的表演,郑云龙说自己并没有挣扎和犹豫:“你是在演这个人物的故事情节和他的人生发生的故事, 跟我自己本身是没有关系的,这是职业道德,对吧?”

《柳浪闻莺》,郑云龙

不自信

演《柳浪闻莺》时,郑云龙处在一个电影新人难以避免的不自信状态中。

除了从音乐剧演员到电影演员身份转换上的难处,工欲善这个人物跟郑云龙本人几乎是两种人。

唯一的相似之处可能是气质,长手长脚,尤其是一双忧郁的眼睛,让导演戴玮一眼认准他就是工欲善。

《柳浪闻莺》,郑云龙

但骨子里,他们是两种人。

工欲善不主动、不拒绝,在两个女人之间犹犹豫豫,而郑云龙说自己对人对事和工欲善完全是两个极端,他非常直截了当;在爱我的和我爱的之间,他也会选择我爱的。

在导演戴玮看来,郑云龙是一个性格很很鲜明的人,爽快、大条,有一说一,从来不藏着掖着。演戏时,不明白就问,问清楚了就立刻执行,毫不拖泥带水。

书里形容工欲善是个杭州的小男人,而郑云龙是山东大汉,对于出演这个江南画家,江南和画家这两个点都是挑战。

为了找到人物的状态,开拍前郑云龙给自己下达的任务是减肥,以更加贴合工欲善文质彬彬的人物状态。导演戴玮并没有要求他减肥,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柳浪闻莺》,郑云龙

减肥减到最狠的时候,郑云龙站起来都会觉得头晕。对待角色,他经常是这样不惜力。

2018年演音乐剧《我,堂吉诃德》的时候,没有可以替换的B角演员,他演到声带撕裂,边治疗边演出。郑云龙说当时是岁数小,没想过那么多,什么都敢干,“就是想做好每一次表演,为了每一个人物每一出戏,做到最好的状态。”

音乐剧《我,堂吉诃德》,郑云龙。图源网络

如今30岁了,再次为了《柳浪闻莺》突破身体极限,郑云龙认为,这就是演员这个职业必须要做到的。

《柳浪闻莺》在去年6月开拍,那段时间正好是杭州最热的时候,画室里的一些镜头还需要反季节拍摄,穿着秋冬装,郑云龙的汗哗哗地往下流,“太热了,人发懵,头晕脑胀,整个人严重脱水,都快迷糊了。”

郑云龙的努力获得了认可,原著作者、茅盾文学奖得主王旭烽去片场探班后,通过导演夸奖他:你就是原著中的工欲善。


《柳浪闻莺》,郑云龙

杀青的那天,想到第二天再也不用等通告了,看到大家都在收拾行装,剧组马上就要解散时,郑云龙感受到了一种伤感。当天他连夜赶回了上海的家,喝了点酒,和工欲善做了告别。

演完《柳浪闻莺》后,他跟戴玮开玩笑说以后不拍电影了,一来是太辛苦,二来是长镜头和特写镜头很多,需要极强的信念感。

在音乐剧领域,郑云龙说过自己要演到老,没有终点,但对于影视表演,他坦言自己并没有规划,遇到喜欢的角色,就会尝试。


话剧《德龄与慈禧》,郑云龙饰演光绪皇帝

打开自己

进入而立之年,除了尝试做影视剧演员,郑云龙还首次开个人演唱会,在北京、上海、杭州做了三场。

演唱会办在了相对较小型的Live House,一方面是受疫情影响场地上有限制,另一方面,郑云龙也有自己的考量。

“万一我在北京场,下面就十个人,那上海跟杭州场只能取消了,要不然只能去拉亲朋好友,我也没那么多朋友,我自己在上面唱啥?我不如唱KTV”,郑云龙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解释办Live House的原因,对于人气,他更相信眼见为实。

而在首场Live House中,郑云龙也呈现了一种脆弱的状态,他反复询问台下的观众好不好听,当时的他有点不敢相信大家的回答,也需要通过反复确认答案来给自己增加信心。

“个人演唱会是第一次,之前是好多人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团结就是力量,会给你一个安稳感。只有你自己了,没人帮你了,出现任何问题,咱只能自己去解决,所以就会很紧张,也会没底。”

郑云龙

郑云龙说,自己在影视、歌手等领域都是新人,“做歌手满打满算就三年,演影视就更晚”,在这样的全新领域当然会不自信,只能靠作品去慢慢培养信心,不可能第一次就做得那么完美。

28岁时,郑云龙是以一个成熟的音乐剧演员的姿态走进大众的视野。

30岁这一年,他不吝啬展示自己在全新领域的青涩、紧张、不自信,他想主动地做出一些改变。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年才选择开演唱会吗?我其实也在舞台上找适应的过程,能愿意把距离拉近,把心再打开一点,愿意跟别人分享我自己我这个人,所以我今年才做这件事情。”

郑云龙和Live House幕后工作人员及观众

做艺人,郑云龙常常感觉到孤独,尤其在人群乌泱泱的活动中,他会感觉到更加孤独。但站上音乐剧和话剧的舞台,孤独感就会消失,“因为我在台上跟观众是没有互动的,那个台上的世界是我真正存在的世界,我反而不会有孤独感。”

所以,开个人演唱会,以郑云龙本人的身份与观众互动,而不是隐匿在另一个角色的壳里,对郑云龙而言是个很大的挑战。

“我在北京场的时候蛮紧张的,第一次做,一怕内容做不好会让大家失望,第二是怕我自己会不喜欢这种感觉,可能你的想法跟你上台实践的时候会有反差。”

好在结果是好的,对于三场演唱会,郑云龙连用三个“开心”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郑云龙和Live House幕后工作人员及观众

演唱会上,郑云龙也在跟观众们交心,他在北京场唱《玉珍》时留下了眼泪,他也在交流环节谈起自己朋友不多。

郑云龙把自己性格里看似矛盾的特质逐渐展现在观众面前。

他看起来性格开朗,是朋友口中的开心果、有趣的人,但他说自己其实不是个很主动的人,“如果真的很想交这个朋友,我会主动,但这样的人很少”,因为本身很少跟人主动接触,跟人走亲近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朋友不会那么多,真正走进内心的更少。

而在他喜剧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悲剧的灵魂。

“心里面很悲伤的人的生活状态就是这样的,是有非常大的反差的,因为他就想伪装这些东西,你知道我跟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开心一点。这可能是我本人对自己的愿望。”



郑云龙说,做朋友中的开心果,让大家都开心一点,他也会开心一点。

30岁的郑云龙在尝试跟人拉近距离,他说,这是和自己人生经历有关的一个生活状态的改变,在舞台上和生活里,他都尝试着更加打开自己。

但对于他当下不想跟大家分享的事情,仍然难以轻易撬开他的口,比如演唱会唱《玉珍》时的情绪。

他曾经说,“我的人生就是一个秘密”。


这次在《柳浪闻莺》中饰演一个画扇子的大师,他说如果用一把扇子来代表郑云龙,扇子的一面就写“怎么了”,另一面就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立之年的郑云龙的人生,还有很多需要解开的问号。

娱理工作室上一次和郑云龙聊天时,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五、六十的时候,如果你还愿意采访我的话,我就全告诉你,五十岁记得来找我”。

这一次,他也大笔一挥,写下了一句很具有郑云龙风格的话:50岁再说。

《柳浪闻莺》,郑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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