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不易：做艺人，没有“下班”时

Original 佟旭苒娱理 2021-08-07

6月25日，毛不易第三张创作专辑《幼鸟指南》正式上线。截止今天（7月8日），数专在全平台卖出47万张，位居2021华语榜第3位，其销量也已接近一专（《平凡的一天》）48万成绩。出道4年，大众对歌手毛不易的支持不减，期待持续。

自新作推出后，毛不易跑起了宣传：为首播主打歌《城市傍晚》去媒体平台扫楼，配合《于是没有洗头》发起为自家公司（哇唧唧哇）员工洗头的趣味策划……仅7月，还有多场合作活动、晚会录制、音乐节演出等着他。而娱理工作室的这次独家对话则插在他某个宣传日电台通告之前，为紧凑时间，工作人员把对话地点安排在了距电台5分钟路程的一家咖啡馆里。

在新浪扫楼的毛不易

我们刚坐定没多久，毛不易就“安静”地来了。那种“安静”感，不止源于只有两名工作人员低调随行，更直观的，是来自一顶白色渔夫帽下，毛不易那张不流露表情的脸和对视眼神中的清淡。那同情绪好坏无关。即便我和他有过几次工作交集了，但在工作人员流程式介绍后，他也只是用录音笔收声都困难的微小音量道：“知道，见过。”没再多一丝社交热情。

不确定毛不易是否有更多交流欲望。如同他那天全素的脸一般，我们的整场交谈也没任何包装。时而，需要我持续追问，他才掉出几个能拼凑出一个场景的句子；时而，他的干脆回答，又让我觉得多问无意义；偶尔，我们还会尬上那么几秒。但我也能理解他的“直给”。这种状态，同四年前《明日之子》比赛期间的他几近无异。

以下，娱理工作室试图用文字还原这最新一段“素颜”访问。从毛不易的片语中，呈现一些状态，有关他成名以来的变与不变。

毛不易

采访只为告知“发了专辑”：我不着急解释我的作品

在第一首主打歌《城市傍晚》刚上线后，娱理工作室便收到一位哇唧唧哇友人赠送的专辑码。朋友积极安利：听听看，很能触发共鸣。从她的热情中能感到，这不仅是工作宣传，于私，新歌情感的确打动到了她。

其实，不止这位友人有感触。在《城市傍晚》《海上日记》《于是没有洗头》三支先行曲陆续发布后，社畜日常、北漂愁绪……总有那么几句歌词映衬了一些人一些心事，朋友圈又兴起了一阵毛不易歌曲分享潮。

但不同于听众对新歌表现出的兴奋劲儿，毛不易对新专辑《幼鸟指南》的发行却“没啥特别感受”。整张专辑的词曲创作周期约一年左右，除了记得《海上日记》算是最早完成的作品外，他已经记不太清其它歌曲的产出过程、完成时间，或者说，他是觉得没必要刻意地、精准地回想起来。

创作者在完成心血之作后的成就感、分享欲，毛不易自然也有过，但他坦言：“后来经过漫长的制作周期和好几轮听歌会，一遍一遍地听，已经把那种兴奋感磨灭了。现在我就会觉得是完成了一件事，从没有到有，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接受媒体采访，是很多艺人宣传期内的重要工作。在这次独家对话之前，毛不易已完成首轮宣传。出道以来，他熟知一些媒体提问的套路：灵感怎么来的？有什么样的背后故事？“反正就是会问大家想象中，关于创作的问题。但其实写歌和你们写稿不太一样，它可能不是集中几天写的，也很难是从单一事件出发。你说这些旋律怎么来的？那谁知道是怎么来的？就是觉得好听。”

一些创造者愿意分享自己在器乐编排、遣词造句上的独具匠心，但毛不易不是。“这么说，我没有那么着急去解释这些东西。因为音乐是一种听觉和情绪上的主观感受。要说必须得从这里边听出什么？挺没意思的。”

“那宣传期采访于你的意义是？”

“就是让大家知道，这张专辑发了，就行了。”

毛不易新专辑《幼鸟指南》

承认“敏感”在消失：我也会有KPI，但逼不来

阅读专辑文案时，能感知到11首新作从关键词的提炼到排列顺序，幕后团队在有意串起一条逻辑，形成一份完整概念。对于推一张专辑来说，这是必要包装方式。毛不易也讲，身为公司员工，自己（团队）当然也要背负一些销量之类的KPI。但不止《幼鸟指南》不是为了“发一张专辑”而写，进公司四年，毛不易就没收到过来自老板催歌、催专辑的要求。“因为他们也知道，创作这件事是没法去计划，而且催出来的东西也并不会好。”

老板龙丹妮曾在采访中表示，朴树和她说过：“毛不易和我都属于被老天爷眷顾的孩子。但说不清哪天‘那个东西’就不在了。”毛不易认同朴树的观察：“肯定是你个体中带有一部分特质，让你能够更加敏锐、敏感。但很多东西一旦反复、或习惯了，就会失去那份敏感。”

“如果因此写不出很好的作品，你觉得你会像朴树那样跟自己较劲和拧巴吗？”

“我不会拧巴，不会让自己的创作很痛苦。但是我如果真的不够好的话，或者作品里没有新的表达，我也不会发歌。”

毛不易新专辑《幼鸟指南》的11首新歌

在不少概括总结中，人们对毛不易的定义一如既往：普通人，为平凡生活而歌。但毛不易却清楚自己的创作变化。

过去的作品，是他的私人日记：那不仅是2016年才开始的“会弹几个和弦”的“野路子”创作，毛不易记在歌里的情绪，也更私密一些。即便《消愁》《像我这样的人》被很多人听去，对号入座，但毛不易写的不过是自己，安慰的也不过是自己。除此之外，彼时的他确实是个只租了个小单间过着实习生活的“准社畜”，合理“妄想”着《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

毛不易《明日之子》现场演唱自创歌曲《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

而在2017《明日之子》夺冠后，毛不易已然不是“普通人”，在他眼前展开的，是质变的生活。有时，他一天就要飞好几个城市，一出差便是十天半个月，经常一觉醒来不知自己在哪。“发布会？专访？活动？”毛不易陷入回忆，“我真想不起来到底都做些什么了，就感觉自己自那个过程中也没什么成长，没有重心，不适应。”

大概两年前，娱理工作室和毛不易做过一次访问，当时他吐露开始有些压力，源于外界对自己的高期待，当时的他被问得最多的问题之一：会否担心《消愁》珠玉在前，之后的创作很难超越？

先不论超越《消愁》与否，那段“非常忙碌”的时期，毛不易能静下来写歌的机会都不多。尽管工作、出差路上也会有见闻，但毛不易解释，那也只能做灵感，无法成歌。“我一般创作都来自自己的生活，这个生活不一定是过日子，但它肯定是之于一个工作以外的，整块时间。工作每天每次去的地方都是很片段的，你没有办法产生连续的情感和感受。”

工作中的毛不易

前两年，毛不易也推出了《平凡的一天》《小王》两张专辑，但里面部分歌曲是他成名前的作品，一些内容和其当下状态稍有错位。

能清楚感到自己表达欲下降时，毛不易向公司提出要调整工作节奏。他肯定老板龙丹妮对自己的“呵护”——尽量给予他创作空间。

自奔忙状态渐缓脚步同时，毛不易也在思考新的创作角度：“当我的生活状态确实改变时，我创作的作品肯定不一样。比如以前我写出了《消愁》被认可，但如果今天我写出来一个非常类似的作品，大家也不会觉得好，他们反而会觉得那是一种不真诚。”

此外，他也坦言如今写歌时会有语气的变化：“以前（比赛前）就是随意写，外界有缘分听到就听到。现在大家会把你的作品和你的人联系在一起，所以在用词上，我不像以前那么放大自己的情绪，现在视角会更‘中立’一些。”

《小王》一年半后，毛不易推出了《幼鸟指南》。文案写道：幼鸟，指的是人们开始进入一个人生新阶段、新环境时稚嫩而懵懂的状态。毛不易觉得这张首度完全收录新歌（即收录的都是他成为专业歌手后的创作）的专辑才算得是自己某种意义上的新出发。

全专听下来，他更开阔了一些。题材上，他通过《纯净无比》讲对个体、个性的包容性；写《缝隙之人》，聚焦的是社恐人群。而作为写实派创作者，这些议题与他自己也并不割裂。譬如，他自认仍是社恐族群中的一员。

毛不易展现社恐

但即使毛不易仍然可以写出“一个人下班，车流和人海汇成一片斑斓”，“离开港口，去远方漂流”，“懒惰的时候，心情差的时候，甚至也不洗头”的歌词，他也清醒地意识到，如今在工作和生活中都在“被照顾”的自己，无资格自怜是“社畜”。

“比如像《于是我没有洗头》那几首歌，它就是一个常见的生活状态，你在这个状态里产生了一些情绪。我觉得是人们非得把这个情绪赋予一些意义。至于你说我如何写出上班族状态？我家楼下就是写字楼，每天都会看到很多上班的人，大家某些社会打拼的状态是共通的。但我写这首歌，其实也没有硬把自己做群体代入。我没写我在格子间工作，老板对我不好，业绩压力大。这些脱离了我的经历，一旦你为了写这个东西而写的时候，大家就会觉得很假。”

毛不易《于是我没有洗头》歌词

入行四年“变”与“不变”：当艺人，没有“下班”时

毛不易曾描述过他的少年状态：“我是一直游走在人群外的一个人，确实不能很快地和别人融在一起……但我也并不特立独行，我知道等时间长了，总会融入到一起，可能这个过程会比别人稍微长一点儿。”

大众认识毛不易之初，他登上《明日之子》舞台要靠闷白酒壮胆儿；参加综艺节目，若不是被Cue，他总是默默站在一边。入行四年，毛不易觉得自己性格没什么变化，只是开始更适应一些事情，“紧张往往来自于未知。你不能说我现在更打开了，只是这四年跑活动下来，一些人你见了很多次，那种熟悉是自然发生的。”

他自认上节目状态也比之前好了些，但依旧“不太喜欢强烈地输出”。

他不是没做过打破舒适圈的事，比如在《创造营2020》上挑战爱豆团舞，或者独自撑场讲起大段脱口秀。毛不易表示，他不算享受挑战新事物，但也不排斥。“像跳舞，我去的那节目就是唱跳选秀，人家都跳了，你不跳，也不合适。但如果其它一个综艺又让我跳，没什么必要。就是在合理的情境下，我是愿意配合大家的。”

《创造营2020》，毛不易跳舞

娱理工作室问他：“你会怎么形容艺人的工作？”

毛不易答：“我觉得就是表演唱歌跳舞或者演戏，上综艺的话，就给大家带来欢乐。”

“会觉得跟其它工作没什么本质区别吗？”

“还是有区别的，艺人没有办法‘下班’。”

很多人都知道，“毛不易”是个艺名，“王维家”才是他的本名。前段时间他和蔡康永说，之所以决定用艺名闯江湖，是因自己有点私心：做艺人、歌手时，他可以是那个“毛不易”，而王维家的身份，则保留给私下的自己，“好像双面人生的感觉。”但四年下来，他发现一切都隔离不开。无时无刻，他都只是毛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