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懂《奇迹·笨小孩》了吗？
2020年10月左右，文牧野开始筹备自己的第二部长片电影《奇迹·笨小孩》，易烊千玺成为男主角景浩的最佳人选。
一位是凭借《我不是药神》获得观众喜爱的新导演，一位是以《少年的你》让观众眼前一亮的新演员，两位最强新人此番强强联手，献上了一个关于年轻人创业的故事。
《奇迹·笨小孩》杀青现场，导演文牧野和主演易烊千玺
大年初一，《奇迹·笨小孩》截至发稿前拿下1.89亿票房，在票房走势变化多、容易出黑马的春节档，《奇迹·笨小孩》最终的票房成绩让我们拭目以待。
在这部电影中，除了有成功挑大梁的易烊千玺、全新的小分队群像、温暖又励志的故事，导演文牧野也在镜头语言中埋入了很多关于亲情、友情、创业、励志、人生的思考与表达。
这篇文章将带你深入理解《奇迹·笨小孩》。
《奇迹·笨小孩》，易烊千玺、哈琳
（以下自述根据娱理工作室与文牧野的对话整理而成）
2020年11月，电影局把我叫过去，希望我拍一个跟深圳有关、跟创业励志有关的电影。说到深圳，大家一般会想到改革开放，但这次希望我拍的是2012年以后的新时代深圳。
我用了半个月时间去深圳采风，确定把主角的生活定得稍微低一点，放在青年创业上，主线走兄妹情。
我想拍的其实是人创业究竟为什么，那这个电影表达的是，创业是为了幸福，为了守护家人，守护自己的爱，所以亲情线被提到了很重的位置。我其实不太想谈成功，成功可能是追求到幸福之后的附加价值。
幸福就是兄妹这条线，家人这条线。首先我们得确定一点，景彤绝不是景浩的负担，景彤应该是景浩的全部动力。
《奇迹·笨小孩》，哈琳饰演景彤
看上去好像是哥哥在保护妹妹，哥哥在拯救妹妹，但其实妹妹的存在变相是在拯救哥哥，因为哥哥是孤独的，心里是空空的，只有妹妹的存在才能让哥哥有勇气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活。我们看到很多时候都是妹妹在跟哥哥说，你慢点骑，很危险。哥哥迟到了，妹妹会说，没事儿。最后当哥哥最疲倦的时候，妹妹起来说，我们的妈妈让我照顾好你，你很累吧。
景彤是一个很亮堂的女孩，其实在哥哥心中代替了一部分家长的位置。看起来好像哥哥是妹妹的家长，但其实从精神角度，妹妹又是哥哥的家长，他们两个相互给予，不能够把一个人写成另外一个人的包袱或者负担。
我一直跟千玺说，你演的不是为了妹妹，是为了自己。因为你保护了妹妹，就等于保护了自己的爱，这个很重要。
《奇迹·笨小孩》，易烊千玺、哈琳
千玺和哈琳在片场相处得特别好，尤其哈琳极度自来熟，非常快就能跟千玺玩在一起，千玺跟小孩的相处能非常快进入到一个特别舒适的状态。
摄影机只要停了，他们就开始互相打闹，就开始玩儿。千玺像个人型立牌一样，不动。哈琳又跟个猴子一样，围着他转。千玺虽然不动，没有表情，但手一直在跟着她，很好玩儿，他们两个天然就有兄妹的感觉。
千玺自己有个弟弟，所以他很会跟孩子相处，我当初觉得千玺很适合这个角色，里边也有这个原因。
我起初有担心过小演员的问题，很怕跟她讲表演的时候，需要细节到告诉她这个地方要转头到45度然后抬头，我特别担心会这样，这等于你在控制演员的动作。后来发现不用，我只需要告诉哈琳这个时候景彤在想什么，她自然而然会把所有的东西外化，她就是很有天赋。
有一场戏是兄妹俩打蚊子、上花露水，那场戏就是他俩现场碰撞出来的。我完全不做规定，我就说千玺你给她上花露水，哈琳你应该是很痒的，你们俩开始打闹就好了。所以除了后边开始说台词的部分，中间所有的打闹、玩乐、互相吹气，都是他们自己玩出来的。当时千玺一吹，哈琳就开始吹哥哥，两个人就互相吹起来，有很多自然而然产生的火花。
《奇迹·笨小孩》，易烊千玺、哈琳
景浩
我觉得景浩这个角色本身就很像千玺，都倔强、较劲、坚强。景浩是从小带妹妹长大，千玺是很小就开始出来工作，对于一个小孩来说，其实压力还是很大的，我感觉这也能帮助他去理解景浩这个角色。
但是相对来说，千玺平常是一个比较沉默的孩子，景浩不行，景浩需要当爹当妈当厂长，需要做生意，需要跟人谈判。所以我跟千玺聊的就是，保证你自己对人物的理解的同时，把能量感抬起来。就是我需要你更多的话，更激动，该忽悠人的时候忽悠人，该暴露情绪的时候暴露情绪，要有爆发力。
千玺理解起来很快，我基本上说薄了厚了，快了慢了，不需要再做任何具体的指导，他基本上就理解到了。一些喜剧段落，一些推销段落，比如他追在人家后边说“一整条产业链”那段，忽悠人的感觉，是以前我在他的表演里没见过的，他完成得很好。
《奇迹·笨小孩》，易烊千玺
千玺的第一个镜头是修手机，他刚进组的时候，腿上韧带还有点伤，所以我们就先拍不需要大量的走动和跑动的镜头，先拍坐着的，前一周都在拍修手机。
你们看到的那些在桌子上的操作，其实都是千玺自己完成的。当时剧组请了教修手机和拆手机的老师来，整个组都要学，大家坐一排，老师一个一个地教，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教，一共50多个步骤，大家学了大概5天。
赶火车追总裁那段戏是在街头闹市区实拍的，骑摩托车摔倒那场戏可能拍了四到五次，但是被车撞那个镜头就一次，那一下还确实有点危险。
景浩扔下摩托车，迎着阳光在桥上奔跑的戏，是突然间从正常的速度变成慢镜头，有种整个人绽放的感觉。阳光在不停闪动，那一下你会感动，那是生命力绽放到最极致的地方。
《奇迹·笨小孩》，易烊千玺
其实我是挺崇拜那种生命力的，就是为了要完成一件事情，为了爱，可以绽放出最大的能量，所以在那里就设计了一个大桥上迎着阳光努力奔跑的镜头。那个镜头已经不是情节层面的了，追总裁是情节层面的，但是追希望是主题核心。
后来景浩追被偷走的手机，就是现实主义追车了。这场戏也是实拍的，我们找了一条没有车的封死的路，在路上实拍，大概拍了5天吧。有两天是拍到中间下雨了，就没法拍了，因为地面湿了，车会打滑，很危险，所以实际拍了3个半大夜。
这场戏的难点在于我不需要很华丽地追车，而是要一种笨拙感，景浩在车里的打架动作是很笨拙的。而且这场戏发生在大货车上，不是我们平常看的轿车追车或者吉普车追车，让大货车做一些漂移和躲闪的动作，而且迎面还有车过来，有一定难度。
我摒弃用比较匠气的专门拍动作戏的那种拍法，改用全是肩扛的摄影，需要摄影师离危险场面很近，需要演员也离得很近，需要动作指导编出没有花招的动作。
《奇迹·笨小孩》，易烊千玺动作戏拍摄
你们看到的三分之二的戏份都是实拍的，是真的用威亚把演员吊在车外面。大货车有一点好，就是货车的车斗里可以放摄影机的伸缩炮。
我的前提就是70%以上的动作戏必须要实拍，除了极危险的动作我们进到棚里去棚拍。千玺的动作戏也很好，他也从小练习舞蹈，所以他爆发力很强。
《奇迹·笨小孩》，易烊千玺摩托车摔倒戏拍摄
群像
《我不是药神》里的“药神小分队”都是病人，他们有很强的求生欲望，这次《奇迹·笨小孩》的群像是没有太大生死负荷的普通人。
这些人其实是已经认命了的，有人有听障，有人是只能在养老院里吼吼别人的暴躁老头，有人坐过牢出狱后没人敢用。大家背负的其实就是社会对他们的刻板印象，难听一点讲，他们是已经被社会定位为“废人”的一群人。
他们集结在一起之后，在这个过程中重新找到了希望。就像景浩拿到的那批手机，其实是两年前的旧手机，他们做的事情是变废为宝。这是一个双主题，手机是变废为宝，人层面也是变废为宝。
在景浩陷入谷底之后，这群人来了，亲情和成功这条线汇合了，景浩保护的不再只是妹妹，他还得到了一群异姓家人。
《奇迹·笨小孩》，易烊千玺和影片中的工友们
打架那场戏，是好几个人物的高光时刻。汪春梅被扇了耳光之后还了一耳光，后来还拎着斧头要砍死他们；暴躁老头第一个冲出去，拿拐杖开始跟流氓互殴；豪哥刚开始犹豫出手，他也不出手，后来发现大家都被打倒之后，他出马了。
这场戏是这些人在平常生活中的某一种高光，我想每个普通人都有那种时刻，在非正常生活状态的一个有趣的高光时刻。我把它集中在那场打架戏里面，有团结和侠义的感觉，所以那场戏处理是比较形而上的，比较嗨，有很多升格镜头，伴着朋克的音乐，就让大家在最平常的生活里面，绽放那个最不一样的自己。
《奇迹·笨小孩》
婚礼戏，也是很重要的一场群像戏，极致地表现了温暖和幸福感。
许君聪饰演的张超要跟景浩赔礼道歉，他的方式是表演一个节目，跟景浩喝啤酒，旋一个。许君聪说他自己没旋过，我说你旋不进去最好了，你就是要特别嚣张地跟厂长说，我要跟你旋一个，但是卡脸了，其实就是丢脸了，那个角色立体感出来了。千玺也是干了三分之一就不行了，看了一眼酒瓶，说你来。
《奇迹·笨小孩》，易烊千玺、许君聪
王宁演的刘恒志和黄尧演的吴小丽结婚时，你看刘恒志最好的朋友张超站在台下，感觉比新郎还激动。新郎新娘拥抱的时候，刘恒志大哭，然后给父母敬茶的时候，母亲掉泪。
当提到母亲的时候，镜头会扫到景彤和景浩，景彤其实是察觉到一丝难过，因为自己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所以敬茶的时候她看到那个父亲哭了的时候，她是静止在那的。焦点外的田雨演的梁叔，默默地注视着她，那是有一点点幸福加心酸的感觉。
后来我们看到豪哥在跟狗玩儿，豪哥是一个孤僻的人，他其实不太善于跟人沟通，但是这个时候齐溪扮演的汪春梅过来，说咱们俩喝一杯，然后豪哥觉得终于有人肯跟我说话了，不把我当危险的人，喝完之后他们开始聊养狗，埋下了一点爱情线。包括老钟，他以前是个战士，腿被炸没了，把小孩逗哭了，但是他自己很高兴。
《奇迹·笨小孩》，哈琳饰演的景彤在婚礼上
这场戏有种特别热烈的幸福感在里面，这也是一场进阶性的戏。就是当大家一起打完架一起面对敌人之后，在婚礼上也一起面对幸福。所以整个电影的高潮是从打架一直到婚礼。婚礼结束之后，景浩就开始被赶出家，就开始往下走了。
这次章宇没有加入小分队，但我特别喜欢他饰演的越哥。他演的是一个在高楼上擦玻璃的蜘蛛人，但我跟美术老师聊，说要把他打扮的像消防员一样，就是有一种很帅、很性感、很暴躁、但是又很正义的状态。写完之后就想到，这肯定是章宇来演。
《奇迹·笨小孩》，章宇
我跟他说了角色，他也觉得很好，他就一个问题，说你需要我挂在多少层上面吗？我说不用不用。
章宇的表演张力非常强，他的能量从0到100的那个幅度和爆发力都非常强。包括王传君，我们在《我不是药神》的时候已经有非常好的友情，所以他们来了之后我就很有底。
有一场景浩抱着越哥的脚求他的戏，其实我们剧本里写的是“他把住了越哥”，并没有规定是抱住他的脚。到了现场，我们是真实的高楼和真实的吊篮，那个吊篮比较高，景浩只能拽住越哥的脚。走了两遍戏，我们觉得这种处理挺好玩儿的，千玺一下把章宇的脚抱住以后，一边说话还一边搓他的脚，说求你了，有一点跟自己的哥哥贱贱地撒娇的感觉。
《奇迹·笨小孩》，易烊千玺、章宇
创业
做前期资料搜集时，对我帮助最大的是在深圳找到了几个做纪实摄影的，他们专门跟拍打工人，拍了300多万张照片。我去他们家里做客，翻阅他们做成的手工书影集。其中跟拍的一个打工人，名字里有春梅两个字，我用在了电影里。
在那些书里面，能看到的不只是机械、电子、企业，看到更多的是深圳的肌理层面的东西，就是广东、深圳、东莞、大湾区这一片发展得最快的人，他们那个层面的东西，也就是人们来到这个地方打工，是为了追求幸福的生活，为了自己爱的人。你能看到中国人为了追求幸福所付出的热量和期许有多少。
如果用血管来比喻中国的城市，那么深圳应该是整个中国流速最快的一个城市，它里面的血细胞的活跃度是最高的，充满热量。
《奇迹·笨小孩》，齐溪饰演的汪春梅
奇迹小队坐在货车车斗里搬家那场戏，我特意把车篷设计成了绿色。我当时跟美术和音乐老师聊，说这段叫城市流浪者，就是大篷车。他们离开了一个家园，离开那个废品站那个集装箱，但是他们没有失去家园，因为他们在哪，家就在哪。
所以你能感觉到他们虽然离开了，依依不舍的，但是后来又聚集在那个车上，甚至到最后，大家分散在各自的屋子里面拆手机的时候，你也没觉得他们分开，那一段的核心叫做身体在流浪，但心在一起。我开玩笑说这叫吉普赛城市流浪者。
《奇迹·笨小孩》的工友们
关于深圳的故事，其实可供拍摄的题材没有想象中那么多。首先创业电影几乎都有原型，但我们不能有原型。一旦没有原型，就会有点没标靶。
另一个难点是，作为一部献礼电影，这个创业故事里其实是没有反派的，那么戏剧冲突就会比较难拉起来。到最后我们就找到一个叫做生活是最大的反派。
这个电影里面是没有坏人的，就连王传君的角色其实也就是刻薄了一点，他也没拦着景浩，他就是不理景浩，也没做任何打击景浩的动作。真正打击景浩的是他的出身，他想要做的这个事情是基于他本身天赋上的一个难度。
《奇迹·笨小孩》，王传君
蜘蛛人的戏，我想表达的是，这个城市之所以能呈现出现在的美，还是因为有很多挂在大楼外的一个个小小的人在那里奋斗。
我们看到大楼壮丽，生活幸福的同时，也应该看到蕴含在上面的危险。那个镜头拉开，是很壮美，但是你又能看到刮的大风在吹着他们，很危险。这是一个很复合的世界观，就是有成功的希望，也有坠落的风险。
《奇迹·笨小孩》
电影最后，景浩和奇迹小队庆祝成功，是在电梯里。我认为这个空间能够最集中展现他们最亲密的状态，而且这个镜头其实已经不是一个真实的状态，是冲破了电梯的棚顶，我管它叫“开花儿”，想表达的是突破枷锁的意味。
最后还有一个镜头，是从景浩的手，拉开到所有人的手，而且那个手在发抖，往上够。你会发现，景浩也好，其他人也好，我都会拍一些大家往上看的镜头。景浩做蜘蛛人吃包子的那场戏，最后他也是在往上看。
我个人很喜欢最后手的镜头，虽然断了两根手指，但还是在向上伸展，颤抖地向上伸展，永不屈服。
对于《奇迹·笨小孩》，我想说我们尽了努力，希望能让观众感觉到足够的真诚，在春节档这个档期里边能够有幸福感，那就很好了。
《奇迹·笨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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