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纳旧事(23)——遭马蜂袭击(阿玉)
版纳旧事(23)
——遭马蜂袭击
作者:阿玉
我左手臂上有一个火柴头般大小的白色痕迹,那是西双版纳马蜂在我身上留下的永久性印记。几十年过去了,原本被马蜂袭击之事已然淡忘,可近年来,遇到上海特有的黄梅潮湿闷热天气,这白色的斑点有时会突然奇痒不止,忍不住就用手指去挠,一挠左上臂就发红,肿起一片,用止痒消炎药搽抹,红肿几小时后才消退。也曾就医问过医生,医生也看不出什么,只是说我是过敏体质。我想也许当年被马蜂蛰后,还留有余毒没有消除干净?现在年龄上去了,免疫功能没有过去好了吧?!想想这马蜂也够毒的。
刚到云南版纳时我最害怕的是蛇,爬山走路只要遇到疑是蛇的,就会飞快地逃开。西双版纳虽然有毒无毒大蛇小蛇种类很多,但那时却也没听说连队里有谁被蛇咬伤过,倒是经常听到某某人又被蜂蛰到了……我就被蜂袭击过两次。
我们刚到云南时,因水利兵团才筹建,所以一切必须靠我们自己劳动创造。连队干部带领我们在连队营房后面的山上开垦荒地,种植苞谷、花生、豌豆、红薯等,搞些副业生产,以便改善连队伙食。七零年春天的时候,我们连队女生到山上给苞谷地除草,劳动休息时,我们坐在支起的锄头把上,围坐在一起聊得真开心时,猛然听到耳旁传来“轰轰轰”的声响,抬起头一看,在我们的头顶上盘旋着几只黄色的蜂,吓得赶紧都跳了起来,边躲避着蜂的袭击,边嘴里唧唧哇哇地喊着,拿着斗笠拼命挥舞驱赶。在左闪右避下,冷不丁觉得自己后脑勺上被狠狠的蛰了一下,疼得我一下子尖叫起来,眼泪也下来了。卫生员劳动时都带着药箱,她赶紧用双氧水替我消了毒,可又没有治蜂蛰的药,回到连队只能用牙膏涂抹在被蜂蛰伤的地方。后脑勺刺疼了好几天,幸好脸部没有肿起来。正好收到姨妈来信,回信时我将上述之事告诉了姨妈,姨妈后来给我寄来几瓶像卷糖似的江苏南通药厂生产的“季德胜蛇药”片剂。
合并到五连后,水库工地的施工日益紧张,开山放炮取土,水库左右两旁的山体没有了植被,呈现在我们眼前是裸露的褐红色山体。版纳旱季每到下午山里就会起风,没有了植被的保护,放炮后已被震松的土层,被风刮起,漫天黄尘飞舞,水库工地上一片混沌。风沙太猛烈时,迷得眼睛根本无法睁开,呼吸都困难,似乎要窒息了。沙尘滚滚直接影响到施工,为了赶施工进度,我们连队改为男生排白天到工地打炮眼,点炮炸土方,女生排夜间上工地,取土填坝,记得那时连着上一两个月夜班是常态。
某天清晨,经过一整夜的紧张施工,我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列队回连队驻地。经过数十分钟的上上下下爬坡过流沙河,夜色朦胧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褪去,天色渐渐明亮,太阳已从东方的山后越爬越高,我们也到了连队营房山下的路上。随着太阳的升高,气温也不断升高,战友们已走得浑身汗水淋淋,排在队列前的一位战友将戴在头上竹篾斗笠取下来,拿在手里不停的扇着。当拐到上我们女生二排宿舍的小路上时,她不经意的动作碰到了旁边的草丛,从草丛中顿时传出一阵“轰轰轰”响声,仿佛有无数架“轰炸机”飞了起来,并向还在下面山坡路上行进的队列俯冲下来。
突然间如同一滴水掉在油锅里炸开了,女生们尖叫着,哭喊着,四散而逃。有抱着头往山坡上拼命爬的;也有将草帽捂着脸部调头向山下公路冲去的;也有脱下外套拿在手上不停挥舞的;也有匆匆躲进了上坡路边的女厕所里的。跑得快的几个战友逃上山坡后,回头一看,只见一位上海女生竟然抱着头还蹲在原地,嘴里一个劲地“妈呀,妈呀”的哭喊着,那群马蜂紧紧的围着她盘旋着俯冲着……战友们都急了起来,直着嗓子喊她赶紧站起来快跑呀,可她就是蹲在那里拼命哭叫着。已跑上山坡的二排长东东,不顾自己已经被马蜂蛰伤,回头又冲下山坡。那位挥动斗笠,惊动了马蜂,从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战友也反身跟了下去。她们俩人一个用斗笠驱赶着围绕在周围攻击她们的马蜂,一个将已吓瘫的战友拼命地从地上拽起来。好不容易将她拖上了山坡,接下来又有几个战友下来一起帮忙,总算都跑回了寝室。排长查看询问情况后,发现整个排全部挂彩,无人幸免。我穿着厚厚的两用衫,里面是长袖衬衫,它的蜂针竟然穿透了两层厚厚的衣裳,将我蛰伤到,这马蜂也实在厉害。
左一:二排长东东,左二月珍,左三作者,左四卫生员。
这场马蜂遭遇战,使得整个排都成了哼哼唧唧的伤病员。我将姨妈寄来的蛇药全都拿出来给了卫生员,整个排三十多个人就几小瓶药只能够涂抹外敷。卫生员将药片用水化开,调成糊状,然后替战友们一个个敷上。涂上这蛇药后,感觉没有先前那么疼了,要是能再内服这药,估计疗效一定会更显著,可惜蛇药用完了。第二天,只见我们排的女生,有手上缠着绷带的,有走路一瘸一拐的,有头肿得像戴了个大头娃娃、眼睛只剩下一条缝的……我左手臂肿得像大腿似的,皮肤肿胀得都发亮,一按一个坑,过了好几天才慢慢消肿。
事后大家都觉得不明白,这条我们每天上上下下好几次的小路,前一天夜班上工地时也没有遇见马蜂,怎么突然间出现了马蜂窝?大家都很是疑惑和不解。后来连长在全连会上说了此事,才知事情的原委。原来男生上山砍柴,发现在我们连队扛柴下山必经之路上居然有个很大的马蜂窝,他们向领导作了汇报,连部决定端掉这个马蜂窝。那天女生们上工地后,乘着夜色副指导员带了几个男生摸黑上山,他们穿上雨衣,套上齐膝盖的高筒雨靴,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之后他们顺利地捣毁了马蜂窝,并放火烧了蜂窝。在端马蜂窝时,马蜂也逃亡了一部分,副指导员没有想到漏网的马蜂竟然躲到了女生排上下工地的必经之路旁,而且对女生进行了狠狠的报复。女生二排因遭马蜂袭击以至“全军覆没”,此后好几天连队出工人数锐减。
到西双版纳后,曾听说过有知青在深山老林中被马蜂蛰死,当时只是将信将疑,等我们亲历了被马蜂蛰伤后的狼狈和痛苦,才相信马蜂真的能要人性命,才真正领教了西双版纳蜂的厉害。这版纳的蜂还给我留下了永久的印记,真的使得我终身难忘!
1999年1月2日二排部分女生相聚在排长家
作者系赴云南西双版纳水利四团后转插到安徽凤阳的上海知青
版纳旧事(3)——我阻碍了连长对好友的“感情发展” (阿玉)
本文由作者投稿《知青情缘》编辑发布,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