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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丨罗点点: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四个好汉子

罗点点 新三届 2021-05-08

 作者简历

罗点点,本名罗峪平,罗瑞卿大将小女儿,罗点点是她的乳名及笔名。1951年出生在北京,上海第二军医大学医疗系毕业。公益网站“选择与尊严”创建人之一,提倡“尊严死”,希望人们在意识清醒时在网上签署“生前预嘱”。著有《红色家族档案》《我的死亡谁做主》等书。


原题

插队记节选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四个好汉子




作者:罗点点


虽忍痛说出豪言壮语,心却为深沉的失望所苦。
——弥尔顿:《失乐园》

(本文摘自罗点点著《红色家族档案》,南海出版公司1999年出版。)

  
据说黄土高原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居住,但杨家湾一带的人大都只有三四代在这里定居的历史,细问问,大家都是“上头”下来的。所谓上头,就是绥德、米脂、佳县、榆林一带,靠近长城边。
  
与陕西中部的八百里秦川比较,陕北这地方自古以来并不适宜居住。听说在汉朝以前,这里的绵绵黄土还是由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覆盖着。“十五英寸等雨线”经过陕西最北部,也就是黄土高原的最北部,将北方的游牧民族与中原的古老农业文明在这里划分开来。秦始皇鬼使神差地沿这条线修起了长城。这样,长城脚下就有了戍边的军人。

年深日久,这些为皇帝和朝廷守边疆的人在这里落地生根,繁衍后代。他们不仅凭借长城,将剽悍的北方游牧民族阻隔在毛乌素沙漠和阴山之间,更在生产生活和通商贸易中,使各民族间的文化和人种在这里交汇融合。

与此同时,东部的黄河将中原与这块土地相对隔离,使它的风土人情在漫长的历史岁月里,糅合了更多来自西北异域的品质和风格。这股西北来风,在吹入黄土高原之前,就已经是一种混合体。它起于北方民族骁勇善战的马上生活,挟带着血污腥膻。在遭到长城的阻隔之后,便沿长城西去。遥远的地中海波涛使这股西北来风湿润温柔,流连往返。但最终,它还是回过头来,沿和平的丝绸之路,经新疆、宁夏、甘肃一路低吟浅唱再回到黄土高原。以我浅薄的文史知识,我相信这确实是在历史上发生过的一幕。
  
第一次听陕北民歌《兰花花》的时候,我曾被特别地震撼过。第一段歌词比较平稳和熟悉:“五谷里那个田苗子数上高粱高,三十一省的女儿哟,就数兰花花好。正月里说媒二月里定,三月里交大钱四月里还。兰花花下轿来东望西照。瞧见周家的猴老子好像一座坟。”接下来说兰花花有个情哥哥,没嫁成情哥哥,嫁了个害痨病的人。婚姻不如意当然满怀幽怨,曲调难免凄凉委婉。

没想到这以后,原来还在人们常识和意料之中的凄婉情绪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个三十一省最好的女子兰花花,隔山吼喊给情哥哥的是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蓄谋杀人计划:先在饭食里下毒毒死公公,再亲手杀死丈夫。

不仅如此,兰花花在接下来的歌词里幻想自己已经得了手,她咬牙切齿地对自己丈夫唱到:“叫你死来你就死,你前晌死,后晌我膈夹包包跟上情哥哥走。”如此理直气壮的婚外恋,如此惊心动魄的杀人预谋,如此这般大声大气地吼喊出来,显见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中原儒家文化联系甚少。
  
杨家湾有四兄弟:大汉、二汉、三汉和四汉,四兄弟都身材魁梧,高额头大眼睛,是杨家湾里的漂亮男人。杨家湾的男人好看,这是我们一进村就发现的事情。我老想,说不定他们的祖先都是些戍边的军户,更说不定他们的脉管里真的流着匈奴单于、蒙古王爷或者突厥公主、回鹘女郎甚至阿拉伯美人儿的血呢。
  
没想到,这种历史遐想中的浪漫色彩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丧失殆尽,这以后的很长时期,我陷在一种悲观主义中。
  
大汉是延长油矿的工人。延长这地方历史上就出石油和煤炭,中国的第一口石油井就打在这里。杨家湾的人谁能不上山受苦,而是到油矿上当工人,就是最体面的人物。大汉是村里唯一有这好命的一个。
  
但是我们到杨家湾的时候大汉却因为这好命而坐了牢,说是因为在矿上参加文革武斗打死了人。问起怎样打死人的,没有人能说得清。但是只要谈起大汉,杨家湾人都会露出敬佩的神色:“大汉?那人能行!残得很哩!(这个残忍、残酷的残字用在这里,并不如字面上只有贬义。而是说到做到,果断坚定,大义凛然的意思。)他领几十号人,胳膊上都系红带带,手里提根棍。油罐车顶上坐满,在这川里面忽隆隆上去,忽隆隆下来,威风得不能。”只有他大(爸)他妈提起他叹气,说是不如当初在窑里受苦。
  
二汉有病,年轻轻地不知怎样就得了慢性肝炎。他的面孔总是蜡黄,但是病中的英俊男子似乎更让人动恻隐之心。每次见到他我都想起《水浒》中那些落草的受难英雄,比如病关索杨雄或者病大虫什么的。他常蹲在自家涧畔上默默瞭望远山。

时间长到我开始幻想二汉早晚会化成一尊雕像,这雕像可以命名倔强,也可以命名无望。每逢我沉入冥想的时候,二汉往往很配合我,他一动不动地蹲着,只有两只眼睛犀利有神,使我觉得对面山上的黄土已经被他的眼睛挖出了一对又一对的窟窿。

他有文化,先当了几年的民办教师,听说是很不错的教师,很努力,有希望转成公办教师来的,后来得了病就只好收拾行李回村来。他病,自然和我们一起上山受苦的时候不多。加上他待人冷淡而高傲,笑容和话都少。

有一次他病得厉害,呕血不止。家人一大早张罗着往公社医院送。三汉和四汉慌慌地套了驴车,从窑洞里把他抱出来。二汉的肚子又大又圆,胀满了水,已经走不了路,但是神志很清醒。他对哭哭啼啼的婆姨厉声说:“哭甚哩!悄悄儿!”婆姨面无人色地住了声。他大他妈慌慌张张跑来,两人心急气短,哆嗦得话不成声。围在近旁的兄弟子侄、嫂子、弟媳妇们虽然有一大堆,但一个个方寸大乱。

二汉的脸上只管淡淡的,眼睛里干燥无光,一头乱发被呕出的血凝住,像个扁平的帽壳奇怪地戴在头上,看他的肤色,也已经像黄土一样松散黯淡,那样子竟已是身心俱死。谁也没想到他的病情还会好转,三几日,二汉又回到村里,又蹲在自家涧畔上遥望远山。只是大家这回都知道他得了肝上的病,传染。所以他的日子更冷清些。
  
有一天傍晚,我路过他家,远远看见他又蹲在涧畔上。正在我琢磨今天这个姿势应该叫倔强还是无望的时候,我听见他婆姨在窑里喊他进去吃饭,他明明听见了,就是不做声。一会儿,暮色中一个男娃磨磨蹭蹭走近他,嗫嚅不清地央告着:“大,回窑……吃饭……”二汉抱住那小身影,用自己的衣服紧紧裹住他,两个身影变成了一个。父子两个都不做声,婆姨也没声响,连烧火的风箱也停了,窑里窑外一片寂静。
  
我心里一阵难过,为这婆姨娃娃将来的无靠,更为这五尺高汉子现在的无奈。但不知怎么一来,我在难过中又有了一种欢快,和二汉比较,我觉得自己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太走运的人。虽然我知道看人家受苦时这样想实在不怎么样,但我就是没办法不这样想。先为自已原来的不知足而出了一身冷汗,又由于自己的幸运高兴得出了一身热汗。寒热往来的,第二天竟然抱病不起床,自己给自己免出一天工。

懒懒地躺在炕上时,我又想到二汉一向的冷漠和高傲,而且觉得他这种态度很对头。因为一千个见过二汉的人一定有千个像我这样,在怜悯之外更多是庆幸。二汉难道不应该对报有这种想法的人表示轻蔑和决绝吗?细细想来,我也许是从那个懒懒地躺在炕上的时刻起,下决心不管今后碰到什么事情,绝不抱怨命运对我不公。因为用这种庆幸的自私心理分析了二汉处境,才叫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幸。
  
二汉的婆姨高个子,是个爽快利落、干净大方的人。我曾经满怀同情地问她,二汉这么年轻就病得这样子,“你熬煎不?”她想了想,对我说:“罢!(就是不的意思)”我又问:“咋不熬煎哩?”她回答得更快,因为胸有成竹,所以还是一个雄辩的反问句:“哪辈子没有这样人呢?”

我小小地吃了一惊,没想到一个陕北乡下女子,能够从这样横贯古今、俯视人生的角度理解自己的命运。我一时很为二汉欣慰,他婆姨有如此坚定的信念,他应算是终身有靠了。
  
三汉是好看的四兄弟中最好看的一个。健壮挺拔,筋骨匀称。面孔稍显黧黑但肤色油亮。他一笑就露出虎牙,由于他太爱笑,我很容易地发现他有一口在当地人中少见的、洁白整齐的牙齿。
  
这年春旱,一冬天雪少。立了春,又是一点一滴的雨雪没落。快到播种的时候,地里干得冒烟。干得冒烟并不是一个比喻,而是一阵风来,把田里的黄尘刮起,真的冒起一阵黄烟儿。我们这时候已经很有点劳动人民的感情,真为播不下种子,或者耽误了农时而发愁。可村里其他人好像都没有我们知识青年愁得厉害,他们每天照常上山去犁那些冒烟儿的地。

眼见得节气就剩两三天了,村里人还是照样。我沉不住气,很想找人问问。这几天上山受苦,我和一头牛分给三汉,我牵牛,牛拉犁,三汉赶牛和我。犁一天冒烟儿的地,三汉挣十二分,是最好的劳力才能挣的最高分。牛挣一顿草料和两把黑豆,我挣三汉的一半不到:四分半。我们三个当时一定都觉得挺公平,因为我们相处得很融洽。

歇歇儿的时候,我问三汉老不下雨怎么办,他露出一对虎牙,暧昧地笑着说:“他下呀,他下呀。”这个“他”显然是指老天爷吧,可三汉怎么知道老天爷下不下雨呢?再问也问不出第二句话来。这天夜里,当真就下了一场透透儿的雨。第二天起,全村人上山下川摸爬滚打,把种子全种下了地。

等喘过气儿来,我又去问三汉:“你咋知道会下雨?”他一下没明白,问我:“我咋知道会下雨?”我说:“你说他下呀,他下呀,他咋果然就下了呢?”这回三汉听明白了,虎牙又露出来,红着脸说:“球实哩,我知道个球实哩,我只知道老天爷不能把人往死里饿哇,他不下咋?他得下哩嘛!”

我为三汉这超级智慧而目瞪口呆,一时有又点儿拿不准这到底是不是智慧。就像我后来又有点儿拿不准二汉婆姨说“哪辈子没有这样人”的时候,到底是信念坚定还是痛苦太多以后的麻木一样。但有一点我会意出来了:乐天知命是一种品质,是生产方式落后和命运悲惨的人们的特征。渊远流长的中华文化中这种东西最有利于安定团结。中国老百姓因此成为世界上最安分守己,最热爱和平的人民。
  
天天在山上受苦,我们开始讨论什么是最难受的苦。三汉说是伏天在川里锄最后一茬玉米。因为川里本来没有山上风凉,又是一年中的最热季节,一人高的玉米像一顶密不透风的帐子,玉米扬的花落在身上,出汗时特别刺痒难耐。四汉却说是收秋,因为要往窑里“捍”。陕北人将担、扛、背、驮总称为一个“捍”字是有道理的。

因为没有大牲口,毛驴车也舍不得用,我们这地方一年收下来的所有粮食:梁、麦、菽、黍都要凭一条绳子和人的肩膀往回运。山陡路远,运粮食的具体姿势常常多变。所以略去担扛背驮的分类,总称为“捍”,意为不拘小节地带回来,是很省事又准确传神的。

三汉和四汉一开始各执己见,后来我注意到,四汉抿嘴不做声了,看样子是习惯让着三汉的。四汉比哥哥们还忠厚老实,是四兄弟中唯一没有成家的一个。
  
秋后听说家里给四汉说亲了,四汉不愿意,因为开始征兵了,四汉想去当兵。三汉是民兵连长,当然也给弟弟使劲儿。但是不知为什么杨家湾一个青年也没当上兵,三汉和四汉那一段垂头丧气的,村里少了许多笑闹声。
  
四汉不久结婚了,听说女方原来是他中学同学。四汉结婚时,我们知识青年都去串门。那天四汉脸上冷冷的。我先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们知青中有一个人说了一些要扎根农村,好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话。四汉听了竟然激动得红了脸。我不喜欢讲话那人,也不喜欢他讲的这番话。此时看四汉的神色,就幸灾乐祸地凑上去问:“咋?说得不对?”四汉说:“说得对!可说这些管甚哩,迟早你们是个走,甚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哩。”我碰了一鼻子灰,没有再说什么。

当时我虽然不喜欢有人来不来就念扎根经,但也确实没有想到走,我好像在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上山下乡的安排,并且把改造农村的落后面貌当成今后的革命目标。所以对四汉的说法也不以为然,认为是他没有当上兵,心里不高兴,所以改变了往日忠厚老实与人无争的禀性。可是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另一件四汉发火的事情。
  
收获的季节,我们从山上“捍”谷子回来。一条手指粗的绳子的中间部分用来捆谷子,两头剩余部分挽成两个圈圈,套进人的肩膀,使谷子和人联成一体,或者说是让谷子长上两条人腿,人和谷子一同走回家。

山高路远,进村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朵朵、毛毛和我以及三捆谷子走到场院的时候,我发现朵朵开始以一种怪里怪气的姿势晃动肩膀。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是没有力气把肩膀从圈圈里挣脱出来了。我想上前帮她一把,但是发现自己双手和双肩也都麻木得不能动。

毛毛一定也和我们处在相同的境地,因为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容易才从那一大捆谷子中脱身。我和朵朵恍然大悟,嘻嘻哈哈正准备照章办理。只听得背后有人凶巴巴地说:“操心!闪了腰!”我和朵朵肩上同时伸过一双手,每只手一边使了一点向上提的劲儿,那点儿劲别提多合适多妥帖了,使我和朵朵一齐卸下了肩头的千斤重担(显然千斤不是事实而只是比喻)。

帮忙的是四汉。我们想道谢,只听得四汉更凶狠地说:“瞎球实闹!一群女子,何苦来受这苦!”说完,自管自走掉了。天已经黑,看不清四汉的表情,但他的口气简直要把我们一口吃掉。真不知道他的火气从何而来。

这里是贫困的地方,土地贫瘠,单位粮食产量一直在一两百斤。现在每个百十人的村子里凭空来了十几号大男大女,我第一次想到,也许这里的人并不欢迎我们?看样子不管我们怎样想,怎样说,在他们眼里,我们和他们不是一回事。
  
这年冬天大汉也从监狱里放回来,说是保外就医。因是戴罪之人,大汉很少走下自家的涧畔,远远地望着大家,他果然是一脸刚毅,神情中有一种优越和隔膜,大概不是因为打死过人,而是曾经拥有一段与众不同的生活吧。
  
大年初一早上,四兄弟齐刷刷从村中走过,大约是给父母拜年。走到与我们知青窑洞一沟之隔的他们父母窑跟前,他们大出来迎。我才发现四兄弟的父亲并不太老,虽然腰微微地弯了,但仍然是个健壮男人。这汉子脸上现出感动的样子,一家人大约很难这样凑在一起。五个魁伟男人站在村子里,不知怎样就聚起了一股雄浑之气,四周的山都矮小了许多似的。

我正在这样看着他们时,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怪念头。我对自己说,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个回头看我,我从此把他们当亲戚或者可以信任的人,把杨家湾当亲戚或者可以信任的地方。如果没有人回头,就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熄灭自已进入杨家湾人生活的念头。我敢肯定,他们感到了我的目光,但从始至终,没有人回头。
  
我就是在这一刻感到了悲观和虚无。无论对别人接受再教育的哗众取宠还是对自己改造农村落后面貌的真诚都大感失望,一堵高墙升起在现实和我的理想之间,身处其中的杨家湾一下子遥远得只可望而不可及,轻盈得可以随风而去。
  
听说杨家湾现在已经很富了,那整条川地底下发现了更多的石油,油矿打井,付给农民许多钱,农民拿了钱,没了地,所以许多人已经不种地了。我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当年被玉米花子闹得心烦意乱的地方现在都树立着采油树了。

四汉说过,“迟早你们是个走”,他说对了,当年的知识青年中没有一个人留下来。梦里我没有见到四个汉子,实际上我巳经记不太清他们的样子。但我当然是应该梦见他们的,当年他们像商量好了似的没有一个人回头看我,对我是太大的恩惠,至少使我知道井水河水确实是不一样的水,在理想和现实之间有难以测量的距离,使我在热情狂热的革命年代少走了许多弯路。
  
杨家湾,你为何始终这样轻盈、遥远?
  
四好汉,你们的儿子孙子现在还像你们一样,想离开这个遥远的村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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