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丨我从事语言文字工作的领路人——深情怀念陈章太先生

点击上方蓝字可以订阅哦！

我从事语言文字工作的领路人

——深情怀念陈章太先生

2021年10月17日，突然收到陈章太先生逝世的噩耗，我急忙向冯志伟老师打听情况，又把陈老师不幸逝世的噩耗告诉了语用系85级的同学们，同学们纷纷表示沉痛的哀悼。再也见不到尊敬的陈老师了！

10月19日上午9点，我怀着沉痛的心情到北京隆福医院参加了陈老师的告别仪式，代表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语言文字应用系85级的同学们送了花圈，前来送别的教育部和国家语委的领导、同事、好友、学生有上百人。

陈老师在语用所办公室

陈章太老师是新时期国家语言文字工作的重要领导人之一，他的站位很高，视野开阔，格局很大；在语言规划、社会语言学、方言学等领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培养了大批的人才，包括硕士和博士，都成为国家语言文字工作的栋梁之才；陈老师是我非常尊敬的学术大家，对我的人生道路影响很大，更是我从事语言文字工作的领路人，我深深地怀念陈老师！

一

我与文改会、语用所、陈老师结缘是在1984年。1981年我从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土默特左旗考入兰州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学习，在语言文字学和文学两方面，更喜欢语言文字学一些。1984年底，我准备报考研究生，有一天中午，一边端着饭碗吃饭，一边看阅报栏里的报纸，突然在《光明日报》上看到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语言文字应用系招收硕士研究生的信息，眼前一亮，打定主意，就报这里啦！经过努力的学习准备，参加了研究生考试。过完1985年的春节，先后盼来了研究生考试的成绩通知单和复试通知，心情非常激动啊！

我的复试是陈老师请语用所的刘连元老师和文改会人事处的袁淑处长千里迢迢专程到兰州大学进行的，中文系领导非常重视，特意在兰大招待所给安排了复试会场，复试过程很顺利！老师和同学们也纷纷为我美言！两位老师给我复试完，第二天又去西安给一位同学复试。入学后才知道她是西北电讯工程学院的陈敏同学，而别的外地同学和北京的同学都是到北京朝阳门内南小街51号语用所复试的。

终于盼来了录取通知书，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我们十八位同学是语用所成立后招收的第一批硕士研究生。文字学专业文字改革方向有徐振亚、张瑞、陈佳平；文字学方向有程荣、李燕，盲聋语文方向有黄慧之；社会语言学专业有姚佑椿、苏金智、徐志诚、汪慧君、陈红玉，语言应用专业有郭龙生、张舒、郭晓峰；语言信息处理专业有揭春雨、李竹、陈敏、曹敏。

语用系85级同学在郊游

前排左起：程荣、徐志诚、李燕、郭龙生、张舒、陈佳平、揭春雨、徐振亚

后排左起：汪慧君、张瑞、陈敏、李竹、曹敏、郭晓峰

同学们一报到，陈章太老师、语用所负责研究生招生工作的厉兵老师、系秘书胡士云就来看望大家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仰慕已久的陈章太老师！陈老师那时五十四岁，正当年，精神饱满、意气风发，担任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副主任，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副所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语言文字应用系系主任、研究生院教授等重要职务。成立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招收第一批硕士研究生这些大事，是与陈章太老师的努力分不开的！

陈老师给同学们详细介绍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的情况，勉励大家好好学习，将来在在学术和工作上取得成就。陈老师对同学们嘘寒问暖，十分关心同学们的生活情况和学习情况。我们也感受到了陈老师春天般的温暖。

过了几天，陈章太主任派车接我们这十八位同学，去朝阳门内南小街51号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和语用所的办公楼，所里开了一个全体导师和研究生的见面会、研究生的欢迎会。出席会议的有周有光、倪海曙、郑林曦、王均、陈原、杜松寿、高景成等老一代的著名学者，有陈章太、李行健、于根元、龚千炎、陈建民、冯志伟、刘连元、方世增、厉兵、李乐毅、周四川等中年一代的著名学者。这次见面会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暗暗下定决心，不辜负老师们的期望，要好好学习，为国家的语言文字事业做出贡献！感谢文改会、研究生院、语用所、各位导师和陈章太老师给我们一个非常好的学习机会和平台！

二

研究生院的学习正式开始了，按照课程表按部就班地开始上课。外语、政治等公共课在研究生院上，专业课、选修课在语用所上。陈老师也经常到研究生院来看望我们。

陈老师给我们讲国家语言文字政策、社会语言学和方言等方面的课。陈老师在语言文字政策方针、社会语言学、方言等方面已经取得了很高的学术成就。陈老师讲的国家语言文字方针、政策，论闽方言的一致性，闽语、闽南话的来源我印象非常深刻。陈老师给我们讲，唐高宗时期，陈政、陈元光父子率领府兵、乡勇近万人从中原河南固始进入福建，开发建设漳州地区，陈元光被尊封为“开漳圣王”；唐朝末年，王审知兄弟三人率义军及吏民入闽带动了移民潮，王审知被封为“闽王”；这两次移民规模最大、影响最为深远；多次中原移民潮，带来了中原的汉语，这就是闽语、闽南话的来源。我感受到了陈老师对福建家乡、家乡的历史、对家乡的方言有着深厚的感情。

陈老师请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的吕叔湘先生给我们讲汉语语法，请赵世开老师、沈家煊老师给我们讲外国语言学等课程，还多次和我们讲向胡乔木同志汇报、请示文改会工作的情形。胡乔木同志代表中央，对文改会的工作有很多重要的指示，这让我们对国家的有关政策方针有了更多的更深刻的了解。

吕叔湘先生和语用系85级研究生在一起

前排左起：汪慧君、程荣、陈敏、吕叔湘先生、李竹、李燕、张舒

后排左起：姚佑椿、徐振亚、曹敏、揭春雨、郭晓峰、郭龙生、黄慧之、张瑞、陈红玉、徐志诚、陈佳平、苏金智

1985年12月16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办公厅发出通知，为了加强新时期的语言文字工作，国务院决定将原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改名为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仍为国务院的直属机构，陈章太老师担任常务副主任兼秘书长。

1986年，国家教育委员会和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于1月6日至13日在北京召开了全国语言文字工作会议。参加会议的有中央有关单位和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代表280多人。国家语委和陈老师安排我们这些研究生旁听了大会，这是新时期语言文字工作的一次盛会，我们有幸能够参与其中。

万里和胡乔木两位中央领导同志分别在开幕式和闭幕式上作了重要讲话。国家语委主任刘导生作了《新时期的语言文字工作》的报告，国家教委副主任柳斌作了《教育战线要重视语言文字工作》的报告。会议上还有很多领导和专家作了报告和讲话，这让我们对新时期的语言文字工作有了全面的了解，收获非常大。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中央领导人。

陈老师还安排我们研究生参加一些对外学术交流活动，让我们见见世面，积累一些对外交流的经验。印象最深的是1986年的某一天，日本早稻田大学教授武部良明来国家语委进行学术交流，由毕业于南京大学外语系日语专业的徐振亚同学担任翻译，徐振亚同学翻译得非常流畅完美，受到了语委领导的好评！陈老师也安排我参与了一些接待和交流工作。

1988年语用所研究生毕业照

第一排右起：陈章太、高景成、周有光、王均、陈原、曹先擢、傅永和、杜松寿、郑林曦、张亢臣

第二排右起：厉兵、李欣荣、周四川、刘连元、冯志伟、任凤叙、龚千炎、李行健、于根元、李乐毅、刘士涛、方世增 

第三排右起：陈敏、汪慧君、李燕、曹敏、姚佑椿、揭春雨、苏金智、郭龙生、徐振亚、张瑞、郭晓峰、李竹、张舒、黄慧之

 1988年7月同学们毕业了！所里和陈老师为同学们做了很好的毕业分配。很多同学留在语用所做研究工作，也有同学自己联系了工作单位。我因为喜欢编辑出版，经李行健社长和语文出版社同意，就分配到语文出版社编辑部工作了。

三

刚到出版社工作，就开始发挥作用，参加了多部语文工具书、学术著作、教材的编校工作，如大部头的《汉字属性字典》等。

作者与部分同学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合影

右起：张瑞、徐志诚、历史系任春明、郭龙生、文学系陈尔康、徐振亚

1990年底，国家语委成立了语言文字应用管理司，我调到了司里工作。在王伯熙司长和刘连元副司长的领导下，开始做文字应用管理研究和工作，参加了在全国各地的社会用字调查研究和检查治理，参加多项语言文字规范标准的制定工作。90年代初，陈章太老师应日本文部省的聘请，到东京的国立一桥大学任教，我为陈老师翻译了一些他出国必备的日语文件。陈老师还介绍我认识来语用所访问的一桥大学的折敷濑兴教授。记得折敷濑兴教授的爱好是打高尔夫球，每个周末都去打。

1995年夏天，我调到了新闻出版署系统工作，与陈章太老师见面少了。有时回到国家语委，就去拜访陈老师和师母。陈老师和各位老师给我的教育，使我在工作中大显身手，写作、编写、编辑出版了许多汉语工具书、学术著作、教材等，为社会做出了贡献，没有辜负陈老师的期望。

1997年，我有一个去新加坡国立大学任教的工作机会，需要国内的著名语言学家写推荐信，我找到陈老师请求帮助，陈老师非常热情地为我写了推荐信。

定居美国的徐振亚同学每次回国，我们都一起去拜访陈老师和邓师母。2019年秋天的一天傍晚，我们去拜访陈老师和师母，聊得非常开心，本来想请陈老师和邓师母去附近吃饭，可是那天，陈老师在中国传媒大学录制国家语言文字工作的口述历史，比较劳累了，邓师母担心陈老师的身体，我们就请陈老师和师母在家好好休息。临别时，陈老师和邓师母非常热情地一定要我带给孩子一袋山西大红枣。这是徐振亚同学见的陈老师最后一面！

2005年4月摄于语用所大门前

左起：陈敏、程荣、徐振亚、汪慧君

陈老师年事已高，我也不敢常去拜访和打扰陈老师和邓师母。有一次，我到后拐棒胡同甲2号办事，在朝内大街后拐棒胡同口巧遇陈老师和邓师母。陈老师的腰弯得很厉害，我很是吃惊，陈老师说是腰椎间盘突出，我询问了陈老师的身体健康状况。没想到，这成了我和陈老师见的最后一面！

敬爱的陈老师一路走好！人民永远不忘您为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做出的巨大贡献！学生们永远不忘您的教育培养之恩！

张瑞

2021年11月23日星期二

作者简介：

张瑞，新闻出版署副编审，北京第二外国语大学客座教授，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出版和传媒委员会委员，兰州大学北京校友会文学分会副会长。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1985级研究生，曾在国家语委语文出版社（1988年7月—1990年9月）、国家语委语言文字应用管理司（1990年10月—1995年5月）工作。

往期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