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活在没有魔法的世界，却相信魔法的存在 | 双性恋者口述
结合过去几年在同志运动中的体验和思考，韦婷婷给自己抛出这样几个问题：
究竟同志运动的未来是什么？
同性婚姻是它的终点吗？
是不是同性可以结婚了，我们工作的目的就达到了？
为了探索，我拍了《双》
我叫韦婷婷，圈子里的朋友会叫我Waiting。我会跟别人介绍我是双性恋，但事实上也有点泛性恋的倾向，但是介绍泛性恋，又比介绍双性恋更麻烦。今天很高兴可以一起去聊一聊与双性恋有关的话题。
纪录片《双》的海报
图源：同志亦凡人
我的自我认同之旅开始于一次拉拉活动上与一个帅T的相遇。我对对方一见倾心，却因为一个同活动的女生先向她表白，而错失了认识的机会。我因为当时的犹豫感到非常地后悔。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非常有魅力的跨性别朋友，并发展了一段亲密关系。于是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我都对自己的性倾向非常困惑，不知道要如何理解过去一直交男朋友的自己，现在却跟女生产生亲密关系的状况。
有几个月的时间，在一个比较迷茫的阶段，我一直在尝试认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自然流露的情欲，并探索如何表达它们。又过了一两年，我拍摄了纪录片《双》，进一步探索双性恋的话题。记得当时拍摄的时候，很多人对双性恋社群有误解，做这件事也受到了来自前辈的质疑。
同志运动的终点在哪里？
很多人不了解，即使是在同志社群内部，双性恋社群也常常被边缘化和排斥，甚至在一些性少数的正式会议上也曾被拿来开玩笑和攻击。
有一段时间我的工作是做性少数论坛，每年办同志领域组织的大会。在一场大会上，我们组织了一桌双性恋坐在一起，谈双性恋的话题。一个男同性恋过来讲了一些歧视双性恋的话，现场人们来来回回吵了很久。
有了过去几年在同志运动中的体验和思考，我对自己抛出这样几个问题：究竟同志运动的未来是什么？是不是同性可以结婚了，我们工作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明白，我们的工作其实是关于人的情欲。不管你是同性恋也好，双性恋也好，跨性别也罢，或者其他的多元的情欲，你都可以比较自由地表达自己。但是，当前即使是在全球范围内，双性恋的工作也是非常不被重视的。同志运动中有非常多双性恋身份的活动家，但都很难被看到。
双性恋女性比男性更多？
我们今天在场的四个人看上去都是生理女性，但是事实上也有很多生理男性的双性恋。
大概2012年，我在北京做了一个双性恋的沙龙，完全没有想到最后邀请来了30个人。
在北京同志中心的大厅里，我现在依然记得非常清楚，坐了好大一圈，全都是自我认同是双性恋的人。而且那时候双性恋的接纳度还没有现在那么高。我非常震惊当时的男女比例——18个男的，12个女的。
但是后来拍双性恋的纪录片的时候，却没有沙龙里的男双性恋愿意出镜。最后片子里出现的，还是我后来另外去找的两个男双性恋。我记得有一个人讲述他为什么来那次沙龙，其实是因为他母亲在催婚。他想找一个女双性恋回老家结婚，大家和平相处。
过了半年多，我再联系他时，他已经回老家结婚了。其实男性可能也有很多欲望的流动，但在所谓的刻板印象里都会觉得双性恋是女性多，实际却并不见得。
双性恋群体相比同性恋，更难被看见
即便是同性恋社群，我们也受到很多异性恋模式的影响和异性恋文化的渗透。
全球的双性恋群体都存在不可见（invisible）问题。我去过很多不同的国家，在性少数活动的讨论中，我发现一个共同的特征：双性恋组织的声音是非常弱的，没有太多人关注，也没有形成像同性恋一样广泛的圈子，开展那么多的工作。双性恋没有像同性恋一样拥有话题和内容，他们没有像同性婚姻这样的诉求去让自己被看到。
其中重要的原因在于，我们的性倾向是不可见的。
之前做一位女双性恋的采访，她说要是跟男的在一起，就被认为是一个异性恋女人。
我们讨论过关于同志运动的未来方向，这个工作中，我们期待的是怎么样的世界。有的人会说双性恋既喜欢男的又喜欢女的，认为跨性别是所谓的不男不女。某种程度上，双性恋和跨性别就是当下性别二元文化中一种“非我们”的存在，也是对于异性恋规范的挑战，只是异性恋规范过于强大，使他们很难被看见。
在纪录片的一些访谈中我发现，不同的双性恋者，性倾向也是不同的。有的人会更倾向于喜欢男性，有的人会更倾向于喜欢女性，有的人在不同的阶段也不一样。
我自己的体会是，我在不同的生活阶段，对男性和女性的欲望是不一样的。如果我们硬要去强调男和女，那么我们又进入了一种二元的对立划分，好像一定要把自己塞在某一个固定盒子里一样。
有人说，双性恋群体可能会给他人带来伤害。
我认为这个伤害在于隐瞒和欺骗，并不是本身性倾向的问题。也许是伴侣之间没有达成良好的沟通，也许是其中一个人看待这个事情的观点出现了问题。希望大家可以有更多互相的理解和沟通，不要把个人的情绪附加于群体，化成一种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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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内容整理自公众号“rnB双生活”举办的双性恋主题讲座。“rnB双生活”是r&B双性恋团体（下称“r&B”）的官方微信账号。r&B成立于2013年，是一个覆盖中国大陆的双性恋、泛性恋线上网络团体，探讨多元情欲。r&B主要工作包括举办线上线下的聚会、分享会，翻译双/泛性恋外文资料，并开展双/泛性恋及多元情欲相关的各类口述史项目。
联系邮箱：bisexualchina@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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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丨胡蝶
编辑丨罗方丹 刘文利
视觉丨张昱凌 多诺瓦
排版丨B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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