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沉沉浮浮,忽软忽硬。(我说的是心肠)
一味天真温暖,总觉得未经搏杀,也没真的面对过一些真相,如海上沙楼,回味只余“空”字。而历经世事,难的又在于这个“软”,从不吃亏上当,永远不败之地,听起来也是一个“惨烈”概念,并未被生活善待和回馈。
所以,何时软、何时硬,如何倾侧,怎样摇摆,真真是天平座爱讲的永恒话题。而中庸之道也在于分寸之间,知过犹不及,懂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没有什么道理是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
所以试着写一下这个硬心肠系列,一起摇摆。不算吐槽,只是共勉。
前一阵和几位不同行业、不同年龄的老友吃饭,后来在座的一位形容当时场景:你和年轻人狂飙“黑话”,我在旁边使劲问这是啥,另外的人听不懂也不打算懂,聊着自己的“黑话”,感觉五个人同时在聊六个话题……哎呀!结果没来得及讲正事儿!前几天我刚刚结束了江南踏春的旅行。出门简直太美好了,头也不晕了,身上也有力气了,人也不困了。但只要一回家,立刻心慌气短头晕目眩亚健康。不止我一个人这样,大家都一样。我们郑重的总结了一下:因为在路上,尤其是自己开车的时候,真没空刷手机。日常刷手机就是令人眩晕。将这两件事并列来说,是我最近的一个心得:知道太多(无用的知识)会影响身体和赚钱。
当手机已经成为幻肢,当碎片化已经成为思维方式,每个人都又累又焦虑。累是精神上和肉体上的:信息流的不断刷新,海量过载的信息(不是知识),都会让人头晕恶心疲惫。如果你有任何说不出来的不舒服,首先排查的就应该是信息过载。扔了手机能好点,就是问题所在。至于精神……大脑皮层永远处于活跃状态能不累吗,往往早上起来赖床那会儿,刷完早新闻,已经耗光大部分电量了。至于焦虑,呵呵。有什么爆炸性新闻我居然没跟上,今天谁又上热搜了,大佬又出了躺赢的付费课程我得赶紧买,现在年轻人又流行什么黑话了我居然不知道,本行业上层建筑又动荡啦!现代都市的“生怕错过恐惧症”简直当场发作。为何说旅行治愈生活,就是因为抽离了现实的规律和密集啊:在我开车翻山越岭的时候,我不追文了,也不刷淘宝更新了,也不看热门新闻下面的评论了,也没空在微信里跟朋友瞎扯淡了……事实上呢,没有这些对我毫无影响,甚至让我更加神清气爽。
我们会嘲笑一个人不时髦很土气吗?现实生活中不会的,首先,那是不得体的言行。其次,一个人是否值得尊重并不体现在他的穿着打扮上。那我们会嘲笑一个人不知道网络热点吗?其实也不会。人之间的交往,有时看性情是否相投,有时看人品是否值得信赖,有时看合作是否有效愉快,哪怕是无缘无故的喜欢呢。有一个闪光点值得一起走下去,就不会在意更多(无用的)知识盲区。你老板不知道 awsl 你会失望吗?你给你男友解释 PUA 他是不是满脸懵逼?你跟你妈说“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她会不会说“那我索性再加大点力度”?有些无用的乐趣,就是锦上添花,这个时候不明白,稍微一解释都明白了,犯不上搭上精力去钻研。那真没用。以前人家夸我是“百度不插电”我可高兴了,作为知识体系尚算健全的人,我们在磕磕绊绊的成长过程中积累了很多经验。那还不是被逼出来的,君不见装修过一次的人往往变成装修专家,养育过孩子的人往往变成育儿专家,特别能喷的最后都去做付费阅读大 V 了,再加上以往的刻板印象——懂得多总不会是一件坏事。所以我们都以消息最灵通、内幕知悉最多、知识面过于广泛、生活小常识渊博为自豪呢。我现在想想,我知道那么多干啥啊。绝大部分没用的信息充塞了大脑,人会散黄儿的。
以前我们的知识体系像一个文件柜,拉开不同的抽屉里面放着不同的知识和经验,如今我们的知识体系像烟花:发散很大、转瞬即逝、不留痕迹。只有空气中传来的刺鼻味道证明:看过。然后,你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继续说以前,我觉得懂得多是好事啊,懂吃懂喝懂生活,全世界的事都知道一些,各行业的秘密也了解一些,人间故事也看得够多,这人该多有趣啊。谁不想跟懂得多的人一起玩耍呢?对咯。核心就在这里:玩耍。谁都可以跟你玩耍,瞎扯淡,但大家会选择其他人去做事,因为散漫的知识点和乐趣,是无法支撑任何深厚的关系的。更何况你到了一定年纪之后,更多的乐趣往往来自创造和成就感,对消遣类的乐趣已经渐渐漠然了。就算你很有趣,也不是人人都有兴趣和精力来找乐子的呀。你知道雷军又造车了,你曾经也想跟风买点 GME,热搜上的 CP 换了新人,他们分别拿了谁家代言,某个明星又热恋了,基金涨则坤神基金跌则坤狗……知道这么多对我们的生活到底又有多大益处呢。你想想如果你遇见了一些大大小小的难题,你会去咨询谁?一定是最专业的那个。你会去问医生、问律师、问该领域中占据专业位置多年的那个人,很少去问百度问知乎问身边貌似什么都知道的那个人吧。
我们进入了一个专业越来越细分的世界,以前信息不对称的年代,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是受欢迎的。而现在,你打开油管或B 站,你在这世界上遇见的所有问题几乎都有专业人士帮你解答:小到买一支口红、叠几件衣服,大到完成一门大学专业课程、学会一样乐器或操纵一台机器,有些博主靠着你看不上的技能赚到了很多钱,那么你呢?你用以谋生的技能是什么?如果朝更纵深中去,是否可以给你带来足够的钱,去购买更专业的服务?互联网的益处之一就是,如果你真的打算学习,你可以免费习得很多技能,一旦入门之后,朝更纵深的专业领域行进就更方便快捷,通道也更容易找寻。但我们往往就是刷点没用的信息,再加个“收藏就等于学了”、“马了就等于做了”,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还带来了一种“我知道很多,我什么都没有错过”的虚假满足感。我知道很多人不能容忍自己变成一个“闭塞的不能跟上时代脉搏的人”,那隐约的“被淘汰恐慌”一直驱使着我们东看西看,耗费太多精力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上。所以这一篇【硬心肠系列】文章,讲的就是如何硬起心肠,将自己的信息领域清扫干净,只放进来一些与自己有关、并且能形成体系的信息。我看到一段话是这样写的:“人们在日常总是频繁地被一句话或者一个具体事件所扰动,移动互联网的信息设计机制更加推动了这个趋向,因此绝大多数人更加难以发现五年或者十年以上的趋势,因为这需要人们经年累月的学习,需要人们掌握有结构的深度知识,而非碎片资讯。这也是为什么往往十年之后,大家一起回头再看自己的时候,发现总是只有一部分人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从今天起,硬起心肠,让我们一起做一个知之甚少的人吧。
因为我们知道的,都是一些无关生活痛痒的资讯碎片。那不是知识,也不会对我们的命运带来任何的帮助。就算知道前面有坑,依然会跳进去的人还是那么多。就算懂了那么多道理,也过不好这一生,就算能够回到从前,可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往往说明……人的命运不仅仅是人的认知,而是需要在寂寞中、在自己清扫出来的一片域场中,埋头探出来的另一条路。它看起来是闭塞的,是孤绝的,却可能带你去往更广袤的地方。至于那些段子八卦流言,那些只有年轻人知道的梗,只有老年人把握的资源,其实当你拥有自己的知识体系和专业技能之后,你有逻辑,有学习能力,只要你接触,哪有什么弄不明白的。你看现在老同志真赚钱的时候玩梗也利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