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沉沉浮浮,忽软忽硬。(我说的是心肠)
一味天真温暖,总觉得未经搏杀,也没真的面对过一些真相,如海上沙楼,回味只余“空”字。而历经世事,难的又在于这个“软”,从不吃亏上当,永远不败之地,听起来也是一个“惨烈”概念,并未被生活善待和回馈。
所以,何时软、何时硬,如何倾侧,怎样摇摆,真真是天平座爱讲的永恒话题。而中庸之道也在于分寸之间,知过犹不及,懂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没有什么道理是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
所以试着写一下这个硬心肠系列,一起摇摆。不算吐槽,只是共勉。
我觉得中年人最恐惧的,还是“被时代淘汰”这五个字。陆陆续续有人说,连娱乐的乐趣都丧失了。去 KTV,里面的新歌都不会唱,并且觉得那些歌名怎么能那么匪夷所思;年轻明星的的脸大部分都不认识,当代网络名人的名字也没听过,总是很茫然的问:那是谁?有人强撑着去玩剧本杀,不光腰肌劳损又犯了,还被一桌子人暗戳戳的嫌弃,因为好多“黑话”他根本听不懂……当我们感受到了生活不再丝滑,而是开始充满各种各样的结节的时候,可能真的就步入中年了。
你反过来想想,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女的,穿一身潮牌,对网络神曲和流量鲜肉如数家珍,张嘴闭嘴 yysy、yyds,还要刷交友软件并且去玩密室和剧本杀,日常靠黑糖波波茶续命……这不行,这一定不是在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上掌握了部分分配权的。除非你是大型网综制片人那就当我白说。关键是,有一种“淘汰”,不是技术上的,而是逻辑和意识上的。就好像我一直觉得文字比视频信息量大,我要看书啊我受不了短视频,这按道理没错吧?但时代是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呀!大家都去看短视频了!就好像周围也有中年人雄心勃勃开始拍短视频了,但逻辑和意识和新一代完全不一样。人家年轻人在碎片化和时间线上成长起来的一代,对视觉语言和编辑软件的应用完全是另一套方式,而且跟母语的习得一样驾轻就熟。而我们就……做得好累啊。节奏、语言、视觉都得从平面完整的一套打碎切割重组之后才来。再说了,初心呢?当初不是因为颜值不够才写字的嘛!你怎么跟人去拼。当然这时代逼着你与时俱进,不使劲追赶打不上车吃不上饭挂不着号,会付出更多时间金钱的成本还过得磕磕绊绊。我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十年前就被淘汰了,我十年前就不会开智能电视了,预感我十年后可能连电动车也不会开了。在前虚拟现实对立时代,自觉有品位并且有能力抵抗不确定的人,还自矜的说一声:我读纸质书,我没淘宝也没支付宝。现在呵呵,连中老年都成了抖音重度网瘾者。我们就在这种你追我赶的焦虑当中,漏了一点信息就觉得自己快被淘汰了。除了逻辑意识的不同,还有一种“淘汰”被称为“结构性悲剧”。哈哈哈这个我也没法解释,反正就是你觉得还行的行业,可能瞬间就不行了。每当此时诺基亚就被拉出来祭天,大家形容这种情况是大观园里其乐融融,突然就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于是中年人更慌了,在一片狂潮中玉碎了瓦还能全吗。“被淘汰”是必然的。但这不意味着得死。无非就是你已经不能站在风口浪尖、衣着光鲜、顾盼生姿、一呼百应了。(醒醒好多人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哈!不要年长了还代入想象中的曾经拥有过的风光!)
首先,你年纪大了,不再拥有大片空白时间,而你的精力体能开始下降,只能省着用自己,分配给这个年龄段的“优先重要选项”。其次,你可以想想,对你来说,你这个年龄的“优先重要选项”是什么?是事业,还是家庭,或者是银行余额,还是资源整合,或者是“华丽转身”?选好了一项,必然兼顾不了其他。好多事儿,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第三,人到了一个年龄,趣味爱好都会变的。曾经的夜店小天后,现在可能在禅茶一味,曾经纵横四海的华尔街精英,也可能现在就喜欢去当英语老师。比如我现在就再也懒得看爱情小说,我的心路历程是——多大点事儿啊还有更广阔的世界更好玩啊!那么,无论外面有多火热的话题或风口,没有兴趣就是没有兴趣,不想了解就是不想了解。还有,你的阅历和资历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如果对自己有要求,很难俯身去附和肤浅的东西。虽然肤浅里也有好玩、轻松的乐子,或者一些赚钱的机会。但这样的乐子和机会,年轻人都比你做得好,玩得开,一旦有了对比,你觉得算了还是搞点我喜欢我明白的吧。当然,还有生活的重压。我朋友说:我为什么不时髦了?为啥不是潮流女王了?为啥不买包了?买包算啥?自打孩子上了国际幼儿园,等于每个月扔一个路易威登!
草蛇灰线般的,在各种不为人知的细节里,我们慢慢藏身人海,我们关注的懂得的事情,越来越向内收缩,我们不懂的,或不想懂的,边缘在扩大。有时心甘情愿,有时是被命运拨弄,于是有时难免焦虑。可是,一旦硬起心肠面对这些焦虑,一旦接受这样的设定,那么,哪怕“被社会淘汰”也会变得理直气壮。那就是——人是注定要被时代淘汰的。你不可能永远年轻,不可能一直留在抛物线的顶端,不可能永远保持肤浅,不可能一直留得住那么多资源。意识到人间万物,纵有起伏,终究会伏。我们能做到的是——如果有失去,希望它是我们主动放弃的。
那么这就是我一直在写的【硬心肠系列】中重要的一课。在每个年龄,都懂得筛选自己的优先重要选项。然后懂得放弃不必要、不重要的那些事情。(中年人请停止学习网络热词!除非你反手就能薅一把韭菜)我们已经知道,表面的光鲜不如笃定的踏实,也知道体力精力的下降需要用智慧阅历来弥补,更明白成功的定义不仅是有钱或得到尊敬,还要有真正的亲密关系,有人爱你。曾经我们一路乘风破浪,是时候换一只慢船,去到一个更从容的中年了。当你慢下来,也许发现两岸的风景更丰茂。
这只慢船怎么摇?在我的旅途中,我也有一些心得和想法。爱看纸书就看纸书,喜欢经典抒情方式就不讲土味情话,想学编程就去学,搬到大理也不是逃避现实,让内心驱动自己,不是让焦虑驱动自己,不和别人进行比较。我们看了那么多整容的、运动的、花钱的还有出轨的,可惜到了岁数依然都是一张欲望驱使的老年脸。这些都不能让人年轻,只有持续的创造,搞自己的艺术,才会让人真正的年轻。也只有保持不断输出,才是时代的痕迹。如何跟上时代脚步?不是穿新款学新词就可以。你看那些真时髦的中年人,他们新的信息来源是从工作和创造中来的,他们的包也不是自己眼巴巴排队配货买的。无论你在哪个行业,无论你喜欢什么,都要在专业领域继续深耕下沉,然后才能大胆展开联想。学习新事物,也要学习跟自己专业强关联的、或者打心眼里真喜欢的。让专业和资源推着你进步,而是不是在后面追着弄潮。做点不功利的事情,更多的爱身边人,接受坐快艇会吐的现实。就好像小时候觉得京剧完全莫名其妙,突然有一天却听懂了昆曲里的咿咿呀呀,那都是人生不可言说的一唱三叹。当前浪落下的时候,我们从来不评论浪尖上的风光。这样你会好受很多。
让我们硬起心肠,甘于“被淘汰”吧。这样就可以登上一只慢船,缓缓去往更深邃广阔的地方。一旦你离开不知道什么人设定的语境,一旦你离开被评判对比的标准,我跟你说未来的乐子还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