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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学札记 | 比利时光,连载二十六——布达佩斯之恋
这里推出的《比利时光》系列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比利时光:城市和大学”,这一部分向大家介绍访学的申请过程、寻找住宿的经历,鲁汶城、鲁汶大学以及作者所在的研究所的人、物、事。第二部分是“比利时光:语言与文化”,包括比利时的语言、各种由异国语言生发的趣事以及中比两国在历史上的文化交流。第三部分是“比利时光欧陆风”,这一部分作者行走在欧陆大地,边走边看,写下对欧洲其他城市,如巴黎、柏林、布达佩斯等城市的观感与体悟。
链子桥是布达佩斯的标记之一,它连接了布达和佩斯两部分,桥下就是蓝色多瑙河,摇曳着梦幻的多瑙河。桥头卧着两只雄狮,桥上有两道大拱门,蓝色的铁链穿越拱门,在桥上起伏,形成了两道优美的正态分布曲线。这是电影《布达佩斯之恋》里德国士兵跳河的地方,布城有9桥,但这桥最浪漫。桥一边是山,雪还未化,山上有城堡,有皇宫(现已开辟为博物馆),有教堂,有渔夫堡。登山俯瞰链子桥以及对岸的国会大厦,风景绝佳。教堂名为马加什(Matthias),白色尖塔高达数十米,屋顶瓦片尤其漂亮,为难得一见的红黄暖色,间杂绿色。渔夫堡则是七座白色圆锥形尖塔,据说代表最早移居匈牙利的七个马扎尔人部落,中间有走廊串在一起。古代渔人堡下面就是多瑙河边的鱼市,守卫渔人堡的人多为渔夫,故而得名。最高一堡内,有咖啡屋一间,中有炉火,游人围坐其间,亦很温馨。在渔夫堡之间穿行,通过门洞看各个尖塔,看近处的马加什教堂,远眺链子桥和国会大厦,心旷神怡。
布达佩斯的淡淡忧愁是有其原因的。在这座城市漫步,处处都有纪念的痕迹。墙上挂着的花环,犹太教堂里墙上的名字,大屠杀纪念馆中的昏暗,哪怕是圣彼得教堂外和 Vajahunyad 城堡中的圣诞市场,似乎也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重感。也许是因为看了《布达佩斯之恋》之后才去的布达佩斯吧。脑海里萦绕着的还是那首著名的自杀曲子:Gloomy Sunday (忧郁星期天)。中欧男子、高瘦穷、忧郁、音乐、多瑙河、犹太人、铁链(桥也是铁链),这些构成了让我禁不住喜欢布达佩斯的城市元素。
匈牙利的国名Hungary,查其词源,意为“匈人居住地”(land of the Huns)。公元五世纪初,沉睡的欧洲第一次面对着一支游牧民族的军队。匈人之王阿提拉(Attila)的铁蹄仿佛一夜之间,从地平线的另一头冒出来,横扫了整个罗马帝国。可突然间,阿提拉在其新婚之夜猝然而死,于是这支军队又像旋风一样消逝地无影无踪。据说,这支军队后来就零散流落于匈牙利盆地,这也就是匈牙利国名的由来。
匈人进入欧洲历史的视野,是在公元374年。匈人击灭顿河以东的阿兰聊国,把东哥特人和西哥特人打得落花流水,赶到罗马帝国境内,从而搅动了欧洲人口的大迁移,日耳曼人被赶出俄罗斯南部,逃到了巴尔干。阿提拉这位马背上的英雄则被称为“上帝之鞭”!这支“匈人”队伍到底从何而来?史学界尚有争议。其中有一种观点认为:“匈人”即是中国历史中记载的“匈奴”。翻开中国的史书,里面详细记载着中原王朝和匈奴之间的战争与和平。张骞、卫青、霍去病、班超、苏武、王昭君、花木兰,多少中国历史故事和匈奴这个民族息息相关!我们都曾为“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一诗中的“单于”一词翻过词典;我们都曾对昭君出塞中的画师毛延寿愤恨不已;我们也惊讶于飞将军李广的箭何以能“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这一切在公元91年戛然而止,这一年,东汉军队大破北匈奴于金微山(今阿尔泰山),北匈奴损失惨重,单于率余众逃往乌孙,开始了其漫长的民族迁徙。此后中国的史书里有关“匈奴”的记载渐渐少去。不少史学家认为,那支北匈奴军队在蛰伏了一百余年后,又羽翼丰满了,但这一回他们没有选择向南、向东,而是选择了向西,向西!
匈牙利语是极少数不属于印欧语系的欧洲语言,它属于“乌拉尔语系”,而乌拉尔地区就是中亚大草原中心。匈牙利人的名字跟中国人一样,先称姓后呼名,而不像欧洲大部分国家名先姓后。匈牙利人种和生活在中亚的民族有些相似之处,布达佩斯英雄广场上的英雄雕像,似有匈奴人的影子。怪不得,2005年1月,一个称为“匈牙利全国匈奴少数民族联合会”的组织向匈牙利国会提出承认他们为法定“匈奴族”的申请,虽然这一要求最后未获批准,但是他们的确在延续着某些古老的匈奴传统。匈奴人的DNA或许正是通过丝绸之路,往西延伸,直至多瑙河流域,而和他们有着相同DNA的兄弟,则融进了汉民族,至今已经分不出是汉是匈!
也许正是这种迷茫感,使得匈牙利民族有着与生俱来的淡淡忧伤。匈奴没有自己的文字,匈奴没有家谱,匈奴自己没有记录自己的能力,于是就像旋风一样,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往哪里去。像是海亚姆在《鲁拜集》(黄杲炘译)里咏诵的:“不知什么是根由、哪里是源头,\ 就像是流水,无奈地流进宇宙;\不知哪里是尽头、也不再勾留,\ 我像是风儿,无奈地吹过沙丘。” 谁都有“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的困惑和追问,而匈牙利作为一个民族,其追问则更为悲怆: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也许正是这决定了它民族本质的一些东西。我们漫步在多瑙河边,看电影《布达佩斯之恋》,或是听匈牙利的民族音乐,心头总会升起一种似曾相似的淡淡忧愁,许是在异乡听堂兄弟说话引起的乡愁?
One day the sun, too tired to shineSlept in the deep, green sombre lakeAnd in the darkness, the world did ailUntil she came, for all our sake. Oh that girl with pearls in her hairIs she real or just made of airLife went on as beforeMan would live once more... The dawn did break and she went homeBack to the deep, dark seas aloneShe lives in a world of fairy talesHer lovely hair and only pearls. Oh that girl with pearls in her hairIs she real or just made of airLong since she's been asleepIn the ocean deep. And when you feel lonely and blueA little star will fall on youWhite child in pearls your way will showAs did white stones long years ago. Oh that girl with pearls in her hairIs she real or just made of airI know she'll wait for meShe will set me free.
一个似梦非梦的女孩,秀发满头像是珍珠闪闪的女孩。不由得让人想起荷兰画家维米尔的名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也让人想起同名的小说及电影。此时我才明白当年听歌为何如此伤感,那就是它阐述了一个人类永恒的命题:永不再!
往期回顾
第一部分——比利时光:城市和大学
访学札记 | 比利时光,连载十——ICAME, I saw, I experienced
第二部分——比利时光:语言和文化
访学札记 | 比利时光,连载十二——鲁汶植物园的“中国苹果”
访学札记 | 比利时光,连载十四——Chinamur、Delhaize和Amsterdam
第三部分——比利时光欧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