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空气

      关于马里兰大学中国女孩的演讲，所有谈昆明空气质量的都是耍流氓。

如果你只看那些反驳文章，大谈特谈昆明空气质量如何，一定以为马里兰大学毕业演讲的中国女孩是做了一篇《昆明空气质量报告》的科技论文，然而，演讲通篇都没有昆明二字，只说“在我成长的中国城市”，昆明是被朝阳区网友人肉出来的演讲者家乡，二者是有区别的。

为什么在毕业典礼上会发表一篇关于《昆明空气质量报告》的科技论文？当然不是，演讲者只是从新鲜的自然空气，转到“言论自由”的政治空气，新鲜空气只是“赋比兴”手法的“比”和“兴”，全文重点是在这里“我以前一直深信只有当权者才有叙事权力，只有当权者才能定义真相。但是，在深入马里兰大学多元的学生社群过程中，我接触到各种各样、迥然不同的对于真相的视角。我很快意识到，在这里，我有自由发表言论的机会。我的声音可以被听到。你的声音可以被听到。我们的声音是可以被听到的。公民参与不仅是政治家的任务……我看到了每一个人都有权参与，并为改变发声。以前，我以为，个体的参与并不能带来改变。但马里兰的学生们，我们就是在这么做的！一起吧！我们可以推动社会变得更公正、开放与和平。”即便昆明的空气好上天，也是注定零分的反驳文章啊！当然，看这些讨论昆明空气质量的微博长文，文采斐然，有理有据，这些作者的语文造诣深厚，当然不是对演讲的理解能力不堪，他们一点也不蠢，只是坏，足够坏。

网上的群情激愤的吐槽点很多，抓住昆明空气质量大做文章的不少，还有一些是抓住“空气甜美”不放，（The air was so sweet and fresh），求助百度翻译给出的是“空气如此清新”……我不知道是否有翻译的误导，我只知道外国人夸我们Great的时候不是“很伟大”，而仅仅是“你真棒”。对此我也无心求证，即便说“空气甜美”也不是大错吧！就像说外国的月亮更圆会遭到反驳，可是说外国的月亮更亮就没有异议了，虽然二者表达的是同样的意思。当然，对于网友们纷纷表示昆明不需要戴5个口罩的吐槽我也赞同，毕竟即使帝都爆表也没有看见谁戴了5个口罩上街，不过即使英语零基础的我也能看懂下面的演讲内容“I was ready to put on one of my five face masks,”（我准备好要拿出一只口罩戴上，我总共带了五只。）我很想说，发表评论前，请先看懂原文。

当然不是说这篇演讲文没有问题，押沙龙老师说“这个姑娘写的确实不是特别好，有点咱们中学生特有的那种夸张味道，文风不踏实，有点想拔高的感觉。”老师说：“演讲的主要问题不在于别的，还是为了娱众而有点儿假，不真诚……但关键是，这种“假”又是谁造就的呢？……学生在整个学校时代不一直在“造假”吗，在所有文章里不写真情实感，写那种取悦老师、听众的，不是吗？”，对待个体，我总是倾向于更包容，“演讲范文，虽然有点儿假！”

与马里兰大学中国女孩的演讲一片谩骂相映成趣的是，同时的哈佛毕业生何江的演讲获得一边倒的喝彩。虽然而在我看来，二者并无太大不同，其实都是很典型的演讲范式，通过一点小玩笑或者小案例开场，带出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农村男孩/城市女孩，蜘蛛咬伤/口罩趣事，科学研究改变世界/自由价值改变世界，顶多女孩的演讲动作表情更为夸张，而男孩更持重些儿。女孩比男孩动作表情夸张一些是正常的，有些网友为此强调是“谄媚”，我很难认同，这种主观诛心的方式没有讨论的意义。倒是可以反过来想一想，真的是反感她的动作表情吗，如果女孩是在讲“祖国强大碾压美帝”你还会觉得那些动作表情可憎吗？

同样两个中国学生的演讲，不同的反响，应该还有重视理工、轻视人文的观念吧，学习西方的科学技术改变世界已是共识，学习西方的“普世价值”就……当然这与我们一贯的宣传密不可分。

欧美发达国家科技发达的基石是“言论自由与个人权利的充分保障”，就像蓬勃兴盛的市场经济，表象是商品的自由流动，本质是信息的自由流动。重理工轻人文，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看网友群情汹涌，我们与大清洋务运动时代相比并无多大进步。

肆意歪曲，挟裹汹涌的民族情绪，恰恰说明我们的确缺少“言论自由”，言论自由有很多重含义，当然不是这位网友说的“因为她胡说八道啊，还说在国内从不能公开谈论政治问题，我们家花园里下棋聊天的大爷一个个都是政治评论员好嘛”。

言论自由意味着双方就观点的平等讨论，网友们偏离了关于演讲者的论点，抓住“昆明”“空气甜美”“五个口罩”大做文章，发动人肉搜索，去查人家父母职业收入……发表不同的言论就会被抄家，这不是言论自由。虽然没有经历文革，我也不认为这与文革批斗有什么区别。

癞痢头忌讳说“秃”，加上众多恶人的兴风作浪，恶劣的环境、粗粝卑下的生活，将人性中的美好消磨殆尽……不过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注：文中摘录演讲片段，来自“世界说globusnews”：马里兰中国留学生毕业演讲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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