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冈波巴四法《再捻佛语妙花——实修直指窍诀》

冈波巴（持杵铃）唐卡

冈波巴（1079－1053年），法名索南仁千，因他长期在冈波山修行，因此被尊称为冈波巴。他早年从医，后来成为米拉日巴最著名的弟子。他融合了噶当派生起菩提心口诀，以及密宗大手印法，显密融通，自成一体，成为噶举派传承的实际建立者。

第一章 冈波巴四法《再捻佛语妙花——祖古·乌金仁波切之实修直指窍诀》

作者：祖古·乌金仁波切(Tulku Urgyen Rinpoche) 

英译：艾瑞克·贝玛·昆桑(Erik Pema Kunsang)

中译：王淑华

校阅：普贤法译小组

冈波巴（持杵铃）唐卡局部

第一章 冈波巴四法

请加持我，心要能入法!

请加持我，法要能入道!

请加持我，道要能断惑!

请加持我，惑要能显智!

——冈波巴

由于我不具任何学问或成就的功德，我将仅仅复诵无瑕疵的佛陀教言，来利益那些对佛法有真实兴趣的人。

无与伦比、负有盛名的伟大上师冈波巴，将贤劫千佛过去已传授和未来将给予的一切法教浓缩为四句，称为“冈波巴四法”。这些甚深的语句是经部与续部的结合，并由伟大的上师龙钦·冉江(Longchen Rabjam）尊者详细阐释（龙钦巴尊者撰有《四法宝鬘论》，详细解说了冈波巴四法）。假如修行者能接受这些教言，并勤奋修行，他或她将能在一生中全然证悟成佛。从诸佛以及众修行成就者而来的重要法教，是如此非凡得令人惊异。

诸佛已全然圆满了所有应断以及应证的功德。他们断舍了覆障，并且圆成了智慧功德。由于诸佛对众生的伟大爱慈，如同一位母亲对待独子的爱一般，佛陀觉者们传授了佛法。这个世上的佛法来自释迦牟尼佛，他是正等正觉者。他的法教经由诸“地”菩萨（不同位阶的菩萨）而传承下来。因此，这些教法是经由修行成就者直至我根本上师的不间断传承而延续下来。

1 冈波巴四法之一：心要能入法

“冈波巴四法”的第一条是“心要能入法”（将心转向于佛法）。这是藉由“转心四思量”①而修行。四思量的第一项为：具有八暇十满②的珍贵人身是难以获得的。由于我们现在己具人身，或许看来我们无需努力即已得到；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一个人必须在累世中积聚无量的善业，才能投生而获得珍贵的人身。

人类的数量如同夜晚星空中的星辰那般多，但在这些人之中，拥有珍贵人身并对修行神圣佛法有兴趣的人，其数量就如同早晨天空中的星辰那般极为稀少。而在这些对佛法有兴趣的人之中，真正精进的人更是少数。真正的佛法修持是指放下所有世间的企图，代之以求取此生能得到完全证悟的成就。

①“转心四法”，也就是对于暇满难得、死亡无常、因果业报与轮回过患四种情况的思维，能令修行者的心意趣向佛法的修学与解脱。 

②八种有暇，指的是没有以下八种无暇修习佛法的状况。如龙树菩萨所说：“地狱饿鬼及傍生，边鄙地及长寿天，邪见不遇佛出世，愚笨（暗哑）此等八无暇。”十圆满中，首先是五种自圆满：“得生人中根具足，业际无倒信佛法。”亦即具备人身、生于中原、根门具足、不堕边业，且信依处。其次是五种他圆满：“如来出世与说法，佛法住世入圣教，为利他故心悲愍。”亦即有佛出世、佛说教法、教法安住、入门摄受。

虽然我们此生已获得珍贵人身，但却受制于“无常”。“无常”意味着，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持久恒存的，无论是这世界（器世间）或者是居住于其内的有情众生（情世间）。尤其人类的寿量非常短，如电光一闪或水中泡沫，无法预测且了无实质。

这世上没有人能长生不死，一个个都接着离去。死亡之后，如果我们投生于三恶道，将会经历无法忍受、无法形容的悲惨和痛苦。目前我们致力于美好的生活条件、享乐与财富，但无论我们现在能得到世间如何了不得的奢华与幸福，临死的时候，都无力带走任何一项；朋友、家人、财富，丝毫也带不到后世去。

尽管我们对于亲人及朋友有着爱与感情，但死亡之际，我们将独自旅行到陌生的地方。我们累世都重复着这种“远离熟识且抛弃财产”的相同经历。无论此世我们是如何幸福与富足，皆如昨夜之梦一般，毫无实质可言。了解到没有什么事物可以持久恒存，以及每件事物皆如梦一般过往而逝，即是了解无常与死亡。

假如我们的生命终止于空无，如同水分蒸干、婇火烧尽，仅仅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也好，没什么好担心。但是抱歉，我要说：“情况并非如此”，因为我们的心识并非一种会死亡的东西。死了之后，我们必得要经历前世业力行为所带来的果报。

我们由于无明愚痴而在轮回中无止境的徘徊，无法解脱，不断的在三恶道与三善道中轮转，一次又一次。为了能从六道轮回的存有中解脱，趁我们现在还有机会，我们必须修行神圣的佛法。

2 冈波巴四法之二：法要能入道

只要我们依然被“烦恼障与所知障”所覆盖，就会一直处于轮回存有中。就是这两个覆障妨碍我们证得遍知的佛果。为了消除覆障，所以要修持前行。这些前行的修持则包含在冈波巴四法的第二条当中—法要能入道（修法要成为道途）。

首先我们要做皈依与大礼拜的修持，以便消除我们无量累世在身体方面所积聚的恶业与覆障。

为了要消除我们无始以来在语言方面所积聚的恶业与覆障，则要做金刚萨埵的观修与持诵。

而为了要消除我们无始生世在心意方面所积聚的恶业与覆障，我们修持外、内、密的曼达供养。

最后，为了要消除我们无始以来在身、语、意三方面同时积聚的恶业与覆障，我们修持外、内、密的上师瑜伽。据经典说：“覆障一除，了证立现”。

上师瑜伽是个甚深的修持，是消除覆障并增益了悟的绝佳修持。虽然它被放在前行中，但据说比正行本身的修持还来得深奥。

3 冈波巴四法之三：道要能断惑

“冈波巴四法”的第三条是“道要能断惑”（让修道能澄清迷惑）。“道”在此处应以包含经部与续部整个教法架构中的“基、道、果”来理解。基是佛性，即如来藏，一切有情众生本具于内的诸佛法身。它被比喻为纯净、无染的黄金，具有无上功德，离于任何瑕疵。

那么，佛性在各个众生之内是如何本具于内的呢？这可用芥子中的油来说明。当芥子受到压挤，便会榨出油来。同样的，一切有情众生皆有成佛的本质，也就是佛性。无一例外，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诸佛菩萨有此佛性，一切有情众生之中，小至最微细的昆虫也有，没有大小之分，或是性质之差。

佛性，亦即如来藏，涵摄整个轮回与涅槃之际。虚空是超越中间与边际的。有虚空的地方就有有情众生，有有情众生的地方就有佛性，这就是“佛性涵摄整个轮回与涅槃之际，包含所有的世界、所有的有情众生”的涵义。

尽管众生皆具佛性，我们却未能认识它。这种无明（无知）是我们在轮回中徘徊的主因。由于这种未能认识自身本性的无明，有情众生误入了迷惑错乱，如同纯净黄金落入泥浆，一时沾到了垢染。诸佛并未误入迷惑错乱，而是保持安座于“自然之席”（即佛陀能安住于自然、本然的境界）。诸佛与有情众生的差别，就在于能否认识我们内在的自性。

虽然黄金就是黄金，但当它落入泥浆被污垢覆盖时，便不易认出。暂时被污泥所覆的黄金，就如未能认识自身本性的有情众生一般。一切有情众生皆为佛，但由于暂时的覆障而未能明了。“基”就如同纯净的黄金，“道”则如同落入污泥中的黄金，被垢染所覆盖。以此内涵来看，“道”指的是迷惑的状态。

佛果，这是所有觉者的了悟境界，意指未误入迷惑的道途，而能认出如纯净黄金般的“基”之状态。由于迷惑的力量，我们如今已误入“道”的状态，也就是纯净黄金暂时被污泥覆盖的状态。我们暂时受迷惑之力所控。无明的沉睡，让我们在三界的梦里穿梭，在有情众生的六道中反复投生，永无止境。

佛性的本有功德称为三身，或“内在本有的身、语、意”，也就是三金刚。金刚身为佛性不变的功德；金刚语为佛性难以言诠、无有止息的功德；金刚意为佛性无有误失的功德。以此方式来说，金刚身、金刚语、金刚意就是我们本具的佛性。

目前这个不变的金刚身受到我们过渡、易坏的肉身所遮蔽；无有止息、持续不断的金刚语，此平等自性之音，受到我们凡常言说的叨叨絮絮所暂时遮蔽；同样的，无误的金刚意也受到我们的迷妄思维所遮蔽。虽然诸佛的身、语、意就在我们的佛性之内，却受到我们凡庸的身、语、意所遮蔽。

因受迷惑之力所控，我们正处于“道”的状态。传授教法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修道能澄清迷惑，以便净化我们身、语、意方面的覆障。这些不同的修法包括：于生起次第阶段，观想我们的身体为佛的身形；于持诵阶段，以声音念诵咒语；于圆满次第阶段，令自心安住于三摩地的状态中。

生起次第或观想，并非是想象一种目前并不存在的东西。诸佛们的金刚身存于我们自身之内，乃我们佛性所本有。修持生起次第可以消除覆盖我们自性且阻碍我们了证自性的遮障。诸佛无有止息的金刚语乃众妙音之王，也存于我们的自身之内。

藉由持诵三种咒语，即明咒、陀罗尼咒、密咒，能让我们清除凡庸声语的覆障。诸佛的意，此离念的觉醒，也是我们自性所本具，但却受到我们时时刻刻的概念思维所覆盖。纯粹地安住于三摩地的平等之境，便能显露我们内在的金刚意。

切莫以为生起次第是想象一个不真实的东西，譬如假装一块木头是纯净的黄金。生起次第根本不是这样。它纯粹是要去确认那原本的样子、原已存在的东西。生起次第的意思，是要在心意上创造或观想佛的形象。

尽管此刻的观想是属于刻意的建构、心意的造作，但此模拟仍与那已存于我们自身之内的东西相像。在我们能修习胜义的生起次第之前，我们必须观想、或由心意创造出纯净的形象来达至究竟的境界。

胜义的生起次第修持，纯粹安住于诸佛之意的本质，由此任运显化出两种佛身，亦即如彩虹的报身，以及具肉体的化身。事实上，佛性乃生起次第的起点，经由修持“真如三摩地”（sam adhi of suchness，又称为空三摩地、如是三摩地），而实证此内在自性。

真如三摩地也就是诸佛的法身，从它而开创生起次第。从法身展开报身，也就是“遍照三摩地”（sam adhi of illum ination，又称为悲三摩地、普显三摩地），再从报身藉由“种子字三摩地”（sam adhi of the seed sy llab le，又称为因三摩地）显现出化身。生起次第的修持方法应如此这般。

真如三摩地是认识佛性本身，也就是法身无有瑕疵、本初纯净的状态。假使我们未能透过自身的经验来认识这个自性，我们可采用近似的、造作的方式，想象所有的现象，亦即所有的世界、有情众生，藉由念诵，譬如这个咒语“嗡玛哈 孙尼呀它 迦纳 瓦迦 梭巴瓦 阿特玛 阔吭”（虚空咒）都融入空性之中。

从大空性中展开能知的明性，如同虚空中升起太阳，遍洒亮光，这称为遍照三摩地，其本质就是报身。从虚空中出现阳光，从阳光中出现彩虹，这类似于化身，即种子字三摩地，由此显化出本尊的身形。化身虽然可见，但非实质；无法用手握住，然而却能显现。

我们应该想象本尊身形虽然清晰，但无自性。如同虚空中的彩虹，无论以什么角度来看，都毫无实质、非属物质，本尊并不是由血和肉所组成的。

再重述一遍，生起次第的修持是在三身的架构中来做的。法身遍布如虚空，在此虚空中，报身如阳光般鲜活地出现。为了成就众生的福祉，化身如彩虹般显现。

正如太阳若没有虚空的开阔便不能升起与照耀一般，这无有止息的报身若没有法身无生的自性亦不能显化。若无虚空，太阳便无法照耀；若无阳光，彩虹便无法显现。以此方式，这三身彼此是无可分别的。

如上，这三个三摩地的修持乃是本尊观想的架构。下一个步骤，我们召请胜义本尊从奥明天宫③降临并融入我们自身，合而无别。接着做赞颂、供养等等。生起次第所有这些看似惯例的活动，与我们凡俗人等的活动相像，就好像当我们邀请重要的人物来访时，我们会赞扬他们，并给予美食及礼物一般。

③原文为：Akanishtha，此为梵文，字义是“在所有之上”或“非在下的”。根据龙钦巴祖师在《密藏续》（Guhyagarbha Tantra）的释论中指出，再也没有比这更高的境界了。因此，此一用词在不同的教法中，是指其最高的境界者。佛密曾指出此一用词有六种使用的方式。龙钦巴祖师则指出它在三身方面的用法。第一，它是指色界最高天——色究竟天，根据大乘的说法，释迦牟尼佛先于此处成佛之后再以人的“化身”出现于此世上。第二，在金刚乘中，指的是“报身”的清净国土；在“龙钦宁体”的供三身曼达中，指的是大乐的最高天——密严刹土。第三，它是“法身”毗卢遮那佛的法界净土。请参考仁波切于《彩虹丹青》（Rainbow Painting，二0一一年十二月出版）一书的说明。

生起次第的目的，在于净化我们生而为人的习性。这不是为了迎合某个外来的神衹而做供养。本尊并不是受到崇拜就高兴，或者不受崇拜就不高兴；这里主要是我们要藉由清净覆障与积集资粮而得到利益。

修持生起次第时，要具有浩瀚、无垠、开阔的感觉。别把本尊观想局限在你自己小小房子的小小世界里。首先，所有事物皆全然融入大空性中，融入宽阔的虚空中。在虚空的无垠浩瀚里，生起五大（即地、水、火、风、空五大元素）的曼达④。其上观想有广大的须弥山。在须弥山之巅有一座天人宫殿，里面有日轮、月轮座垫所成的宝座。

④字义为“中围”，一般译为曼达，或曼茶、曼茶罗、坛城、轮圆具足等。此词一般用法有三：第一，指诸佛、菩萨、本尊所居住的神圣净土。第二，在平面的纸或布上，由彩沙所绘制或由木头所建构而成的立体物，象征神圣的净土世界。第三，是指由修行者所观想的清净情器世界，此乃作为供养之用。

然后，在这宝座之上，我们才以各个本尊的身形出现，无论是哪个本尊修持皆然。我们修持生起次第的方式应该要如此，而非想象我们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

生起次第的主要目的，是在于摧毁我们对于事物“坚固事实”的攀执。就是我们这种以为事物“具体”的固着，让我们继续在轮回存有中待着。生起次第能拆解此一固着。我们要如何做呢？透过想象这个世界是佛国刹土，我们居住的地方是天人宫殿，里面则有神圣形象的本尊，虽能看见，却无实质，如同虚空中的彩虹一般。

同样的，持诵咒语可以摧毁我们对于凡常不连续话语的固着，凡常人的话语总是断断续续的。咒语称为言诠之王，是不间断的金刚语。最后，无误的金刚意能摧毁我们凡常的概念思维。

在咒语持诵结束时，即开始圆满次第的修行。此处圆满次第意指要将宫殿与本尊收摄于空性中，并从空性中再次显现出本尊的身形。收摄的目的是要清除我们对“显相真实且恒常”的惯常固着，以及“常见”，即一切恒久常存的倾向，藉由再次出现“显现而无实质”的本尊身形象，也一并摧毁“断见”的根基，亦即认为任何事物皆不存在的看法。如此一来，便能断除两种错谬的见地，故此修持实为断惑（澄清迷惑）之道。

简而言之，这是有关如何让道能断惑的方法。目前我们被迷惑的力量所操控，藉由这些修行，我们可以根除迷惑，并了证诸佛的金刚身、语、意。对此迷惑有个很好的隐喻，就是服用迷幻药大花曼陀罗⑤所造成的幻觉。通常我们看自己与他人皆为一个脸、两只手、两条腿。一旦受此幻药所迷，刹那间，我们会看见人们不再是他们原本的样子，变成了十颗头、二十只手臂、五十条腿，诸如此类的事。

⑤茄科更陀罗属（Datura），全株有毒，花的外型像百合，是相当有名的有毒植物。其中毒症状接近迷幻药，使其成为“嗑花”的材料。若经误食，需卧床数天接受治疗。

目前我们受到无明的幻药之毒，继续迷妄于轮回六道之中。当幻药大花曼陀罗的药效消失时，我们又会再次看到人们正常的样子。然而此刻，无明幻药的药效尚未消失，我们仍受制于它的力量之中。为了澄清道上的迷惑，我们需要做生起次第、咒语持诵，以及圆满次第等各方面的修持。

4 冈波巴四法之四：惑要能显智

“冈波巴四法”的第四条是“惑要能显智”（让迷惑生起为智慧），指的是圆满次第。先前提及的圆满次第，其修特内涵是靠着观想来达成的，无论是收摄入空性之中，或从空性中再次显现，这称为“有相的圆满次第”。冈波巴四法所谈的真正圆满次第则涉及认识我们的佛性。

当纯净的黄金被污泥所覆盖时，便看不清楚那是黄金，尽管污泥只是暂时性的。不过一旦污泥移除之后，我们即能了知那黄金即是黄金。同样的，当我们的迷惑被净化时，智慧——也就是我们的基本觉性，便将得以显现。

目前，凡常人的状态有如被污泥所覆盖的纯净黄金。我们的佛性被暂时性的覆障遮蔽。其中一个需被净化的主要覆障，是我们对于二元的固着，也就是对“坚固实体”的固着。一旦这被净化了，黄金就是纯净的黄金。只要我们的心依然迷惑、糊涂、受到蒙蔽、有着错谬，我们的佛性就会继续被牵引在轮回之界里。但是当我们的心不迷惑、不错谬、不蒙蔽（不迷妄）时，这就是佛性本身。

并非说佛性是一个东西，而我们的心是另一件分开的东西。它们并非不同的两个主体。不蒙蔽的心，本身就是纯净黄金，也就是佛性。有情众生并没有两个心。当心被蒙蔽时，就称为有情众生；当心不蒙蔽、不错谬时，就称为佛。

有句话说：“自心之外，别无他佛。”（除了你的自心之外，没有另一个佛。）我们没有两个心。只有一个心，或是被蒙蔽，或是不被蒙蔽。佛性就是我们自心那个本初无误的功德特性，也称为“法身普贤王如来”。

根据某一法系传统的说法，这个本初无误的功德，其法身的层面是普贤王如来，其报身的层面是金刚总持，其化身的层面是金刚萨埵。譬如，虚空、阳光以及彩虹的显现，三者是不可分开的。阳光不可能在虚空之外的地方显现，彩虹也不可能不以虚空与阳光结合的方式发生。在此，法身比如虚空，报身比如太阳，化身比如彩虹。

同样的，这三尊佛——普贤王如来、金刚总持、金刚萨埵，并非三个不同的证悟者。他们是无二无别的，具有同样的自性，如同佛的三身一般，本来就无二无别地存于我们的佛性之中。

被蒙蔽、或不被蒙蔽，能、或未能认识佛性，两者是有区分的。本初无误的功德称为证悟、佛果、或法身的觉醒境界。本初受到蒙蔽的面向，就称为无明、或有情众生的迷妄经验。虽然我们内在存有佛果的本质，却暂时被遮蔽了。

佛陀教法的精髓，即在于如何令迷惑显为智慧的方法。此处最关键的要点即是得到引介并认识佛性，也就是众生自身本具于内的法身内在智慧。

冈波巴四法的第四条就是教导如何去认识、修习（训练）、并稳定此种对佛性的认识。理解之，称为“见”；修习之，称为“定”（三摩地）；稳定之，称为“佛果”。佛果不在外头，不是某个突然收入我们身内、并把我们神奇地转变成佛的外在东西。

我们有一个心，但我们必须辨别心的两个面向：本质与表显。了解以下的譬喻，就能知道此两者的关系。本质就如太阳在空中照耀；表显就如太阳在水面上的倒影。虚空中的太阳是真的太阳。水面上的太阳倒影，看似太阳，但并不是真的太阳。

且让我们将虚空中的太阳比拟为佛性，这个无误、不受蒙蔽的功德，即是“本质”本身。水面上的太阳倒影，即比拟为我们凡常的迷妄思维，即是表显。若无虚空中的太阳，就不可能出现太阳的倒影。虽然事实上只有一个太阳，却看似有两个，这就是所谓的“一个本体，两个面向”。这个本质，亦即佛性，如同太阳在虚空中照耀。而表显，亦即我们的念头想法，则如太阳的倒影。

佛的境界是指不迷惑、不蒙蔽的状态，如同太阳在虚空中照耀。有情众生的心，其状态则如水中的太阳倒影。正如倒影有赖于水，我们的念头也有赖于客体（对境）。客体是指念头所想的内容，主体是指察照的心。主体与客体的固着，即是我们继续迷妄于轮回存有的原因，日以继夜，生生世世。

对主体与客体的固着，这个对“察照者主体与被察照客体”的固着，时时刻刻地一再被强化，并以如此方式再次创造出轮回存有。现在，我们的五根有五个对境——色、声、香、味、触，于其之间，有如同门户的五识，还有对这些不同对境不断捕捉的种种心识。

水面的太阳倒影可以照亮整个世界？甚至照耀整个湖面吗？能令物种生长吗？不能，因为它缺乏真正太阳的特性。同样的，心的表显面向，即我们的念头想法也缺乏真正的佛果特性。但虚空中的太阳自己便能够照耀，并且散播温暖给全世界，照亮所有暗处。简而言之，诸佛的心是不被遮蔽的，而有情众生的心是被遮蔽的。什么是覆障呢？就是我们自己对主体与客体一再产生的固着。

佛性一直存于我们以及其他各个众生之中，无一例外。在本质上，佛性永不被遮蔽，不增也不减，不是有时被覆盖、有时不被覆盖。佛性全然超越心理的建构。佛性的尺寸不变，并不是某人有个大的佛性，其他人则是小的佛性。在功德特性上也没有差别，每个人都一直具有相同程度的佛性。

认识自身具有的佛性，就叫做“见”；正确地保任其相续，就叫做“修”或修习；将其依佛法融入日常活动和行为中，就叫做“行”或举止行为；实证佛性的全无遮蔽，如同太阳以不变的光辉在空中照耀，就叫做“果”。我们必须认识这个“见”；我们必须认识我们的佛性。

虽然佛性为我们本具，但我们必须确认我们拥有的是什么。前行的修行、生起次第等修持，全都是为了要让我们认识这个佛性，就如同帮手、助理一般。

“认识你的自性、你的佛性”，这句话并非指我们必须要制造某个不存在的东西，就像试着从一块木头中挤出黄金，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必须只是认出什么是我们本具的。但人类，这个有情众生当中最聪明、最能干的，却似乎倾向于完全丢弃此珍贵的满愿宝。

人类的凡常状态有如找到珍贵的满愿宝却加以忽视，反而以为另一件珠宝赝品更有价值。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伤心、更糟的浪费了。

5 珍贵人身得来不易

好好地仔细想想这一点。试着去了解，我们目前所处的状态有如满愿宝握在手中。要再次投生为人，并不容易。要拥有具备修持佛法机会的珍贵人身，绝对是更加难以获得。这种极其稀有的情况甚少发生，有如百年才能享受一顿美食般。假使我们每个世纪中只能享用一顿美食，我们难道不会好好珍惜，并且极度开心的说：“我终于能享有此美食佳肴了”我们将非常喜悦。

但，此时的机会比起那种情况更加珍贵。大量的美食终究无法帮助我们。不管吃得好不好，死的时侯，身体只会成为尸体。这珍贵人身是极其稀有难得的，假使我们不善加利用此时的机会，无论如何也无法保证，下世仍然能够投生为人。

事实上，几乎可以确定我们将来不会投生为人，因为我们的习性恶业是如此强大。现在短暂开放的这扇门，很快就要再度关闭，直至多劫、多劫以后我们重拾人身。请认真思量此事：当你终于找到了满愿宝却反而丢弃它，还有比此事更浪费的吗？

假使我们原本并不具有此满愿宝，则将难以找到它。但事实上，无始多生以来，我们未曾离开过它。假使有人告诉我们：“你一定要拥有一个满愿宝！”我们将会烦恼忧虑，因为我们突然要去寻找一个我们并不拥有的东西。但这个佛性的满愿宝是我们已经拥有的。由于无明与蒙蔽，使得我们未能认出它来，而生生世世继续存在于有情众生的六道中。

人们丢弃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反而去追求食物、财富、美誉，以及赞美，这是多么令人伤心的事啊！但若我们在此生未能把握住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只会继续不断的在轮回存有中。我并不是要你们来理解此事，因为你们当然已经理解；我只是要提醒你们。

佛性，这个如来藏，是我们自心本具的自性，有如太阳在虚空中照耀时，其不变的光辉。但由于我们凡常的二元念头想法，佛性的太阳就不显著；我们看不见它。内在的佛性功德在凡常人心的状态中，一点儿也显现不出来。概念思维日夜遮蔽了我们的佛性，如同虚空中的太阳暂时被云层笼罩，似乎被遮蔽着。由于无明云层的飘浮移动，让我们无法认识佛性。

这个一直都在的佛性，有如无阻拦的太阳在虚空中照耀，但光线却无法到达面向北方的洞穴里。这洞穴是比喻错误的理解、邪谬的见解，以及部分的理解。

从本初上来说，佛性是遍在的，从普贤王如来直至最微小的昆虫，都有佛性。这个证悟的本质有不同的称呼，如法身、普贤王如来、本自存在的觉性（自生觉性），或无上的证悟。有情众生的无明状态也有很多的名词，如念头、想法，概念心、二元心识或智识。

此世之前，我们投生于别处，而在那之前，也出现在他方，且情况一再重复。我们已有无数的前世。我们的心不是无端地自发出现。心是无始的。无始以来，我们的心一再一再地投生。我们已有无以计数的生世，而现在到达了此世。我们好像走到了一个道路的分叉处，不是往上走就是往下走。

我们的心可以造善，也可以造恶，我们的声音及身体则是心的仆从或雇员。“恶”在这儿是什么意思呢？基本上，恶指的是贪执、嗔怒，以及痴愚。我已经解释过证悟的心，现在我要指出我们二元的心。

以眼所见的色境为例。当我们看到一件漂亮的锦缎物品时，第一眼会想“好美啊”，这就是贪执。假如我们看见一条用过的脏手帕，我们不会喜欢它，这就是厌恶或嗔怒。假如我们看见一条干净平凡的手帕，我们不会在意它，这就是冷漠（漠然）或痴愚。

在此方面，我们皆是如此：当看见漂亮的东西时，我们会喜欢；当看见丑陋的东西时，我们就不喜欢；当看见不好不坏的东西时，我们就不在意。我们喜欢旋律优美的声音，而不是刺耳不悦的声音。我们的喜欢正是贪执，不喜欢正是厌恶、嗔怒，而我们的冷漠正是痴愚。我们对于所吃、所嗅，所触的东西，反应也都是如此。

这三种基本的负面情绪，呈现于我们的五根和其外在对境的关系中。而主体，亦即这个位于其间的心，喜欢愉快，不喜欢痛苦，且也会保持冷漠。心有六种型态的觉受经验，从色、声、香、味、触、法（心意的对境）等六尘的对境中产生，称为六聚识（六识）。

6 远离三毒

从本初之时直至此刻，我们所从事的主要活动就是贪、嗔、痴等三毒的活动。我们不断地涉入喜欢、不喜欢、或保持冷漠这几方面，不只一世、两世而已，而是历经无数的生生世世。这是对于二元心（分别心）的直指窍诀。

“超越概念的心”指的是离于三毒的状态。一个凡常的人往往终其一生皆完全沉浸于此三毒中。要想从轮回中解脱出来，我们必须丢弃此三毒。我们如何可以远离三毒呢？我们无法将之埋在地下，也无法将之冲走、烧掉、炸毁，或者将一颗核子弹丢向它们，并且期望这三毒会因此消失。我们不断的与之交涉，像个邪恶的机器。

圆满的佛陀曾描述，轮回存有象是个无尽痛苦的大海，或不断轮转的邪恶机器，有如一个恶性循环。佛陀告诉我们，为了从轮回大海中解脱我们自己，以及所有其他的有情众生，我们必须运用一个方法。

轮回存有的主因，如我刚才所指出的，就是我们二元的心。有些人可能会宣称「我不造恶，我不杀、不偷、也不说谎。我不造作任何的恶业」。虽然我们或许并不造作此类粗重的恶行，但细微的恶行却不断的从心中生起。

只要我们的喜欢、不喜欢和冷漠等尚未净化，就会阻碍我们走向解脱与完全证悟的道路。那么，要如何从我们自心清净并根除这三毒呢？这就要依靠对于佛性的认识，也就是对自生觉性的认识。

这个自生觉性的本身，就是三世诸佛所依循的道路。往昔的诸佛依循此自生智慧“让炯·依喜”（藏文rang jung y esh e）的道路而达成证悟。现在的诸佛依循自生智慧的道路，未来要达成证悟的任何人，也唯有透过认识自生智慧而达成。任何非此修道中的哪怕一丁点，都无法引致真实的证悟。

让我们再举其他的例子：想象有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已经万年都保持在全然黑暗之中。未能认识心性即佛性的凡夫，其心的无明状态就像这房间内的晦暗。认识自觉智慧的刹那，就有如在万年的暗室里打开了灯光的开关。在那一刹那，所有的晦暗消失了，是不是？万年的晦暗在刹那间被驱除了。

同样的，认识自性的智慧可以驱除多劫的无明和恶业。当你在万年暗室里按下开关、打开灯光，晦暗不是马上就无影无踪了吗？请理解这个譬喻。

假如房内的门窗都紧闭着，我们就无法看见任何事物；但当灯光打亮时，我们便可以完全清楚的看见每件东西。净化无量多劫的恶业，以及在此生达到完全的证悟，这是有可能做到的，因为自生智慧是如此的强而有力、如此的有效用。

对于我们的佛性，现在我要给个名字，叫做“空且能知的自生觉性”。在空性层面的本质上，它如同遍布一切的虚空。然而，与此空性特性不离的，是其具有能知、能觉的自然能力，这是基本的觉醒性。佛性称为“本自存在”（自生，self-ex isting）⑥，是因为它并非任何事物或任何人所构造而成。

⑥self-existing和self-arising不同，前者为本自存在，后者为自己生起，但两者都有可能翻译为“自生”（例如，自生智，self-arising wisdom），故加上原文说明。

本自存在意味着，起初就不是由因所造成，末了也不会由缘所摧毁。这自生的觉醒性，无一例外的存于所有的有情众生中。我们的念头思维与自生觉性从未分离过。这思维的心，称为表显；这基本觉性，称为本质。

如此一来，对于“心”，我们实际上有两个名字。无明有情众生的心，称为“以无明为核心的空的能知”——玛日巴（藏文m arigpa）⑦，诸佛的心，称为“以觉性为核心的空的能知”——日巴（藏文rigpa）⑧。

⑦marigpa的意思就是一般佛法专语的“无明”。共有两种无明：俱生无明以及偏计无明。

⑧rigpa的意思就是一般佛法专语的“本觉”。根据吉美林巴尊者在《功德宝藏论》中的描述：“本觉，它超越凡夫之心，是自然大圆满的特征。”

为了促使我们能认识或了知我们的本质，这位老师，即金刚上师，就给予所谓的直指窍诀，只为了此单一目的。然而，他所指出的，并非我们所不本具的东西。我们早已具有这佛性。

首先，我们必须“认出”我们的自性、本质；接着，我们必须勤奋励力地继续保任此一认识，这就是修习。最后，为了达到毫无分别杂念的状态，也就是当概念思维被完全净化的时候，这称为“稳定性的达成”。这稳定性也可称为正等正觉的佛果。

大手印及大圆满这两种教法，对于此修行次第给了一个传统的例子。在农历每月初一，当我们往天空望去时，看不见任何东西；月亮尚未出现。但到了初三的傍晚，我们可以看见些微的月色。此时，人们可能会指着月亮说：“那儿有月亮！”我们往上看，瞧见了月亮的确是月亮，这就称为“认出”。

在此之后，月亮一天天的越来越大，直至十五日的晚上，月亮整个又圆又亮，在天空中照耀，这就是远离造作的自生觉性法身。再说一次，指出月亮称作认识，月亮越来越大就称为修习。当最后到达完全满月时，就是稳定性的达成，即完全的证悟。

另外一个例子，就是花的种子。知道这是个种子，就是认识我们的佛性。当种子埋在土里，浇水灌溉之后，开始长出叶子、花蕊、花苞，此时称为修习。当花最后完全绽放，漂亮又缤纷，此时就是稳定性的达成。花的种子看起来与完全绽放的花朵并不像，但只要这的确是美丽花朵的种子，没有错误，便可被种下而长成美丽的花朵。

尽管当我们看见一朵花时，认为这是多么令人赞叹的美丽，我们却不会认为这朵花的种子有什么壮观之处。同理，也不要期望认识心的本质会是多么壮观的事。然而，当此种认识一旦稳定之后，以佛陀来说，正等正觉的境界包含着许多伟大的功德特质，如四无畏、十力、十八不共法等。

佛果的境界还包含将刹那转成一劫、将一劫转成刹那的能力。佛果的功德是不可思议的，而这所有的功德皆为佛性所本具。这些功德并非是后来才得到的某些新东西。并没有两种不同的佛性；并非是诸佛拥有一种佛性，而我们有情众生拥有另外一种佛性。

人类的数量有如夜晚的星辰那么多，但那些拥有珍贵人身的人却如晨星一般。你们皆如同早晨的星辰。虽然我毋须要求你们珍视这个法教，将之视为非常重要，我还是必须重复提醒你们，这种认识佛性的修持，应该持续终生，必须让生活等于修行。换句话说，我们不应在短暂的修持佛法之后便放弃，而是应该终生修行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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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t Mat LXD师关于 X知 化身 神明 教导汇集（2022年11月19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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