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妙海：晋源的儿时游戏“丢色儿”

铜钱，曾是中国历史上流通极大极广的货币。我们小时候，市面上已不使用了，但不少农户家中，都还或多或少的保存着。在晋源地区，大人小孩都把这种外圆内方的铜钱，叫作“现成钱”（读jīan）。因此，找几个现成钱来玩，在我们小时候是件十分容易的事儿。

用现成钱掷着玩的游戏，在晋源地区叫“丢色儿”，这是一个颇受男孩子青睐的带有一点小赌博意味的游戏。将三枚一模一样的现成钱，一般选那种不大不小中不溜的，将背面在砖石上磨得光光的，就可以玩了。那时，我们将未打磨有字的一面叫作“字儿”，而将磨光的一面叫作“慢儿”(有些书籍写作“幕儿”)，由于是三枚，这个游戏也叫作“丢三慢”。这个游戏的赌资，是一种被孩子们称为“西洋片”的小硬纸片。西洋片，是早期从国外进口的香烟盒里用来做广告的小画片儿。后来国产的香烟中也装有这种画片儿。到上世纪五十年代，挑担走村的货郎们出售一种专门印制的硬纸片，大小约现在的A4纸大小，每张上面印有六十张火柴盒大小的小画片。有花草，动物，也有古典小说故事，人物，背面相对应有字。买下后，剪开来，就成了一张张的小画片。

这个游戏，两人即可玩，人多不限，但一般情况下孩子们都是勾溜四个人来玩。玩时，找块碾盘或是地下铺有砖石的大门道，四个孩子围成一圈蹲下，看的孩子们则或蹲或站。开始，先丢一圈或两圈决定第一个玩的人，其余则按逆时针方向顺着来。然后，每个人将自己的西洋片或多或少若干张摆在自己面前。如摆为一摞，叫作“头子”。比如“头子三张”，就是一摞三张。如前后分为两摞，则叫“拉开”。“拉开”还有些特殊的叫法，如前一张后两张，叫“针锥儿尖子”；前后都是两张，叫“二板凳”等等。这时，第一个玩的人站立，将三枚色儿字儿朝上摆放在右手掌心中，然后手稍扬一下迅速向下抽开，三枚色儿落地，奔跳翻腾后便平躺着不动了。游戏的规则是这样的：如三枚现成钱全是“慢儿”朝上，叫作“快”，则可将其余三人无论“头子”或“拉开”的西洋片全部赢回；如两个“慢儿”朝上，叫作“二慢儿”，则只能将“拉开”者前面一摞西洋片赢回；如只有一个“慢儿”朝上，叫作“一慢儿”，则要按数赔给“拉开”者的前一摞；如若不幸三个“字儿”朝上，叫作“黑”，则不分“头子”“拉开”，按数全赔。一个人丢完，各人重新摆放西洋片，由第二个人来丢。由于略有输赢，颇有趣味，有时候，围观的孩子们心痒痒了，也会随手掏几张出来，加放到某个自己看好的玩家面前，碰碰运气。只记得，那时候，丢色儿的摊摊一摆开，不玩到昏天黑地看不清“快”“慢”，或哪家的大人寻孩子吃饭找了过来，或有孩子西洋片输光再凑不齐四人，是绝不会收兵的。

“抛钱”，或曰“颠钱”，或曰“掷钱”为戏，有着悠久的历史。清代有一首竹枝词即云“腰鼓声喧雨点椎，朱衣画袴斗新奇。月明归路嫌萧索，更看顽童颠幕儿。”并注：“京师儿童掷钱为戏，得面者负，得背者胜，名颠幕儿。”与我们玩的丢色儿何其相似。而据《后汉书》中介绍，这种游戏早在汉代即有，不过叫“意钱之戏”。这种游戏，各代、各地叫法不同，玩法也有异。除三枚钱外，《醒世恒言》中即云“也有八个、六个、颠出字或背，一色的位之浑成。也有七个、五个，颠去一背、一字、间花儿去的。”小时候，曾丢过两个色儿，两慢全赢，两字全输，但太过简单，了无乐趣，故极少玩。常玩的，只有“丢三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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