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 | 北纬40°穿越,他们用10天征服了罗布泊无人区
“很难,真的很难。”
罗布泊无人区穿越归来后,张润斌有点感慨。
作为一名资深户外运动爱好者,张润斌已经不是第一次参与类似活动了。过去几年,他走过世界各地,完成过51次马拉松,到过地球的南北两极,三次徒步戈壁。
那些在平常人眼中的极限挑战,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有难度的事。而这一次,却真的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不仅是体力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能成功抵达目的地,完成罗布泊无人区穿越,是计划之中。然而,原本全长3500多公里的路途,中间因为多次折返,变成了5000多公里,时间也相应地被拉长了将近一倍,这却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来的时候心态其实很平和,但没想到驱车行进的过程中,那么多阻力,那么多复杂的情况需要解决。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磨练吧。”回顾这一趟长达10天9夜的罗布泊之旅,张润斌把“磨练”这个词说的特别重,而且强调了好几次。
1.
罗布泊,位于新疆东南部,是中国著名的无人区之一。它的总面积相当于一个浙江省,但却被称为“死亡之海”,因为近十万公里范围内,除了戈壁、荒漠、残丘,只有呼啸的大风和随风起舞的沙暴,人迹罕至,寸草不生。
这曾有盛极一时的楼兰古国,也曾是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试验发射地,这里如今更是很多科考队和探险家所向往的“地球之耳”。
<< 滑动查看下一张图片 >>
▲ 罗布泊无人区(资料图片)
“当初接到邀请,我还有点犹豫。要花这么长时间穿越中国最著名的无人区,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但是,男人心中都有梦想,有征服欲,”张润斌说,“特别是摆在眼前的,又是充满神秘色彩的罗布泊。所以,又想去,又担心。”
“如果要我一个人去,我可能也不敢。但有这一次能与很多商学院的EMBA校友同行,同时又可以作为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的校友代表参与,我还是想试试看。”张润斌是新加坡国立大学华东校友会会长,比起过去个人参与过的户外挑战赛来说,他更看重的是这一次能代表母校出征的机会。
考虑再三,张润斌决定报名。
但只有他一个人还不够,他得组队。于是,刘武礼(新加坡国立大学EMBA校友)便应邀成了他这一次罗布泊之行的搭档。
两个人曾经一起多次完成过戈壁挑战赛,互相之间不仅是校友,在许多户外项目合作中,已经形成了默契。
刘武礼也是很执着的性格,在张润斌看来,他们两个都是属于那种“不到西天取经不罢休”的类型。
这一次穿越罗布泊无人区,最终有28名队员入选,都是来自各大商学院的EMBA校友。主办机构提供了15辆越野车,随行的包括一些专家、后勤以及补给。
出征之前,队员们都各自带着院校的旗帜。
“新国大的旗一扯出来,我们就有一种使命感,”刘武礼说,“那是一种绝对的精神力量。”
2.
罗布泊广袤无垠,行车路况却异常复杂。穿越无人区,这一路需要经过雅丹、沙漠、戈壁、盐碱滩……
大大小小的深坑和陡坡,一个接着一个。有些陡坡能有六七十度,开过去一不小心,就容易卡住车的底盘。
有的坑深至五六米,车辆一旦开到坑里,路面上是完全看不到的。没有别的路,只能其他人都下车,留下一个人,握紧方向盘,集中精力使劲地轰油门,冲进坑里,再爬上来。
15辆车,经常要一个一个冲过去,陷车的情况时有发生。
车动不了,那就靠人来推。几个壮汉,咬着牙,卯足全身力气,把车推过去。
有时候,一辆车刚被“解救”出来,后面的车又陷进去了。
<< 滑动查看下一张图片 >>
“最后的阶段,其实已经到达人的极限了。”刘武礼说,每天在这种路上开车十几个小时,这是非常高强度的工作。团队里面87年的小伙子到后来,都有点坚持不住了。
长时间要面对复杂路况以及各种未知状况的考验,这对个人的承受力和团队的意志力要求非常高,刘武礼对此深有感触,“如果没有团队,自己是肯定过不去的。”
3.
行车第三天,在若羌,车队遭遇沙尘暴,风力达到9级。
戈壁大漠,没有任何植被和建筑阻挡,大风卷着黄沙,漫天飞舞。眼前一片昏黄,只能任由越野车在沙土弥漫的天地间穿行。
“能见度不足十米,车不能坏,也不能停。前方都是沙土,满眼全是灰,道路全是坑。”张润斌回忆,“有时,你甚至完全看不见路。”
手机没有信号,通讯基本靠对讲机和卫星电话,有时候,连对讲机都不能开,车队之间的联络,只能靠目视。沙尘暴一来,整个队伍更是与世隔绝。
而此时,车队已经抵达罗布泊中心,但却意外发现,通往湖心的道路被封锁了。这意味着,大家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很可能付诸东流,而这一趟穿越罗布泊无人区的计划,也将随之宣告失败。
在一片懊恼、埋怨声中,士气大挫。没有选择,只能按原路折返。
折返了1000多公里,军心开始动摇。途中,有人决定放弃。
是要继续走,另寻其他的未知路线进入湖心,还是安全起见,集体退出?这个原本不成问题的问题,第一次成了摆在大家面前最大的问题。
“前进,还是撤退,这两种思想一直在博弈,”张润斌不太想这么轻易就放弃,“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考验人心。”
好在搭档刘武礼与他的想法一致,“我们几个人从没有过放弃的想法,没有一个选项叫做——可以撤!我们是扛着新国大的旗来的,举着什么旗,走什么路,我们得坚持到底!”
经过一番安抚和商议,多数队友还是能够平复情绪,愿意继续前行。
再出发,张润斌忽然成了整个队伍的主心骨。然而前路未知,让他也感到了肩头的压力。
“有人退出的想法,可以理解,我当然也不希望我们的团队任何车辆出问题。”张润斌说,“但在可以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我觉得还是应该走下去。我们每个人和每个团队都是跟学校的名字紧密连在一起的,那是一种荣誉感。”
4.
这一路颠簸曲折,每天行车都在八九个小时以上。所有人都想尽快抵达目的地,车子经常开到夜里十一二点。开不动了,就停下来,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 滑动查看下一张图片 >>
能喝上几口西红柿鸡蛋热汤,已经算是不错的晚餐了。多数时间,大家都是在路上吃当地的烤馕(中国新疆维族地区的一种面食),一个馕,三个人分,就着榨菜,喝几口冰凉的矿泉水,就算解决了一顿饭。
晚上睡觉得自己搭帐篷,以天为盖,地为庐,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中,只有眼前几顶红色的帐篷透射出的光亮,能让人看到前行的动力。
为了保存体力,大家尽量保证六七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有时候,帐篷实在来不及搭,就索性睡在车里。
大漠深处,夜间的气温会降到零下二三度。困顿劳乏之余,各自窝在帐篷里,耳畔是外面呼啸的大风,一边感受罗布泊的静寂与荒凉,一边裹着羽绒服沉沉入睡。无风的晚上,静得人心里发毛。
“一个人躺在帐篷里,真的有种荒野无灯,人生孤绝的状态。穿越罗布泊,也是穿越自己,是挑战自我,重新认识自我的过程……挑战还未完成,我们依然在路上!加油!”
进入罗布泊的第四个晚上,手机终于有了信号,张润斌发了条朋友圈图文,给家人朋友报平安,也给自己加油打气。
罗布泊的天,八九点钟才放光亮。六点多起床,仍是星斗满天,醒来随便吃口东西,继续驱车赶路,直到下一个深夜。
严苛的自然条件无时不在对大家的体能、意志和生存能力进行大考验,这也正是罗布泊的残酷与魅力所在。
距离目的地还有800多公里的时候,队伍再次出现了意见分歧。有人说,前方的路走不过去,又有人说,换个方向前进会遇到塔里木河涨水,还是过不去。
这一次,更多队友出现动摇。最终,又有8个人选择撤离。
对于穿越罗布泊无人区,路途曲折和险阻大家都是有心里准备的,但在所有人体力透支的情况下,都是靠着彼此的精神鼓励坚持下去。
然而,征程尚未结束,队友走掉了三分之一,留下的队员们内心里面需要承受更大的压力。一念之间,就容易彻底溃不成军。
而在荒漠之中,队伍一旦分崩离析,就意味着更多的未知和更大的风险。
张润斌没有慌乱,而是再次顶住压力,重整队伍,继续前行。“当时,我和武礼甚至做了一个预案,哪怕是大部队决定终止挑战,我们也会坚持到底。”
5.
抵达罗布泊湖心,才是穿越罗布泊无人区最重要的里程碑,此时,已经是距离出发的第八天了。
那一瞬间,仿佛连日来的疲惫与劳乏都烟消云散了,张润斌总算松了一口气,刘武礼也觉得开心,又很庆幸,庆幸中途没有放弃,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而实际上,原定6天5夜的穿越之行,在历经种种体力和心理上的艰辛之后,最终变成了刻骨铭心的10天,标记在他们人生的清单里。
一段旅程也是一段自我磨练和修行。
舒适的城市生活已经让很多人变得习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越是忙碌,越容易麻木。张润斌和刘武礼不太想总是呆在“舒适区”,想适时的出来走走,激活一下脑细胞,换个角度看世界,甚至换个活法儿,给生命来添置点不一样的色彩。
10天,两个人又完成了一次精彩的挑战,在他们的眼里,穿越罗布泊无人区更像是一次新的创业。每天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都要保持激情满满,要把握方向,要做判断,做决策,要面对未知和阻力,要承担压力和风险,还要彼此鼓励,坚持走下去。
有一种努力,叫作——
不负生命,砥砺前行!
Q1. 为什么会想去穿越罗布泊无人区?
张润斌:有人问过我说,你都50多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去折腾?我觉得,人活着做事情,还是要有点激情。说句真心话,人生能去一次罗布泊也是值得的,不过付出确实很大。
对这个决定,我不后悔,既然挑战,那就要实现承诺。要代表学校出征,我比较有压力,很多的校友、老师都给了我鼓励。出发前比较低调,也会担心因为各种原因可能不成功,但心里还是在想,我得把这个“作业”完成。
当然,最终还是成功了,作为新加坡国立大学的一份子,我们也很自豪。
刘武礼:举什么旗,走什么路。我们举着新国大商学院的旗帜,发自内心有一种使命感。我们代表着新国大人的精神,必须要坚持到底,不能退缩。
Q2. 这次成功穿越罗布泊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张润斌:穿越罗布泊的过程中其实经历了很多事情,遇到好几次阻力,这条路走不通,就要折返,换条路,换不同的入口,进入罗布泊湖心。原计划6天完成,最终10天才完成。
但我们这个团队都没有因为累,因为意志(薄弱),因为困难,而放弃。不仅如此,我们还拿出新国大的精神,给予其他团队积极的帮助。遇到问题,别人解决不了,你就要顶上去,有时甚至还要起到组织和协调的作用。
刘武礼:润斌会长在这次穿越过程中,敢于担当的领导力和决策力,十分令人钦佩和鼓舞。每当到了关键时刻,他必然挺身而出,起到顶梁柱的作用,稳定队伍,稳定人心。
润斌更像是“船长”,船长关键要看准方向,不能发生方向性的错误。这次穿越能够成功,其背后正是润斌会长稳健的“掌舵”与多次及时的危机管理。
Q3. 整个穿越过程中,最主要的挑战,你们觉得是来自体力上的,还是来自心理上的?
张润斌:从出发到归来之间,注定是一条曲折的路。每天行车时间都在8小时以上,而且一路都是坑坑洼洼,颠簸着前进。迷路、陷车、车辆故障都是家常便饭。
但更多考验是在过程中需要协助,甚至担当起很多组织和领导的作用,这是事前没有想到的,这会比体力上的考验要更多一层。要保证整个团队的安全,不要出事故。不过,最终成功了,还是让人很欣慰的。
刘武礼: 这个活动不是跑马拉松或者走戈壁,它考验的不仅是个人,更多的是团队。只要团队在,就有望实现目标,当团队遇到困难的时候,是坚持,还是会分裂,个人的意志能否注入到团队,变成团队的意志,这才是挑战。
Q4. 最大的收获呢?
张润斌:这趟行程就像是在做一次创业,可以看到许多为人处世,一个组织的领导,以及组织行为,还有我们做这件事情的过程中,遇到阻力每个人是什么样的状态。
我认为,在一个组织前进遇到阻力时,坚持和专注非常重要。这次挑战本身也是一个很好的企业管理案例。就像是创业,也是对自我的一种磨练。只要专注,坚持,定能到达成功的彼岸。一个人能成功,就是取决于他能否坚持,没有其他秘诀。
刘武礼:通过这次穿越之行,能深深地体会到团队之间的沟通、协调和动员,这些组织力的形式和效果非常重要。
特别是在关键时刻,如果不能做到及时的传达信息,耐心的沟通,以及有力的决策,团队随时有可能面临分崩离析的危险,这跟管理一家企业是一样的。
Q5. 你们都是喜欢冒险的人么?做企业是否也愿意尝试风险更大的机会?
张润斌:我们所做的挑战是可以把控风险的挑战,这是对生命负责的态度,无谓的牺牲是没有必要的。我们是要充满激情,但不能不顾生死,这不是玩命。旅途中有惊有险,但我们都做好了准备。所以,总体上来说,风险是可控的。
我们创业、工作、生活都要有激情。人生当中,在适当的某一个阶段,感觉到疲惫的时候,应该去一次旅行,去一次探险。让自己开拓眼界,振奋精神,为生活重新注入活力和激情,这还是很有必要的。
刘武礼: 我个人平时愿意尝试一些新鲜的,有些挑战性的户外运动,比如像帆船、马拉松、登山。
但是做企业,包括处理很多事情,都有可能会挺进未知领域,未知就往往意味着风险。很多时候,既要做到风险可控,又要有点冒险精神,勇于探索。这一次,我们做到了。
文:王彤 | 采访:李玉萍
制作:秦豪 | 校对:李嵩皎
文中图片由新加坡国立大学EMBA校友张润斌、刘武礼提供
▼
点击以下关键词,查看更多NUS商学院校友故事
母婴用品 | 烘焙 | 乳业 | 电竞 | 在线拍卖 | 白色家电 | 城市管理 | 智慧城市 | 不确定性 | 励志 | 企业创新 | 阳光 | 爱心 | 第一桶金 | 时尚 | 音乐 | 信息安全 | 神枪手 | 帆船手 | 餐饮 | 音响科技 | 味道 | 医学检验 | 房地产 | 医疗 | 打印 | 电信 | 交通 | 航运 | 设计 | 品牌 | 即时食品 | 杰出校友 | 政要 | 咖啡 | 孵化器 | 美商 | 影游 | 酒店管理 | 投资 | 新·思沙龙 | 瓜子 | 交换生 | 亚沙赛 | 算法 | 走戈壁 | 旅游 | 转型 | 私募 | 读博 | 中马贸易 | 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