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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律师做了什么，让上海武警停偿成为全军典范？| 律新社专访
律新社主笔 | 王琼
军队和武警部队全面停止有偿服务，是中央军委新时代改革强军的一个重大战略决策。部队对外有偿服务是改革开放初期军队“经商”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只有了解其中所涉错综复杂利益、千丝万缕关系的人，才能听懂“全面停偿”这四个字背后的千钧之力。
“东方大律师”、“全国优秀律师”、上海中夏旭波律师事务所主任 张鹏峰
“东方大律师”、“全国优秀律师”、上海中夏旭波律师事务所主任张鹏峰律师团队全权负责了上海武警总队139个项目的全面停偿工作。他们凭借专业扎实的法律功底、丰富娴熟的矛盾化解经验以及主动作为敢于担当的责任意识，在这场历时一年半的“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经历了各种“惊心动魄”的交锋和革弊鼎新的攻坚，妥善处理了各项停偿工作。
在上海各军种（海军、空军、陆军、战略支援部队、武警等）中，武警总队的停偿工作走在最前列、成效最好、多个项目被列为全军处理同类项目的示范标杆，受到中央军委表扬。张鹏峰律师团队的参与付出也创造了律师服务军队依法停偿、参与军改服务的全国典型。
律新社近日采访了这位东方大律师，听他揭秘怎样做好上海武警停偿法律服务的保驾护航工作。
张鹏峰律师（中）与上海武警总队领导参与项目停偿现场工作
“刀尖上的舞者”再担重任
部队全面停偿，中央意志坚定、军民一致拥护，但所涉关系千丝万缕，利益错综复杂，处理敏感棘手，这也是为什么从中央到地方的停偿工作，都要设立军地联合领导小组，而且都要由“一把手”领衔。
2016年2月，中央军委刚刚正式印发《关于军队和武警部队全面停止有偿服务活动的通知》后，3月初武警总队即闻令而动。军队停偿，既是一项政治任务，也是一项法律工作，选择一个既精通法律又具政治高度的律师团队，成为上海武警停偿的首要工作。
早在2015年初，上海武警总队曾遭遇一起颇为“头疼”的法律纠纷，张鹏峰律师团队在短短一个月内，迅速而妥善地解决了这个遗留多年的难题，给武警总队领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武警这次遴选停偿法律服务团队，虽然众里寻觅千百度，但终选张鹏峰律师团队，却是众望所归。
所谓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儿。二十多年的律师从业经历中，张鹏峰律师是少有的一批将专业定位在行政法方面的律师之一，他多年来担任上海市政府、闵行区政府等许多家政府法律顾问，建立了目前上海最大的20多人的行政法专业律服务团队，是上海乃至全国有名的一个独特品牌。
他曾屡担重任，处理过一批诸如“闵行倒楼”“虹桥机场噪音扰民”“吴泾万民动迁户集访”“钓鱼式行政执法”、“闵行民间博物馆强迁”等复杂敏感的重大社会矛盾纠纷化解，被誉为“刀尖上的舞者”。
时任上海市委书记、上海市驻沪部队全面停止有偿服务军地协调领导小组组长韩正主持上海市驻沪部队全面停止有偿服务军地协调领导小组月度专题会议暨工作推进现场会
02
以法为先 “啃硬骨头”打开突破口
此次军队停偿工作，要求“全面停止、不留死角”“聚力攻坚，务期必成”，时任上海市委书记、上海市驻沪部队全面停止有偿服务军地协调领导小组组长韩正曾要求，上海武警总队的停偿工作必须在2017年9月前率先完成。139个项目，一年半时间，涉及对象利益千丝万缕，历史遗留成因错综复杂，如何开局成为张鹏峰和他的团队首先要考虑的。
张鹏峰律师团队接受委托后，立即着手全面梳理了所有项目情况，一方面按项目难易复杂程度分门别类，制定了“约谈劝停、配合助停、以情促停、强力关停、依法清停”等五种办法和对策，另一方面将律师团队分成五个小组各自分工认领，由张鹏峰律师总牵头统筹。
先易后难，是解决批量问题的常规选择，但多年的重大矛盾化解经验告诉张鹏峰，先难后易往往能起到标杆带动作用，于是他们反其道而行，决定先啃硬骨头！
位于长宁区伊犁南路的某集团连锁品牌酒店，是武警总队机关附属南楼租赁项目。该集团在2012年1月以出资承租方式取得了15年租赁权，但因军产有随时可能收回的特殊性，于是双方特别在租赁合同里约定若遇军队政策发生变化，武警有权立即解除合同并无偿收回房屋，为此租赁费用也明显低于同期市场价。2016年4月初，武警要求酒店履行租赁合同，按合同约定立即交回房屋，但该酒店却曲解军队停偿规定，并否定租赁合同该无偿解约内容和法律约束力。
这家连锁酒店所属为在美国上市的大型连锁酒店集团公司，拥有丰富的社会资源，精于商务运作，接到总队解约收回通知后，开出了亿元的天价赔偿金，声称“不满足要价就不交付”，并利用其社会资源，通过“来函交涉、法律诉讼、媒体炒作”等方式进行阻挠、施加压力，使得该项目成为了最难啃的骨头。
这是一场全方位的博弈，对张鹏峰律师而言，不仅要取得法律上的主动，还要防止对方通过舆论炒作发酵，避免对武警良好社会形象产生不良反应和负面社会影响。张鹏峰律师与武警总队停偿工作组共商对策，定下了“坚持原则硬碰硬、实打实亮态度，兼又动之以情，面对面、心贴心讲道理。同时加大正面攻势，用好强制清停措施，备足托底办法，防止授人以柄”的应对之策。同时，总队也采纳张鹏峰律师意见，同意按法律公平原则对其进行合理补偿，而非机械适用合同条款，对其分文不予补偿。
但是几轮谈判下来，对方毫不退让，咬住天价赔偿金不松口，仍然坚决拒绝交回房屋，还扬言要到法院起诉来拖延交付。张鹏峰律师仔细研读了合同中的解约条款，分析了当前形势，又结合第三方评估后认为，诉讼结果会比协商结果好！在法院诉讼期间，双方的博弈较量从庭外延伸到法庭，法庭上张鹏峰律师顶住压力、据理抗辩；法庭外，他时刻不忘与总队停偿工作组及时做好设立舆情管控、信访接待、专职谈判、法律咨询和综合保障，坚持每日开会督导工作落实，每周报告推进情况，每半月研究如何解决纠纷问题，严防严控社会负面影响。
为了避免“泄密”干扰决策，他还建议总队领导缩小项目组、摒除原相关人员参会。在武警总队的租赁合同解除通知生效后，对方仍然采取拖延战术，还企图煽动境外媒体舆论。在此情形下，张鹏峰律师建议武警总队采取自力救济措施，告知酒店将强制清停：一边告知若坚持否定租赁合同约定效力并主张巨额补偿，则应由法院诉讼解决，另一面早就安排好了律师坐堂对每一位住店旅客进行登记补偿和情况说明，取得了旅客的认可和支持。
最终，在法律战和心理战双重压力下，对方最后同意腾退并与总队签订了腾退协议，实现了“不发生现场对抗、不发生网络舆情、不发生群体性上访”的预定目标。而且，法院的最终判决补偿金额，不仅远远低于对方的曾经要价，甚至还不到武警总队曾经出价的一半。一块硬骨头，就这么按律师预定方案，终于给啃下来了。这个率先啃硬骨头项目，也被中央军委评为了全军停偿优秀典型案例。
张鹏峰律师至今向律新社回忆案件处理过程时，依然感慨不已：“此次军队停偿牵涉面广、关系重大，军队行事风格是雷厉风行，要求立令立行，但停偿毕竟涉及民事相对利益，也需要依法进行。这首个停偿项目过程一波三折、柳暗花明，尤其在和身着军装的武警一起去与对方打交道，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律师，我们所有的停偿工作都必须在法律框架内、以法律为底线和原则来处理，不管是劝退、谈判还是诉讼，甚至是强制清退，都必须是合法有据的。”
03
讲政治敢担当 维护军民和谐
啃下第一个“硬骨头”后，确实起到了标杆带动作用，许多项目都迎刃而解，但并不意味着所有项目处置就都一帆风顺。对于张鹏峰律师和他的团队来说，停偿工作，不仅要完成部队的军令和委托，还要把握法律底线，更要把握原则、灵活处理，解决群众后顾之忧，确保维护军民和谐。讲法律的同时，还要“讲政治”，这也是他处理众多军队停偿复杂项目所坚持的另一个原则。
“讲政治”是一种担当，怎么讲，是一种平衡和拿捏的能力。一方面，张鹏峰律师要做部队的工作，军队停偿是军委的一项政治任务，军令如山，往往没有商量的余地，但有偿服务毕竟不是单纯的部队内部事务，涉及外部民事主体，涉及众多民众的利益，“斩断”一定得是在法律基础上的解除合约，否则就会逾越法律办事，更会引发社会稳定风险。
对于一些可控托底的项目，可以在法律基础上坚决清退；但对于一些合同周期长、投资规模大，或者涉及民生问题的项目，应该给予合理补偿，合法的同时兼顾公平；即便是无法通过补偿实现的，要尽量联合地方力量通过军地合作，以项目置换或委托经营方式妥善处理。
具体如何把握，也是一件极其考验律师经验和智慧的挑战。同样位于虹桥路1392号的地块，由某公司向武警总队按以租代建的方式取得租赁权，但该公司并没有按约及时建设，中央军委全面停偿政策出台后，总队欲收回项目，但该公司提出归还全部已付租金，并另行补偿其1.1亿元损失。张鹏峰律师团队介入后，迅速摸清合同履行情况，在参照第三方评估后认为，对方的要求非常不合理，因为合同中不但列明了军队政策因素的可解约收回条款，合作定价也因此远低于市场水平，而且对方签约后一直未开工建设，总队完全有理由解约收回。
但对方通过各种手段阻挠，律师团队在博弈中顶住了来自于对方或明或暗的各种施压，为武警总队的决策提供了坚定的法律支撑，最终空地由总队自行收回，并在完成清退后，由总队与上海市政府进行项目置换。目前，该地块上规划的上海市文化体育设施新风景——“程十发美术馆”已于今年9月底动工建设。
程十发美术馆效果图
位于板泉路2007号的空地，原来也是由某公司以租代建，投入了2亿多元建成并经营了一个大型建材市场。在2015年租赁合同到期后，武警总队原打算收回后与当地政府进行资产置换，但该项目涉及到的数百户小租户的清停如何处理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张鹏峰律师团队介入后，连续开展了合同履行摸底调查，多次与对方公司代表协商谈判，并向总队提供书面律师建议：考虑到该项目众多小租户人员构成复杂、安置补偿难度的问题，建议在客观评估的基础上，由部队移交地方政府委托管理，且完全斩断总队对该项目经营管理。
“讲政治”还体现在积极做好群众思想工作，切实维护军民团结。位于杨高北路3906号的某公寓租赁项目，不仅牵扯到某公司和利益，还涉及600余住户居住问题。面对依法全面停偿，大多数住户表示拥护中央军委决策，但也有个别“钉子户”，坚决不肯退出。
张鹏峰律师团队联合街道军地联席会议，联系属地各部门多次召开商户代表会，开展法律宣讲，组织个别约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引导住户转变观念，积极配合。就在停偿工作局势逐渐明朗之际，该公司却在网上发帖造势，试图通过网络舆情来阻碍停偿工作。
律师团队介入后，一方面通过法律手段发函和起诉，另一方面建议军地为群众解决后顾之忧。如某住户多年经营某公寓超市，年收入超50万元，一度对停偿工作有很大情绪，在律师和工作组多次上门沟通，并帮其家庭解决生活后顾之忧后，主动提出了搬迁。
04
责任高度成就大律师的深度
经过一年半的攻坚努力，在张鹏峰律师团队的法律保障支持下，上海武警总队基本完成了停偿任务，武警总队在总结该项工作时也特别提到了张鹏峰律师团队的重要法律保障作用。
500多个日夜，200多次部门走访，400多次商住户约谈，3100多份合同文件查阅，每个项目多个法律意见书，这些数字不仅是张鹏峰律师团队在这次停偿服务中的辛勤付出，更记录了一名“大律师”的责任和担当。就是凭着扎实的法律功底、高度的政治意识和强烈的责任意识，他们才能快速厘清各方主体责任，出具一份份扎实见效的律师意见书，拿出一个个具体可行的解决方案。
这次服务既是张鹏峰律师团队挑战自我的一次实践，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必然。张鹏峰律师曾在“莲花河畔景苑倒楼事件”的处置中，首开律师担纲处置公共突发事件之先河，被上海市委主要领导指示写成内参报送中央；他担纲起草的虹桥机场噪音扰民问题的“分类综合处置方案”，被时任上海市委书记韩正同志批示“这件事办得很漂亮”； 他深度参与处理了上海“类住宅”整顿，提交的法律意见得到上海市政府领导的高度肯定。“刀尖上的舞者” 和“灭火队长”，是众多委托机构对他的褒赞。
一个律师，经历了这么多“历史性”事件，有这么多荣誉加身，律新社在采访中问这位声名在外的大律师，如何看待这次职业生涯中的又一次荣耀加持？没想到，他非常谦逊地纠正道：“不！我们在做每一个案子时，根本不会去想最后的荣誉与否，而是只专注于如何妥善、干净、漂亮地完成它。”
他说，也许是西北人性格中的固有的那点“耿”，让他对越是复杂的问题，越是非得要求解出一个解决办法。实践中不断积累的经验与法律思维相结合，也让他处置社会矛盾越来越得心应手。在张鹏峰律师颇具古意的办公室墙上，挂了一幅书法：存乎一心。
他说解决问题真正的精妙之处，在于谙熟于心、灵活运用，无论是政府法律顾问工作，各种重大社会矛盾化解，还是这次军队停偿法律服务，当军令如山遭遇法律规定，很多时候律师处理，就是一种基于经验和智慧的精准拿捏，关键就在于“存乎一心”。
担纲处理了这么多需要“讲政治”的复杂疑难案件，他的感触是，一定要有“双高”意识——考虑问题要有高度占位，要有全局和大局意识；服务要有高度责任感，要不辱律师的职责和使命。
因为声名远播，不少政府机构慕名前来找张鹏峰律师，武警总队的项目停偿服务刚刚告一段落，就有中央某机关上海派出机构，主动上门找到他希望能担任其法律顾问。张鹏峰律师对此表现出了一贯的低调和谦逊，他说：“法律服务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职业，做不同政府机构的法律顾问，相通的部分是行政法领域的基本功，但都需要对不同的专业领域进行精钻细研。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法律服务也是永无止境的，之前做得再好，只代表过去，每一个新案件、新项目、新顾问的委托，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张鹏峰律师所获部分荣誉证书及奖杯
常有人问：什么样的律师才是大律师？名气大？才华高？赚钱多？不尽然。采访张鹏峰律师，会让人由衷地有“大律师”的感觉，这种感觉源自于他的严谨、躬自厚、追求完美；源自于他的格局、境界、大方无隅。
从业20多年来，他说他办过的案件数以千计，他不敢肯定每个案件结果都能让当事人满意，但他可以肯定每个当事人对他的工作态度和服务都是满意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之所以能带领团队为这次上海武警总队的停偿工作创造了又一个律界典范，实属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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