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格》：单一镜头内的高难度叙事实验

Original CineTouch 电影触觉CineTouch 2023-03-17

阿巴斯终其一生都在探索电影的可能性，穷尽一切形式或表现手法去打破观众对电影的固有概念与理解，从而不断质问电影这个特殊媒介的本质意义。从早期模糊现实与虚构界限的作品（《生生长流》《特写》《橄榄树下的情人》），到之后摆脱导演的极端尝试（《十段生命的旋律》《五》），以及质问电影本质意义的《希林公主》。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值得让观众不断回味及思考：电影究竟是什么？

电影大师在2016年不幸离世，但这部表面意义上的“遗作”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对自己所有作品的总结概括。换句话说，他并没停止对电影本质的思考，假如他还在世，相信他依然会继续有更崭新的尝试。这部遗作由24个静止画面组合而成，全是他生前拍摄的24张照片。但是他透过电脑技术令这些照片无一例外地“活动”起来。所有静止的场景里不断出没着狗、海鸥、鹿、马、鸭子，还有随风而动的树木，从天而降的暴雨与雪花，当然还包括人类。这种特殊的画面处理技术有令人奇异的观感，表面上来看令照片的意义得以延伸，照片不再是静止的画面。另一方面，我更猜想阿巴斯是采用这种极端的手法进行单个镜头内的高难度叙事实验。

尽管大部分画面都是在描绘大自然譬如森林、雪地、海边或者暴雨的场景，却透过貌似简单的声音和配乐处理，营造出极其强烈的氛围意味，从而制造出强烈的悬疑的叙事效果。比如鹿和海鸥被射杀的两个画面，猎人由始至终并没进入画面，却通过突如其来的枪声制造出恐怖的气氛，令观众感觉到画面外有猎人一直在场，这种对意外死亡的描绘有力拓展了单一个静止画面的叙事意味。

另一种手法则是刻画没有人类介入的场景，这类画面在24个段落里占据较多篇幅。比如窗外随风摆动的树木，这类场景具有较为明显的沉思性质，跟他之前拍摄的《五》较为相似。我比较好奇的是有不少段落是描述动物之间的互动行为，比如在马路上争抢食物的乌鸦，或者是暴雨中互相玩耍的鸟类等。这种场景在常规的电影中我们也看不少，但往往是辅助性的功能，作为场景过渡，调节气氛，或者是隐喻的性质。但在阿巴斯手上，这种描绘动物间正常行为的段落却突然有了极其完整的叙事逻辑，从开端，发展，到高潮落幕，都一丝不苟地被捕捉下来。明显地，导演意图从被忽略的动物世界里，重建出叙事的可能性。这似乎跟迪斯尼的动画片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阿巴斯的影像里，没有米老鼠也没有唐老鸭，有的只是真实世界里有血有肉的动物。他将镜头对准了这些常被人类忽略的（小）生命，然后当它们是自己剧中的演员。我甚至开始怀疑，导演有找来专业的动物训练师，因为这些动物能在短短四五分钟内表现出一段完整的故事情节，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片中唯一正面出现人类有两个画面，一个是穆斯林家族站在巴黎铁塔脚下背对着观众欣赏风景，另一个则是结尾伏在案前入睡的电影剪辑师，电脑里还播放着经典爱情影片。无独有偶地，这两段都跟穆斯林有关，美妙的歌声伴随着画面汩汩流动，歌声里似乎也倾注了阿巴斯对自己民族以及电影未来的期待。用片末那首歌的名字最能准确表明导演心中的愿望：“真爱不死”（Love Neve Dies），电影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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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面临的最大挑战是让情绪自由发挥。”——布里斯·度·沃尔斯（Fabrice Du Welz）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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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作者

布里斯·度·沃尔斯： 《国王口信》丨《哈里路亚》

伊莲娜·卡泰特 / 布鲁诺·福扎尼 ： 《妖夜迷情》丨《晒尸体》

是枝裕和 ： 《小偷家族》丨 《海街日记》丨《如父如子》丨《比海更深》丨《第三度嫌疑人》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私人采购员》丨《登机门》丨《迷离劫》丨《我的爱情遗忘在秋天》
欧格斯·兰斯莫斯：《龙虾》 丨 《犬齿之家》丨 《非普通服务》丨《圣鹿之死》丨 《基尼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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