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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秋菊 | 风吹过他的胡须和长衫

窗户 送信的人走了 2023-01-11

鲍秋菊,湖北省签约作家。有作品发表《星星》《诗刊》《长江文艺》,著有诗集《身体里的月光》。

博文已授权

 

 

看不见里面,是窗

看不见外面,是窗

里面外面都能看见,也是窗

你和我

秘密的生活,原本就是

窗的一种

 

 

 

遮 蔽

                       

遮蔽流水,遮蔽膨胀

遮蔽黑与白

遮蔽不了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它的意义

 

他健忘,一把钥匙的存在

他遗失,丢弃

仿佛一把锁有很多钥匙的常态

某一刻,他在门前

感受到

一把钥匙的意义

远远大于

锁的意义

 

         

 

他说我装的时候

我想到了汽车零件

电子超市,机器人

受精卵,及森林里叫不出名子的陌生事物

唯独没有想到自已

是否早已被时代重构

 

 

艺术盲区

 

那么多雪,是天空

那么多人群,是孤独

那么多被黑夜吹奏的灵魂又是什么?

 

 

画秋

 

画出来,不再是秘密

 

野草在羊群中低头

野草在低头中哭泣

羊群在触碰野草时

嘴唇不停地颤抖

 


 

中国画

 

柳叶提着裙衣

撑开雷电,在云端上奔跑

 

它跑向莫愁湖

跑向闲人设立的新 《断章》

渲染的部分是拱形的

 

少女,伞,廊桥

黑白灰的基调,还有一点点嫣红

 

 

瓶 子

 

一只瓶子

承接春风

花蕾,古城,海水。 

一只瓶子

承接眼泪 

性,假装的交往

一只瓶子

更多

是精神世界的王国

像雷区

像生活走进生活反面

 

 

茶 花

 

那么多的粉

像油彩

爬在绿色的画布上

 

有盛开之美,凋谢之美

 

 

牛头宴

 

他们围着一只牛头,借用刀子,叉子,筷子

切,割,拉,撕,最后

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仿佛在吃一头活牛

 

 

不像是抑郁症者

 

夜风微凉,她眼睛绝美

如同泛蓝的湖水

某大学的某女生,分不清白昼

在火车的边窗,指点江山

窗外一片漆黑

她母亲伸出胳膊,剥开缝好的刀口

给我看,针线的补丁

卡在肉皮上,让人心惊胆寒

回头我再看看她,天真的模样

怎么也不像是抑郁者

 

 

 

桌子上生灰,凳子上生灰

擦了又生,生了又擦

童年擦过,青年擦过,中年擦过

那也许是同样的灰

 

 

拭 擦

 

“普通意义的拭擦能改变什么?”

白天,黑夜里的拭擦均有不同的意义

于是,我对我的过往,未来

采取拭擦的动作

于是,我拭擦了自己的梦

我拭擦宰杀的鱼

拭擦镜子里的别人

拭擦母亲眼角的鱼尾纹

拭擦棺木上的油漆

最后,我和拭擦之间

存放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自 闭

 

旗袍老了,上海老了

传说还在

刀疤和安眠药还在,羞涩的表情还在

它让我左手抚摸爱的火花,右手抚摸恨的棱角

 

 

 

风吹过他的胡须和长衫

 

生来他就敏感,生来他留在光影的世界

用行走替代泪水

用捕捉日常代替生活

用灯塔保存爱

镜头和孤独陪伴着他

 

他被雨下着,风吹过他的胡须和长衫

及沱江边的客栈

 

 

我们在消亡中有所依

 

知道是伤疤,还让伤疤继续

知道死亡无数,还要去迎接死亡

 

 

称 呼

 

儿子,一天吃饭睡觉时

才相见

相见,不说话

说话时,没有称呼

 

儿子,我死后

你会不会哭,哭时

会叫出哪种称呼

 

 

无 题……

 

冬。夜深,你发来光

我用手捂住,用被子盖住,用身体抱住

 

一整夜。我和光在一起

 

 

送你一枝桃花

 

好久没有奔跑

好久不来看桃花

来时,雨水挂满你的脸颊

那是桃花的泪珠

纷纷的透亮

每一朵,都是想你时的样子

 

亲爱的,你看,我触碰了那一枝

桃园里的一枝

带着水珠的那一枝

画满春天的一枝

仿佛所有的幸福和爱

在这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自白书

 

我迷路我的身体

那里野草荒凉。狂喜和悲伤。

那里小花绽放。美丽和招摇。

 

 

重获孤独

 

没有镜子,没有精油

它们在棉袍下面,浴室里一样微微鼓胀 

没有土地,没有喂养

它们柔软不失坚挺

在祖国的心脏

一个人的身上

它们替代了一切生殖

 

 

礼 物

 

父亲送我书柜

母亲送我胸花

弟弟送我满匣子的野草

我把自己分成碎片

还回去

还着还着

我在一边

他们却在另一边

 

 

 

关上一扇门,打开另一扇

没有了门,我们制造门

门与门之间,最好是对开

 


她也许是一株玉米

 

大红与翠绿,总是唐突

她闯过田埂,菜园

屏住呼吸,淹没在玉米地

 

她祖先也许就是一株玉米

纤细,柔软,玉滴滴

丰饶,金黄,亮灿烂

 

微风吹拂,它们安宁而干净

天空之下,墨绿的叶子渗透了生存哲学

她确信她接近这时空,在梦境中完成了自己

 

 

一个人的世界

 

我永远得不到爱,所以制造了爱

所以我燃烧,把自己烧成灰烬的样子给你看

所以我熄灭,熄灭是为了重新燃烧。

 


 

月亮照出我

 

我会死吗,会死

我死后,你在长生殿望风

也望月

我死后,你用木桶

去河边挑星星

装满寺庙所有的水缸

你把缸里的月亮唤作我

你把缸里的星星唤作我

我死后,你称呼的我

不是活着时的我

 

 

深 陷

 

我平躺

大红旗袍也平躺

我反转

腹部的隐忍反转

 

我向小屋的深夜睡去

像黑暗征服了黑暗

 

 

少女的凌晨二点

 

她因卵巢旁的黄体破裂

被推进来睡在洁白的床单上

她不停地嗷嗷哭泣

哀求医生拔掉阴部的导尿管

 

十五岁的少女,把专注集中在手术后疼痛的部位

上气不接下气地练习哭泣

她的祖母与姐姐守护着,一直劝解

并告诉她,放弃哭泣

如果气体聚集腹部,会加重疼痛

少女并没有停止她的哭音

我梦醒,从左侧翻向右侧

披衣,走进卫生间,又走出卫生间

我收紧毛孔,起身卧读红玫瑰与白玫瑰

第一次撞见,一个少女躺在哭泣的监狱

 

 

我 曾……

 

我羡慕某个人,曾想占用某个东西

童年的遭遇,如今还在

学会忘记,丧失了纠缠

我统治了我自己

 


 

病 房

 

她腹部的胎心已死去

另一个她也是

7床是90后,5床是70后

两个月前,受精卵是鲜活的

可以成为小小的,送温暖的宝贝

两个月后,不幸夭折

残体被药体和刀锋送走

即便这样

它们也曾是

母亲最珍贵的孩子

 

 

水 位

 

水位下去时

裸出石柱,一目了然

青苔被阳光扫干了

趴在石柱周围,纹丝不动

曾经在这里的溺水者,早已

被俗世遗忘

只有与亡者相亲的人

身体与眼神

一直囚在这个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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