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 | 我想去清远

楚河：湖北人，暂居广东，写诗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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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

火车带我穿过崇山和湖面

火车带我来到异乡

异乡有我要见的人

火车独自返回

啊

它不是独自

它又带上另一个人

去了我的家乡

花开时节

在异乡的小镇

迎面遇到一位像我母亲的人

我朝她微笑

她没有抬头

我停下来

她没有抬头

我回头看

看到满街都是桂花

飘啊飘

像我遥远的家乡

永恒

那年

我和丽去了西藏

在林芝

在索松村

朝着南迦巴瓦峰望去

云雾缭绕着雪山

在某一刻

我们沉迷而忘记所有

当回过神

相互一笑

两个干净的灵魂抱在一起

银河

一个人

有时候

会把自己

置于星空下

星光闪烁

触手又不可及

隔着空气

隔着无数的鬼魂

在大地上

变得瘦小和轻盈

有风吹来

就要飘啊

拖着一束小小的火焰

小时候一个人在家

二十多年前，在乡下的老式平房里

每天我都会登上一架木梯

爬到阁楼上

那里堆放着粮食、农具和柴火

我看看它们

摸摸它们

然后，才一步一步，安心地退下来

初夏

这样的夜晚

应该有两个人

风吹过我们之间的缝隙

风越来越小

忽然想坐一会儿

厂区旁边

有块很大的草地

牛羊来过

我也来过

现在草都枯了

没来由

想去坐一会儿

就像我

曾在江堤上坐

在海边坐

坐到突然起身

坐到几颗雨点

落到头上

身份

请允许我像一个巫师

突然想起某个咒语

并反复念叨它

高家坡   高家坡

它曾经是一个村庄的名字

它现在还是一个村庄的名字

很久以前人们叫我胖子

现在他们叫我老高

老高正站在南方工厂宿舍的阳台上

打量一块飘走的白云

岛

我们走来走去

爬上小小的山岗

我们脱下衣物

半露半隐

我们眺望

欢呼

拍照

这些显然不够

我们又面朝大海做爱

欲仙欲死

这个时候

海上空空如也

船啊

棉花般的云朵啊

从未知的地方来

又消失在未知的地方

冬日

木瓜熟了

无人采摘

我坐在树下

像最先掉落的一个

对着我的兄弟

说完最后的话

旧时光

到海滨公园的时候

那尊石像还在

拍照的人还在

无边的大海还在

当然

我不是为了它们而去

我和小彩只是在一棵香樟树

下坐了一会儿

再帮她摘去几片

掉在头发里的叶子

我想去清远

小彩回到了她的故乡

她的故乡在清远

在清远

小彩的父母养牛和羊

小彩在市医院影像科上班

我一直想去那里

去那里的河边坐坐

去那里的山上坐坐

然后回到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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