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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上门来的“大学”丨人间

洛奇 人间theLivings 2018-11-03

我把全省分数在300以下的学生筛选出来,不分地区,不分学校,不分学生,一律邮寄一封刷精美的烫金大红皮录取通知书——邮寄一定要用中国邮政的蓝色信封,这样才显得正规。


配图 | 《中国合伙人》剧照





2009年我大学毕业后,由于没找到像样的工作,一直靠打零工维持生计。直到2010年初,经亲戚介绍,结识了一个在一所民办大专学院当副院长的朋友,姓尤。尤副院长见我专业也算对口,于是招呼我进了这所学院。

3月份,我正式入职,尤副院长给我安排的第一份工作是给学生上课。接到通知时,我心里直犯怵: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本科生,专业成绩也是半吊子,到时候会不会因为水平不行、气场不够,被学生们轰下讲台去?到那时,中途辞职,不仅学校不高兴,也会得罪亲戚——为这事,亲戚既请客又送礼,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我精心备了几天课后,踏进教室,发现里面的氛围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大多数学生对于我讲的内容都非常漠然,课程中间我提问了几个同学,便得出结论:我是半吊子水平,可他们连什么是水平都不知道。

几周之后,我就开始对这种生活感到厌倦。到了月底,我就向尤副院长说了自己的感受。

他听完后,说道:“你先不要上课了,上课锻炼不了人,收入也低。期中之后,我安排你做另一项工作,下地州去招生,做得好的话,一年收入顶你上好几年课呢。”

在云南这边,不少昆明人会把云南的其他地区称作“地州”或是“州市”,提到那里的人,也总是略含贬义地称之为:“地州上来的”。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我的思维中,都是学生报考学校,哪有学校去求学生上学的道理?

不过领导既然已经提出来了,而且我也厌倦了上课,于是就答应下来。之后,尤副院长以过来人的口吻,主要谈了学院的办学规模、今年的计划录取人数等等。

我心中虽然有诸多疑问,但还是在本子上断断续续地记录着,间或“嗯”上几声,以示听懂了。




周一一早,我收拾东西去了招生办。

招生办设在学院大门口,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洋楼,占地面积不小,巴洛克风格,墙上刷着明快的粉黄色。门口两侧是一溜整齐的发财树盆景,楼前的草坪剪得整整齐齐,还有几个校工正站在楼顶上,挂着小彩旗带子——这一切,都与后面教学楼荒凉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我用箱子搬着个人物品,走进宽敞的办公室,放眼一看,里面的桌椅设备确实比教学区办公室的好上太多。

和大家打了招呼后,一位姓段的老师分给我一张窄窄的的复合板办公桌,解释说:过几天再换好的,现在没有多余的了。

到傍晚下班为止,一天一大半的时间,办公室的同事都在闲聊,看起来工作并不紧张。我和大家熟悉起来后,闲聊中,段老师跟我说了很多学院的情况。

我们现在工作的校园,是学院的一个新校区,是院长用老校区作为抵押,贷款买过来的。

院长是工农兵大学生出身,年轻时曾是一所公办大专院校的老师。后来在90年代公职人员的下海潮中,办了这所中专学校,随后不断扩展,学生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原有的校区老旧,位置偏远,不够用了,于是想尽办法,拿下了这家私立学校的校址。

2000年后,中国各种大中专院校数量突飞猛涨,本地的各种学校,不管民办还是公办,纷纷扩招跟进。我们学校也在这次风潮中,升级成了学院,校长也成了院长。

整个学院里,有大概十来个部门,地位最高的就是招生办公室,其他部门的工作都是围绕招生工作开展的,比如学生处、财务处、教务处、德育处等等。

“对民办大中专来说,生源就是一切。”段老师强调。

在此之前的两三年,因为招生工作不理想,院长忧心忡忡——不但收入少了,买新校址的贷款也可能还不上。因此他特地高薪聘请了尤副院长作为主抓招生的副院长。

除了招生,学院对于其他方面并不关注,这一点我在之前的几周就感受到了。

学院里的老师,大多都是临时招来的大学毕业生,走马灯一样来来去去;学生处处长作为学院里名义上的老师,实际上是院长的亲戚,小学毕业,连普通话都不会说,收据也写不完整;其他的处长主任,基本也就是该校毕业留校的,比如那个20岁出头、满脸稚气的教务处长和二流子一样的德育处长;院长是老板,那么他的老婆自然就是财务处长,儿子也是副院长之一;其他一些不太重要的岗位,比如司机、图书管理员,甚至园丁,都是院长老家的亲戚,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


到了4月初,临近高考,很快就会有一些家里孩子成绩不好的家长,开车过来“看学校”了。

招生办是学院的门脸,其他一切部门都可以将就,唯独招生办不能——反正家长也就在校园里转转,不可能进教室听课,也不可能去办公室巡查,学校好或不好,一般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所以,家长来了,我们必定要在办公室接待,要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

那一年的学费,生均大概8000元,住宿费1200元——这两项收费每家民办大专都差不多,其他书费、军训费,伙食费、杂费什么的则各有区别。周一到周五住校,这样每个学生每年要花大概2到3万元,3年专科下来,大概是在6到10万之间,将近公办院校的2倍。

段老师说,他估算过,就按每个学生6万算,除去老师的工资,校舍设备的折旧,日常水电等所有费用,最后学院能在每个学生身上至少赚3万。

我有些疑惑:当时普通大学本科毕业生一个月收入也不过2000块,这么高的投入,学生什么时候能回本?

“你想多了。”段老师叹了一口气,“毕业后把学生一火车皮一火车皮拉去珠三角的工厂里,就算是就业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读书不成器,又想让他们将来有碗饭吃。很多偏远山区的家长一辈子打工种地,不了解学校真实的样子——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没得选择。”




接下来的几周,除了和招生办的同事闲聊,就是准备各种材料了,比如入学须知、缴费清单、报名流程等等。材料中,最重要的是招生宣传手册,制作时印刷一定要精美,版图一定要漂亮,最好印得像《国家地理》一样。

我们找了摄影师,从最好的角度把学校拍下来印上去。至于文字内容,更不用说,师资都是博士教授,职称多是正高副高(大都是从其他学校临时外聘过来上几节课),百分之百的就业率,外加一些好的就业案例(极少,多是靠关系进某些部门)和实习场地(去单位露个脸,摆拍),让人很难在对未来绝望之下不动心。

当时,招生办主任和副主任还争论着,要不要把学校的英文名也加到册子上,结果打了一圈电话,没人知道怎么翻译,最后还是我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学历最高)。

除了宣传册,另外一个花大力气的地方,就是在电视台投放广告:“好消息,好消息,同学们注意了!同学们注意了……”以及在省教育厅网、省招考频道网等学生可能接触到的网站上,不断滚动着广告条。

除了宣传,我们还要分析各种数据。以云南省为例:2010年参加高考的考生为22万人,最后能考到300分以上的大约有12万,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剩下的10万人中,争取至少1500人到我校就读。

在云南的16个州市中,按考生人数,每个州市学校会分配一到两个人负责。对招生人员来说,被分到哪个地州去招生,这一点非常关键。不同的地州,考生基数、分值分布、经济水平、就读意愿都不一样。为了争取到一个好的地方,提前一两个月就有人开始频频找领导活动,在开会定具体任务时,更是争得脸红脖粗,乱作一团。

经过好几轮的会议后,我们像殖民者瓜分世界一样,终于在地图上划好了各自的势力范围。我和尤副院长分到了一个考生基数较大的州市,他带队,我跑腿,要负责招够300人。

当然,任务和奖惩是伴随的。招够300人后,多出来一个考生,奖励1000元,奖金共30万,招不够则没有奖金。前期可从学院先领一部分,作为到地州的活动经费。招生结束后,按实际报道人数为准,兑现剩下的钱款。

300人并不是一个小数字,我领到任务后,心里没底。知道了我的焦虑后,尤副院长不以为然。他告诉我,他之前干过多年,只要按他说的去做,完成并不难。

他预期,最后除去各种费用,在招生季结束后,至少能剩小十几万,“到时候我们再平分”。随后他又交代了一些具体细节,我认真听着,不时提出自己的想法——当时我已经不再像几周前那样对招生工作感到陌生了。




在高额回报的诱惑下,我充满了动力。

回办公室之后,我拟好工作计划书,同时把该市地图打印出来,用箭头标记路线。该市一共10个区县,我需要在6月高考前,把所有区县都跑一遍,每个区县大概需要3到5天,全部跑完,要1个半月。

说做就做,我把几千本宣传册打包好,托运到第一个区县寄存。第二天立即出发,花了5个小时下到县城后,包了一辆面包车,并跟司机谈好,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除了开车,他还要负责和我一起发放宣传册等。每天工钱150元,我包油钱、过路费和吃住。

我带他到托运部取了宣传册,当晚住在了县城酒店,第二天正式开始工作。

模式都差不多:先到每个区县的教育局,找到招生办主任,请他在我们的介绍信上盖个章,并写下各个学校教务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必须要手写,到时候学校负责人才能认得出来——如果可以的话,再约对方出来吃顿饭,加深一下感情。

也有一两个区县的招办主任比较滑头,他们在介绍信上盖章之后,不愿意手写联系方式,只是口头告诉。

拿到介绍信和联系方式后,我带着司机,按预定路线不断穿梭于区县里的二三流高中之间。

我们先把车开进学校,由我找到教务处的负责人,递上招生办主任手写的联系方式,并送上一些礼品,说明来意。负责人同意后,我再打电话通知司机,把宣传册成捆提到教务处,放在这里,拜托负责人帮忙宣传,推荐那些成绩不好的学生来我校就读。还有一部分宣传册,我们则趁课间休息时间,逐一到教室发放,并且拍照为证。

如果有机会,能约学校教务处负责人一起吃个饭就更好了,只有喝了酒,才能听到很多他们平时不愿意说的话。酒桌上,我们会委婉暗示,对于他们学校的学生,只要毕业后能到我校报到,每个学生将给予300元左右的回报。

不过很多学校的负责人对此往往不置可否。

后来我才知道,请客吃饭不过是招生公关里最低级的手段。招生人员多数是一帮极会来事儿的人,嘴巴溜,脸皮厚,吃喝嫖赌抽,无所不用其极。总之,唱歌也好,跳舞也罢,只有他们高兴了,我们才能高兴。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外出跑州市这一个多月是最辛苦的,等一切收工后,在高考分数出来之前,就只能回学校等消息了。当然,还要不定期地维护好关系,寄些礼物,或是他们来昆明时负责接待,等等。

总的来说,这次“下州市”很顺利——其实早在之前,相关的关系,尤副院长已经打点过一遍了。




5月初的时候,尤副院长告诉我,我们负责招生的州市,下周六会举行一个教育展暨招生工作会议。到时,下属各高中的校长、教育局长、招生办主任都会来过来,正是疏通关系的大好时机。更难得的是,该州市教育局主管招生的副局长,恰好是尤副院长的发小,这样就可以借副局长的名义,召集各招生办主任一起吃饭,以免他们推脱。

在会议中间,副局长隆重地向在座的人推荐了我们学院,并说,希望下属单位多多支持尤副院长的工作——当然,我级别太低,是没有机会参加会议的。早在下午的时候,我就被尤副院长打发到提前预定好餐厅,准备晚宴去了。

大概晚上6点半,一行人陆陆续续到达。我早在门口迎接,尤副院长也提前到了,和我站在一起。副局长气宇轩昂地走在前面,大声说笑,其余的人员附和着,走在后面,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楼上的包间。

尤副院长先陪第一拨客人上楼,我则继续在楼下,等待剩下的客人。7点左右,该来的人都来了,我陪最后一个客人上了楼。

进了包间,里面的气氛十分热闹。尤副院长和副局长,既是发小,又都是健谈之人。工作多年,经历了不少事儿,气场十足。宴席还没正式开始,酒桌上就已笑声不断。

待各位入座后,服务员陆陆续续地上菜,并给各位满上了酒,按惯例,开席之前宴请者要说个祝酒词,于是副局长清清嗓子,推出了尤副院长。

尤副院长站起来,委婉地向大家陈述了工作的不易,希望在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副局长坐在尤副院长旁边,微笑着,一言不发。

语毕,尤副院长用眼神示意我,我快步上前,把一只黑色皮包递到他手上。

皮包里有十几个信封,外观上看一模一样,但被我们分成了三档:第一档最厚,有两三个,装了大几千元,送给主要领导;第二档稍薄一些,十来个,也是几千,送给各位招生办主任;第三档最薄,一千元,送给司机。这些信封是尤副院长提前装好的,我在一档二档信封上分别写了名字,以免弄混——当然,这笔钱都是从招生经费里支取的。

尤副院长手按着皮包,语气诚恳地说道:“希望各位领导多多支持我们的工作,尤其是那些落榜的低分学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学校时,多多推荐我校!这事儿大家可能需要请人吃个饭之类的,我这里给大家准备了一点意思。”

说着,示意了我一下,我从黑皮包里掏出信封,一一放到了每个人的面前。

各位主任神态各异,但都用不经意的目光瞟向副局长,几个司机则低着头,插着双手,玩弄着手指。副局长拿起信封放到自己包里,说道:“对尤副院长工作的支持,就是对我工作的支持!”于是,大家纷纷把信封塞进包里。

接下来,正式酒宴开始了。

在我们这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个喝酒的人,都要向桌上的酒友至少敬上一次,下级对上级单独敬,上级对下级可以一次敬一群。于是在两位领导的带领下,酒桌上欢声笑语,不断掀起一个又一个高潮。




6月下旬,高考成绩出炉,紧张的工作又开始了。各个招生人员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拿到考生的个人信息,比如分数、家庭地址、联系电话等等。

因为只有拿到了信息,才可以按照信息发放入学通知书——不管报不报我们学院,只要是本科分数线以下的考生,我们都要先发通知书。

同事们为了拿到考生信息,八仙过海。手段低级一点的,是从学校教务处去找,再将信息一个个地汇总;高级点的,直接从当地教育系统的高层拿,一次性拿到整个州市甚至整个省的考生信息。至于走低级还是高级,那就是鸡有鸡道,狗有狗路了。

我拿信息着实费了番周折。我先是向招生办的同事打听,结果一个个讳莫如深,和之前的坦诚完全不一样。我只好求助尤副院长,他并没有立刻告诉我该怎么做,不过几天后,他给我发了一个电话号码,叫我“打过去看看”。

接通后,电话那边是个中年妇女,我们双方的对话也是像猜谜一样。

“你好,有个熟人给我你的电话,想找你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

“一些信息。”

“什么信息,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是一个姓尤的朋友介绍过来的。”

她沉默半晌后,说:“你这周五晚上9点钟来师大校园里拿,带U盘,一口价3000元。”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想起还没问具体地点——师大面积很大,去哪找她?但再打时,已无人接听。


周五晚上,我提前来到师大,找到一个椅子坐下。差几分9点时,手机响了,我接起来,却是个男声,对方只说了一句:“9点过5分,准时来明德楼前的大樟树底下,超过时间我们立刻就走。”

我一看表,还有8分钟,赶紧问了一个路过的学生明德楼在哪,然后小跑过去。

明德楼前的大樟树下,停着一辆白色的科鲁兹,牌照上好像贴了张白纸,不过光线昏,也看不太清。车门开着一条巴掌宽的缝,我疑惑地靠了过去。

突然车喇叭响了一下,吓了我一跳,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凑过来:“是你要的东西吗?”

我点头后,他叫我上车的副驾,并要我把带来的U盘给他,我递过去后,他从后座拿过来一台笔记本电脑,翻开插入,屏幕的白光映在他特征并不突出的脸上。

“好了,拷进去了,你检查一下,3000元给我。”

“一下检查不好,要是拿回去后发现有什么问题,我再联系你?”

“以后不要联系了,赶紧给我钱,否则我删掉了!”

我别无选择,只好给了他钱,接着他催促我赶紧下车,随后车子发动,迅速开走了。

拿到信息后,我把全省分数在300以下的学生筛选出来,不分地区,不分学校,不分学生,一律邮寄一封刷精美的烫金大红皮录取通知书——邮寄一定要用中国邮政的蓝色信封,这样才显得正规。

当然,不光是我们学院的招生人员能拿到考生信息,很多其他学校的招生人员也能拿到。于是考生的暑假里,就出现了一种怪象,考分高的同学迟迟收不到录取通知书,而考得差的同学,倒会在短时间内收到七八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着实让人眼花缭乱。

通常,这些考生会在通知书里选一个印象深刻的学校来就读,这个特点在偏远山区的学生身上,尤其明显。等到9月,来我校就读的学生,大多是落后地区的,基本没有昆明本地的,从他们父母提蛇皮袋、穿解放鞋陪着来报道的情况,就可以看出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学生都会通过这种途径进来,不少学生仍然走的是正常渠道——通过志愿填报,逐一投档录取,还有小部分学生是在开学好几个月后才私自找过来。不过,不管什么渠道进来,学校都能找到相关部门,保证学生有合法的学籍。

毕竟对学校来说,每个学生的到来,都是一笔不低的收入。




尽管手段不甚光彩,但至少我们学院的学生还有正规的学籍。

在那几年里,有不少学校直接打着别的学校的名义,乱发通知书,骗取学生学费。导致一部分学生在假学校里读了4年书后,连毕业证都拿不到。还有不少学校,故意混淆全日制教育和成人教育、函授、自考、电大、夜大及远程教育,这对于不少文化程度较低或者边远山区的学生和家长来说,根本无从分辨。

这些学校里比较“上路”的招生人员,一年挣个几十万元,不是太大问题,混得好的如鱼得水,各个学校都争抢聘用——比如我们学院的招生办主任,高中学历,27岁就买了3套房,每当提起他,段老师这个下岗再就业、80年代少数民族大学的本科生就一脸的羡慕。

在招生人员中,我属于“不上路”的。尽管我卖力宣传,又有尤副院长在上层操作,那年仍然没能完成300名的招生任务,因此只拿到基本工资,没有奖金。

一年之后,我的“业绩”还是没有太大改观,只好辞职走人。

编辑 | 任羽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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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 奇

 80后理工男,但偏爱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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