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任心中那团叫做“中国”的心灵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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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们为大家推荐了刘大任的新书《当下四重奏》，并送上了8份小福利（点击文字可进入链接）。今天我们继续来看看杨照为这本书写的导读，看看刘大任心中那团叫做“中国”的心灵死结，是怎样影响着他的思辨、创作的。
那团叫做“中国”的心灵死结
刘大任的名字，显然来自《孟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像是来自名字的预言般，刘大任的一生，虽然不至于“饿其体肤”，还真经历过不少“苦其心志”“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的事。
在中国大陆出生，少小就随家流离到台湾，在台湾长大，依照当时台湾“优等生”的惯例，接着去了美国留学，进入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在那里，先是遇到了二十世纪最为波涛汹涌的青年反抗运动，然后就在反抗的热情燃烧中，投身进了保钓运动。保钓保住了钓鱼岛没有交给日本，却保不住刘大任自己的回台之路，他的民族主义立场被台湾当局视为“左倾”，列上了黑名单，从此成为一个北美洲土地上的流亡者。
刘大任
以无国籍的身份，刘大任和一群保钓的朋友进入联合国服务，放弃了柏克莱的学位，一度被远派到非洲工作。即使远在非洲，他心中悬念的，仍然是过往，是青年运动，是中国纠结，于是在“非洲南纬四度的热带稀树干草原环境”中，他开笔写他的长篇杰作《浮游群落》，整理自己“浮游”的人生。
“浮游”的种种考验，来自于二十世纪中国的多重认同危机，什么是“中国人”，如何作为一个“中国人”，在这段时间中没有了清楚、简单的答案，深深地困扰、折磨了刘大任他们这一代的人。几十年的考验，终于将刘大任锻炼成为一位具备特殊洞见的小说家，“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之后，他痛苦却勇敢地承担起他的“大任”──以文学之笔书写、记录、考掘、深思“中国”与“中国认同”。
《浮游群落》
刘大任 著
皇冠出版社
1997年
一步一步无从逃避地从“中国认同”多重危机风暴中走过来，刘大任取得了相应的多重洞见。他培养出近乎本能的复眼视野，从来不给简单的图像、简单的答案。这样的书写精神，显现在《当代四重奏》书里，就是那“四重奏”的形式，用四个第一人称的自述组构起一部小说。
依照顺序，我们先听到了丈夫（父亲）的声音，然后是儿子磊磊的声音，接着又换女儿晶晶登场，后面还有妻子（母亲）的声音。这四种声音、四种观点在小说中交错出现，或彼此补充或彼此抵触，交织出一幅因复杂而更显真实力量的家庭图像。
不过，这四个声音显然不是平均分配的。占据最多篇幅的是家中的父亲，一部分的原因，在于他带有家长的自信，自以为聪明，却一次又一次发现事实并不如自己理所当然想象的，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改变立场和决定。一家四口之中，年纪最大，照理说生命阅历最多的老男人，异于外在形象与内在自我认定，反而是活得最困惑的一个。
他的困惑来自于几十年了，还是没有能找到和“中国认同”之间的稳定关系。全书开头第一段，写移植海棠的过程，是个深刻的隐喻。他从小认识的中国国土形状，被形容像是“一叶秋海棠”，而他，就像是从原来的土地上被移植到台湾、又移植到美国的海棠。“原来，海棠所在的定植点，这些年来，水土流失，成了斜坡地。为了找水源，求生存，海棠的须根没太繁生，却让这只被截断的大须根，变成了死里逃生勉强维持的活命线。”
刘大任夫妇
他的家庭，就是由这样一条断掉的大须根勉强维持着的。“找到海棠为生命挣扎的轨迹，问题也就有了合理答案。”有答案，却不会有容易的解决。整部小说就在探索着如何解决，一直到最后，靠着微细活命线支撑着的他，仍然还在奔走寻找着。
书名叫作《当下四重奏》，这“当下”二字带有浓厚的反讽意味。一切的困扰纠结，所有的骚动变化，其实正来自于他无法单纯只活在“当下”。家人的“当下”，到了他身上总是要牵扯上过去的中国、想象的中国、困惑的中国。这一路，他不断和“非当下”的中国搏斗，试图找到从来不在他生命中的“当下”。唯有找回了“当下”，他才能从种种的羁绊里解脱出来，得到迟来的自由。
小说接近结尾处，和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太太如此感叹地诊断：“他灵魂里面的‘中国’，根本就是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国度。他的病，还不止这个抽象虚拟的国度，他的病，我越来越明白，几乎是宗教都无法救赎的一种精神死结……”
是的，那是一团死结，但读着小说，我们不得不惊心地反思：我们自己对于中国的种种意识和看法，现实的或想象的，不纠结吗？打开了吗？
《当下四重奏》 是2015年《亚洲周刊》十大华文小说，2016年荣获台北书展大奖。此次简体版是刘大任的小说作品的大陆首秀。王安忆、许知远、止庵、陈思和诚挚推荐。
刘大任以鲁迅般的冷峻思考，周作人的平和冲淡，架构出了一本散文诗化的小说。《当下四重奏》里两代人关于“中国”认同的心灵死结，是全球华人在近代历史的罡风中都会面对的纠缠，这本书在大陆首次出版，不仅是一次作为海外最重要的现代主义作家刘大任的文学回归，更是一次客居异乡的千万华人对于“中国乡愁”的一次尤利西斯式的回眸。
作品充满抒情韵味，骨子里自有一股坚厉气质。没有曾经的风霜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王德威（哈佛大学东亚研究所教授）
浓郁处有一种乡愁的醇味，清淡时独见浅浅的懊悔
——杨牧（台湾著名诗人）
刘大任
1939年生，台大哲学系毕业，是六十年代初台湾现代主义文学运动的直接参与者。哈佛大学王德威教授称他为“海外左翼现代主义最重要的作家”。一九六六年赴美就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政治研究所，一九六九年获得硕士学位并通过博士班资格试。一九七一年因投入保钓运动，放弃博士学位，并被台湾当局列入黑名单。一九七二年入联合国秘书处工作，一九九九年退休，现专事写作。代表作有小说《晚风细雨》《残照》《枯山水》《羊齿》，散文《园林内外》。
刘大任年轻时也是帅哥一枚呢，最后，附上彩蛋一枚：老帅哥日前赴上海做活动的玉照。
另外，明晚，刘大任将赴北京做活动，嘉宾有王安忆、陈思和、止庵等，感兴趣的北京朋友可以去看一看咯~
时间：2016年12月10日19:00-20:30
地点：言几又·北京三里屯店（北京市朝阳区南三里屯路1号通盈中心1楼 言几又书店——10号线团结湖站下）
报名方式：直接去现场即可。
编辑 | 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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