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源水：忘形麻爷（中）故乡人物系列之四

[枣乡纪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他的前半生,村里没有几个人在背后叫他的大号。相反，一提“二麻子”三个字，大人孩子全知道是他。

他的时来运转，是因为一个驻村在他家食宿的脱产干部看上了他，在六十岁上，还“培养”他入了党，并任村里的治安主任多年。

可在他春风得意时，没想到给自己留个“后步（退路）”，并被故妻的“前窝”儿子所骗，以致于在晚年时，不得不在村中的瓜屋内，结束了自己穷困潦倒中的生命……

他就是——

忘形麻爷（中）

麻爷家鸡鸭和蛋类产品，大多是依据自己常年不参与出工考勤，并拥有“加重”车子的优势，起五更赶到远集出售。这样，一个是不显露收入家底，再一个就是他所赶奔的远集镇，在价格上一般都比本地高出一截。并可顺便捎带回一些新鲜、便宜的蔬菜食品之类的东西。在多数社员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年月里，麻爷家一直是过着不“拉锅（用油呛锅炒菜）”不吃饭的日子。难怪他对时常为吃喝犯愁的人们，总是说一些让人寒心的“牙襂（讽刺挖苦）”话。开口就是：谁谁谁一生一世就是受罪的“（样子）”、谁谁谁一站一立就是个“穷态相”……

其实，麻爷自己家也有本难念的经。麻爷的姑娘是他晚成的女人“带来（随娘改嫁）”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婚姻问题上的“高攀不成”和“低嫁不就”，就成了麻爷夫妻俩人的最大难题。

麻爷的姑娘长得一表人才。高高的个头，白净的脸面，长长的辫子，入时得体的衣着打扮、干净利落的行为举止，和一副能唱歌的好嗓子，在当时的村里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美女加才女。

我记得她当过一落时间的代课老师，她在教室、操场、野外教学生唱歌时，好多人都在侧耳“旁听”。在当时农村文化生活极度单调贫乏的情况下，她那《唱幸福乐满坡》、《社员都是向阳花》、《敢叫日月换新天》非常动听歌声，对学生乃至村人都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现在想来，她在跟着收音机学习原唱后，在教学生时已经超越了单纯教学的范畴，是寄托了很多成年女性的柔情在表达自己的心声。她有可能是想唱给心上的人，有可能是想通过歌声向心上的人表白她的心意。要不然，她一个文化程度并不高的农村姑娘，是不会将歌声唱得那么动听感人。

只可惜，麻奶奶并不了解自己的女儿的心意，并有可能是有意压制和扼杀这种心意。视为掌上明珠、高估家庭和姑娘身价的麻奶奶，对上门求亲的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久而久之就将找婆家的事延误了。晚上，村里组织青年活动，老太太总是拦挡着不许参加，实现拦不住了，老两口就轮流着跟踪监督。即便是这样，他们的姑娘还是芳心外露，看上了我一个远房参军的叔叔，偷着通信不说，还给我这个叔叔纳鞋垫往部队寄……

因为我的这个叔叔兄弟多、家底薄、没有在部队提干部，最终没能结为夫妻。她与近门表哥的恋情，同样是以经济条件的“不般配（悬殊大）”无果而终。面对人老珠黄、嫁不出去的危险的情况下，这位人才出众、聪明伶俐、心高志大、富足的大龄女，只得“下嫁”给了一个父母双亡、只身闯关东挣了钱的半拉秃子。而麻爷、麻奶对屈嫁姑娘丰厚的陪嫁，却是在十里八村“盖了帽（最高）”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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