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
修啟新,曾用名卫林,1956年出生,北京理工大学爆炸力学专业77级,毕业后进入兵器部第五设计院担任火炸药化工工程师,曾获国家专利和兵器部科技进步奖。1990年代至今先后在北京科招生物、丹侬集团、汇众集团、恒森国际文化教育、新东方等机构任职。出版有小说《烟盒》《玩》。目前在环雅教育担负咨询顾问。
原题
我在这战斗的几年里
作者:卫林
《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是1977年北京考区的高考作文题目。这是粉碎“四人帮”后的第一届高考,新三届的同学们应该见字如面。这句口号式的高考语文题把我拉回了令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岁月里。新三届公号的征文启事引发我的回忆,清晰得像大海那样波澜壮阔,连绵起伏。当年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瞬间,那份巨大喜悦之情至今挥之不去。母校北理工对我有再造之恩,恩情一辈子也报答不尽。我是72届的初中毕业生,属极少数上了中专技校的,同学都奔赴广阔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了。技校毕业,我被分配在了北京化工五厂供销科汽车队,刚开始当了半年的装卸工,后来当司机。那年正赶上召开第四届全国人大,提出实现四化的宏伟目标,国民经济逐步恢复中。化工五厂布置了零点起步攀高峰劳动竞赛,星期天也义务劳动,没有奖金补休,人人心里像着了一团火。1976年初周总理去世,举国悲痛。那几天,下了班,我骑车就往广场跑,听演讲,抄诗,很迷茫,后来活动被严查,人人过关,供销科孙科长被关押审查,差点被枪毙,没来得及执行,“四人帮”就被粉碎了。1976年10月,美酒飘香歌声飞,胜利的十月永难忘,杯中洒满幸福泪。许多好诗我都珍藏起来,在哥们好友间传看。新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冬季高考,北京考区定在了1977年12月20日,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历史性的一天。几千人的化工五厂,能报名的都报了,也就五十个人出头,有5个老高中生,估计是老三届的,其中有一个瘦瘦带眼镜的哥们牛得不行,水平的确高,谁不会做的题拿给他,立马就给你做出来,不解释,自己看去。其他都是72届以后的初中毕业生。我们中专、技校的毕业生分来厂的算主力报考,还有一部分是插队满二年分回来的高中生。化工五厂在1977年4月分来了几个文革中高中毕业,插队满二年回城的人,其中一个叫赵新国的分在了汽车队,跟我成了好朋友,他就说,当初我上完高中去插队,心里这个难受呀,还不如初中毕业直接去插队呢,这高中上得有什么用呢?又不能考大学。感谢邓小平,让我的书没白读。报名填志愿时,我犯了难,不知道有哪些学校,化五在清华西门,知道清华大学。每天下班回家,骑车路过北理工,也晓得的。还有就是化工大学了,因为化五推荐的工农兵学员上的就是化工大学。除了这三个学校最熟悉,其它的学校基本上都是第一次听说。志愿只能填三所,得嘞,就填这仨学校吧。牛哄哄戴眼镜的哥们叫尹书田,是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他报的学校霸气十足:北大数学系、复旦数学系,还有是浙江大学数学系。还未开考,就跟录取了似的,兴奋得像打了鸡血,把我吓得够呛,跟这种对手竞争,争得过吗?12月20日终于到了,天公做美,阳光灿烂,就是寒风凛冽,滴水成冰,我骑车前往,心情激动,脚下生风,一点都感觉不到寒意。考场设在八一学校,教室操场干净整洁,彩旗招展,门口的横幅标语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工作人员和考生喜气洋洋,笑逐颜开。进了考场,我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心里就开始砰砰砰的直跳,这是考大学的考场啊,生平头一遭,能不紧张吗?这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吧?我深呼几口气,尽量不去胡思乱想,集中精力。11年后重新恢复高考,共考四科: 政治; 理化; 语文; 数学。头一天考政治和理化,第二天考语文和数学。语文是写一篇作文,题目是: 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这正撞到我的枪口上了,太有的写了,学好文件抓住纲,深入揭批四人帮,大干快上现代化,解放思想三大讲。我写出了走在希望田野上,挥洒青春汗水,战天斗地难忘的1977年。写出了在得知恢复高考特大喜讯后,夜以继日地为理想奋斗的过程,虽然苦,但感觉很幸福。高考结束,找行家一问,扣题很好。和我一起参加考试的赵新国就惨了,跑题了,他主要写了1976年的经历,写了如何被四人帮毒害的思想混乱过程。完全是满拧,人家让你解释前门楼子,你解释成胯骨轴子了。一个月后公布体检线,考试总分达到260分者被通知体检。化工五厂四人榜上有名,包括了我。尹书田也名列其中。1978年2月,北理工的录取通知书寄到我所在的供销科,孙科长乐得像个孩子,第一时间把这特大好消息通知了我。遗憾的是小尹落榜了,报的志愿太高,分数不够。至此,参加体检的四人中有二人被大学录取。当年的录取分数线,应届生300分,其它考生280分。1978年3月15日,我去北理工报到,踏进大学的校园,这千百万青年心中的圣地,正值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校园里桃花开得那么鲜艳夺目,呼吸着恢复高考后的新鲜空气,我在心里轻声地呼唤着,北理工你好,我来了。北理工是军工院校,出于保密的原因,所有的系一律编号,从一系到十系,加上个基础部,共11个系。我所在的八系是爆炸力学专业,说白了就是研究打坦克的单兵武器的,例如,新四零火箭筒,一个士兵可以拎起来找个隐蔽的地方,瞄准目标射击即可。珍宝岛自卫反击战中,解放军战士就是用新40火箭筒,发射八系研制的破甲弹把苏T-62打瘫痪的。这辆坦克至今仍在军事博物馆展出。我2018年回母校参加校庆,学校已经今非昔比,变化太大了,实现了军转民,与国外名校合作办学,国际招生,校园里出现好多外国学生。保密院校已成历史。刚一开始班里有36个同学,29个男生,7个女生。最大的富国强,同学们都喊他老大哥30岁,最小的米卫婷16岁。同学们来自祖国各地,有三人是原单位的党支部书记,有5个是中小学老师,3人是在校生直接考上来的。有5人来自工厂,包括我,其余的是插队的知识青年。又回到了学校,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三点一线,宿舍、教室、食堂。陌生的课程,陌生的学习方式,跟在中学和技校完全不同。一般都在阶梯教室上大课,几个班的学生,几百人一起听课,来得稍微晚一点前头的位子就坐满了,就得往后坐了,离得老远了,看黑板就费劲了,不得不配眼镜了。老师讲完课就走,没听懂,想问问老师,对不起,自己看书去。实在看不懂,有问题攒着,每周专门有答疑课,有助教来答疑解惑,上了半学期课,我连主讲老师叫什么都不知道。再说课的内容也难了许多,大学理工科的课程,数学必修,我基本上就是个初中生的水平,冷不丁的一接触微积分,整一个云里雾里,稀里糊涂,听不懂。好容易把答疑老师盼来了,老师问你哪儿不懂?我居然说不出哪儿不懂,不知道咋提出问题。老师只得从头到尾的再讲一遍,还是不懂。老师明白了,你的问题出在中学的基础太差,许多概念是高中里的内容,例如,极限呀、函数呀、三角函数的变换等,大学里不讲,自己找高中课本好好看看。我班一个北京籍同学,原名冯克,考上大学后改名冯宏图,可见其雄心壮志了吧,与我甚聊得来。基础比我强不少,当起了辅导老师,解决了大问题,帮助我弄清了不少高中的数学概念,往后听课就不那么困难了。77级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历经沧桑,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加之全国众多考生里择优录取来的,没有面的,一个比一个厉害,本来我在技校也称雄班里,在这就算是最面的,谁也比不过。老大哥30岁了,年龄大,按说记忆力差了,还有班里年龄最小的女同学米卫婷16岁,还没长成,应该理解力差点。嘿,就属他俩学习棒,每次考试分数都名列前茅,真是不服不行。当班里老末的滋味真不好受,关键是咋追也追不上,人家一比你聪明,二比你用功,三先天比你足,我郁闷了好久,没招啊,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失落过,考上大学的光荣感已经消失殆尽,不得不面对现实,重新定位自己,终于认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能客观地看世界了,不以自己为中心了。就在我陷入困境之时,冯宏图来劝我了,咱们北京的都学不过外地的,想开点,德智体呢,在别的方面突出也算是好学生。人不能只在学习一棵树上吊死。新生运动会要求报名呢,我报跳高了,你看看你在哪个项目上特长也报一个名,咱在体育上一鸣惊人,也没人敢小觑咱们。我刚开始不想掺和运动会的事,浪费时间,耽误学习,本来就技不如人,还不抓紧时间迎头赶上,勉强报了个百米,我心里有数,原先在技校时,参加化工局所属中专技校的田径运动会,我拿过百米亚军。冯宏图用吃惊的眼神打量了我半天,“咱没报错吧?要捡你的长项报名,咱不能应付差事自己糊弄自己,如果那样还不如不报呢。”我说,那你看我报啥项目合适?“你干巴瘦,应该耐力不错,报个3000米吧,冷门,没人敢报,拿名易如反掌。你看我这么壮都不敢报百米,太难取得名次了。”说得我心里直乐,小看人呀,行,我借坡下驴了我。“那我啥也不报了,明告诉你吧,3000米我连走都走不下来,别说跑了,100米至少我能跑下来呀。”冯宏图一听急眼了,“别不报呀,行,咱班正好没人报百米,就拉着黄牛当马骑吧,你就跑百米了。”结果在新生运动会上,我获得了百米冠军,把冯宏图震得吐了舌头,看走眼了,人不可貌相,赶紧过来祝贺,并且紧急调整跑接力的阵容,换下一个同学,让我跑第四棒。肯定没戏,前三棒拉得太多,我跑得再快也追不回来。运动会结束,冯宏图拿了跳高第一名,米卫婷获女子百米的冠军,连同我一道都被吸收进校田径队。校队成员每天有四毛钱的加餐费,同学们都很羡慕,可入队的门槛很高,各个项目的第一名才有资格,这多少让我心里平衡了点。按冯宏图讲话,这叫堤内损失堤外补。班里许多同学来自外地,操着南腔北调。习化,昆明人,同学们称他为老夫子,时间抓得紧,一刻不停地学习,上趟厕所都背10个英语单词的主,我佩服得不得了,我就做不到这点,到了下午4点就学不进去了,啥也记不住,必须去操场运动运动,换换脑子。和冯宏图、米卫婷一起去校队训练,准备参加北京市高校田径运动会。下午一经训练,脑子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再去教室上晚自习,就精神饱满多了。1978年5月北京高校第17届田径运动会在北京大学举行,我参加了100米的比赛。老师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我到大赛中经受锻炼,以备来日方长。就成绩而言,肯定不行,在校运动会上才获得第七名。让我参加的目的,意在培养新人。我也确实开了眼了,欣赏到了大学生运动会的高水平,就拿100米举例,清华代表队有个叫陈希的同学,百米稳定在11秒,什么概念?国家队的水平,没法跟他比。这还不算,还有外国留学生的参加,更是锦上添花。有个老黑,塞内加尔来的,百米10秒多,比陈希还快。这么近距离地看这么高水平的百米决赛的现场,我是第一次。进入决赛的运动员,各个生龙活虎,脚下生风,闪电般地飞过终点,尤其是陈希和迪埃梅之间的比拼,更是精彩纷呈,把比赛拖入高潮,欢呼声,加油声一浪高过一浪,最终,迪埃梅以10.8秒荣获冠军,陈希以0.2秒之差屈居第二。这比赛看得太过瘾了,加上北大的校园跟王府花园般的美丽,古建筑比比皆是,北大图书馆跟故宫的太和殿般的富丽堂皇,校园中的未名湖一池清水,碧波荡漾,岸边桃红柳绿,春意盎然。以前没少参加动员会,海淀区的,化工局的,都曾经取得过不错的名次,就数这次成绩最差,但是感觉最好,能站在大学生的赛场上,我骄傲啊。第二年的第18届北京高校田径运动会在我母校举行,学校格外重视,狠抓训练,加之我有底子,在技校时就是化工局运动会的名将,一经训练,立马恢复战前水平,还有提高。虽然在刚入校的新生运动会上我拿了个百米第一,可在上一年的校运会上仅获第七名,只取前六名,名落孙山。第二年的校运会形势突变,按冯宏图讲话,今天的高家庄跟从前不一样了,不信,就请看高家庄的地道盛多少水。我百米跑出了11秒8的成绩,二百米的成绩是24秒6,一举夺得二项第一。值得一提的是米卫婷,1.68米的身高,体型瘦高,腿长,爆发力好,练习100米栏,一年就出成绩,在北京高校的运动圈里是赫赫有名。那时称霸高校前三名的分别是北京钢院(现更名为北京科技大学)北大,清华。
1979年在北理工举行的第18届高校运会上,东道主异军突起,取得团体总分第三名的好成绩,跻身三甲,清华自称屈居第四,取得有史以来的最差战绩,名将陈希的毕业使清华损失不小。米卫婷取得女子100米栏的第一名。我在预赛跑出11秒7的个人最好成绩,取得小组第一,战胜了同组上届的高校百米第三钢院的臧如涛,第八北外的王军,依然未能进入决赛,进入决赛的最后一名的成绩为11秒6,很遗憾,差了一点点。但是做为校接力队的成员取得4*100米接力的第五名,也算有收获,为学校的团体总分尽了微薄之力。那时为了在高校运动会取得好成绩,北京市中学生田径运动会各个项目取得前三名的学生都被各高校派去的体育老师包围了,轮流到家去做工作,动员他们高考报我们学校,考分低点都可以想办法,让校长特批录取。北理工就招到了这么个学生,苏雨立,北京市中学生运动会的百米冠军,11秒的成绩。就因为运动成绩好,破格录取,还让他挑专业,挑分配。另外足球队,排球队,篮球队都有类似的特招生,专门给他们组班,吃小灶。苏雨立来了就把北理工保持了20年的百米纪录破了,原纪录为11''2新纪录为10"9,多厉害。在北京高校称雄一时。1981年在清华开第20届高校运动会,苏雨立一鸣惊人获得百米亚军,米卫婷获女子400米栏冠军,兵威大振,惹得许多外校的运动员来找我和冯宏图打听。因为年年开运动会都是这帮人在比赛,彼此都熟了。冯宏图告诉他们,苏雨立是科班出身,米卫婷是傻X练出来的。人家不明白,问啥意思?老冯笑着解释,科班指的是曾经进过少年业余体校,傻X指没进过业余体校,自学成才的主。大家明白了,哄堂大笑,这个比喻以后就在圈里流传开了。许多高校的运动员包括我在内都自称是傻X练出来的。我们班扩招了5个北京走读的同学,最多时达到过42人。有个76级的工农兵学员因病休学了一年,留级到我们班,上了半年退学了,实在跟不上,门门考试得零分,同学们都挺同情他的,尽了最大努力帮助他也不行,基础实在是太差了,上学简直是活受罪,退学就解脱了,还真不是咬牙坚持的事。我此时更加理解了恢复高考的意义。现在班里的41名同学,真是精英荟萃,一个比一个努力,宿舍10点熄灯,90%的同学仍在教室点灯熬油的学习,互相比着,你不睡,我也不睡,你用功,我比你还用功,学习的气氛浓得不行,外地的同学放假也不回家,按冯宏图讲话,傻学一个点。问他们为啥不回家?老夫子回答,一是没钱买票,云南太远了,坐硬座得好几天呢;二是耽误功夫,影响学习。老大哥是陕西来的,他的回答更逗,一天不学问题多,二天不学走下坡,三天不学没法活。就北京的同学最不用功,该吃吃,该玩玩,星期天就回家,带着白色的校徽到处溜达,招摇过市,显摆我是大学生。有一次我乘坐公共汽车,有个小姑娘胸前戴一清华的红校徽,抬头挺胸牛得不行,在车上和她的同伴大声聊天不说,还动不动就说这个低俗,那个没素质的高谈阔论,我实在看不下眼了,就说了句,把你的红牌换成白牌再来牛也不迟。那女孩一下就哑巴了,知道遇见真李逵了。白校徽也称白牌是学生戴的,红校徽,红牌是教职员工戴的,比如学校的食堂打饭的工人都戴红校徽,当然教授也戴红牌。那小丫头那么年轻不可能是教授。1978年11月18日召开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摒弃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口号,确立了实事求是的思想原则,把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中来,被誉为历史性的转折。同年还召开了全国科技大会,到处洋溢着人们迎接科学春天的热切盼望。新一代的大学生身处科技战线的最前沿,自然是倍受鼓舞。1980年5月《中国青年》杂志发表了潘晓来信,题为"人生的路为什么越走越窄",引起强烈的反应,全国大讨论规模空前。我不能同意潘晓的说法,可冯宏图同意,我俩的争论引起了许多同学的兴趣,也纷纷加入了讨论。要知道这帮人平时可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主。全国出现了学习热,这要感谢潘晓的信,起到了催化作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大二都快过去了,我早已适应了大学的生活,四点一线: 宿舍、食堂、教室、运动场,同学们也都混熟了,敢开个玩笑啥的了。学习也不像刚入学时抓得那么紧了,到点就回宿舍,晚自习后的侃大山成为男同学们的最爱。按冯宏图的话,各庄的地道都有很多高招,看看高家庄的地道里到底能盛多少水。仲剑仃,1.80米的河南汉子,口若悬河地侃得吐沫星子乱飞,滔滔如大江东去,同学们巨爱听。他在学校组织的征文比赛中获得一等奖。眼睛宁可眯缝着看你也不戴眼镜,被封为牛联副主席。不明就理的同学纳闷了,这水平才是个副的,那牛联主席得啥水平呢?这牛联主席不是别人,正是冯宏图。他和地球仪的一张合影贴在床头,上书八个字: 胸怀祖国,放眼世界,毛遂自荐当了班长,发布的第一道班令是:下午4点一律到操场锻炼去,不去就强迫你去,反抗就消灭你。这还不是他荣升牛联主席的主要原因,他提出的牛皮三定律才是主因。他说大家都学过牛顿三定律,我今天要讲牛皮三定律。牛皮第一定律: 跑不过原理。假设两人赛百米,体重大的那个人(A)肯定跑不过体重轻的人(B)。为什么?假设,A比B重20斤,相当于A背着20猪肉与B比赛,必输无疑。
牛皮第二定律:浇湿定律。某人雨天没带伞,回宿舍,无论他或她跑多快,挨淋的程度是一样的,只与通过的距离有关,与通过的时间无关。因为单位面积落下的雨水是一个常数,只要你通过这块面积,浇在你身上的水就这么多,快点、慢点都浇这么多水。所以下雨没伞不要跑,跑越快淋得越湿就是这个道理。
牛皮第三定律:物质被灭定律,如果该物质的反物质出现,二者发生碰撞,产生湮灭,物质就灭了。
同学们都听傻了,冷不丁一听,这哪里是牛皮定律,分明是科学定律呀,仔细一想,破绽百出,果然是绝佳的牛皮定律。他不当牛联主席谁当?1981年是77级大学生最后一年,年底就毕业了,暑假前去东北的一个工厂实习。我被这工厂的规模吓到了,太大了,上万人的大厂,上下班人头攒动,车流滚滚,人人都得骑车上下班。工房与工房的间距老远了,因为是生产武器弹药的,按照安全规范,要留足安全防爆距离,即使意外爆炸事故发生,也不要波及隔壁。这可苦了这帮来实习的大学生了,哪找这么多的自行车去?只能靠11路,走着去实习的地点,一半的时间花在路上。夏季东北的太阳照在脸上热辣辣,从住地到现场,一个多小时烈日下的行军,我短短几天就被晒得油黑油黑的。带我们实习的是该厂的一个工程师,姓杨,是个老广,普通话说得贼蹩脚,“咱们的家药比老米差远了,都细破甲弹,老米的比咱们的深0.2米啦。”基本上没人听得懂,可大老远来了,不能啥也没整明白就走呀。我问,杨工,啥是老米呀?杨工乐了,不好意细有口音啦,大洋彼岸地米国,就是老米啦。杨工的意思是我们的炸药不如美国的炸药有威力,同样的破甲弹,美制破甲弹比中国的破甲弹穿深多20厘米。这差距太大了,他把希望寄托在新一代的军工人身上,希望我们这拨大学生争口气,迎头赶上。他响应党的号召,从遥远的广东跑到东北这苦寒之地,默默奉献,仅接触了短短几天,已给我们上了难忘的一课。我和他一比简直惭愧到家了,我为了留北京,不惜求技校的女同学冒充我女朋友,到学校招摇过市,制造舆论。不光我这么干,几乎北京籍的学生都这么干,你不干就亏了,生怕学校会把那些没有女朋友的人分配到外地去。1982年初,77级大学生毕业了,我班里有10个北京人都分在了北京,这对外地学生多少有些不公平,因为多数人都想留北京,他们上书校长,要求按照学习成绩,择优分配,校长特地召开全校大会严肃批评。老夫子、米卫婷、仲剑仃等人学习好,不在乎分哪儿,人家考上研究生了。冯宏图留校当了老师。我被分配到××工业部第五设计院。回忆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再啰嗦几句,77级口碑极佳,他们上学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珍惜,也很争气,绝大多数人在各自从事的领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77成为社会精英的符号和名片,普遍受到社会的尊敬。为此,我作为77级的一员感到自豪。最后用一首歌词作为结束语:再过20年,我们来相会,举酒赞英雄,光荣属于谁?为祖国,为四化流过多少汗,回首往事心中可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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