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历1972年春的作者
赵刚,1949年出生,满族,祖籍辽宁沈阳,从小在北京,1962年以后在江西南昌,南昌二中三二制六七届高中毕业,南昌大学夜大电子专业毕业后去日本留学,日本大阪工业大学大学院硕士毕业,先后为下放知青,工厂工人,美工设计,电子制版中心负责人,现场翻译,出国留学后在日本电子试验设备公司开发部就职担任研究开发,检查机械设计,中日英技术翻译等工作,70岁退休,现居日本神户。
有人曾问我:“在你人生舞台上最难忘的时刻是什么时候?”我说:“最难忘的是在蹉跎岁月中站在舞台上!”当我站在舞台上,在耀眼的灯光照射下,我看不到台下的人有多少,我只能看到近处的观众,他(她)们都睁大眼睛看着我,希望从我这儿得到一些安慰,欢乐和享受。而我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家庭历史问题,忘记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和痛苦生活。我感到自己是多么高大,多么英俊,那时我真是无视一切!彷佛自己就是天地,就是英雄,就是自己的主人,我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一切是从1968年初夏开始的。那时我刚刚参加了南昌二中校宣传队,正逢连日暴雨造成赣江洪水泛滥,南昌危急,二中在校的学生都去赣江边抗洪抢险,我们二中宣传队组成几个小分队,参加抗洪抢险,进行宣传鼓动。我们小分队有3男3女在前台表演,后台有手风琴等乐器伴奏,节目中有表扬当时发生的好人好事的三句半,鼓舞士气的对口词,还有舞蹈“北京的金山上”,“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等。我们在抗洪中,看到解放军宣传干事小张在抗洪大堤上宣传鼓动,他一个人说拉弹唱,还能舞蹈表演,非常能干,令人佩服。于是我们就和他互相交流,决定联合在一起宣传表演,共同抗洪。他在抗洪现场进行舞蹈表演十分劲道,很有战士风味。宣传中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抗洪结束后,我们在一起照相留念。那以后不久,我们这些66,67届的校宣队员就四个面向各自东西了。我和小河,小蓉都被分配到同一个劳改农场新乐农场,而且在同一个连队。我们发誓要好好互相照顾。
1968年下兵团前夕,作者(前左一)与同校宣传队友合影,前右1王河,后排左1小蓉,前左2军干小张
1968年8月,当分配到我们二连的知青基本到齐后,连指导员要求我们组织建立连宣传队,宣传毛泽东思想。我,小河,小蓉等被点名进入宣传队,其他都是参加过宣传队的,有的还是大中红司宣传队的,非常精干。我们的节目以当时流行的舞蹈和演唱为主,像“大海航行靠舵手”“北京的金山上”“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等等。我最喜欢演的是舞蹈“亚非拉人民要解放”。这个舞蹈是牛司令教的,他和我,王河,小丁化妆成黑人,模仿非洲舞蹈动作,跳的相当不错。难忘啊!当我化妆成黑人,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我随着节奏明快的鼓点拼命摇摆身体,跺着双脚,真可说是身心都融化在快速,激烈,振奋人心的音乐里,飞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喜欢这个舞蹈,是因为受当时东方歌舞团的歌舞曲“阿非利加”的感染,我经常被那高昂深情的女高音的歌声激动的热泪盈眶,你听: “我的老祖母曾在那遥远的河岸旁,轻声地把你歌唱,阿非利加!啊---,一个严峻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亲爱的孩子啊,你可曾看见了吗?远处那棵树,那棵幼嫩的,坚强的树啊,在花丛中只有她是那样引人瞩目。阿非利加”。在我的心灵中深深地感觉到,那是在对我的呼唤,鼓励我不要怕,要坚强地和命运拼搏,勇敢地活下去!我演戏时很容易进入剧情,彷佛真的一样。我和双田的对口剧“一个破碗”在全营演出时,我眼含热泪,悲愤的声音引起了众多的共鸣,许多人都哭了,包括教导员,他后来在讲话中擦着眼泪表扬了我,说我阶级感情深,其实我是觉得我就是那个受苦的人,自己可怜自己啊。我们的节目需要一个压台戏。小蓉建议我们学演芭蕾舞剧“白毛女”,我和她都看过省歌舞团的演出,大概动作都会,唯一是不能用脚尖跳,所以决定跳民族舞。为了免去别人说闲话,省去大春,她演喜儿,我演杨白劳。演出从“序曲看人间”开始,接“北风吹”“漫天风雪” “扎红头绳”,然后“黄世仁逼债”“杨白劳反抗” “刹时间天昏地又暗” “喜儿被抢” “村民激愤反抗”后,“参加八路军”,终于“太阳出来了”,“斗地主”,“看人间革命滚滚向前”结尾。当时我们真敢干!很快就排练好了,在营部演出相当成功!双田的歌声简直是专业水平,特别是唱“刹时间天昏地又暗”时,非常逼真,听的令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震撼了全场。小蓉的喜儿也跳的好极了!演穆仁智的少华是戏校出身,演的活灵活现。我的杨白劳演的也不错,我先演杨白劳,被打死后换青年服装参加村民与黄世仁穆仁智开打,再演参加八路军,直到最后。当时的演出简直是轰动,掌声非常热烈。这个舞剧后来带到了营宣传队,作为压轴戏,在县城或公社的舞台上为大众演出,非常受欢迎。可有一回出了意外,那是1969年初,在农场的第一个大年三十,小蓉第一批回城探亲去了,可营宣传队要到戴坊公社去演出,白毛女只好由2号代演了。2号原来是大中红司宣传队的,跳得也不错,可从来没有演过喜儿,虽然小蓉曾教过她,事前也在连里排练走过场子,我还是放心不下。当天晚上天空阴沉沉的,已经开始飘雪花了,戴坊公社戏台前面及两侧都挤满了村民。戏台不大,但很高,离地面约三米,台面是一块块30公分宽,6、7米长的厚木板拼成的,有点高低不平,跳舞时会微微晃动,可怕。喜儿开始跳“北风吹”了,我偷眼一看,怎么这么别扭啊。平常看惯了小蓉表演时的长辫子,接的自然真实,可2号因是初次演,有点发慌,接处明显很假,糟糕,出师不利啊!轮到我上台了,好家伙,外面真的是漫天飘着鹅毛大雪啊!雪花都飘到戏台上来了! 我在低沉的音乐中,迈着沉重的步子上台,迎着漫天风雪,紧握拳头控诉着地主狗财,然后一步一步顶着风雪走回家中。2号出来迎接我,拿来板凳,开始扎红头绳了。我顺利的扎好红头绳,接下去演逼债开打了,当我被黄世仁打倒在地板上时,2号向我扑过来,抓住我的胸口拼命的摇,就跟揉面团一样!搞得我身体晃来晃去。我连忙小声提醒她: “轻点!轻点!!” (小蓉从来不这样,她动作虽剧烈,但只是样子,顶多只是轻轻碰到我。)2号似乎没听见,她太紧张了! 这时音乐开始起作爆发,要引出双田的“刹时间”了,喜儿的动作应该是:知道爹爹已经被打死,从双跪状态突然脚尖直立起来,右手放到嘴边,左手后垂,仰天痛哭,急碎步后退,在右后场旋转表现天昏地又暗,然后跪地用双膝急速移动到我身边再次哭爹爹,告诉乡亲们爹爹被打死了。2号放手推开我,直立起来了,音乐开始大作,双田开始了。“刹,哈哈哈!”台上突然大笑起来! 原来2号随着“刹……“”的音乐和歌声急速后退时,脚后跟绊在木板接缝处,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了!还双手撑地,两腿大开,我的天啊!这时台上可乱了套了,乐队也不奏了,老舒抱着手风琴笑个不停,双田也捂着肚子唱不下去了,吹笛子的老帅笑得把笛膜都吹破了!2号可没笑,她顾不得音乐不音乐了,连滚带爬地又来到我身边,再次使劲的揉面团!我可吓坏了,根本笑不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上纲上线到阶级斗争,出身不好的我们可没命了。我躺在地上大声的唱起来:“乡亲们那,乡亲们……” 同时向大家瞪眼睛使眼色,提醒大家赶快接着演,台下哗然,咦,怎么杨白劳活啦?那次小蓉回南昌探亲、到我家里看望我妈妈,听说我妈妈也要下放,而我父亲正被关在机关,我姐弟又都下放各处,她就去送我妈妈和瞎奶奶下放了,我一直感激她的真诚友谊。
1971年夏,作者和女队友的演出造型
为了加强营部对宣传队的领导,营里派知青营干部陈XX来当队长,他还挺积极,提出要参加演出,我考虑到他形象不怎么地,就让他代替独唱的小王演黄世仁,他同意了。排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忽然出了问题。有一天,小蓉闷闷不乐的对我说:“队长说演斗地主时我不能踩他的背,说我是右派子女,他是工人阶级,踩他的背是阶级报复,那是阶级斗争!”我们这批老三届的人,家里都是有问题的,被打倒的,所以才被分配到农场啊!只有学生干部是出身好的,这可怎么办啊?演出时我发现小蓉的脚真的不敢挨他的背,只是单脚直立,右脚悬在空中,非常吃劲,都有点发抖了。我心里非常的气愤!这太欺负人了!可我又没有说话的权力,我也是出身有问题,尽管是以我为主演戏。没几天后,我们到乐安县深山上的一个公社演出,在准备演出时,我自己化好妆就给别的不太会化妆的队员化妆,队长过来想要我给他化妆,我说:“你等等吧,等我忙完了再说”。这时,拉手风琴的老舒在旁边说:“我来帮忙给他化妆吧!”“好啊!麻烦你了!”队长知道他是原大中红司宣传队的,所以信任地让他化妆。没过一会,他化好妆了。我听到背后老舒自我欣赏地说:“浓眉大眼,piyangzang(南昌方言:漂亮)!”“哈哈哈!”传来了双田的笑声,我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他的化妆是两个黑眼圈,扫帚眉,血盆大口!眼睛一眨巴一眨巴的,简直跟鬼一样!大家看了都大笑!我举起大拇指,“化的好!好一个黄世仁,真像!”队长一听也就没什么说的了。七团宣传队芭蕾舞“梨园的早晨”中的造型,右起:小瑜、亚力、小敏、小琴演出时他跟我开打,我发现他乱发挥,和我抢扁担时竟然脸朝天,眼睛向上翻,无视我给他的信号。我就一翻身,背一拱,一使劲,把他从我背上猛摔了过去,他来了个大马趴!扑倒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后来他爬起来再打时,我有一个动作是用扁担打他的背,平常当然是假打了,可那天看他作呕的形象,想起他对小蓉的恶言恶语,气不打一处来。正好他装模做样乱演,我就挥起扁担,狠狠的打在他的背上,他惊叫一声:“哎呦!真打啊!”踉跄几步抱住了戏台边上的柱子。台下大笑,高声叫好。演出后,他或许为台下的掌声所蒙蔽,过来对我说:“我演的怎么样?”我忍住笑举起大拇指,说:“演的真好!像极了!”后来回到营部,他越想越气,向营里汇报,要求对我调查,说我是阶级报复。但由于我是宣传毛泽东思想的重要骨干,而且我和双田演的忆苦思甜对口剧连教导员都感动的流泪了。像我这样认真宣传毛泽东思想的人怎么会阶级报复呢?营里后来没有查我,而是把他调出了宣传队。
1973年1月,七团宣传队在外地军工厂慰问演出后与军队首长合影 ,立者右二是作者
1969年四月,我们新乐独立营合并到安福七团,定为三营,投入大光山煤矿建设,我们二连编为12连,先开山辟路,后挖掘坑道,建煤矿。我们12连宣传队依然是最强的,劳动之余继续配合政治形势,宣传毛泽东思想。记得我们曾经演出了一个反修话剧“莫斯科东方红”。我演爸爸,双田演女儿,王河演儿子,由于我们这几个都是标准普通话,很会朗诵,话剧水平相当高,很受欢迎,得到好评。盛夏,双田在先锋歌舞团舞队的妹妹小寻来看她,让我们欣赏到了专业舞蹈的风姿,她不光跳给我们看,还辅导我们宣传队的舞蹈,教我们很多基本功知识,让我们的水平又提高了一步,那真是一个难忘的夏天。当年,七团宣传队表演“洗衣歌”的队员,左起:小琴、小瑜、亚力、小敏、育洪 七团宣传队抽调了我们三营的主力去充实,只有我一直留在营里,坚持组织连营宣传队活动。后来,团宣的高干子女都回城了,人才太缺乏,我终于被调入了团宣,担任编导并演出。很快我就发挥出自己的才能,宣传演出已经成为我的事业了。在团宣传队,我是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缺什么我就演什么。换句话说,我几乎什么都干了。各种舞蹈表演不用说了,还演对口词,快板书,相声,话剧,京剧(同一台节目里我既演“智斗”的参谋长刁德一,又演“奔袭”的指导员郭建光),魔术,用笙为笛子独奏伴奏,拉手风琴,还有领唱,小合唱,表演唱等等。我编舞,编剧,编曲,还为我们团宣演出的小舞剧“鱼水情”画了舞台上的所有布景,“洗衣歌”服饰,道具小背篓……那时的生活要说兴奋还真够让人兴奋的。劳动收工后的团宣女孩,左前小琴,后小敏,右1小瑜,右2亚力在团部集训排练中的一天傍晚,附近的老俵村庄忽然发生火灾,浓烟滚滚,火焰已经窜上房了!我们宣传队立即赶赴火场,全力救火,大家传递水桶,泼水灭火。我登上梯子准备爬上房救火,被房顶上掉下来的瓦片砸在额头上,立即鲜血直流,我也不知道痛。后来被送到团部医院,缝了几针,到现在额头上还有一个小凹部。第二天,我卧床休息,那个村庄的老俵们送来了感谢信,慰问品。宣传队领队张教导员还端来他家属为我炖好的一罐老母鸡汤。宣传队里的小瑜,小敏,小琴和亚力还特意买了一篮苹果来慰问我。那时我正处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刻,她们的友谊,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和鼓励,令我感激不尽。电影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在安福县城上演了,休息天的一大早我就跑到县里去看了,剧情深深的感动了我,特别是那段“孤独的吴清华”和“常青指路”,遍体鳞伤的吴清华在茫茫黑夜中走投无路的身影,让我想起自己,产生强烈的共鸣,当看到常青掏出两块银元要递给吴清华当盘缠,吴清华突然脚尖立起,轻轻碎步后退,深深的弓箭步,颤抖地在衣襟轻轻的擦擦双手,含着热泪伸向前去接时,我也激动的热泪盈眶!接着我又看了一场,这一场我开始看“门道”了,我觉得团宣可以演这个舞剧的选段,我特别喜欢“常青指路”我们可以演“孤独的吴清华”和“常青指路”完整的片段,只要三个人就行了,我们有条件。于是我一边看,一边记忆,同时画图场记,当天接连看了好几场,到了晚上终于全部记在脑海里,我闭上眼睛就可以再现这一切了。回到团部,我提议演芭蕾舞《红色娘子军》选段,开始大家持怀疑态度,那怎么可能?我连说带比划,向几个主要骨干展示“孤独的吴清华”“常青指路”的具体情节,全力推荐小瑜演吴清华,小朱演常青,小铭演小庞,我在乐队拉手风琴。大家将信将疑地看了我的舞蹈动作和解说后,认为有门儿,都同意了演这个舞剧片段。这里面最难的是小瑜了,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她刻苦练习芭蕾,脚尖打泡出血,咬着牙坚持每天练,我真佩服她!在团部礼堂彩排的时候,有灯光,服装,音乐相配,舞台效果就立即显现出来了,她的彩排初演受到一致的好评。没多久,我们团宣传队受邀到莲花县慰问演出,头天慰问党代会代表,第二天为县民公演。头天的演出我们都很紧张,快到芭蕾舞了,我到后台确认,看到小瑜在那里压腿作准备,火红的舞服映红她的脸,晶莹的汗珠微微渗出,虽然紧张,但给人的感觉非常好,简直就是吴清华来了嘛!真令人感动!小瑜发现我想说什么,就凑过脸来问,我摇了摇头,啥也没说,只是作了个OK的手势,又默默的点了一下头,就到乐队准备去了。报幕了: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选段“常青指路”!灯光转暗,全黑,幕布拉起,漆黑的舞台上只见上空投下一束追光,射向左台前角,照在侧身平卧在舞台上的吴清华身上,破碎的红绸衣裤与裸露的胳膊和腿上的血红伤痕相互衬托,在夜幕中鲜艳夺目,对比强烈。随着小提琴独奏的呻吟,吴清华艰难的撑起身,慢慢站起来,最后立起脚尖,“哗―――”台下突然响起了一片掌声,我们都愣住了,小瑜(吴清华)也一时不知所措,但很快我们就镇定下来了,舞台上的演出效果真好!七团宣传队学演现代舞剧《红色娘子军》选段“常青指路”左起:张心铭,廖小瑜,朱晓源在漆黑的舞台上,随着音乐和追光,小瑜继续演下去了。她在茫茫的夜色中,不知去向何处,昏倒在台上,常青和小庞来了,他们救起了吴清华,给她盘缠,向她指出革命的道路,最后在常青指路的造型中,幕布渐渐落下,掌声再次雷动!我们的演出非常成功!后来才知道,原来台下的代表们是第一次看到真的有人能用脚尖站立跳舞,所以热烈鼓掌。第二天公演就更不得了啦!我们简直都进不了剧场了,剧场周围人山人海。可能是听说我们演的太好了,都想看看脚尖跳舞的红衣少女吧,呵呵!那个年头想看到这么好的舞蹈可比登天还难啊!开场后一看,好嘛!剧场挤得满满的,过道上都是人,虽然是冬天,可热得不得了。演到中场,我和小朱的相声刚演到一半时,就发现队员向我招手示意,好像要停演了,我愣住了,原来县里的干部要求停演,说再演下去要出人命了!我们立即宣布演出中止,幕布落下,可观众们仍然在那里不走,盼着再开,外面依然往里进。我们赶快拉起幕布,当众打扫舞台,集合排队退场,示意真的停演了...当我们从后门走出剧院,路经前门时,发现剧场的几扇大门都挤破了!我的乖乖!真要出人命啊!七团宣传队学演现代舞剧《红色娘子军》选段,小瑜扮演吴清华“常青指路”给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甚至差点改变了我的命运!当年南昌市文工团组建招人,我就是凭这段“常青指路”的舞蹈表演,闯过了初试和复试的关,审查合格的。不过后来团里不放,我也没辙。那时我们经常到南昌或吉安的专业歌舞团和文工团学习好的舞蹈节目,像战友文工团的“洗衣歌”“鱼水情”等等,此外,我们还和剧团交流表演技巧,记得有一次我们到吉安市演出后,向吉安文工团的师傅学踏板翻跟头,就是跑几步跳上踏板弹起来,在空中做动作,当然地面有松软的缓冲垫。我们的男队员都去试跳,我会跳板跳水,所以也像跳水那样飞起来,翻个跟头落地,文工团的师傅瞪大了眼睛,说:”好家伙!你们玩命那!不敢看了!”哈哈哈!1972年春节,七团宣传队在老红军甘祖昌将军家里慰问演出,表演女声小合唱我还从南昌搬回总政歌舞团一个很好的舞蹈“我是一个兵”,那是在南昌柴油机厂宣传队演出这个舞蹈时学的,我在八一剧场舞台的上方投光灯处观看整个舞蹈,记下场记,看过两场后向该厂宣的主要舞蹈演员学了几个关键的舞蹈表演,从乐队友人那里拿回了配乐谱本。我选了个子高大的小夏演师长,一个新来不久的演独舞小战士,其他都是队列配舞的战士。大家觉得这个舞蹈很有意思,很快就练好了。彩排时,当铜管乐器发出了洪亮的序曲“我是一个兵”的音乐时,全队都激发出极高的热情,大家精神振奋,演出的效果相当好。这时候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个节目演出前,我很快地帮小夏化妆,将他的脸腮和鼻子下方,轻轻地擦上淡青色,化成略刮过络腮胡子的壮年军人。当他登上舞台时,台下忽然发出了惊呼声,人们还以为是我们团的李政委上台来演出了呢!简直是像极了!“我是一个兵”气势磅礴,是我们团宣传队的保留节目。1973年12月江西省农建师第七团宣传队全体指战员合影,作者为中排左4当时,我们在团部集中受训,军容风纪比较好。每到一处,都和解放军一样,队列整齐,步伐一致,24个队员,歌舞队员8男8女,乐队8人,两个军官领队。服装都是军装,军大衣,非常整齐。每次演完后都立即打扫舞台,很受欢迎。在兵团汇演时,我们是第一,评委们说,我们团宣传队首先就在作风上战胜了一切对手。而这一切也给了我很大的教育,使我受益匪浅。45年后七团宣传队的同组队员再聚南昌跳“洗衣歌”,风采依旧如初,左起小敏、小瑜、小琴、育洪、亚力我们团宣传队的直接领导是团宣传股的股长李砚和副股长许浩,李股长是南昌市下放的干部,许副股长是军人,都是精通文艺的干部,有这两位好领导,我们宣传队的活动非常出色。有一天,李股长对我说:“赵刚,你的嗓子挺好的,应该来个独唱!”我有自知之明,虽然我很喜欢唱歌,但独唱还是不行。我的好友晓流担任独唱,他唱得很好啊!后来,按照领导的指示,我试着在一个男声歌舞表演“扁担歌”中在场外担任了领唱,效果不错,增加了我的信心。后来我又在表演唱“库尔班大叔你到哪里去”中演大叔,边唱边演,效果也很好。我还演京剧《沙家浜》中“智斗”的刁德一,“奔袭”中的郭建光,也都算独唱了吧!嘿嘿!其实那时真够呛!我不光要独唱,还要跳啊!说啊!吹拉乐器啊!真够我受的!哈哈哈!2012年夏,作者与小瑜(左1)、老帅(左2)在七团联谊会上表演《沙家浜》选段“智斗”许股长一直把心血放在团的宣传工作上,特别是对宣传队,要求非常严格,对宣传队处处像对军队的要求,团宣传队被他搞得有声有色,相当成功。当年兵团搞文艺汇演,我和小瑜等作为评审员随许股长到塔桥二团去参加该片区各团宣传队汇演的观摩评比,看过各个团宣传队的演出后,我深深感到我们七团宣传队在团领导的严格要求下,训练有素,真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在许股长的指导下,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记忆中最深的是他教了我一个变鸭子的“魔术”。他让我演魔术师,内容很简单,两个只有围板,上下皆空的板箱套在一起,鸭子放在板箱后的三角框中,我先拿起一个板箱给观众看中空,然后把它放在紧靠原地板箱的旁边,此时,台侧帮忙的人就用线绳把装有鸭子的三角框架拉移到这个板箱后,此时我拿起另一个原地的板箱给大家看中空,我又把它套在三角框外,再拿起三角框前面的板箱第三次让大家确认中空,然后把它也套在三角框外,盖上红布。然后我走到台前,从空中伸手抓来空气往板箱一送,就走回到板箱前,轻轻揭开红布,然后深手到里面摸,脸上露出笑容,提出鸭子来,鸭子呱呱直叫,观众高兴得不得了。变鸭子魔术很受欢迎,可有一次在某三线厂演出,那里没有鸭子,只有比鸭子大好几倍的公鹅,我傻了眼了!但演还是要演,鹅的叫声太响了,会露馅,我就用胶布把鹅的嘴封住, 硬塞进木框里。乐队高奏“学大寨,赶大寨”, 演起来了,正演到途中,配合的队员向我招手暗示出事了,我一看,原来由于鹅太重了,拉不动,线绳被扯断了。我想起了许股长以前说过的对策,立即走过去用板箱推移开原地的板箱,笑容满面的继续演,台下也没有看出破绽,当我揭开红布,扯去鹅嘴上的胶布,双手把它举过头顶时,它“嘎——嘎——”大叫,大翅膀扑扇,台下都轰动了!2011年夏,团宣传队原队员在七团联谊会上表演“洗衣歌“,风采不减当年宣传队的往事说不尽!我从1968年下兵团,到1976年初回城,差不多每年都有一定期间被抽调去搞宣传队。我从一个刚刚入门学跳舞的学生,练成了一个全面的文艺骨干。说来也奇怪,我在南昌二中本来是个数理化皆优的学子,梦想着去清华大学,可却被下放到兵团挖煤,在兵团的八年不仅精神和肉体受到磨炼,而且使我有了如此丰富的文艺舞台生活,真是尝尽甜酸苦辣,留下美好记忆。而后来,在我投身现代化,再回到大学,读研,从事研究开发的人生道路上时,发现这八年的文艺创作,舞台生活促进了我的右脑发达,让我能右脑思维,对研究开发非常有益。人生的舞台真是无奇不有,简直是不可思议!当年的七团宣传队的队友们后来都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不少选择了文艺专业的职业,双田和小瑜后来成了江西省广播电的主任播音员,都有出色的成绩,文艺生活十分活跃。小敏,小琴成了党的行政干部,也有很多人上大学,在各行各业大显身手。他们大多仍然爱好文艺,甚至唱的更好,跳的更优美。只有我,虽然那么喜爱文艺演出的舞台生活,却因现实的需要离开了文艺舞台。2012年夏,原团宣传队骨干与首长欢聚合影,前左起作者、廖小瑜、许浩股长、帅石明、李会广;后右起熊友根、万金生、林小敏、朱亚力、徐红梅、熊庆和宣传队的故事
张小雪:当文艺兵的日子
何蜀:两张演出剧照背后的故事
马笑冬:从炊事员到宣传队员
哈晓斯:粉墨登场排演《沙家浜》
尹呈忠:井冈务农三年,
凭一技之长进了县文工团
王铮:有这碗酒垫底,
什么样的酒我都能对付
李建生:宣传队纪侓严格,
禁止男生女生谈恋爱
陈彩虹:涟水河畔的青春之歌
艾佩莹:考上两个中专,选择了文工团
张琦:忆山村的文艺队,
我像被人划过的一根火柴
王从学:一个文艺男青年的传奇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