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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制服的老油条

人民作家V作者 人民作家 2021-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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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少 坤 在 线

栏目主编:李建丽

责任编辑:张亦怡

音频编辑:管   鑫

实习编辑:金海霞


江苏省作家协会

2019年重点扶持作品

长篇历史小说连载




火 流 星

(二十一)


作者|王少坤

播讲|语汐 平凡

 

献给亲爱的乐珊


我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我要回去——不,不是回家,而是回到彼岸,回到那个曾经点亮我们心灵的家。

——约翰·斯坦贝克



硝烟散尽,还有真相吗?






穿制服的

老 油 条





第二天清晨,站岗的小布点拎着步枪慌慌张张跑上楼向喜子报告,有个形迹可疑的人。喜子上前捂住小布点的嘴,并且向我丢了个眼色,不让惊动还在睡觉的大柱子。但是,大柱子还是听到动静,一骨碌爬起来跟着我们下楼。

我们来到院子门口的时候,那人正挺着肚皮,敞着怀,昂着脑袋走一步甩一下肩膀径直朝我们走来。

小布点喝令他站住。他不听号令。喜子抢过顺子手里的步枪,哗啦一下拉开枪栓。那人立刻举起双手大声喊道,别开枪!我是良民。

我朝那人招手。他笑嘻嘻朝走过来,一边作揖一边说,油条,油条!

叫什么名字?我问。

油条啊!不,不,呵呵,那些狗日的整天叫我的外号弄得我连自己的大名都记不住了。

他用手揪着黑色制服,指着自己的胸章,秦家禄,秦家禄。他满脸堆着尴尬的笑容。

大柱子不由分说上去撕掉他的领章帽徽,把大檐帽摔在地上。他指着油条的鼻子问,知道现在是谁的天下吗?油条吓得浑身嘚瑟,过了好一会才安定下来。

他的眼珠子一转,突然捶胸顿足指着远方破口大骂。我操他祖宗八代!他陷害我。他传话叫我穿制服向朱排长报到。

朱排长从堂屋出来,上下打量着油条。你叫油条?朱排长问。

报告长官,在下正是油条。不,不,属下秦家禄!说完,赶紧立正敬礼。

看见朱排长脸上露出来笑容,他就解释说,我本不想穿这套黑狗子制服,我知道现在是谁的天下。可是瘸子廉儒生带话,非让我穿制服来见你。

当时我就想新政府怎么会允许穿旧制服呢?狗日的瘸子,故意陷害!我又上他的当了。长官,你可要时时提防那个狗日的哟!瘸子廉儒生心眼子特别多,方圆三百里没有谁能斗得过他。

他有那么大的本事?朱排长问。

长官,您一定要相信我。我这人直来直去,不像他,心眼子多,一句话能拐三道弯。

大柱子呵呵笑起来。他说,这人说话倒是直爽。

油条听到了表扬立刻来了精神。他向大柱子敬礼。兄弟,我们俩投缘。你得提携老弟。话音刚落就走到大柱子跟前伸出双手。

大柱子立刻收敛笑容大声喝道,后退!解放军不兴这一套。油条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他耸耸肩,脸上照旧挂满笑容。

他的眼珠子快速转了两圈立刻察觉大柱子不好伺候,于是就转向朱排长,拱手哈腰向朱排长作揖。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长官多多包涵。

朱排长指着油条敞开的怀说,你得向廉儒生学习,最起码把衣服穿得整齐一点。

油条说,长官,这就难为我了。人家有条件,我没有。大柱子问,廉儒生有什么条件?油条说,说来话长。这个社会对我不公。

大柱子又问,这与社会有什么关系?油条说,他有女人!

大柱子问,廉儒生有老婆吗?油条说,他有老娘。我没有。俺娘饿死了。

大柱子听油条这么一说就摇起头来。他说,没想到你这个黑狗子居然也是苦出身。

油条说,苦啊,满肚子苦水三天三夜都倒不干净。我和瘸子不一样。他有势力,有人在上面罩着他。

正说着,廉儒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油条立刻冲上去掐廉儒生的脖子。廉儒生被掐得说不出话来。他竭力去掰油条的手。可是他没有油条力气大,掰了半天也掰不开,只能挥舞着双手在空中乱抓。

朱排长喝令油条放手。油条松了手,好像是吃了大亏。他大声质问廉儒生,为什么让我穿黑狗子制服来见长官?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吗?

廉儒生说,谁让你穿警察制服呢?只是提醒你穿正式一点,不要吊儿郎当。

油条破口大骂。他说廉儒生说话总是故意绕圈子把人往斜路上引。长官,你们千万要小心哟,一定要防备着他。俗话说,瞎子心狠瘸子精,这货,就靠耍心眼子吃饭。我是个实诚人,心眼子没有他多。你们都看见了吧,第一次见面就被他陷害了。今后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

朱排长招呼油条进屋。油条喜不自禁,连蹦带跳踏上青石板。跳过门槛后,他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抢在朱排长坐下之前用袖子在太师椅上拂尘。

大柱子见这举止气得摇头。他使劲在油条的肩头上拍了一巴掌,喝道,我们是解放军,不是官府大老爷。往后,用不着这么伺候。

我在一旁呵呵笑,嘴里不禁念叨着,油条啊,油条,动作也他妈的忒快了吧?要是你他妈的心生歹意,我们都来不及拉开枪栓。

油条一点都不害羞,盯着我摇晃脑袋嘿嘿笑。看朱排长挪动了一下屁股他又下意识伸手去扶。朱排长朝油条瞥了一眼。但是油条泰然自若,不觉着有什么值得害羞的地方。

廉儒生看不惯油条的做派,他转着圈朝我们挤眼。我揪着下巴子等着看油条还有什么花头精。油条看出来我对他的态度比较温和于是就摆出一副讨好的口气对我说,这可不是伺候,这是规矩!

朱排长是磐石镇最高长官。方圆三百里全都听他的调遣。我们要是不讲究一点,小民怎么会臣服呢?

大柱子听油条这么说话气得摇头。油条反而指着大柱子说,老总,您不要对我瞪眼。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里的老百姓全是他妈的刁民,不摆出一点威风,他们就会爬到你头上拉屎。

你看看,现在哪里还有人懂规矩呢?我听说老总自己上山砍柴,让厨娘在家里闲着。成何体统?应该用鞭子抽她的屁股。

他指着廉儒生的鼻子呵斥,瘸子,你他妈的服侍长官这么多年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呢?是不是故意给解放军好看?

廉儒生说,共产党不是国民党,不兴这一套。油条大声嚷道,不要欺骗共产党!什么叫不兴这一套?不兴这一套兴哪一套呢?

共产党坐了天下,我们这些跟班就必须伺候。见到长官不敬礼,不服侍长官坐下,不给长官端茶倒水,长官的威信从何而来呢?我看你是故意怠慢长官,破坏体统,目的就是煽动老百姓对解放军不敬。

大柱子让油条闭嘴。油条反问他哪里做的不对?大柱子照着油条的脑袋扇了一巴掌。

他警告油条不要拿国民党的那一套来腐蚀我们。你小子给我记住,我们是解放军,不是国民党。我们不兴这一套!听明白了吗?我们不兴这一套!

油条想从朱排长那里得到支持。朱排长挥了挥手说,言归正传,说说孔子乙吧!

油条说这事儿你算是找对了人。狗日的孔子乙应该千刀万剐!那人是个混世魔王。方圆三百里,谁家的小孩哭闹,不好好吃饭,大人说,鬼来啦!没有用!但是只要说孔子乙来了!小孩子立刻就变成了哑巴。

油条像表演哑剧那样张大嘴巴伸出舌头摆出一副吊死鬼的模样。老总,这不是开玩笑,狗日的孔子乙无恶不作。

说来你们不敢相信,这大盘山方圆三百里就没有新媳妇。所有的男人都戴绿帽子。你懂我的意思吗?这个狗日的发下毒誓,要让大盘山所有人家的长子都是他的儿子!这不是说笑话。没有人敢反抗。

他手里握着二十响,指东打西,百步穿杨。他还会穿墙破院的武功,能飞檐走壁。他在树梢上疾步如飞,就像蜻蜓点水。听人家说,他还会缩骨大法。

当年,东阳府的县太爷悬赏一百块大洋捉了他,上了死镣,派两个当兵的扛着长枪日夜看守。谁知到了下半夜,趁当差的换班,就一眨眼的功夫,他的骨头一缩,镣铐哗啦啦地掉在地上。

两个当差的还没来得及拉开枪栓他就翻墙破院从这家墙头跳到那家墙头。当差的眼睁睁地看着他飞檐走壁,看得眼花缭乱、六神无主。

大柱子又扇了油条的脑袋。他问油条是不是在说京韵大鼓?搞什么名堂?长敌人志气,灭我们的威风?你怎么不说他们五六十号人来围攻我们却被打得满地找牙呢?

朱排长挥手制止大柱子,让油条继续往下说。油条被大柱子打昏了头。他摸着脑袋问朱排长刚才说到了哪里?

朱排长提醒油条应该说孔子乙长什么模样了。油条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突然伸手抓住瘸子廉儒生的领子使劲摇晃,逼迫廉儒生开口说话。

廉儒生立刻大叫起来,我哪里见过孔子乙呢?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认识。我可没那套本事,我是个文案。

看着廉儒生吓得浑身发抖,油条哈哈大笑。他指着廉儒生的鼻子说,廉儒生啊廉儒生,你居然故意对长官隐情不报!隐情不报就是包庇,包庇就是通匪,该枪毙!

廉儒生哭丧着脸对朱排长说他可以对天发誓,从来没有见过孔子乙的面。

油条冷笑了两声说,瘸子啊瘸子,你当着我的面对长官撒谎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前几天,也就是初三那天,不是你安排孙乡长的饭局吗?那饭局是请谁,难道你不知道?

廉儒生说,饭局是我安排的。我只是跑跑腿。安排好酒菜,就离开了。咱没那个面子陪人家喝酒哟!

油条说,没人说你有脸面陪客人喝酒。看你这模样,哪能上得了桌子呢?再说,这些好事也轮不到你这号人。但是,你也不能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吧?

廉儒生说,确实没有看见人影。安排好饭局我就回来向孙乡长交了差。交了差我就回家吃饭,就没再去饭馆。

油条说,瘸子啊瘸子,这话能骗得了谁呢?按理,一个文案做事应该周到。你怎么可以安排好饭局就丢下不问了呢?你居然还敢对天发誓。我问你,你害怕什么呢?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你干嘛还替孔子乙打掩护呢?

长官,你们都看见了廉儒生是什么样的人了吧?好吧,他不敢说,那么我就来说。我见过狗日的孔子乙!三角眼,斜吊着。酒糟鼻子,像大蒜头。长脸,尖嘴,像头驴。还留着一撮黑胡子。我操,还有什么?瘸子,你说说看?

廉儒生使劲摇摆双手。

油条又说,瘸子哟,瘸子,你真是个不识时务的混蛋。国民党几百万大军都被共产党打得屁滚尿流,难道还搞不过几个蟊贼?你怕他,我不怕。

朱排长啊,我恨死孔子乙了!要是您抓住他,那就交给我。我把他吊在香榧树上一刀一刀地刮。我决不开枪。一枪结果他的性命那可是太便宜了他。我要一刀一刀地挖他的肉。狗日的,欠了多少血债!要是不敢亲手宰他,就不是男人!

朱排长问油条,磐石镇还有谁见过孔子乙?油条想一会儿,使劲拍了一下桌子。郎中!

看见我们吃惊的样子,油条大惑不解。他问朱排长难道瘸子廉儒生没有告诉你们郎中是孔子乙的老丈人?

廉儒生双手合十向朱排长悔罪。朱排长让油条继续说。

油条来了劲头。他说,郎中把大闺女嫁给孔子乙,敲锣打鼓,好不风光!是用八人大轿抬走的!

廉儒生说油条胡说。当年,孔子乙是在黑灯瞎火的时候抢了郎中的闺女,不是明媒正娶。要是凭良心说话,郎中搭进去老命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油条指着廉儒生的鼻子对朱排长说廉儒生和郎中穿一条裤子,故意在你们面前撒谎,欺骗你们。

廉儒生骂油条不讲做人的规矩。做人做事要厚道,不能在人家倒霉的时候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油条哼了一声。廉儒生啊廉儒生,我知道你和他有交情。但是,你不能因此就欺骗解放军哟!

廉儒生指着头顶对天发誓。他说,除了郎中是孔子乙岳父之外,其余的事情我全都如实汇报过了。要是有一丁点假话,就拉出去枪毙。

油条说,拉出去枪毙?我看可以。过去嘛,孙乡长罩着你。现在你他妈的还能靠谁呢?老子这就一枪崩了你!说到这里,油条把手插进怀里做了一个抽枪的动作。

油条怀里空无一物。当发现朱排长盯着他看的时候赶紧把手移到另一边捂在一截木头棍子上。

枪呢?朱排长问。

枪?

油条嘿嘿地笑,没有枪。只有这玩意儿,烧火棍儿!

油条把胯上的木棍拍得啪啪响。长官,我诚心诚意为你们效劳,不像有些人吃里扒外。这事儿,你得替我做主。

朱排长点了点头让油条接着往下说。

油条问,该说些什么?朱排长说,就说说山里土匪的情况吧!

油条说,说不清啊!大盘山到处都是土匪。土匪有多少人?谁说的准呢?

想当年,我跟着孙乡长下乡剿匪,那只是摆摆架势而已。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有什么好剿的呢?你总不能把磐石镇所有的老百姓全都抓起来吧?就算是抓起来也没有地方关押呀!

这些狗日的东西,白天装得像老实巴交的良民夜里摇身一变就跟着孔子乙干杀人越货的勾当。我去敲他家的门,骂上两句。他们唯唯诺诺,装出一脸苦相,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你要是说多了,人家还不服气,满嘴都是道理。

他们说外乡人瞧不起本乡人。他们辛辛苦苦上山挖来的元胡、贝母三文不值两文就被外乡人买走了。这些奸商在城里转手倒卖,赚了大钱。而他们整日上山劳动却照样受穷。所以大家心里就不平衡嘛!

心里不平衡,夜里就出去杀人。杀人是多么好的买卖哟?拿过人家的钱又夺回自己的货,等着那些狗日的城里人再来收货。我骂他们不够意思。自己赚了便宜,还要把屎屙在大街上。

你说说看,他们杀了人就把尸体丢在街道上。政府总不能看着尸体躺在青石板上腐烂发臭吧?于是,白天我们就跟着收尸。

这几年,土匪是越剿越多,剿得遍地都是。听说前天你们把廉来福打死了。那狗日的看起来老实巴交,走路都不敢抬头看人,和别人说话也都是轻声轻气,谁会想到他也是孔子乙的人呢?

你看他老婆哭得死去活来。为啥哭呢?断了外快嘛!他老婆肯定知道自己的男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可是你问她,她愿意承认吗?

廉儒生在一边冷笑。油条问廉儒生笑什么?

廉儒生说,土匪横行也和国民党贪污腐败脱不了干系吧?油条说他并没有说没有关系,他只是开了个头告诉长官为什么磐石镇的土匪漫山遍野。

他指着廉儒生的鼻子吼道,别和我犯冲!我他妈的和你不一样。我是个穷出身,靠卖力气生活。你是个秀才,靠耍笔杆子赚钱。按照共产党的道理,我是无产阶级,你他妈的是资产阶级。

我们都呵呵笑起来。朱排长面色冷峻,像尊石佛。他挥手不让廉儒生辩解,让油条继续往下说。

油条说,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亮堂。有什么就说什么。我知道共产党是革命的党,解放军是威武之师。

孔子乙和他们的小喽啰除了横行乡里根本就不是解放军的对手。这些蟊贼,咳,在你们面前就是一群小蚂蚁。你们只要动动两个手指头就能把他们全都捏死。

大柱子说油条真会说话,把舌头割下来做一盘卤菜肯定比猪口条好吃。

油条板着脸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伺候过许多长官,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蛋,眯着眼睛一撇,一清二楚。

他朝朱排长竖起大拇指。长官啊,您眉清目秀,一身正气。您来磐石镇当官,磐石镇算是有福了!

大柱子照着油条的肩头猛拍了一巴掌。他提醒油条有话好好说,共产党不兴阿谀奉承。

油条争辩说,这哪里是阿谀奉承呢?朱排长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女人气。大男人,女子像,这分明就是古人说的英雄气呀!孔子乙那厮,贼眉鼠眼,哪里是朱排长的对手啊!

朱排长勾着手指头让油条靠近。他问油条,孔子乙贼眉鼠眼?

没错!眼睛就像秫秸划的。

你们彼此认识?

油条使劲点头。

那好啊!去和孔子乙打一声招呼,放下武器,改邪归正,以前的事情可以不再追究。

以前杀的人也可以一笔勾销吗?

朱排长沉默良久。油条紧盯着朱排长等候朱排长的回答。过了几分钟,朱排长点了点头。

油条满脸狐疑,怯生生地问,此话当真?

朱排长说,共产党说话算数。你去山里找孔子乙,劝他悬崖勒马。告诉他,与共产党作对不会有好下场。人嘛,总归该想着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共产党的大门是敞开的。只要改过自新,既往不咎。要是立功,还会在新政府里给他安排个职务。

你准备给孔子乙一个官做?

在一旁的大柱子瞪圆了眼睛,猛地挥起手臂。没等大柱子的手臂落下了,油条就捂紧脑袋往后退了一大步。

朱排长在半空抓住大柱子的手。油条向朱排长作揖。敝人愚笨,不明事理。请各位老总包涵。不是我不愿意听话,只是心里犯糊涂。你们已经和孔子乙结下了梁子,怎么会留给他一个官做呢?

朱排长说,君子先礼后兵。就这么去告诉孔子乙。油条一听,拍了一下脑袋。明白了!他要是不答应,你们就开杀戒。对吗?

廉儒生插嘴说,解放军不想连累老百姓。油条拍了一下脑袋。这下就更明白了!解放军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就连作恶多端的孔子乙也愿意放他一条生路。这回呀,磐石镇的老百姓有好日子过喽!

大柱子说,放你妈的臭屁!回去告诉孔子乙,他算个什么东西。是英雄还是混蛋,不要躲在暗处打黑枪,有种就出来遛遛。

油条又犯了糊涂。他问朱排长是否还让他去找孔子乙?朱排长推开大柱子,对油条说,去吧,劝他改邪归正。

油条仍然满脸疑惑,他拱着手挨个给我们作揖。站在一边的廉儒生歪着嘴角哼了一声。

油条立刻暴跳如雷。他对着廉儒生吼道,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看老子得宠,心里不舒服,是吗?告诉你吧,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子早就知道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总归需要像我这样的人才。

油条走后,廉儒生要求与朱排长单独谈话。余怒未消的大柱子让廉儒生立刻滚蛋。他也有话要对朱排长说。

朱排长不许大柱子无理。大柱子窝了一肚子火,还想上去拉扯廉儒生。喜子从后面拽住了他。

我劝大柱子不可造次,免得破坏朱排长的布局。最近几天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不然。我们摆平了磐石镇的刁民,孔子乙能不心急吗?他是不愿意看见我们在这里站稳脚跟的。

大柱子问我怎么知道孔子乙的心思?我说,人都一样。你怎么想,人家也会怎么想。

大柱子说,看来你和孔子乙是一路人吧?我看大柱子满脸凶相就避开他,让喜子上来评理。

喜子劝大柱子不要心急。大柱子说这让他怎么能够不着急呢?老班长的话他一直记在心里。现在这种状况,老班长早就料到了。

我问他,老班长见过油条吗?大柱子说,老班长没见过油条但是他早已料到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我问,他会算命吗?大柱子让我闭嘴。他拉着喜子要去西厢房找朱排长开会。我说,有话应该当着面说,为什么要回避大家呢?

喜子说我不懂规矩。共产党内外有别。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打听。我问他除了他们仨还有谁应该知道?他让我上楼去叫卢艺娟。

我问这是为什么?在一旁的顺子笑我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还自吹是老兵呢?

小布点悄悄拉了我的袖子。他告诉我卢艺娟是党员。我大概知道了其中的道理。转而一想,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了解卢艺娟想法的。她历来反对动辄喊杀。让她去说服大柱子效果会更好。

我上楼,看见卢艺娟坐在铺上记笔记,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

她收起笔记本,准备下楼。她问我对朱排长的做法有什么意见?我说,对朱排长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对大柱子倒是有一肚子意见。

我理解朱排长的做法,他想通过油条稳住孔子乙。我非常担心大柱子搅局。另外,他凭什么拿班长吓唬排长呢?难道你们共产党的班长比排长的官大?

卢艺娟说这与官大官小没有关系。党内讲究民主。每个党员在内部都是平等的。我说,这不就乱了套吗?当兵的不听当官的,打起仗来可就要吃大亏了。

她说,不用担心。党内民主只会使得党员更加团结。我说,什么叫党内民主,这我可一点不懂。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大柱子心怀不满,处处与朱排长作对。

你下楼以后要帮助朱排长说话,不能让大柱子为所欲为。他是个脑袋瓜坏了的人。要是让他当了这个家,我们都要跟着遭殃了。

卢艺娟说我过虑了。她问我是不是还有其它想法?我问她何必这么客气?她解释说,党员有义务收集群众的意见。我赶紧说,别介!不要告诉大柱子这是我的想法。

卢艺娟下楼之后,我就躺在铺上睡大觉,免得被人家怀疑打探情报。快到午饭的点儿,我下了楼。

我问顺子和小布点,廉儒生走了吗?小布点说早就被卢医生赶走了。我又问,屋里就他们四个?

顺子问我是不是想进去开会?我照着他的脑袋扇了一巴掌。我说,新兵蛋子,有这样对老兵说话的吗?你以为我没有资格?我只不过不像某些人那样处处与朱排长作对而已!

过了一个时辰,喜子率先出来。他表情轻松。我问他,大柱子与卢医生为什么还不出来?他说朱排长还有话要对他们说。他提议大家出去晒晒太阳,等他们谈话结束之后再开饭。


未 完 待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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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历史的迷雾(上)(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二集:历史的迷雾(下)(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三集:我们是俘虏兵(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四集:我的排长是个秀才(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五集:烈火炙烤的庆功会(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六集:挺进磐石镇(上)(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七集:挺进磐石镇(下)(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八集:绝地厮杀(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九集:充满火药味的战地检讨会(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十集:抢大户(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十一集:失踪的朱排长(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十二集:可疑的热心人(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十三集:特殊救兵(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十四集:病床前的争斗(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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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集:郎中门前的枣红马(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二十集:飞机上掉下来的特派员(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二十一集:穿制服的老油条(本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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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文/王少坤

江苏南京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钟山》《雨花》《太湖》《散文》等期刊杂志上发表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散文等作品。其中,中篇小说《完美世界》、散文《斯坦利公园的老兵》分别被《小说月报》《读者》转载。

诵/平凡

山西太原人,从事管理工作,朗诵爱好者,《人民作家》平台特约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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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鹤壁市人,新闻记者,朗诵爱好者,愿用有温度的声音倾诉人生。《人民作家》平台特约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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