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鱿鱼游戏》们”为何总能“戳中痛点”丨政邦报告韩流特辑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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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政邦智库“跨文化传播”课题组
除了政府可圈可点的服务意识以及雄厚的资金之外,细心研究韩国文化内容产业的演进,可发现,半岛民族的精神特质、持续不断的想象力和创新力,是推动韩国文化产业不断发展的引擎。
01
韩文化的“风流道”
在韩国文化院院长金辰坤看来,“除了韩国的传统文化底蕴以及韩国人的艺术兴趣,打造大型演出的舞台企划和具有戏剧水平的IT技术,都是韩国文化产业方面的优势。”
韩国一些学者也持类似观点。有学者认为,“韩流”之所以能够风靡当今亚洲乃至世界,植根于韩国民族文化原型的“风流精神”以及“恨与憾”情结居功至伟。
在韩国史上,最先对“风流”的内涵进行阐释的是新罗时期的文人崔致远(公元857-?)。“儒释道”兼通的崔致远在《鸾郎碑序》曰:
当然,“风流”一词最早见于汉代班固的《汉书》:“吏安其官,民乐其业,畜积岁增,户口浸息。风流笃厚,禁罔疏阔。”需要指出的是,这里的风流,意为风尚习俗或遗风流韵,是中性词。
根据学者蔡美花的研究,韩国传统文化中的“风流道”是以韩国原生态的民族文化为基础,包容儒、佛、道三教文化而生成的民族哲学和民族美学。
“风流精神”就意味着内在的超越性与和谐性,以及生命自然的合一性。风流美学的真髓就是审美主体投入宇宙自然的本体——“道”,进而与宇宙自然成为一体,身在其中尽情享受生命的无限与美丽。
简言之,“风流即是歌与舞”,是当人与人及人与自然之间达到高度和谐时而产生的精神,人与自然融为一体,所有事物最后都会化而为一,这种精神贯穿韩国人古今,这也是韩国人思维中集体意识的来源。“喜群聚饮酒、善歌舞”、“相悦以歌乐”的人生哲学,使得韩国人身上少拘束、崇尚生命本体自然冲动的这一特质非常明显。
02
韩文化的“恨与憾”
韩国的传统民族情绪中浓烈的“恨与憾”,隐含着对现状的控诉、心愿难以实现的懊恼与惆怅。韩国学者金烈圭认为:
“这不是个别人的情感体验,而是整个韩民族的‘集体无意识’,是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蓄积已久的一种大众化的社会风尚和伦理观念……普遍地存在于每一个韩国人身上,属于一种群体心理”。
金烈圭在《恨脉怨流》中说:
“有时是一种心中沸腾的怒火和愤慨,有时又是一种对他人的诅咒和复仇之气;有时是一种自责的撕心裂肺,有时又是一种拔刀相向的怨恨;有时会像燃烧的火焰,有时又像冰山一样冷峻;有时是一种淡淡的悔意,有时又是一种面对无法挽回的失败而顿足捶胸的痛哭;有时会成为不愿留有遗恨,咬紧牙关,争取成功的动力或冲动,有时又会成为一种不给他人带来怨恨、善邻友邦的道德伦理意识……”
金烈圭的观点,颇有历史纵深感。
确实,韩国人是典型的半岛性格,而在群强环伺的环境中,同时历史上备受辽、金、蒙古等边境惊扰,加上近现代屈辱的日本殖民地历史,“恨与憾”逐渐成为韩民族的一种强烈文化心理。
“风流道”、“恨与憾”放在一起,两者也毫无违和感。这在历史上的诗作中也有体现。
韩国李朝时著名文学家、思想家许筠在《惺叟诗话》记载:
郑松江善作俗讴。其《思美人曲》及《劝酒辞》,俱清壮可听。虽异论者斥之为邪,而文采风流亦不可掩,比比有惜之者。汝章过其墓,作诗曰:“空山木落雨萧萧,相国风流此寂寥。惆怅一杯难更近,昔年歌曲即今朝。”子敏《江上闻歌》诗曰:“江头谁唱美人辞?正是孤舟月落时。惆怅恋君无限意,世间唯有女郎知。”二诗皆为其歌而发也。
“恨文化”中的“恨”,不是仇恨的恨,而是对无法实现的梦想的憧憬、遗憾和无奈。《阿里郎》就是“恨与憾”的代表:
“阿里郎,阿里郎,阿里郎哟,我的郎君翻山过岭路途遥远,你真无情啊把我扔下,出了门不到十里路你会想家。阿里郎、阿里郎、阿里郎哟,我的郎君翻山过岭路途遥远。春天黑夜里满天星辰,我们的离别情话千言难尽。”
这种集体意识和群体心理,也直接型塑了韩国人的审美思维方式。具体到韩流方面,或可分为三种样态:表现美、技术美和精神美。
03
韩流的三种样态
表现美:惟其纯真,才更显得感人。韩剧唯美的画面、俊美的男女主角,“哥哥妹妹”的“纯爱故事”,着实吸引了不少外国拥趸。
例如,《冬日恋歌》里,郑惟珍和姜俊尚二人互探心曲那场戏中,惟珍教俊尚练钢琴,她弹的练习曲《梦幻曲》转到俊尚的指间就变成境由心生的《第一次》。通过乐曲的自然衔接,少男少女初涉爱河时的悸动、羞涩、勇敢和憧憬,都真实流畅地表现出来。
频繁使用“白马王子和灰姑娘”这种世俗化的爱情叙事模式,加上韩国演员让人叹服的敬业态度和“艺能感”,满足了受众朴素的期待视野和最原始的审美欲望,因此也更容易引起共鸣。
技术美:韩剧制作质量比较精良。许多优秀的电视剧都是按照电影的技术要求精雕细琢而成。
著名美学理论家李泽厚先生认为,技术美是人类物质生产实践活动的直接成果。技术美是一种社会现实美或实践美,是“真”的主体化,“善”的对象化。著名科学家钱学森先生曾指出,技术美学的主要课题是“研究技术与艺术的和谐、统一”。
韩剧力求诗化的画面风格,像薄雨、雪原、浓雾、湖滨、村庄、枫林等,自然的美在镜头中得到精致呈现,带给受众赏心悦目的视觉享受。而音乐旋律也根据剧情的需要不断转换,对比与变化、节奏与韵律与人的审美心理产生同构作用时,唤起受众的审美情感。。
精神美:爱情、亲情、友情和道义,是韩剧的表现主题,也是最打动观众情感的核心内容。《大长今》等一系列历史题材和反映普通人生活的励志题材电视剧接连问世,用事实证明,灰姑娘的故事常常不如日常的“小心酸”来得动人。
《大长今》也展现了长今作为成功医者的最重要的道德品质——“精勤不倦,平等待人、博施济众、庄重正派、尊重同道。”对“医道”的宣扬,使长今所展示的“医术”从“器物”层面提高到“医道”层面。
《大长今》中长今的老师申必益说过一段感人至深的话:“医生永远不能自满,自满造成断定将给病人带来莫大的危害。有了对病人的敬畏,才能够更好地了解病情”。类似的嘉言懿行,在韩剧中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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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化的“人性观”
从《Nobody》、到《江南style》、再到《来自星星的你》以及时下火热的《鱿鱼游戏》,无论是韩星、音乐还是电视剧,每隔一段时间,“韩流”总会掀起一个浪潮。而每个浪潮都各有各的特色,都让人感觉到韩国文化产业的内容迭代和观念更新。
贯穿《鱿鱼游戏》的则是人性,剧中每一个参赛者都是身欠巨额债务的底层人,有的嗜赌成性,有的因为生活所迫无奈借贷,有的因为利欲熏心投资失败……他们见识了游戏的残酷性,也曾选择回归生活,但无奈在现实中无法苟存,便被迫走上了逃杀这条路。
美国MSNBC电视台周末节目《BIT》的时事评论专家杰森·约翰逊评价说:“《鱿鱼游戏》在美国受到欢迎,是因为美国人在日益高涨的不平等中,被反乌托邦的债务寓言所吸引。”
值得注意的是,《鱿鱼游戏》在法国没有遇到类似在美国的“压倒性”欢迎场面。据法国《观点》周刊指出,这一极端暴力、通过游戏进行生死淘汰的韩剧引发了少年儿童的不良效仿。法国教育部已向各学区发布内部文件,对该剧可能引发的学生模仿行为进行预警。10月14日,法国民教育部部长布朗凯在接受BFM TV电视台采访时,呼吁父母对效仿危险游戏的行为保持高度警惕,限制少年儿童观看电脑和电视的时长,谨慎对待观看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