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敏谈枕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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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读书报:你有怎样的枕边书?
鲁敏:枕边书有两个极端:享受型的,觉得特好看,“省下来”留到睡前看的。或是带点自苦的难读型的,因为睡前比较安静,可以集中注意力,同时也是为了顺利地向睡眠地过渡。
中华读书报:你喜欢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读书?
鲁敏:我挺喜欢几本书同时开始看,这样便于利用零头的时间。单位会有在读的书,家里的餐桌堆一些,床头、沙发各有几本,卫生间一般是新到的杂志。当然这也暴露出我挑挑拣拣、不够专心的态度。但这样几条跑道并行的方式,确乎也会有效甄选最中意的“那本书”或“那个人”。在这样类似“淘汰制”的环境中,会有些书闪闪发亮、超前领跑的。
中华读书报:让你感到“真正了不起”的是哪本书?
鲁敏:这个问题不太好答。我是热情型读者,不少书都觉得不错,有其教益之处,可堪一读。
中华读书报:你最喜欢哪一类文学类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趣味?
鲁敏:具有专业背景人士的非专业著作,面向大众的带点串门、跨界的作品。比如人类学家写他的田野调查史,验尸医师所写的死亡故事,画家艺术家写的生活故事,昆曲演员写的表演生涯。比如奈吉尔·巴利《天真的人类学家》、画家朱新建《打回原型》、艺术家徐冰《我的真文字》、导演伯格曼自传《魔灯》,理查德·谢泼德的《非自然死亡》等。
中华读书报:哪一本书对你的影响最大?哪一本书曾激发你的写作欲望?
鲁敏:这个其实是没有答案的,但是在问答中总是反复被问起。只能从时间上讲,在我还没有任何文学与写作观之前,《艺术哲学》对我的影响比较大。记得大约是1995年左右吧,我把书带到邮局的营业柜台去看,不免有同事问起,我总不好意思亮出封面,后来索性用报纸包起来,因为这书名在当时那个场所显得有点森严:“艺术”倒罢了,还“哲学”!其实丹纳是很有体恤心的,很平和地向读者在构建他的实证主义的艺术观,调子起得很低,只要稍有些文史底子,并对艺术有基本的常识,便会一头看进去,进入他为你架构的体系:用自然科学的方法来剖析各艺术门类的历史起因、风格形成、流派分别……记得我当时是做了不少笔记的,带着激动而叹服的心情,十几年过去了,那笔记当然已遍寻不见,但那得遇良师、拨雾见光的心境一直记忆犹新,我朦胧地感知到:我中意什么,我对什么敏感,我应当如何喜爱那些美好的东西……这跟我后来的写作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我当时起码是知道了一点,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愿意与之发生亲密联系的,是美与艺术。其余,皆可忽略或次之。
中华读书报:你有什么样的阅读习惯?会记笔记吗?喜欢快读还是慢读?
鲁敏:十几岁二十几岁读书比较认真,喜欢画人物关系图,写人物小传与性格分析等,家里这样的笔记本有不少,有时翻看挺感慨的,因为这个习惯到工作后就慢慢中断了,可能也是因为潜意识里有一种阅读上的占有欲,所以近些年比较喜欢快读。但碰到喜欢的书,会回过头去认认真真写文章,分析,推荐,品味。这个复盘的过程很有收获,对我而言更是一种乐趣,因为我还喜欢搜集作家的成长身世、脾气、写作习惯、起伏生涯中的周边故事等。前年我出过一本《虚构家族》,主要就是这样一类的读书类随笔。
中华读书报:你最理想的阅读体验是怎样的?
鲁敏:外部环境来讲,我喜欢极端天气,暴雨,大雪,寒夜,酷暑,有雷电,狂风,乌云垂挂,但自己所在的小空间很舒适、宜人,这种强烈的反差,会像放大器一般,放大阅读本身的愉悦与幸福感。当然,更重要的是读物本身,希望是一本没读过的新书,并且是绝对佼佼者的好书,每读几页,心里就妒忌得要骂脏话的那种,并由此获得更强烈的文学力量与信心,因为你知道,世界上有人可以写得这样漂亮而智性!什么小说死了、虚构死了、大师死了、读书死了、批评死了的鬼话就统统扔到脑后了。
中华读书报:书架上最终留下来的是什么书?会怎么处理自己的书?
鲁敏:读过的书我一般竖着放,待读的我会横在前面。等有机会读完了,想收藏的就归到后面竖起,文体门类之后,按国别归。也有些读完了觉得不太有收藏的想法,就上闲鱼网站去换鱼,“我之砒霜,人之良药”,也许有更合适的读者正好在找它,而我也可以再从那上面换来自己想要的书。以前换办公室时也捐赠过一批给公共阅读机构,主要是文学期刊杂志。还有一些书,师长朋友间互赠的书,可能没有全读,但也保留着,除了情感因素外,主要也是觉得,同时代的写作面貌自有其生态和样本意义。
中华读书报:现在还买书吗?
鲁敏:网上买的居多,包括二手网、旧书网。也会看一些电子书。有时到书店做活动,也会顺便在线下看看买买。外国现当代虚构类,可能还是买得多一些,但最喜欢的并不是这部分,是说不清楚的归不成类的各种杂书,中世纪故事,疾病报告,传记,民间药补食谱,瞎买瞎看。
中华读书报:你常常重温读过的书吗?反复重读的书有哪些?
鲁敏:有时会重读,尤其是上学时读过的书,有点像吃老家的食物,在心理或生理不适时,这样的食物(读物)有安抚镇定之效,内容本身并没那么重要,是否经典也不重要,甚至是否喜欢也不重要,甚至一边读一边感慨万千也行。曹雪芹、萧红、汪曾祺、塞林格、格雷厄姆、冯内古特、昆德拉、博尔赫斯等。
中华读书报:你会通过别人的推荐阅读吗?
鲁敏:一般情况下,自己会有一些判断,从作者、译者、出版社、编者眼光、图书信息等,都会有一些筛选。但所信任的师友推荐,会特别有效,会放心地去买。对读书来说,“信源”很重要。
中华读书报:在写作过程中, 是否不断要从书中需求帮助?
鲁敏:一般在长篇开始之前的准备中,资料性的、素材性的、背景性的图书阅读肯定要有的。此外还有旧时新闻、专业辞典、回忆录、采访幕后等。写作过程中没有这个习惯,即使有影响也是无意识的。比如如果正好手里在读故宫旧时人物的回忆录,因为他们的语言习惯,会对手中正在写的东西有点影响,外人不大看得出,自己知道。
中华读书报:在创作小说过程中最享受的是什么,最困难的呢?
鲁敏:被某个想法所触动,激动难安,但这时离最终的写作,还有很远距离。在动念和提笔之间,有一个从激动到推敲,自我辩论与无声讨论的过程,想风格,想技术,想开头又想结尾,一张白纸乱画图,可谓是最有意思的阶段,乐趣无穷,也是寄寓无穷。有时太享受了,太兴奋了,甚至舍不得写,因为一旦开写,这些天上飘的伟大想法与无穷野心就要落地了,谁会知道,从高空上掉下来,会摔成什么样呢。
困难一般情况下是与能力匹配以及完成度相关。比如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某种能力或经验上的匮乏。眼高手底的绝望。有时外界发生一些扰乱心绪的情况也比较痛苦,尤其写长篇。我的理想中,最好能有一段比较机械的、刻板的接近于无聊的外部环境,这最利于写作者在虚构空间里非常充分地去想象与膨胀。
中华读书报:对你来说,写作最大的魅力是什么?
鲁敏:生命的感受,可以从一张纸,变成一本起码500页的厚书。而与写作相关的阅读,又让我认识到许多伟大的灵魂。
中华读书报:如果可以带三本书到无人岛,会选哪三本?
鲁敏:虽然不太喜欢这种虚拟性的传统题目。权且答一下:带学科或专业类的大辞典三本。比如戏曲类,心理学,天文学类的。看不大懂,反正慢慢看。
(栏目主持人:宋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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