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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与白] 坏人们||曹忠胜:看来,孤独的事物很多

组稿:王子俊 诗天府 2023-01-11


看来,孤独的事物很多

曹忠胜

 

 

记住叫"桃"的植物

 

最初是从一株植物,记住她的

她在一朵桃花下,灼灼其华

每年秋天

她都从家中偷带桃子

一人一个后,才开始上课

那个饥荒的年代

我们只关注着果肉的美味

 

没想到,桃子也会哭

溅起的果汁,多像她眼角的泪水

"我要去部队结婚

……我要走了……”

 

扔过那么多的桃核

至今没有一颗长成桃树

2019.04.16

 

 

黄昏

 

夜色不该这样早,那个将黄昏

穿在身上的老人

有鸦的寒凉

她逢人就问"刘畈在哪儿"

有人信誓旦旦: 一定不在城里

有人指着远山黑的兽迹

在荒野的荒野

 

我只能将灯点亮

将"黑"字拆开:

有旮旯,有巷道,有误入囚笼

——最终都被一条流水指引

2019.04.15

 

 

成为熟视无睹的事物

 

突然打量起脚下这条路

多过我一生的平坦

仍然弯曲。它选择默认

从来不会半路上指鹿为马也不误入歧途

它相信风,会把一条带子

吹成彩虹

 

还有路边那些草

一生只为生长而生长

像是我的婶娘,提前一小时等候校车

她把一生

用来等孙子

 

也许我应该练习——

忽略自己,将光线还给黑暗

2019.04.14

 

 

痛的时候

 

突然的跌伤,消除了我对生活的偏见

——总希望阴雨连绵的日子

有彩虹降临客厅

再偏远的山村,也有

肉片落到孩子碗里……

 

痛那样真实

当我南辕,它要北辙

——像极了这幅乱麻的生活

充斥着事与愿违

 

所幸还有影子

疼痛难忍时,成为一枚创可贴

2018.04.12

 

 

与诗之关联

 

我总是对诗不求甚解

如同我的生活

不知何为生,为何活?

当我走进一片小树林

几只松鼠相互追逐

可是它们的快乐与我何干

还有那条林间小溪

我从未联想过琴声,不过是

它流它的,我走我的……

 

那些空中排成人字的大雁

它们又对人类了解多少

那个肥头大耳的局长,那个嫖客

是否挨近老婆

也会想起每次生意后数钱的女人

 

看来,孤独的事物很多

——活着,就是死过很多次

2018.04.11

 

 

一个农妇望着我

 

也许她不是望我

她只是望见春天中一个黑点

我不该穿黑色

像一截枯枝

这让我心生愧意

成为美好风景中一抹败笔

 

这么多年,我已经对这个世界屈服

我历经的黑夜太多

夜色都压在身上

我怀疑过崇高,甚至

怀疑所有明亮的事物……

 

——但我,从未质疑过黑暗

2018.04.11

 

 

清明

 

我没有"七步成诗"的才情

但我有"挟天子而令诸侯"的胆略

此时,我的先人

站在汴河桥上,遥望汴都的辉煌

发誓要耕读持家

忠义传家远……

即使迁移到这个大别山麓的小畈村

无忧小学的钟声

也常常在记忆中响起

 

钟声里,我的父母、叔伯、婶娘

一手握着稻秧

弯腰回眸的脸上布满欣慰

——他们从荒草的缝隙中

看到世道的辽阔

2019.04.10

 

 

印象派的雨天

 

又是连雨,早已习惯了天空的忧郁

如同一个愤世嫉俗的人

不断接纳仇恨

他将后山枝头的五只鸟儿

想象成妓女、小偷、贪婪的法官

以及道貌岸然,一件黑长披风

夹一本经典的教授

他弯曲食指,当作扳机

扣了四下

 

放过了那个

因为争夺抚养权而杀死前夫的女人

 

此时,她的孩子

那个三岁的小女生

正在走廊上,独自用石子,泥巴

弄好一桌饭菜

好像在等一个共进午餐的人

2019.03.27

 

 

爱上另类的生活

 

一场旷日持久的感冒,逼迫我接受另一种生活:

人在安逸中陡然的咳嗽

舒心的喷嚏,还有深埋鼻腔的怒火

却能感动肺腑……

我开始重视阳光的背后,崇高的底部

有如一枚金币的反面

同样闪烁金质的光芒

我仔细打量它们:

这些苦难,总在沼泽中,具有沸腾之势

拥有草民的常态

 

——煎熬中,虚妄地度过一生

2019.03.26



扯几句创作谈

曹忠胜

 

写过一段时间的散文,后来因为忙于生计而又热爱写作,这种生活的二难,便不由自主地选择了诗的短小、精悍。

一开始面对诗的茫然,完全无措于技法、元素之类,但我始终坚持一个信念: 作品有生命尊严的,应该与做人一致!所以我只写生活感受中最真实、最强烈的感动。譬如有一年大雪,思绪随着雪的纷飞,让我想起陈冲小学时一段艰辛。那是当地海拔很高的一所山村小学,山路崎岖,几次中途差点跌入悬崖……回想起来,仍有大难不死的惊魂未定。并且那时我是校长,需要承担更多职责,当苦难与幸福握手言和时,更有一种生命的金质在闪烁,这大概便是所谓"不死的后福"吧。

于是,情、思沸腾中,我写了一首练笔——

           

◎一生渴望一场大雪

 

我只是一个乡村老师

一生的点横竖撇捺,写满乡间小路

走过泥泞,走过坎坷……

陈冲小学时,几次差点

坠入深渊

——那一年我四十岁

万分庆幸

生活的重担

让我成为一个死不起的人

 

也让我配得上一场雪的洁白

 

当我再次回顾这首诗,我不能自诩技法,但我可以坚定地说: 真诚,应该成为最大的语言成果!

从后来到后来的后来,这中间漫长的过程中,我只是埋头练笔,宠辱不惊地去写,从不顾及发表与否。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只是村庄的一条牛。我的取材范围只能在客观约束中,局限在脚下的土地,以及我茫然四顾的生活。但这并不妨碍我将"思"之触角广阔延伸,如同铧犁可以划向远方!

也许胭脂茱莉老师的一则评,更好地概括——

"回到诗歌本身,对诗人曹忠胜的知之甚少,也正好可以让我面对的仅仅是一个立于天地间的充满人性尊严的诗人和他的诗歌作品。一口气读完曹忠胜的10首诗,抛去诗歌的技艺不谈,我欣赏他的苍凉浑厚的诗风背后,悲天悯人的情怀和担当精神, 而这样的担当和悲悯是纯粹和朴素的,是诗人听凭内心的指引,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的刻意和做作。读他的诗,我仿佛看到一个乡村寒士正注目着他所关注的乡下、天空、大地、河堤上的老人……而诗人本身俨然就是自己诗歌场景的一部分,时而为万物之悲而悲,时而为万物之律动而律动……"(胭脂茱莉)

我没有她夸奖的那么好,但排除诗写之外,我至少像个男人,守护脚下的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亲人,还有许多我爱到蚀骨的事物。

 

综上所述,其实"诗写″只是一项孤独的事业,不只是一场文字阴谋,更是诗写者一生的修行!

最后还是套用二棍先生几句话结尾,也算沾一回名人的光——

我们都一样是读着唐诗宋词长大的孩子,我们的出生就带着新鲜的哭声,却注定接受陈旧的教育。我们活着,就是自我的不断瓦解,不断流失,从一个天然的诗人,一天天和自己挥手告别……

2019.04.

曹忠胜,教师,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写作多年,作品刊于多种刊物与选本。现居安徽太湖,爱诗,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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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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