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 坏人们||闫殿才：草尖珍惜着每一滴露珠

草尖珍惜着每一滴露珠

闫殿才

筑巢

广告牌两边铁制支柱的最上端

各托着一枚精致的喜鹊窝

连村通镇的高压线塔上

少则两三枚，多则四五枚

远远望去，似云中散布的黑棋子

树林没有了。喜鹊们只能在这冰冷的铁器上

小心翼翼地搭建

并不能遮挡多少风雨的家园

4月24日这天，我又发现一只

叼着树枝，四处选取住址的花喜鹊

春

桃花不是三两枝，一树一树地燃

几畦小葱浓郁。畦边的苦菜，荠菜

各抢得一片春风

鱼杆抛出去，收回来

抛出去，收回来

反复地做，一个

挽留春天的动作

水边洗褯子的女人，聊着孩子的趣事儿

让我想到，儿时的光阴

四月天

花丛中穿行的蜂蝶，枝头吟哦的鸟雀

四月，不同物种间，也有了交流和欢乐

草尖珍惜着每一滴露珠

羊羔清澈的眼睛，透亮了世界

山坡上还有很多啊。刨出新洞的野兔

修补旧巢的喜鹊。每一类

肚子里都怀揣着一个

我出生在那年的四月

从此爱上了整个春天

从此爱上了，一切做母亲的

约客

院子里太阳伞已撑开，石桌和石椅抹干净

沏一壶老茶，敞开院门

最先到的是花香

先是红梅，白玉兰；再是单樱，玫瑰和月季

迎春欠一步，许是算错了花期

其次是鸟鸣。门缝里塞进，沿伞尖滑下

起初是麻雀，孩子一样，叽叽喳喳

然后是花喜鹊，嘎嘎地，似八公里之外的你

不敢等茶凉

喝一口，阳光便倾斜一些

喝一口，花香便浓郁一些

喝一口，鹊声便走近一些

那些花儿

小院的主人喜欢花。经常种，各种各样不同节气

我喜欢分明的节气，是因为

喜欢不同节气的花朵

每次来，每次看到，每一朵

都似我熟悉的某一个人

有次看着那些花儿，忽然喊出了主人的名字

栅栏的门，开了

主人说：那扇柴门

正是敞开的心扉

落地窗

推开窗，门前的玉兰，桃花，木瓜海棠扑过来

喝淡的茶水便有了氤氲的香气

院子里的那畦菠菜，经过一个冬天的凛冽

越发清翠明亮

把一些精灵一样的文字，铺在纸上

就看见如嫣的你，春天一样地走来

清明

这个时候，母亲会拿一些面团

做成飞翔的，休憩的

成双成对的小燕子

柳眉就羞羞答答地垂下来

这个时候，我们会脱下穿过一冬的笨衣裳

换上春装

燕子一样房前屋后地飞来飞去

这个时候，父亲会去老坟，疏理一下迎春花

添几锨新土，烧点儿纸钱

供上几个面团做的小燕子

这个时候，我是要回老家的

在新坟前，在老柳树下

做一只归巢的小燕子

说些以前不曾说过的话

鱿鱼

鱿鱼吃小鱼，小虾，成群结队时

也能攻击石斑，鸦片

实在没有东西吃，便吃同类

吸盘吸住，一口一口，生生地

把曾经一起征战沙场的兄弟

啃得千疮百孔

小李子刀法娴熟。一刀一刀

将鱿鱼切成中间厚，两边薄的

长条。他说这样的鱿鱼条

挂在钩上，在海里游动得最美

他说泳姿越漂亮的鱿鱼条

大鱼越喜欢吃

小李子明天要用它去钓鳕鱼

这可能是鱿鱼生前

最梦寐以求，却又无法捕到的

一种鱼。这可能是它死后

最后一次捕获

闫殿才，笔名雄关漫道，青岛莱西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发表于《星星诗刊》《诗词》《诗林》《延河》《青年作家》《青岛文学》《青岛日报》《诗词月刊》《牡丹》《中国诗人》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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